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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鹞子翻身-第23章

小说: 鹞子翻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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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邨不觉心头涌起一股热浪,双眼噙着热泪,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关怀体贴热心肠的陌生人,还是个公安!“扑通!”他就势跪了下去:“谢谢余叔!吾长大了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余股长微笑着向他招招手,走了。

    西邨清点钞票,按照父亲的定价,今天连同余股长和矮挫男人多给的钱,一共多卖了七角七分。这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可以买回二十多块砖呢!西邨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觉得甘甜。

    肚子是早就饿透了。身上没有干粮,赶回西村有几十里的路。乘班车回去当然好,既省力又惬意,可那是要花钱的。听说要三角几分呢,那是十几块砖的代价。如果图轻松乘车回去,父亲当然不会责备,但是,十几块砖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了。不行,还是走回去吧。

    西邨背上背篮,来到余股长指点的馒头店。正是中午时分,店里的生意很好。西邨花五分钱买了二只萝卜丝包子,再花二分钱买了一大碗豆腐汤。味道好极了!西邨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喷喷的萝卜丝包子,味道这么鲜美还搁着好几粒豆斋饼的豆腐汤呢!包子和豆腐汤下肚,浑身上下热腾腾的。真想再吃几个包子啊!哪怕再来上五只,不,八只,都能吃得下!可是,二只就得五分钱呢。忍忍吧,到家可以吃北瓜的。吃北瓜和吃包子不一样能撑饱肚子嚒,一天照样能打发过去。还是省省吧。但是,萝卜丝包子的味道太好了,也许,不但弟妹,恐怕连爹娘都没吃过呢!

    犹豫再三,西邨决定给弟妹和父母每人带回一只包子,让他们也尝尝。毕竟今天是额外多赚了好几角钱呢。

    吃了萝卜丝包子和**辣的豆腐汤,西邨浑身是劲,背起背篮,感觉就像是背了一篮子的新砖,兴冲冲地往回赶。

    “脚趾和前掌着地,吸气要深,吐气要缓!”西邨记得爷爷的嘱咐,练起轻功快跑。

    “小朋友,去哪里啊?”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脚踏车(西村人把自行车叫做“脚踏车”的)从后面过来,见西邨背着篮子像小鹿跳跃般奔跑,觉得好生奇怪,到了与西邨并行的时候,放慢了车速,偏过头问道。

    西邨没有停步,边跑边回答道:“吾是西村的,回家呢!”

    “哦,西村的。为什么不去坐汽车啊?”骑车人问。

    “坐汽车要花钱的,走路还能强身健体呐!”西邨有点气喘吁吁了。

    “到城里来做什么?”骑车人问。

    “卖鹞子。”西邨回答说。

    “好孩子,你真坚强!小小年纪就能替大人干活了。”骑车人一手离把,向西邨翘了翘大拇指。“坐过脚踏车吗?来,我去南宅,正好带你一段路。”

    骑车人停住车,一脚撑地,等着西邨上车后的“书包架”。

    “不不,叔叔,还是吾自己走吧。”面前的人素不相识,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让他带呢?西邨摇摇手。

    “别客气了,孩子,顺路么。几时我走岔了路,跑到你西村了,也好上门讨碗饭吃讨口茶喝!上来呀!”骑车人的神态很真诚。

    西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觉得此人面目和善,说了句“那就不客气了”,坐到了脚踏车的后座上。

    “坐好了吗?走喽!”骑车人松开撑地的脚,使劲蹬了起来。

    这是西邨第一次坐脚踏车。此前他只看见别人骑,样子神气,威风凛凛,很是羡慕,觉得骑脚踏车的人很神秘、很幸福,希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部脚踏车,那在西村会是个什么局面?西村的人还不把眼珠子看得掉出来?可是,自己连摸一下碰一碰的机会都没有过,更别说坐了。拥有一部脚踏车?家里还住着茅草屋等着卖鹞子赚钱翻砖瓦房呢。

    “怎么样,孩子,比你走路快吧?”骑车人回过头来问道。

    西邨两手死死地握紧车后座的管子,生怕掉下去。棉袄里面的衬衣早已湿透了——因为第一次坐脚踏车,找不到平衡,时刻担心脚踏车剧烈的晃动会把他甩下去。“谢谢叔叔,您一定很吃力吧?”

