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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界线-第5章

小说: 夏界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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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百只栖息的鸟群齐声拍打翅膀,瞬间飞向蓝天,树叶相击发出“哔剥”的声响,我忘记擦掉泪水,睁大眼睛,昂头望向天空。

    你听说过吗,风能带走悲伤的东西,那些不愿晾晒的过往,以及,说不出口的秘密。

    有一天都会随风飘逝。

    女孩瘦弱的背影,倒映在不远处少年清澈的眼眸里,他静静地站着,凝望着。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静地能感受到她轻盈的呼吸,以及天空飞翔的鸟群,白色羽毛,缓慢飘落的姿态。

    轰隆——

    随着她的嘴角,牵出微乎其微的弧度,他生命的千钧重量,也同一时刻在心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2002年的周冬禾一定未曾想过,这个夏天会如此轻易……就倒塌。
Part4。屋顶的风(4)
    应该是被橡皮弓打伤了,经常有小孩这么干。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逮住了它的尾巴,将它倒拎起来。

    小松鼠发出一声惊叫,在阳光下奋力挣扎,它漆黑的眸子望向我,好像在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我像个木头似地站在原地,脸烧得通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脚步如此沉重,艰难地难以移动,哪怕一步。

    忽然,他们折过一只树枝,往它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戳去,

    小松鼠的躯体猛烈颤抖着,它发出可怜的惨叫,和男孩们放肆的笑声混在一起,异常刺耳。

    拳头不自觉地捏紧,指甲嵌进肉里,传来麻木的痛感……

    有谁知道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冲上去把他们全都爆打一顿,再把可怜的小松鼠救下来,可是我……我……

    “你们这群调皮的家伙!还不快点给我回家吃饭!”一名中年妇女围着围裙拿着锅铲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朝他们吼道。

    我愣了一下,那些残忍的男孩立刻停止折磨游戏,扔掉手里的奄奄一息的“玩具”,往裤子上揩了下手,兵分几路地逃回了家。

    两个男孩朝我这边跑来,其中一个用力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倒在地,手撑在粗糙的石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哈哈,你看她,像不像一个傻子?”

    “她本来就是傻子,所以她爸妈才不要她的,你不知道吗?”

    “是嘛~!”

    “她小叔还是个哑巴,听说这里有问题。”另一个男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声讽刺道。

    “不会吧,这么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神经病。快走了走了……”

    我低下头,狠狠咬住嘴唇,口腔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眼底泛起的泪水氤氲了视线。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厌恶胆小懦弱的自己,周冬禾说得没错,像我这样懦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到,每次都只能哭得像个傻瓜一样,这样没用的骆白水,到底算什么……

    我不顾手掌尖锐锥心的疼痛,用力握紧受伤的拳头,鲜红色的血液沿着掌纹,从指缝里滴答滴答地渗落。

    记忆里,那个眼眸清澈的少年蹲在我面前,低声问:

    ——不疼吗?

    不疼吗……

    我颤抖着双肩,竭尽全力强忍着,不让滚动在眼眶的泪水掉下来。

    呐,其实很疼呢……

    不是膝盖,不是手掌,也不是嘴唇,而是我的心。

    流动的大风忽然从某个遥远的角落吹来,掠过屋顶,掠过炙热沉闷的空气,掠过我身旁,掀起我的衣摆。

    千百只栖息的鸟群齐声拍打翅膀,瞬间飞向蓝天,树叶相击发出“哔剥”的声响,我忘记擦掉泪水,昂头望向天空,眼睛在强烈光线的照耀下眯成了两条缝。

    你听说过吗,风能带走悲伤的东西,那些不愿晾晒的过往,以及,说不出口的秘密。

    有一天都会随风飘逝。

    女孩瘦弱的背影,倒映在不远处少年清澈的眼眸里,他静静地站着,凝望着。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静地能感受到她轻盈的呼吸,以及天空飞翔的鸟群,白色羽毛,缓慢飘落的姿态。

    轰隆——

    随着她的嘴角,牵出微乎其微的弧度,他生命的千钧重量,也同一时刻在心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是吗?是这样吧。

    2002年的周冬禾一定未曾想过,这个夏天会如此轻易……就倒塌。
Pait5。夏天在倒塌(1)
    风停止的时候,心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

    噪点覆盖了画面,空旷的石子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灼热的光线下,茫然地四处张望。

    须臾,脚下传来一阵绒软的触感,我回过神,小松鼠不知何时跑到了我跟前,毛茸茸的小脑袋正蹭着我的足踝,害怕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轻轻蹲下身子抱起它,它没有反抗,望向我的小眼眸,漆黑而明亮,带着一点雾水的潮湿。

    带它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神恍惚,走到家门前,我特意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只有奶奶一人站在屋前等我,爷爷和哑巴小叔估计已经吃完饭出去了。

    我悄悄地掀起衣襟,将小松鼠放进去,它闹腾了一下,似乎不太情愿。

    “嘘——”我将食指压向嘴唇,随即附身抚摸了它两下,待它安静下来,我便推开门飞快地跑进去。

    “奶奶我回来了!”我大声说着,侧身从她身旁绕过去躲进了我的小房间,“砰”一声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小水你……”奶奶的话语顿了顿,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快点吃饭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以后记得不要在外面玩太久了……”

