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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殷商玄鸟纪-第63章

小说: 殷商玄鸟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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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外面的和乐不同,庙宫里气氛严肃,大贵族和王族宗子齐聚,为伐羌之事贞问。
  商王虽没有到场,却有王后妇妌,其重要自不必言语。
  不过,有一个变化很引人注意。往常无论商王或是王后行卜,他们都只负责判定卜象,具体操作的是贞人毂。可是今日不同,妇妌亲手完成一切,贞人毂坐在边上,屁股都不曾挪过,倒成了十足的闲人。
  “看到了么?”妇妌念祝词的时候,一个跟少雀交好的贵族捅捅他的手臂。
  少雀回头,那人示意他看前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音量低低道,“外面都说贞人毂失势,我看不假哩。”
  少雀扬扬眉稍,淡淡一笑,转回头去。
  他看向上首,贞人毂和过去一样,神色平和,并无异状;跃与他对坐,似乎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祝词,表情无所波澜。
  贞问进行得很顺利,上天有示,商王大祟已解,可祀河伯以代伐羌。
  不用征伐,众人都松了口气,没人愿意再为大邑商防备空虚而担惊受怕。
  就在人们以为贞问结束的时候,妇妌却命人又取来了一块卜骨。
  等到她念祝词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贞问去年的日晕。妇妌问大祟是否还在,贞问的结果是已解。
  这般旧事,重提来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可贞问未毕,谁也不敢发问。
  气氛有些异样,殿上除了妇妌,只有跃依旧心无旁鹜,神情淡定。而贞人毂……少雀望去,他面无表情,可身形的僵硬却瞒不过少雀的眼睛。
  妇妌对众人的疑惑视若无睹,问毕之后,又来一卜。内容教人大吃一惊,问的是小王跃娶睢罂凶吉。
  卜骨开裂,其兆大吉。
  这下子,人们终于明白了这两卜的目的。
  原来如此。少雀瞥瞥上首坐得一本正经的跃,心中暗笑,这办法着实漂亮。
  “此卜去年已问过,怎又来问?” 一名宗子反对道。
  “就是,睢罂曾有祟,怎可嫁与小王?”旁人附和。
  “此言差矣。”少雀看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子昨日卜问出行不宜,今后莫非都不出门?”
  这话出来,有人吃吃低笑。
  “毋得争执。”妇妌的目光冷冷扫过,话语含威,“祖灵在上,贞问既定,尔等莫非有疑?”
  众人噤声,无人再多话语。
  妇妌不啰嗦,命贞人把卜骨收拾好呈与商王,没多久,便宣布贞问结束。
  众人各自告礼,纷纷散去,唯有贞人毂仍坐在席上。他望着人影疏离,心中深深叹气。散了也好,他想,从此不问世事,稼穑间安度残年,亦是上佳归处。
  “我听说贞人要返乡中,何时启程?”
  一个声音缓缓传来,妇妌看着他,面带微笑。
  “过几日。”贞人毂躬身道。
  妇妌道:“我为贞人备了些赠礼,但愿一路坦途。”
  贞人毂眉间一动,少顷,深深一礼。
  庙宫外面,天空莹蓝,阳光和煦。
  妇妌的翟车停在宫门外,她正要登车,忽而见跃走过来。
  “多谢母亲。”他向妇妌行礼。
  妇妌看着他,唇角勾了勾。
  “勿忘了你的誓言。”她淡淡道,说罢,登车而去。
  “誓言?”看着妇妌的翟车远去,少雀走过来,疑惑地问,“什么誓言?”
  跃没有答话,神采间却似乎卸去了多日的沉重,恢复了熠熠明亮。
  贞问才完毕,跃的宫前已经备好了车马。二马并驰的兵车,统共五乘,从人早已整装,一副要赶路的架势。
  “从人也乘车?”少雀大为不解,“不过祭祀河伯,这般着急做甚?”