    “骑快了就轻松了!”骑车人把车子踩得飞快。头上冒出了热气。

    “叔叔,吾没法报答您,吾就给你唱支歌吧?”西邨想到了感谢。

    “好啊,正好解解闷!”骑车人回头朝西邨点点头。

    “吾家是做鹞子的,就唱吾们西村的《放纸鹞》歌吧。”西邨挪了挪了屁股,终于找到了平衡点,坐得稳当了。他亮开喉咙,深情地唱了起来:

    “咿哟,嗲格(西村语:什么)飞鸟呒(西村语:没有)羽毛,咿哟,嗲格筝弦天上叫?

    呀吔,呒羽毛,天上叫?

    哎哟,五彩纸鹞赛飞鸟,呒羽毛,乘风扶摇,直上碧空九霄!

    哎哟,玲珑风筝似古筝,天上叫,声声呼号,带走尘世烦恼!

    呀吔,纸鹞呒烦恼,风筝离喧嚣!

    吔呀,手牵长线奔跑,心愿飞向九霄。

    蓝天多美妙,不似红尘皆泥淖!

    放飞,丢掉烦恼,呒嗲(西村语:没什么)懊恼;

    牵线,仰天长笑,呒嗲可笑。

    咿呀呀,从此自由飞翱,把幸福寻找,把理想昭告,把灵魂逍遥!

    咿吔,春风哎,你快环抱,蓝天啊,你快拥抱!

    红楼高又高,灯笼似吉星高照,嫦娥等得心焦,吴刚已把庭院打扫,吾要品尝神仙的味道!”

    西邨的歌喉稚嫩清脆,清亮中透出悲伤和辛酸。

    歌声飞向天空。

    前面村庄的上空,飞满了五颜六色的的纸鹞,翅膀飘荡,忽闪忽悠,随风起伏,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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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那天,西邨到丝丽家去要回他的“诗盘子”,宋树根不答应,情急之下说了句“放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的气话,那是他随口这么一说,可宋树根却当了真,从此提心吊胆,时时防备。他每到夜晚,都要在门前屋后照看一遍,看周围有没有额外多出来的乱草,看墙根有没有异常的干柴。

    “死妮子,你把那个圆盘子还给他们吧,放在家里是个祸害!”这天,一家子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宋树根对丝丽说。

    “爹爹,做啥要还出去?那东西也不是他们家的。”丝丽端着碗大口喝着粥,腮帮子鼓起一个包。“西邨那个矮北瓜说是一个癞头和尚送给他们的,还不知道癞头和尚是从哪里偷来的呢!”

    “又不是金啊银的什么宝贝,不就是有几个字嚒,你照着抄下来,把圆盘子还出去,免得给吾惹麻烦!”宋树根用筷子点了点。

    “吾拿都拿回来了,怎么还出去?这不是不打自招、把脸送上去让他抽耳光嚒!”丝丽撅着嘴。

    “能拿就不会送了?你个死姑子!”宋树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到天黑了,悄悄地塞到他家的门缝里,或者哪天他家的门开着,放回到他家的房间里,还用吾教你吗?猪脑筋!”

    “爹,这不是等于告诉他家有人偷了再送回去的?西邨那个矮北瓜又到吾家来闹过,他肯定就会怀疑到吾们家身上。不行,不能还回去!”丝丽坚持道。

    “你怕怀疑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了?”宋树根一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定睛想了想。“譬如,你趁他们家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放到他们家抽屉的夹层里,或者是桌子底下的地上,让他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这样一来,那个小赤佬就不会来追了,吾们家写到鹞子上的诗句他们也无话可说!”

    “爹爹,这么一来不是便宜矮北瓜了?他们的鹞子就是比吾家卖得快卖得好!吾就是要叫他们的鹞子卖不了。‘诗盘子’不能还给他!”丝丽顽固得很,连他父亲的话都不听。

    “圆盘子不还给他,他会叮上你不放,三天两头来闹的。”宋树根叮嘱道。

    “爹,你怎么怕起徐家那个野姓杂种啦?还怕老泥鳅在牛脚凼里翻筋斗?”父亲宋树根在丝丽眼里是个强凶霸道的能人,西村不少人都惧怕他,凡事都让着、躲着、远离他。父亲今天的态度,丝丽多少感到有些奇怪。

