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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殷商玄鸟纪-第35章

小说: 殷商玄鸟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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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罂讪笑。
  她记得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癸跟她说起大邑商作册的好处也是这般语气。
  “册宥呢?”罂又问,语气惋惜,“你与册宥交好,如今离开庙宫,想来很是不舍吧?”
  “册宥?”癸表情轻松,像是在谈论一个遥远的名字,“忘了说,他如今也不是册宥,你下若见到他,该称他小史宥。”
  看到罂的满脸讶色,癸笑笑,补充道,“他这事比我打点得还早,去年就定了。”
  罂哑口无言。册癸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成功傍了主人的哈巴狗那样洋洋得意。
  她发现包括自己在内,这三个人都换了工作,而且都算升了职。当然区别也有,小史比宫正强多了。她想起自己那点来之不易的加薪,问癸:“你二人如今成了小史,每年几贝?”
  癸想了想,不大确定:“我也不记得,似乎听过宥说,有一朋五。”
  罂的表情登时被击溃。
  可耻的贵族。她白了癸一眼,转过头去。
  二人这边说着话,忽而闻得狩场那边响起鸣金之声。观众们一阵欢呼,待望去,原来狩猎结束,商王准备颁猎了。
  罂望见兵车在鸣金之声的召唤下,纷纷齐聚,重新列阵。涌动的车马和人影之中,她看到了少雀和载,凝神再望,跃的身影落入眼中,却一晃又不见了。
  武士们将贵族们猎获的野兽尸体抬过来,整齐地摆放在地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商王身材魁梧,立在他的六马大车上,疾风将他的两袖鼓起,头上金冠耀眼。即使距离有十几丈,罂也看得清那张脸上的笑容。
  第一个受颁的当然是跃。
  他独自猎获了一头犀牛,当他从阵列中出来,许多人大声叫好,罂听到那些年轻的贵族女子们一阵激动的叽喳声。
  她伸着头,跃站在地上,模样比方才看到的清晰多了。他身着短衣,外面套着甲胄,壮硕的身形在地上投着长长的影子。
  “啧啧,你看你看。”癸在旁边冷笑道。
  罂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却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商王身旁,竟是兕骊。跃上前时,她笑吟吟地将一只铜爵奉上,跃接过,仰头饮下。
  又是一阵叫好之声。商王抚须,兕骊望着跃,笑靥如花。
  下一个上来受颁的人,面容却是全然陌生。那也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跟跃相差不了多杀,身着皮甲,辫发高高束在头顶。
  “那是谁?”罂问癸。
  “兕任。”癸说,“兕侯长子,将来要继位的。”
  原来是兕骊的兄长。罂又问,“怎从前不曾见他?”
  “你不知么?”癸说,“兕任率师伐东夷,获俘两万人,才回到大邑商。大王这次行猎,为的就是招待他呢。”
  罂了然。
  “兕任武力很强么?”过了会,她状似随意地问。
  “嗯?”癸看看她,笑了笑。
  “比王子跃是差了点,”他说,“可王子跃往下数,第二个便是他了。”
  罂没说话。
  颁猎那边,兕骊又盛起一爵酒,捧到兕任面前。
  兕任接过酒,同跃一样仰头饮下。似乎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包括商王在内,那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兕骊的面容尤其灿烂。
  罂望着那边,双目静静。
  日间的热气在晚风的吹拂下渐渐散去,黄昏来到,月上梢头。
  棠宫中无事,众人早早地各自歇息去了。
  亥时还没有到,罂就来到了棠宫的西墙。
  这里有一扇侧门,罂走过去,借着月光撬了撬门闩,一切正常,是可以开的。
  就在这里等着吧。罂心里道。
  虫鸣声高高低低,夏夜的庭院里并不寂寞。罂没有点松明,附近草丛里蚊子不少,老听到它们的声音在耳边围绕。罂一边用袖子挥掉那些讨厌的声音,一边还要盯着地上。西墙这边平日很少人来,草长得高,罂可没有忘记上次那条大蛇。
  正思索着,忽然,她听到窸窣一声,转头,却见不远处的墙头上翻下来一个人影。
  “罂?”跃的声音在一片虫鸣之中格外悦耳。
  “跃。”罂忙走过去,看着那勾勒在月光下的英俊轮廓,又讶异又好笑。有门不走偏要翻墙,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幽会戏码。
  跃低头,拍干净身上粘到的枯叶灰尘,皱眉道:“这么脏,棠宫囿人也太懒了些。”
  与白日里见到甲胄戎装不同,跃此时穿着轻便雪白的絺衣,确实容易蹭脏。
  她忍住笑,问:“怎不走侧门?”
