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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间的回纹针-第2章

小说: 时间的回纹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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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冕良谨记母命,要跟人家道谢,欲走的脚步停下,搓搓手,腼腆道,“谢谢你照顾我妈。” 

  骆小姐愣住,抬眼看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今天你怎么了? 

  咦,干嘛这样子?我不就是不爱说话吗?冕良尴尬,只好再说一遍,“谢谢你照顾我妈。” 

  “不客气,举手之劳。”骆小姐笑。 

  很矜持含蓄令人舒服的笑容,那碗面蒸腾的热气雾湿了她的眼镜片,冕良看不清她的眼神。嗯,这位小姐应该是个斯文人。 

  回去厨房卖力洗碗,冕良忙出一头汗。 

  “可不可以把那本画册借我?”骆小姐捧着只粗瓷大碗,不知何时从饭桌那儿移到冕良跟前。因为出现的太突兀,惊得冕良把只抹了洗洁精的碗滑到水盆里去。骆小姐倒是安然自在,很不文雅的顺着碗边吸溜着面汤,跟冕良商量,“就是你那本安徒生童话《白雪皇后》的画册,画工我喜欢。”想是察觉到冕良的满腹疑虑,骆小姐解释,“我前两天帮韩大婶拎米回去,在你家茶几上看到的,上次就想借来着,不过韩大婶说那是你的宝贝,说要你同意才可以。你看能不能借我?我工作上需要。喏,要不租行吗?租金你开,放心啦,我保证不给你弄坏。” 

  冕良问,“你的工作是?” 

  “广告,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事。这次要设计的是冰箱广告,想很久想不出来,你那本画册激发我的创作灵感。喂,我说了半天,你是借还是租啊?要不要我立字据?” 

  《白雪皇后》和冰箱广告?冕良打个大喷嚏。按理说这位小姐帮妈妈不少忙,他不该那么小器的,可是他实在想不出童话能和冰箱做怎样的结合,不放心啊。打定主意,“对不起骆小姐,要不去书店找找吧,书店里不是有很多画册吗?你喜欢哪儿本说一声,我买来送你。” 

  骆小姐摘下眼镜,一双眼圆转清明,凑近冕良,大剌剌苦口婆心状,“弟弟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本画册年纪有多大了?绝版的诶,如果书店能买得到姐姐我何苦跟你借呢?不过几个钟头而已嘛,就算你把那书当老婆,我借你老婆几个钟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是不是?你要不要紧张到这个份儿上?” 

  冕良小心翼翼挪点位置出来,他可不想被这个“姐姐”的口水淹死,她看上去明明没他大好不好?再说这哪儿是借书?根本是逼债嘛。心里有点动摇,可是想想那个冰箱广告?哦,不行,他无法接受,摇头,再摇头~~瓮声瓮气,“对不起,你还是另想辙儿吧。” 

  骆姐姐逼书不成立时发飙,“小子,你知道姐姐我是谁?我是骆远钧!天下第一的骆远钧!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我就不信,我这天下第一居然借不到一本童话书?”骆小姐还嫌爆发的没力度,将手里刚吃完的面碗丢到水盆里,溅出来的脏水落得她和冕良两人脸上身上都是,她也不管,拿衣袖擦擦脸上的水痕,眼镜戴上,郑重撂话,“你一定会……” 

  一阵冷风刮过,风中飘着几页纸片,冕良的目光越过骆小姐的头顶,眼见刚才她吃面前看的那叠资料被风吹得一张张东飞西散,她倒是还有闲工夫在这儿缠夹不清的,怎么自己的东西也不收好?冕良站起来指着到处乱飞的纸片,“喂,你的,你的~~”唉~~赶快发功吧,冕良冲出去,叫吃饭的小朋友们,“大家帮帮忙,拣一下,那边那边……” 

  “你的。”一叠乱七八糟的文案送到骆小姐面前,冕良边揉着因为刚才在桌子底下拣纸片而狠狠撞到桌角,隐隐生痛的手背,边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刷碗来着,手上不干净,所以,弄脏了。” 

  骆小姐只是笑,那种笑容让冕良无法形容,估计Fermat发现新定理也就这样儿吧?是高兴什么?嫌服务不周到是不是?将从风里抢救回来的那叠纸,迅速按页码排好码齐再拿给骆小姐,冕良极具小摊主服务精神的欠欠身,“对不起,光顾跟您说话,没注意到风大,给您添麻烦了。” 

