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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蒹葭皇朝-第14章

小说: 蒹葭皇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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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话,是对自己大大的不敬。

    “尾叶,不可无礼!进了书院,就没有什么王子和公主了,我们都只是学子!”菅原琼子如此教训道,然后,又提高声音向小和尚喊道,“小师傅,能否方便,走近来几步?这树太香,让人闻着头晕!”

    小和尚其实不是不想搭言,毕竟他又不是红莲寺里那些死坐枯禅的冷面老僧,只是此时为了不让香气入口,正在闭着气呢!

    少年问完,又传来温婉的女声,小和尚不禁将眼神从手中的花瓣上移开,抬头向前望去。

    水瀑般的长发,明星般的双眸,微圆稍尖的下巴,金莹剔透的耳唇。

    小和尚突然感觉自己的光头有些发晕,就像小时候藏在佛钟里,被无良老和尚从钟外敲了九下一样,脑门嗡嗡作响,仿佛那西天极乐世界的一尊佛祖,四位菩萨和十八罗汉都来自己耳畔念起了经文,对了,连八部天龙都在自己脑袋里绕成了麻花。呀,亵渎吾佛,罪过罪过啊!

    这边心神一失手,闭气的功夫也就散了,一大股腻人的甜香吸入鼻腔,小和尚脸上不禁涌上了红色,晕晕乎乎,踉踉跄跄,向少女走去。

    “小师傅,你没事吧?”看到小和尚脚步虚浮,琼子关心道。

    小和尚已经走到了少女对面,却扭扭捏捏不敢说话,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小师傅,你也是本届的书院生员吗?”少女问道

    小和尚刚想再点头,可瞟见旁边少年恼怒的眼神,赶紧开口答道,“正是,还有,小僧草灯,叫我小草即可!”

    “小草?哈哈,好傻气的名字!”尾叶毫不掩饰地嘲讽

    小和尚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少女则回过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这个~小草~师傅,你入了哪阁哪社?学的是哪门哪科?”少女斟酌着称呼,温婉地问道。

    “这个比较复杂!”小和尚还有些头晕,而且往日伶俐的口齿此时却笨得要命,于是只是简略的应付。

    “孚瑞阁?”少女问

    小和尚点头,又摇头

    “德牧社?”少女又问

    小和尚又点头,再摇头

    “姐姐,干嘛理这个小光头?你看他吱吱呜呜,分明是在假装高明!”尾叶气呼呼

    “咳咳,其实我确实不进孚瑞阁,也不在德牧社,毕竟我在这一阁一社中,只是辅修‘心学’和‘神法’,主修之地还在他处。”小和尚不想让对方,特别是对面的少女误会,于是赶紧解释道。

    “哦~”少女惊讶的张开了小嘴,“‘心学’可是在孚瑞阁里,由十里候亲在讲授的‘致良知’之道?‘神法’可是德牧社中,孟小夫子讲解的‘熹微’之妙?”

    看到少女微露惊荣,小和尚居然感到有些小得意。

    “那你主修的是什么?”尾叶王子有些不服气

    “哦,其实也不算是主修,准确来说应该是司职”小和尚口齿终于清晰了,“就是在神宇府中帮忙翻译佛家经典,顺便做些注解罢了!”

    “你不是阁社的学子,而是上五府的研习?不对,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是同我们一块行礼入院的啊!定是在吹嘘吧!”尾叶有些不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书院“天地人神鬼”五府中的研习哪个不是学问通天的大拿!眼前这个看起来顶多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光头,会如此之牛?

    “喏,这是腰牌!”平时恬淡的小和尚,此时却怎么也不肯在少女面前落了气势,拿出刚领到的身份腰牌递给一脸质疑的少年。

    尾叶接过腰牌,细细看去,只见材质非木非玉,倒像是海里的珊瑚,正反面皆有篆字,正面刻着“五府重畿”,反面则是一个张狂的“神”字!

    琼子从目瞪口呆的弟弟手中接过腰牌,也仔细看了看,小脸上也满是惊愕。

    “听闻,本届入院大考中,拔得头筹者是位叫作‘不三不四’的怪客?莫非~~”少女看着小和尚,不禁抬嘴压住惊呼。

    小和尚一脸无奈,心想:“不三不四?死瞎子,你不要这么无良好不好啊!”