  “我想赶快些。”跃冲他笑笑,说罢,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载。
  他一直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跃走到他面前,“我去了。”
  “嗯。”载双目沉静。
  跃看着他的脸,阳光下,那眉眼在他看来仍然带着些稚气,却不像从前那样喜怒于形。他这个最亲近的弟弟,已经学会掩盖心事了。
  “载,”跃瞳中幽远如天空,低低道,“我的东西你尽可拿走,性命亦然。”他停了停,“可是她,我不能给你。”
  话语如同头顶的烈日,陡然将二人间隐藏得最深的东西曝开。
  载呼吸一窒,心跳隐撞,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和仓惶。
  “我知晓。”他轻声道。
  跃双手握在他的肩上,与他平视,“你是我最爱的弟弟。”
  载面红耳赤,抬起头。
  他牵牵唇角,声音清澈:“你也是我最爱的兄长。”
  跃笑起来,阳光下,眼眶中光泽温暖。
  “我这些日子不在,好好照顾父亲。”跃用力一拍他的手臂,说罢,转身登车。
  驭者呼喝,车马辚辚,扬起淡淡的尘雾。
  载看着车上那个高大的身影远去,许久,仍立在原地。
  “载!”少雀懒洋洋地朝他喊了一声。
  载回头。
  少雀扬扬手中的戈:“听说你得了陨刀,来与我这陨戈比试比试?”
  载咧嘴笑了笑。
  “比就比!”他昂头,声音满是斗志,说罢,大步朝少雀走去。
  ※※※※※※※※※※※※※※※※※※※※※※※※※※※※※※※※※※
  春风穿过半闭的窗户吹入室中,温柔和缓,罂露在衣被外的手指像触到了什么,动了动。
  她睁眼,阳光下,草地柔软,野花开遍。
  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面前,头背着灿灿的日头,面庞的轮廓英俊而熟悉。
  草叶在风中摇曳,抚过罂的颊边。
  “你来了么?”罂望着他,轻声道。
  那人颊边弯起柔和的弧度,俯□来。
  气息温热,却不灼人,带着草叶的方向。罂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只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唤着她:“……罂,罂!”
  罂睁开眼,自己躺在草铺上,已经天亮了。
  一个小童站在旁边,见她醒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罂,天亮啦!你说今日要带我去采卷耳!”他摇着罂的手臂,眼睛又大又圆。
  “知道了。”罂无奈地笑,望向窗台,轻轻吁口气。这个小童是庙宫附近一户人家的,春耕繁忙,他们没时间照看孩子,小童就常常来找罂玩耍。
  又是一个梦。心道。
  怀孕五月,她的身形已经变得臃肿,从铺上起身不如从前灵活了。她看看身旁,一件未完工的小衣服摆在衣被上,还插着骨针。她想起来 ,昨夜自己在铺上缝纫,困倦难当就睡了过去,门也忘了闩。
  “罂,你还带我去么?”小童见罂出神,以为她想反悔,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去。”罂抚抚他的脑袋,莞尔地站起身来。
  又是一日。
  她推开门,头顶的屋檐传来“叽叽”的叫声,那是一家燕子来筑巢,前几日刚孵出小燕,每日叫得欢腾。
  罂望着它们,苦笑地弯起嘴角。
  跃,玄鸟都来了呢,可是你在哪里?
  西行的道路并不如东边好走,无数的高山、丘陵、森林、河川,幸好从大邑商延伸出来的王道畅通,虽然是春天,却并无塌陷阻断之事。
  “世子,前方就是巩邑。”引路的小臣向车上的兕任禀道,“我昨日才打探过,睢罂一直在此,不曾离开。”
  兕任伸伸脖子,望向前方。
  一个小邑坐落在山梁起伏的原野之中,远远望去,茅草的屋顶如野菌一般点缀在田地和树木之间,像他见过的无数乡邑那样平凡无奇。
  那个让跃与兕方冷淡的女子,就躲在这里?兕任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世子……”小臣见他目光发沉,犹豫地说。
  “入巩邑。”兕任看他一眼,吩咐道。
  耕耘时节,庄稼遍地,田歌悠悠。
  罂头戴一顶轻便的草笠,站在一处山坡上。这里的卷耳生长得最茂盛,她每次来,都能满载而归。
  她的胃口已经不像怀孕之初那样差,可巩邑毕竟贫乏,即便贞人毂将庙宫里最好的食物都给她,也不过是两三天才能吃到的几块肉。所以,罂常常自己出来采些野菜,卷耳是这个季节最好的东西,不但味道鲜美,还能让她活动筋骨。
  不过,罂的身体毕竟沉重,没多时就觉得酸了,要起身来舒展舒展。小童有些高兴,因为他采到的卷耳比罂多得多,小篓装满了,他又去采野果,献宝一样拿来和罂分享。
  罂的心情也不错,嘴里嚼着野果,望着四野风物,倒是惬意。
  “罂!罂!马车!”小童站在坡顶,忽而指着不远处向罂喊道。
  罂望去,果然,大路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驰来,后面跟着许多武士,足有四五十人。架势不小,看那样子,应该是要去巩邑。
  是莘伯么?