    “嗯。”我将小松鼠安置在一个废弃的纸盒子里,轻手轻脚地放在床旁的书桌下,然后打开门出去吃饭。

    遥远的天空深处,明晃晃的光线覆盖了村庄的每个角落,偏西南方那一块山坡附近,一所生机盎然的菜园子里,少年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东西还给小水了吗?”戴墨镜的中年男人端着饭碗站在门口,一边吞饭一边问道。

    “没有。”周冬禾将紧握在手里的观音玉佩放入口袋,视线飘忽了一下,脸颊不易察觉地泛红,“没看到她,明天上学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给她。

    不想在她难堪的时候,走到她面前去,因为她,大概也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吧,那么,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倒也是。”他并没有怀疑周冬禾的话,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快吃饭吧。话说冬禾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如果每天都是星期天那该有多好。”

    如果每天都是星期天的话,那午饭就都是冬禾做的了,哈哈,因为我要去赶集。阿森大叔美滋滋的幻想着。

    恢复平静心态后的少年,看着站在门口发出“猥琐”笑声的大叔,不由满脸黑线,一脸无语地拿碗盛饭。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又到了上学的时候,由于家里距离镇上的路程比较远,我5:50就起床了,出发的时候,是6:30左右,天边泛起了一丝朦胧的白色,蕴染着晨曦的微光,我穿着短袖七分裤,小心翼翼地背上书包走向门口,推开木架门,又猫着腰去关。

    “你在干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冷漠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手一松,木门短促地吱呀了一声,继而迅速关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我惊讶地回过头,周冬禾正斜靠在门旁,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淡漠地看向我。
Pait5。夏天在倒塌(2)
    “你怎么在这里?”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吓我一大跳。”

    “没见过比你还胆小的人。”他淡漠地瞟了我一眼,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喏,你的东西掉摇椅底下了。”

    摊开的手心,一枚牵着红线的观音玉佩静静躺着。

    我愣了一下,从他手里拿过玉佩,指尖接触他的掌心,像忽然接通了电流,酥麻了一下。

    “唔……谢谢。”我搔了搔头,原本就乱的头发,此刻大概更加凌乱。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将手插回口袋,转身朝前走了。

    我连忙跟上去,从他手心传递到我手心的玉佩,还带着一丝他的温度,这是妈妈在寺庙给我买的,可惜红线已经断了,我将它放向心口贴了一下,随即收进书包的褶边层里。

    “嗳,冬禾,你走慢一点。”

    “七点多了,再不走快点就该迟到了。”

    “可是,我……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听见我细弱蚊鸣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扭头皱眉不耐烦地看向我。

    我立马咧开嘴抱着书包蹦跶过去,我不敢把书包背在后面,怕剧烈的颠动会使小松鼠的伤口再度裂开,我昨天才给它做了简单的包扎呢。

    没错,我把小松鼠一并带上了,放在家里会被奶奶发现并且扔掉,万一被哑巴小叔瞧见,他一定会伤害它的。

    记得上次,他把我养的两只绿蝈蝈烤了,我放学回家,发现书桌上已经没了活蹦乱跳的身影,只剩下两具烧焦变形的躯体,害我伤心了好几天。

    “你看。”我将书包拉开一条缝,一只灵活的小脑袋立刻冒了出来。

    “我看见了,然后呢?”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麻木地说。

    “冬禾难道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骆白水。”少年规律的呼吸一瞬间微弱下来,像黑暗里即将燃尽的黯蓝火烛。

    “嗯?”我睁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真的……要迟到了…”他幽幽地看向我,露出一副“你好无聊”的表情,继续快节奏地朝前走去。

    “额。”我站在原地怔了一下,抱着书包飞快地追上他,“欸,几点了几点了,真的要迟到了吗?怎么办不会吧,其实迟到一两分钟也不要紧的吧,班上经常有同学早自习迟到的……”

    “你好啰嗦。”他停下脚步,朝天翻了个白眼,大概觉得我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嗡嗡嗡地围着他转个不停。

    “抱歉……我就是担心迟到啊。”我垂头丧气地说出了实话。

    “还有二十分钟。”他无可奈何地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快点走就是了,不会迟到。”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并没有迟到。

    爬楼梯的时候,班主任正走在前面,按照惯例,她进教室首先做的事情,是点名。而班级花名册上,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班长周冬禾的名字。

    所以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几步飞上了楼梯,我也抱着书包三步并做两步迈了上去。

    “报道!”两人异口同声地举手报告,跌跌撞撞地站在门口,我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出去,是周冬禾扯着我衣服拽了我一把。

    老师诧异地回头看向我们,一个一本正经,脸色泛红,一个慌慌张张,衣服被扯皱,书包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前面。

    “那个,冬禾,小水,我还没点名呢……”

    教室里静止了两秒,忽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响彻了整棟教学楼。

    我把脑袋埋在书包里,脸颊的温度蹭蹭地往上涨,周冬禾大概也感到有些尴尬,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周冬禾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比起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去了。
Pait5。夏天在倒塌(3)
    星期一第一节是数学课,我坐在窗旁,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课本的页面吹得来回翻动。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解释一道应用方程式,我跟着他的手指,从左边的x移动到右边的x,绕了几圈,思路渐渐跟不上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平仄的声音与字符自动排着队钻进耳朵里,令我感到头晕脑胀。

    “这类题型其实很简单,是最常见的,如果把这个项目工程看做是单位1,几天内完成就是平均每天完成几分之一,我们甚至可以来做个简单的比喻……骆白水,你来回答一下。”

    话音刚落,教室里细碎的杂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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