言灵者-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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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富有魅力，诗音一时间也不觉看的痴了。

　　　　若是寻常的男女此时必会暗生情愫，可是韦子衿有一件事却必须要先弄清楚，他取出了在集市上买来的纸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道：

　　　　“在此之前，请小姐先告诉在下，究竟是如何看穿在下身份的？”

　　　　韦子衿自以为变装已经十分成功，却还是被一个女子一眼看了出来，不管这个名为诗音的少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也必须从她的嘴里知道自己的弱点是在哪里，否则以后遇到倪国的军队，若被认出可就不是如此善了之事了。

　　　　诗音看到韦子衿写在纸上的字笑了起来，她捂着嘴笑道：

　　　　“你这人真是好笑，又是在下又是小姐的，哪有农民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的？”

　　　　韦子衿摇了摇头，又在纸上写道：

　　　　“此言差矣，读书人不分富贫，但凡读书便知礼，农者亦可为。”

　　　　诗音接过韦子衿写字的纸，指着之上的字说道：

　　　　“字苍劲有力，遒劲而不失饱满，圆润而不拘一格，穷人读书自学只得依壶画瓢，虽不失美观却显得死板，你这书法一看便知有名师指导，且至少有十数年的功底才有如此效果，且不说是否有名师，你以为农家子弟能有钱去买这十几年的笔墨纸砚？”

　　　　韦子衿又接过诗音递过来的纸敲了敲，他叹了口气，不能否认诗音说的的确有道理，虽然他明白道理，缺少的却是经验，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人又怎么能了解生活中存在的现实呢？

　　　　可是诗音的解答并不能满足他，因为这些都是他上车后所表现出来的失误，他想知道的是诗音如何能够在集市上一眼看出他的破绽的。

　　　　诗音接过韦子衿再次递来的纸，看着韦子衿那焦灼的眼神，诗音再次笑了起来，这次她笑的很大声，完全不顾忌淑女的形象。

　　　　“原来如此，看来在你击中我弱点的同时，我也击中了你的弱点，没想到我们二人也算有缘。”

　　　　诗音变回了神秘的笑容，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其实简单得很，每次我上街的时候，别说是农家子弟，就算是那些富豪大贾都不敢多瞧我一眼，可是你不仅看了，而且还看得肆无忌惮，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胆量敢这么瞧我？”

　　　　韦子衿这下倒好奇了，不过他立刻反驳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看几眼虽会冒犯姑娘，可在下觉得，向姑娘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天下间很少有人能把持住自己的目光。”

　　　　诗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用力捏了捏手里的纸张说道：

　　　　“没想到你这人嘴还挺甜，只不过你猜错了，并非本姑娘忌讳别人冒犯我，而是他们压根就不敢冒犯。”

　　　　在韦子衿惊讶的目光中，诗音挑起了马车的帘子对韦子衿说道：

　　　　“你瞧瞧，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韦子衿伸出头去，才看到马车前方有一片城墙，城墙后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宅邸，城墙的正上方赫然刻着“城主府”三个大字。

　　　　韦子衿心中苦笑，他这才明白诗音恐怕是这春日城城主的小姐，没想到他百般避免和倪国官僚和军方接触，结果却还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并非全是坏事，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可以借和诗音的关系趁机打探倪国现在的局势，如果能够得到城主的信任，那么他和堕藏在倪国的旅行也将顺利许多。

　　　　想到这里，韦子衿当即开口说道：

　　　　“原来是城主小姐，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小姐恕罪。”

　　　　诗音听到韦子衿开口说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跺了跺脚抱怨道：

　　　　“不是不让你开口的吗，你怎么还是说话了！”

　　　　在韦子衿的愕然中，诗音突然又转了转眼珠笑了起来说道：

　　　　“不过看在你的声音挺好听的份上，饶了你了。”

　　　　韦子衿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投桃报李，既然小姐已经为在下释疑，小姐不想知道在下的身份么？”