  罂的目光落在马车上,当她看清坐在上面的人,脸色忽而僵住。
  “罂……”小童转头再喊,却被罂一把蒙住嘴,拉着他蹲下来。
  小童睁大眼睛。
  “想吃春卷么?”罂努力地平复脸上的紧张,低声问。
  听到春卷两个字,小童双目放光,神色从惊诧转为垂涎,用力点头。
  “你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贞人陶,就能吃到。”罂弯弯唇角。
  太阳高高挂在上空,兕任立在庙宫前,眼睛不时得打量四周。
  武士早已将这个破旧低矮的庙宫围得水泄不通,庙宫里的人也早已经进去通报,主事的贞人却迟迟不见出来。
  兕任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这是莘地,他不想声张,又要顾及到莘伯的反应,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庙宫抢人。
  巩邑不大,消息传开,许多乡人都即刻赶来围观。庙宫前除了他们,更多的是好奇的邑人,里三层外三层,又围了一圈。兕任听到些嘻笑的声音,眼角瞥去,看到好几个妙龄女子正看着他,眉眼里俱是柔情。
  这个地方倒是不错。兕任对她们弯弯唇角,心情忽而好转。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庙宫老旧的木门“呀”一声打开,一名老叟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尔等何人?”他慢悠悠地问。
  兕任上前,颔首就算行了礼,“我等自大邑商而来,要接睢罂。”
  “不在。”老叟看他一眼,说罢,转身关门。
  兕任脸一黑,旁人上前去推,那门却已经闩上。
  “世子,破门么?”从人问。
  兕任皱眉,思忖着事已至此,也只有此法。
  “来人!”他一咬牙,“把门撞开。”
  两名身形魁梧的武士应声而出,站到门前,提脚便踹。
  “砰”一声,上方的墙土被撞得掉落,木门老旧,已经摇曳。武士还要再踹,忽而闻得一声暴喝:“住手!尔等做甚!”
  这声音犹如惊雷,所有人皆一震。
  兕任吃惊地望去,只见人群向两边让开,露出浑身怒气的跃。
  他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拽起兕任的衣领,吼道,“你做甚?!”
  脖子被勒得生疼,兕任被吼得皱起眉头,想挣开,无奈此人盛怒之下力气奇大无比。他瞪跃,“什么做甚!你放开!”
  跃杀气腾腾地眯起眼睛,仍不放手。
  “我半路听闻睢罂在此就赶来接她!你以为做甚?!”兕任不耐烦地吼道。
  跃露出狐疑之色,片刻,松开手。
  “真的?”他打量着兕任,像在看一个主动招供的惯犯。
  兕任不理他,大口地喘气。眼角瞥向方才那几个女子,却发现她们已经不见了,心中登时愤懑难当。
  “不必问了,你那美人不在。”看见跃朝大门走去,兕任幸灾乐祸地说。
  跃脸色一变,正要再问,忽然,目光定在路旁一个小童身上。
  那小童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见他走过来,有些怯怯地后退了一下,却不躲开。他的脖子上,一块玄鸟项饰用青绦系着,洁白无瑕。
  “这玄鸟是你的?”跃蹲□,尽量让语气平和。
  小童看着他,点点头,片刻,又摇摇头。
  “罂给我的。”他脆生生地说。
  听到那个名字,兕任的神色倏地僵住,满脸不可置信。
  跃看着小童,双目深深。
  “她在何处?”
  小童想了想,问,“你是跃么?”
  跃点点头:“是。”
  小童稚气地歪歪头,道:“罂说,她就在你赠玄鸟的地方。”
  如同阳光落入瞳仁,那黝黑的双眸瞬间熠熠明亮。跃一语不发地起身,大步朝马车奔去。
  春风拂过,树木枝条招展,新生的草叶柔嫩,野花开得漫山遍野。
  驭者来自莘国,轻车熟路,带着跃一路出了巩邑。眼前的山峦柔美,虽然陌生,在跃看来却亲切无比。
  明丽的颜色,犹如罂的笑容。
  “……我叫罂。”火光中,她唇角弯弯,眼底闪着狡黠。
  “……好吃么?”她把一枚枣实递到跃的口中,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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