    从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小和尚局促地回答,“那~那个,正是小僧!”

    听到这话,尾叶王子不闹了,转而满脸崇拜地望着小和尚!这可是本届生员的学首,而且绝对是孚瑞阁和德牧社的总学首啊!并且还直接升为了上五府的研习,如此牛哄哄的人物,怎能不顶礼膜拜?

    琼子倒是收起了惊容,不过却敛袖微蹲,恭敬施礼,口中称,“敬达者!”

    看到少女俯身一刹那,倾泻而下的长发,小和尚心中竟有难言的欣喜!这种感觉很陌生,他认为很有必要抽空向死瞎子讨教一番,反正瞎子貌似什么都知道!

    不过,胡思乱想并没有冲淡此时踊跃的心情。

    小草和尚点点头,心中不禁感叹,“进书院,我很爽意啊!”
第二十一章 草庐;庐上有青烟
    readx;书院就叫作“书院”,没有前缀、不加修饰,简单、质朴,而且理所当然。

    书院里有座草庐,就被称为“草庐”,庐左数十红莲叶,庐右满树小白花,庐前一座夫子像。

    白露,开院首日,新员入学,老生复课,空寂了月余的草庐又开始人声鼎沸。毕竟,入草庐者,不差贫贵,不分王侯,不管长幼,不歧男女,皆可坦然相对,畅所欲言。

    家事、国事、天下事,无事不可论。

    圣贤,仙佛,人间帝,无人不可谈。

    因此,常有初出牛犊对上卷狂学子,语出惊四座,笔落泣鬼神啊!当然,那些出格的言论也只能在草庐内回荡,不可传出书院一丝一毫,这或许是端坐在央土宫龙椅上的大煜皇帝,最大的宽容和最后的底线吧!

    此时晨钟才敲响两三下,草庐里便又开始了本学季的第一次清谈,传到庐外的惊叹和喝彩,将不少新晋学子都吸引了进去。

    饮进一碗凉透的青茶,孙平山抖起满是补丁的袍袖,继续挥笔作文,旁边的一位华服少年则边看边读,声音清越。

    “人当养气蓄势。天日不昭、地势不坤、人情不达,便需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但三才皆具,非身兼大气运者不可得。本有入世之心,偏做出世之人,其中身心背驰,多有画虎类犬之嫌。青芒少年,更是羁旅踏尘且行且歌之辈。着一长一短谢公屐,登七十二峰朝大顶,品三叶清水大红袍,说来仙云出岫,实则枯燥无味。本是尘世俗物一枚,便少行附庸风雅之举。但是入世仅为行世端始,斛筲量升斗,规矩定方圆,诸般轨则围护如高墙,又黏缚似蛛网。繁复密匝的体制勾连,既可束人手脚,又能混淆黑白,还令千人一面,亦或一人千面。”

    孙平山抬手小心地蘸了蘸墨,又在砚台边沿掸了掸笔锋,唯恐墨汁低落污了宣纸。他还没有用过这么香的墨,这么好的笔和这么白的纸呢!

    他是从缅州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少年,父母双亲都是种山田的贫苦老农,按理说,孙平山的双手注定是要被缅州的黄土地,磨砺成粗糙斑驳的老树皮的,但自从这小子被村里私塾里的读书声吸引过去后,就总是偷偷的往那座矮坯房的窗根下钻。

    私塾里的教书匠是个不修边幅的落魄老书生,二十几年前拖着一条残掉的腿,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办起了寒酸至极的小私塾。

    山里人质朴,觉着这外乡人着实可怜,于是就把家里那些光屁股撒尿的瓜蛋子,送到这个所谓的私塾里来,一来让人管着这帮泥崽子,二来也是找个借口周济一下残废书生。山里人虽然没钱,但一家一户匀出一瓢糙米还是可以的。于是,小私塾便办了起来。

    可让村里人惊讶的是,短短一月过去,自家那些只会吹鼻涕泡的愣娃子,居然一个个都变了模样,起码小脸都洗得白净,头发里也没有稻草了。而且遇到村正村老,还会有模有样的行个礼。从这时起,村里人开始觉得那个坡脚书生是个有本事的人。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坡脚书生霜白了头发。一日,他在私塾的窗外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小娃娃。小娃娃人虽小,衣虽破,但却干干净净,脸上两道平眉像远山。当时正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勾勾画画,仔细一瞧,不正是自己在屋里讲授的礼法!