  跃说:“我不知你在何处,又怕敲门惊动他人,便翻了进来。”说罢,他把袖子拍干净,转过脸来,月光下,双眼看着罂,唇间含笑。
  忽然,他的身形的阴影笼来,罂被一个结实而温热的怀抱用力抱起。
  他的脸颊带着汗气的黏腻,罂想躲开已经来不及,无奈地捶一下他的肩头,却又“咯咯”笑起来。
  跃也笑,抱得愈加紧。他的脸贴在罂的鬓边,闻着沁入鼻间的淡淡幽香,深深地吸了口气。
  罂忽而闻到跃的身上有些酒气,问:“你饮酒了?”
  “嗯。”跃答道,“父亲狩猎归来,要祭祀宴饮……”他话音才落,脖子上忽然被罂的巴掌拍了一下。
  “有孑孓呢。”罂把手掌张开让他看。
  白皙的掌心映着月光,上面赫然一块红红的蚊子血。
  跃讪然。他看看周围,也意识到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什么独处的上佳之地。
  “出去么?”他放开罂,问道。
  罂目光动了动,一想,却摇头,“宫仆不知我去向,若有事可不好。”
  跃讶然,低笑道:“你这宫正倒是称职。”
  罂不以为然:“这是工作,自当严谨。”她打定主意,道,“去我室中。”说着,拉着跃朝宫室那边走去。
  白棠仍然在庭院中绽放,月下浮动着淡淡的清香。
  跃跟着罂一路沿着回廊来到她的居所,心中明了。这里是棠宫后/庭的厢房,与宫仆们的居所隔着前殿和回廊,夜里很是清静。
  他看着简朴却整洁的厢房,忽而想起那时在骊山,罂没有犹豫就用山洞交换了跃的食物,还把一半草铺让给了他。如今也是这样,外面有孑孓,罂二话不说就带着跃进了自己的居所。
  跃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在室中又是铺茵席又是斟水的罂,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这女子似乎无论何时都这样淡定,许多年长于她的女子都比不得。
  “怎不入内?”罂忙完,看到跃还站在门口,讶异地问。
  跃莞尔,掩门走进来,在茵席上坐下。
  罂把案上的水盏推到他面前:“喝吧。”
  跃拿起,一口饮下。
  罂还想说什么,跃放下水盏,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汗气混着酒气的味道又喷在脖子间,罂被那双臂箍着横在他怀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又挣扎不脱。
  “放我坐起!”她面红耳赤,急急地打一下跃的手背。
  跃却纹丝不动,只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想我么?”
  “嗯。”罂说。
  “‘嗯’是什么?”
  “想。”罂啼笑皆非。
  跃咧开笑脸,这才放她坐起,却不松手,仍将一只手臂搂着她。
  “棠宫好么?”跃看着她整理衣襟,问道。
  “尚可。”罂说罢,转而露出郁闷之色,“就是闭塞了些。”
  跃知道她会这么说,笑了笑,在她肩上拾起一缕刚散下的头发,看着柔亮的发丝绕在指间:“棠宫与别处不同,从很久以前起,就连我兄弟三人也不许随意进来玩耍。”
  罂怔了怔:“为何?”
  跃看着她,声音和缓:“因为这是父亲为你母亲造的宫室。”

  兕任

  虫鸣在庭院中依旧喧闹,隐隐传入室中,却更显静谧。
  “原来如此。”罂说。
  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这处宫室,商王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许随意走动,却让罂这个小小的作册来当宫正。
  因为她是妇妸的女儿。
  跃看她不作声,道:“你不想多问些你母亲的事?”
  “问又如何?”她的表情很是不以为然,“同一件事,仇人亲人说出来的全不一样,徒增烦恼。”说罢,她笑笑,“在大邑商,只消知道除了大王谁都不喜欢我母亲,这就够了。”
  跃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微微凝住。
  他明白罂自幼漂泊在外,上一辈的事在她眼里,并不似大邑商的人想象之中那么重要。他没有说下去,把罂搂近一些,额角摩挲在她的发间。
  “罂,”少顷,跃低低道,“同你说些事。”
  “何事?”罂问。
  “宫正与作册不同,白日无事,可走出宫外。”
  罂愣了愣。
  “哦,”她讪笑,眨眨眼,“还有么?”