  骆小姐依旧笑,收好那叠文案,跟韩妈妈喊,“大婶,我去开工哦,明天我要过水面。”说着话也不理冕良,拎着公文包去上班。 

  哇,可算走了。冕良给这位小姐闹的头痛,好像刚跟千军万马打了次仗似的,累人。叫骆远均吗?名字倒挺性格,就是办事不靠谱,根本不是斯文人,以后躲她远点。 

  第二章 《白雪皇后》和极光 

  在安徒生的童话故事《白雪皇后》里,小加伊爬到窗旁的椅子上去,从那个小窥孔朝外望着窗外的飞雪。有朵雪花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披着最细的、像无数颗星星一样的雪花织成的白纱。她非常美丽和娇嫩,不过她是冰块,发着亮光的、闪耀着的冰块所形成的。然而她又有生命,眼睛像两颗明亮的星星,她就是白雪皇后。白雪皇后在窗子外面朝加伊点头和招手,加伊害怕,躲起来,觉得窗子外面好像有一只巨鸟飞过。 

  可是后来,白雪皇后带走了加伊,问他,人们都讨厌我,谁也不想和我作朋友。我拥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但是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作朋友? 

  加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回答道: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跟随着她冰冷的脚步,并不觉其冷,不察奇苦。 

  此刻,冕良也象加伊那样,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纷扬飘落的雪花儿,希望能再见那双在冰雪里发光的眼睛。院落的上空,白雪皇后的车辇,有没有象巨鸟一样的飞过? 

  《白雪皇后》的故事,是安琪讲给冕良听的。那会儿,枫叶殷红,天蓝如染,她们坐在学校的枫树下,她讲,他听。可惜,好日子不长,冬天,安琪就象白雪皇后那样,住到冰宫里去了。 

  冕良喜欢下雪天,觉得雪来了的时候,好像离安琪近一点。但这事儿不能声张,只有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雪才是他的,雪女王也是他的,他才能去找寻雪女王住的那座冰雪筑就的宫殿。他怕被人知道,雪就化了。 

  夜,冕良翻着《白雪皇后》的画册,跟安琪说,“有人要拿你去做冰箱广告,这可不行,你应该也不想答应吧?嗯?不答应对不对?那是个蠢念头啊。” 

  蠢念头,就是该早早抛弃的念头,不应该存活于人们记忆中太久,可惜,就是有人这样没自觉。 

  “老弟,借我画册吧?看在我玩命儿给你家换灯泡的份上?”隔壁骆小姐说这话儿的时候,就站在冕良家客厅的小方桌上,换他家客厅坏掉的灯泡。 

  冕良对那个借书的提议装听不见,很无奈的低着脑袋,用力稳住那张旧桌子。他打工回来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架势,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只顾着烧饭,放客人在家里瞎闹。从此后要看紧家门了,绝不可以再浑浑噩噩度日,给别人机会来家里送米啊,修煤气灶啊,换灯泡啊什么的。 

  “开灯看看。”骆小姐发号施令。 

  冕良不去,“你先下来我去开灯,万一灯泡选得不对再炸了,你站那么近不安全。” 

  远钧翻眼睛,“不信我?你这不是小瞧我吗?我会选错灯泡”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站在小桌上,虽然房内暖气充足,但她穿的却单薄,一件乳白真丝衬衣搭条薄薄的巧克力色窄裙,衬得她骨肉婷匀,纤腰盈盈一握。人不大气势不小,“喂,我是谁?我是天下第一的骆远钧诶,我会买错灯泡?”命令,“开灯!” 

  冕良才不管她是天下第一还是第末,坚持,“你下来我再开。” 

  远钧想要发作,终究放弃,“好,我不跟你争,我下来自己开。” 

  嗯,知道下来就好,冕良过去扶她。 

  远钧要求,“借你肩膀。”也不待冕良答应,直接按着他肩膀略施力,身轻如燕,利落的站在地上穿韩妈妈的拖鞋去开灯。 

  当然,冕良担心的不安全事件并没有发生,随着开关响起的瞬间,小节能灯雪亮的光晕洒在小客厅里。 

  “怎么谢我?”骆远均象在敲竹杠。 

  “请你吃饭。” 

  “我要画册,借我画册。” 

  冕良为难,他不想借。 

  “喂,借我啦。”远钧手里的废灯泡敲敲方桌,叮当乱响,好吵哦,这女人是正常的吗?冕良头晕,怎么每次她出现的地方都像有一个连军队在闹革命似的? 