　　　　诗音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人也是无趣，凡事何必都像个俗人一般求根问底？知道了答案后岂非毫无乐趣可言？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可我从你的神态中也能猜出你必定是个微服游历的贵族，只要你不是平民，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诗音的话倒是让韦子衿松了一口气，既然诗音无心探究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就更安全了一些，现在唯一让韦子衿牵挂的，就是春日城的城主会不会像诗音一般不计较自己的身份。

　　　　在韦子衿烦恼的同时，马车徐徐的驶入了城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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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诗音（一）
　　　　白玉为堂金作马，晨霞夕照跃苍龙。

　　　　韦子衿深深地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他再一次的认识到倪国贵族所拥有的雄厚财力，不过是一个不大城池的城主，其府邸却直逼齐国的皇宫庭院，甚至更有甚之。

　　　　不过羡叹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韦子衿立刻又想起城外的那些贫苦的农民，城内那些为生计而奔波的人，还有那些带着衣不蔽体的孩子，不断游荡着的那些流离失所的人。

　　　　巨大的反差让韦子衿回忆起史书里的那些故事，从现状看来，倪武帝统一时的最初目的并没有实现，即使在之后的百年中不断的有帝王为之而努力，结果倪国的平等社会依旧是昙花一现。

　　　　韦子衿也曾向往过那种世间平等的理想，可是现在他却不再那么认为了，从根本上来说，只要贵族制度存在，平等就不会实现，而贵族制度又不可能被废除，因为他们是最原始的变革动力，虽然跟着倪武帝东征西讨的将士们怀着同一份理想，可是在时间的消磨中，这份理想逐渐会褪去光华，最终被肮脏的**所取代。

　　　　一想到这金碧辉煌的宅邸是由多少血汗所铸成的，韦子衿就再也羡慕不起来了，甚至看向宅邸的同时带了份轻蔑。

　　　　韦子衿注意到诗音在打量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他立刻将那份轻蔑隐藏了起来，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诗音已经注意到他的态度，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有些羞涩。

　　　　“在你看来这里确实显得简陋了些，春日城是个小城，这已经是那些下人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还望你不要见笑。”

　　　　简陋，这里？

　　　　韦子衿的心中愕然，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或许倪国的贵族从来都是如此奢侈的，在其他更大的城池中，恐怕贵族的宅邸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诗音显然把他当做了哪里的贵族，所以也就会错了他轻蔑的含义，韦子衿明白，他必须按照诗音所想的那样继续演下去，若是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很可能会被这里的城主怀疑自己的身份。

　　　　可是韦子衿实在无法说出附和的话，所以他只好歉意的笑了笑，但在诗音看来这已经足够了，甚至还觉得韦子衿很有谦和的贵族风度。

　　　　一个坠入情网的少女会自然而然的把她情人的任何行为话语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方面去思考，男人也一样，爱情会让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可非要说的话，或许男人会更理智一些，毕竟韦子衿仍没有忘记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

　　　　诗音带着韦子衿穿过了长长的廊道来到了大厅，她美目流转，温柔的对韦子衿说道：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容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诗音笑着把韦子衿按到了座位上，身形袅袅的从侧门出去了。

　　　　韦子衿打量着这大厅中的摆设，倪国千年来的积淀果真不同于齐国的一蹴而就，大厅中随处可见价值千万的珍品和古董，单说雕镶在大厅横梁上的那一幅字帖就出于百年前的名家之手，字帖的表框更是用百年以上的沉香木所制，价值已是无量，而立于主座旁的黄龙沉雪玉更是无价之宝，仅一小块就能让世间富豪倾家荡产，可这黄龙沉雪玉竟有一人之高，可见春日城主的财大气粗。