    宋树根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板着面孔对丝丽说:“那天他来要那个圆盘子,说是不还给他,他就要放火烧吾家的房子。他那个愣头青脾气犟得很,有种像种,吾看他会说到做到。他是滑卵子光棍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真要来放把火,到时候你找谁讲理去?他爷爷是山上跑到平原来的虎豹,连杀几个东洋人眼睛眨都不眨一眨的;他老子徐雪森从前就是河里的浮瓢草,东也去,西也跑,**也帮,国民党也靠,在西村又没个根基,到今天还没进互助组。老话说,无庙的和尚四处跑,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跑了,你到哪里找他算账去?你别跟吾犟了,快点还给他。”宋树根的语气是不容争辩的。

    “爹爹,你从前是民国的甲长,又是互助组长,还怕他?你不是说上头有人要叫你当合作社的副社长了吗?还怕他徐姓野种?怕他翻天?不让他进合作社,把他撵走不就完了?”丝丽似懂非懂,替父亲出主意。

    “你个死姑子!有些话是不能在外面乱说的!”宋树根神情严肃。“以前的甲长还能向人夸耀啊?**不提不镇压就算是给面子了!当然,吾手里没有血案,他**也不能拿吾怎么样。当合作社社长?吾还没有想好。要是没啥好处,别说是个副的,就是响当当正的,当他做什么?”

    “爹,当上社长还会没有好处啊?要是没有好处,会有那么多人争啊抢的?依吾看,至少风光鲜亮,吾们家要在哪造楼房就在哪里造,谁敢不让出屋基?在西村就没人敢反对吾家,你又可以一手遮天,把他们管死、管得他们老老实实,不让他们胡言乱语!再把矮北瓜一家赶走,把他们茅草房的屋基夺下来,吾家的鹞子也能称霸西村了!”丝丽说得很认真。

    “幼稚的死姑子!”宋树根瞪了她一眼。“爹当社长就为了把徐雪森一家赶走?赶到哪儿去?你让他走他就服服帖帖走了?孩子话!不让他家进合作社倒是个好办法。他徐雪森水田无一分、旱地无一塄,清兵老光棍留给他的是块鸟飞过去都不拉屎的荒地,只能种些北瓜、山芋杂粮,又没耕牛农具,把他孤在社外,叫他这辈子别想翻身!”

    “对,爹,让那个矮北瓜也别想翻身!穷死他、憋死他、羞死他!”丝丽恶狠狠地说。

    “好了,说再多也生不出钱来!快收拾碗筷,把锅钵洗了刷了,帮吾糊鹞子。”宋树根抹抹胡子拉碴的嘴巴,挥挥手,自己离座去做糊鹞子的准备工作。

    丝丽的父亲宋树根是西村宋氏家族里有些头面的人物。

    在西村,有两大姓、两大家族:一是唐氏,二是宋氏;其他的是异姓,如西邨家和村东头的张姓家,但是人很少,仅仅几户,左右不了西村的局面。而宋氏的人口和势力又敌不过唐姓家族。从明清时代起,宋氏家族就一直与唐姓家族较劲,为争土地、灌溉、坟地、屋基、出门出村通道、打谷场,等等,一决雌雄,几次械斗,没有一次赢过,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无处伸冤;请中人来调停,到县衙诉讼,嘴皮子又理论不过唐姓家族。总之,软的——文的,硬的——武的,都不是唐氏的对手。为了复仇,为了争夺在西村的霸权,为光宗耀祖,给祖宗争口气,宋氏长辈千方百计要培养出有些能耐的子孙出来。

    正是在这种观念指导下,宋树根被送进了私塾读书。按照长辈的愿望,是希望他读成个秀才,至少要闻名全乡的。可是,他父亲供不起。宋氏长辈六叔公便在氏族里募捐,却不料宋氏各户各有家室,各打自己的小九九,响应者寥寥。宋氏家族与绝大多数别的氏族是一样的,没有那么远大的目光,没有那么宽阔的胸襟,更没有舍己为公的全局观念。他们想,你宋树根读了书做了官,你一家是发财了风光了,宋氏是出名了,可对吾们能有啥好处?大不了你吃肉吾啃骨头,恐怕连喝口汤的份都轮不上。

    就这样,宋树根无奈只读了四年便辍学了。可他天资还是比较聪颖的,除了学到些“之乎者也”、“三字经”、“千字文”、“总理遗嘱”之外,还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学会了沉稳,轻易不发表言论,善于观察,鉴貌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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