  “借不借?”骆远均催逼。 

  韩妈妈拿水果进屋,“冕良,借一下嘛,远钧不会给你弄坏的。” 

  那根本不是画册会不会被弄坏的问题,而是~~冕良看看妈妈,再看看站桌子上造反的女魔头,放弃,“好了,你下来吧,借你就是。” 

  骆远均的笑意随着嘴角的轮廓荡漾开,一瞬间满脸都是笑了。她今天没带眼镜,笑起来挺好看。真奇怪,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脾气怎么如此难缠? 

  骆小姐终于借到画册,很是得意,起码冕良觉得她得意。冕良因她的得意而窝火。唯一让他觉得好受一点的是,骆远均不是把画册拿走,而是用只精巧的小相机把画册整个拍下来。想到是拿这样的画去做广告,冕良快心痛死了,“能告诉我,你会把广告弄成什么样子吗?” 

  “唯美,艺术,干净,童话。”远钧连按快门,面目沉静,声线稳定诚恳,答案简洁有力。 

  真会那样吗?冕良不太敢相信,少不得心内哀嚎,安琪啊,请你原谅我。 

  “这本画册对你很重要?”骆远均左照右照的的手里忙着,嘴里也不闲着,“比生命还重要?” 

  冕良鼻子里哼声嗯,算是回答。 

  “也想去找白雪皇后的宫殿吧?”骆远钧又翻开一页猛拍,“喏,不白用你的画册,讲点好玩的给你。我以前呢,听我的学长说,也算我的初恋对象啦。我听他说,白雪女王住的那个地方虽然不容易被找到,但并非完全无迹可寻。只要追着极光走,做个追光的人,破译极光的密码,就能找到白雪皇后居住的宫殿了。” 

  “哪儿有这一说?”冕良对这个讯息的反应是有惊有喜还有疑,“童话里可没这么写,你那个学长,就是你男朋友找到白雪皇后的宫殿了吗?” 

  “我不知道,那位学长我只见过一两次,之后再没消息了。”远钧差不多拍完,收相机,瞥眼冕良,再追一句,“他是我学长,不是我男朋友,我没男朋友的哦。” 

  谁管她有没有男朋友啊,冕良只在乎那个传说,“你没再联络过你的学长?” 

  “没有,”远钧耸耸肩,“怎么,你也想作个追光的人,去找白雪皇后的宫殿吗? 

  冕良不置可否,收好画册,递水果给骆小姐,“吃水果吧。” 

  “不了,”骆远均抓起搁在椅子上的裘皮大衣穿上,“晚上我约了我妈吃饭。”跟在厨房忙活的韩妈妈招呼,“大婶,我走了。” 

  韩妈妈出来,“去吧去吧,知道你忙,下次留你吃饭。哎哟,瞧瞧你穿这大衣,真漂亮。” 

  “没办法,我妈要求高,我得做到一丝不苟。”骆远均苦着脸,“我要被我妈累死了。”说着还呼口气,把额前整理得丝丝分明的刘海吹起来给韩妈妈看,“怎么样,看起来超自然的是不是?其实每根头发都硬的跟钢丝似的,拔根下来能当针用。” 

  韩妈妈大笑。 

  冕良也想笑,不过,他笑的不是骆小姐那钢针似的头发,而是她裘皮大衣下摆上溅到的几滴泥水。一丝不苟?明明是惨不忍睹~~那丝笑意从他胡子拉碴的嘴角不易觉察的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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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关于为什么改了开头并对原版有感情的朋友请关注后记部分。 

  1,尤查斯和沙丽的故事,来自木心文集《西班牙三棵树》,我会在之后的资料说明一章里将原诗写明 

  2,白雪皇后里加伊的故事,当然出自安徒生的白雪皇后 

  3,白雪皇后和加伊的对话,来自原韩剧《雪之女王》 

  4,开头第三段对冕良外貌的描述,还有那句大眼圆转清明,抄自纯白阴影的文章《一辈子的意大利在北京》,改文改的大脑当机,啥都想不起来,只好抄纯白乐。   

  第三章   

  钩子的漫画,这一期画了一封信。方方正正,就那么一封信,颜色素白,字迹模糊,象是在时光流逝里被磨损到疲惫不堪的一颗心。 

  尤查斯和沙丽的故事被钩子讲到了一九七六年,沙丽写了封信给尤查斯先生。然后时间到了一九八零年,尤查斯的妻子过世。一九八三年,沙丽的丈夫也过世了。距离沙丽到尤查斯的办公室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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