  “我后日出征鬼方。”
  肩上的重量忽然离开,罂坐起来,诧异地看他。
  “后日?”她问。
  这般反应,跃并不意外,颔首道,“此事本早已预备,前几日父亲巡王畿时才定下由我率师。此番出师,登兕方之众,兕任来大邑商,也是为了此事。”
  罂琢磨着他的话,过了会,问:“伐鬼方须多久?”
  “半年。”跃说。
  心微微地沉下,罂神色变了变。
  “罂,”跃把手上的头发绾回罂的发髻上,道,“我已卜过日子,从鬼方返来,我就同父亲说娶你。”
  罂看着他。
  那张脸近在咫尺,可以清晰地看到英挺的双眉下,眼睛温和而坚毅。
  她耳根发热,几乎忘掉了刚才的话:“大王会应允么?”
  跃莞尔:“我将来又不继王位,父亲怎会不允?”
  罂看着他,片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伸出食指,勾了勾。
  跃知道她的意思,嘴角弯起,把头凑前。
  羽毛一般轻柔的触感落在唇上,跃轻笑,忽而双手固住罂的脑袋,用力俯下。
  “啊……不是咬……”松明摇曳,罂嘟哝的抗议被堵住,再无声息。
  月亮在空中高悬,跃回到宫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跃才进门,就看到前堂上仍然燃着烛燎,似乎有人。
  “王子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小臣乙道。
  跃讶然,走到堂上一看,果然是载。
  “载?”跃诧异地看他,“何事?”
  载从席上起身,不待行礼,张口就问:“次兄要去征鬼方?”
  跃了然。载或许是听到谁说起此事,特地来问。
  “嗯。”跃点点头。
  载想了想,道,“我听说这次是贞人毂卜问人选。”
  跃不解:“又如何?”
  “次兄,”载眉头皱了皱,道,“我母亲近来与贞人毂走得近,我总觉得有事。昨日行了一卜,其象有祟。”
  跃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表情,不禁莞尔:“哦?祟自何来?”
  载摇摇头:“不知。”
  跃笑了笑,少顷,却转头吩咐小臣乙:“将两日前崇侯献的刀取来。”
  小臣乙应一声诺,退了下去,没多久,将一把刀捧了出来。
  跃接过刀,看了看,递给载:“你不是总说寻不到好刀么?给你。”
  载将刀拿在手里,只见它有半臂长,刀鞘用铜铸成,镂空的夔纹狰狞而精美。他将刀拔出,松明下,刃光雪亮。
  载看那光泽不同于往日所见铜刀,惊讶地看向跃:“这是……”
  “陨刀。”跃微笑答道,“去年崇国落陨石,崇人炼石,煅得此刀。”
  “原来如此。”载点头,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案几。
  小臣乙看他神色,知道不好,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见载沉喝一声,将手中的刀劈下去,案几一声钝响塌作两截。
  载将刀拿起再看,刀刃依旧锃亮,一点缺口也不见。
  “好刀!”他又惊又喜,登时神采放光,爱不释手。
  “三王子,那案几可是宫中的宝物,千年老柏做的!”小臣乙心疼,哭丧着脸,“宫正又该训我!”
  “小器,过两日赔你一张就是。”载不以为然,说罢收起刀,向跃一礼,“多谢次兄。”
  跃莞尔:“此刀据说百邪莫近,你带着它,有祟也不惧。”
  载笑嘻嘻地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时候不早,回去歇息吧。”跃说。
  载颔首,将那宝贝陨刀挂在腰间,志得意满地向堂外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次兄,”他回头,神秘兮兮:“你方才是去棠宫么”
  “嗯?”跃看看他,“你怎知?”
  “猜的。”载咧嘴一笑。
  跃无奈地笑笑。他看着载,想了想,道:“忘了同你说,我离开这些时候,罂还须你多加照料。”
  “知晓了。”载拍拍腰间的陨刀,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罂对待工作向来认真,即便昨夜旖旎,她也没有睡懒觉。
  清晨,她早早地起来,与宫仆们一起打点宫室,以防商王出其不意地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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