　　　　仅一个小小的春日城城主就有如此底蕴，不难想象倪国的高等贵族是有多么穷奢极欲，也难怪诗音会误解自己会瞧不上她的府邸，殊不知韦子衿已然望而兴叹了。

　　　　就在韦子衿还在打量着这间奢华的大厅时，三个女婢忽然走了进来，为首的端着青瓷杯中茶，另两个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三名婢女虽比不上韦子衿的贴身侍婢，却也美艳非常。为首的婢女帮韦子衿斟茶，而另外两个婢女一个走到韦子衿身后帮他按摩肩膀，另一个则跪在韦子衿身旁帮他敲腿。韦子衿舒服的不仅长舒了一口气，他猜到这是诗音叫来的婢女，虽然韦子衿并不习惯被人这么服侍，却又担心让诗音生疑，所以只好欢喜的受了下来，感受着温香软玉的服侍，韦子衿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若自己也是生在倪国的贵族，恐怕现在也会和他最反感的人一样，只懂得沉浸在享受中了吧。

　　　　茶已经沏好，韦子衿闻着茶的芳香，接过了婢女递过的茶，轻轻的说了声：

　　　　“谢谢。”

　　　　递茶侍女的手忽然猛烈的抖了一下，她第一次抬头看向韦子衿，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韦子衿也看向了婢女，两人忽然间都愣住了。

　　　　在婢女眼里，韦子衿的目光太过纯洁，没有一丝贪欲和邪念，她想象不出有哪一个贵族会向韦子衿这样拥有如此清澈的目光，她不禁被这双眼睛迷住了；而韦子衿感受到的，却是从婢女眼里传来的剧烈的悲伤，不仅是无可奈何，而且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韦子衿先收回了目光，他抿了一口茶，却没有说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法去管，也不能去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韦子衿大概也能猜得出婢女怀有着多么强烈的痛苦，可是，一旦他出手，不仅救不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恐怕连自己也会赔上性命。

　　　　沏茶的女孩看着避开目光的韦子衿，忽然笑了起来，她似乎感到了一丝解脱，在她悲哀的人生中，却只因为遇到了一个拥有清澈目光的人而感到开心，虽然她从未遇见过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已经感到了满足。

　　　　所以她带着满足走到了韦子衿的身前，缓缓地褪下了自己的罗衫。

　　　　“等等！”

　　　　这句话韦子衿并没有喊出来，可是他已经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那个婢女的手，阻止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在一瞬间他又明白了很多，可是他的感情终究压倒了理性，他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再发展下去了。

　　　　没想到，那个女婢的眼中却一下涌出了眼泪，她绝望的看着韦子衿，低声说道：

　　　　“我。。。”

　　　　韦子衿看着女婢的眼睛，抢先一步问道：

　　　　“为什么？”

　　　　女婢挣开了韦子衿抓着她的手，她悲哀的说道：

　　　　“这是惯例，每次有贵族前来，婢女们都会。。。可是你放心，我并不脏，凡是服侍过一次的人都会被城主杀掉，所以。。。我。。。我。。。”

　　　　女婢已经说不下去了，韦子衿震惊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其他的两个侍女，她们的身体都因为痛苦而颤抖了起来，眼中也在不断流着泪。韦子衿看不下去了，他将三个人的手都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三个婢女被韦子衿打动了，她们渐渐地止住了哭泣，似乎韦子衿紧握住她们的手可以带给她们温暖。

　　　　韦子衿等她们冷静下来一些才开口问道：

　　　　“如果我。。。如果我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城主会放你们走吗？”

　　　　沏茶的女婢说道：

　　　　“不要。。。如果城主回来后发现我们并没有被动过，就代表着客人并不满意我们，我们会像废品一样被处理掉，听说死的会。。。更加痛苦。”

　　　　这个女婢似乎见过“废品”的下场，她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

　　　　韦子衿皱起了眉头，他又问道：

　　　　“那如果我要求让你们活着呢？城主会答应我吗？”

　　　　女婢摇了摇头说道：

　　　　“从来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对贵族来说，我们就像是消费品，是用完就扔的东西，没有贵族会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就算我们能活下来，也还是会被指令去服侍其他的贵族。。。与其这样，还不如。。。”

　　　　女婢温柔的看向韦子衿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