    于是便问道,“你想读书吗?”

    小娃娃点点头,张开嘴吐出一个字音模糊的“想”字!

    老书生一惊,刚才小娃娃张嘴的时候,他发现其嘴里居然只有半截舌。

    小娃娃看到对面老书生脸上的惊容,赶紧捂住嘴巴,用祈求的目光抬头望着,一会儿又小脸暗淡。他口中只有半截舌头,还读哪门子书啊!正当小娃娃擦着眼泪,想转身离去时,老书生说话了,“别人读书,是用嘴读,你可要用心读啊!”

    于是,小哑巴进了小私塾

    十年,小哑巴以惊人的悟性和惊人的勤奋,将老书生的所教所授,化作自己笔下的娟秀小楷。

    半年前,老书生对小哑巴说,“去翼阳城吧!那里有座书院。四十年前,我的老师是那里的大夫子。我在那里失去了一条腿,希望你能去那得到一张嘴。”

    于是,哑少年走出大山,跨过阳江,越过泗水,走进翼都,入了书院。

    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毛笔已经在宣纸上滴下一块墨迹,孙平山立刻懊恼不已,赶紧运腕行书。

    “千般宦海客,两张人鬼脸,威严时可怒目金刚,慈善时似菩萨低眉。却未知,身披金蚕衣,心头缚残迹。此“缚”,自外至内再由内及外,穿皮透骨,缠灵契肉。古人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官制,实为人为织就、遮天覆地之巨网,既藏魑魅魍魉,亦没(mo)钟灵毓秀。”华服少年此时有些微微皱眉,似乎也觉得面前挥笔者的言论过于惊人了些,不过反正此处是草庐,也就逐句朗读开去。

    “这个补丁少年是何人?如此大言不惭!”白七月是追着尿遁的戚满福进来的草庐,本来想找到那个猪头,再戏耍一番,未想到却恰逢清谈集会,听到有人妄论官道。

    “应该同你我一样,都是本届新晋学子。”琼子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旁边是拽着小草和尚倾诉敬仰之情的王子尾叶。白七月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她,她却看到了风风火火闯入会场的大煜公主。

    白七月回头看去,见是琼子,不禁暗道好晦气,反正不知怎地,七月就是觉得琼子不顺眼。不过,毕竟是公主气派,可不能堕了大煜的颜面,于是也微笑的搭言,“原来是琼子公主啊!太清夜宴之后,许久未见,我三哥可是经常念叨你啊!”

    琼子俏脸微微一红,煜朝的二皇子千钰,貌似对咱们岛国珍珠有些倾慕啊!琼子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还是别以公主称呼了,进了书院,就只有书生武生,叫我琼子即可,就是不知能否称你七月?”

    大煜公主也不小家子气,答道,“当然可以!”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丑虎,说道,“白少咸,我家的病猫儿!”

    白少咸对着七月呵呵一下,然后朝着众人冷面相对。

    “怎么是猫儿,明明是虎哥,以后小弟就跟你混了,你可要照着我啊!”王子尾叶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在太清宫铜雀台上,霸气滔天的白少咸,知道这厮的虎威,于是便操着半生不熟的江湖浑话套近乎。

    经这单纯少年的插科打诨,连冷脸的白少咸都微微错愕,其他人更是哭笑不得,众人顿感熟络了许多。

    这时小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说道,“小僧草灯,见过诸位施主!”

    “我说小草啊!你能不能别总提佛祖啦!你现在是书院研习,不再是撞钟和尚啦!”尾叶是个自来熟,虽然也才认识小和尚不到一时三刻,却是像经年老友一般揶揄。

    “研习?你是上五院的研习?”白七月惊问,丑虎儿也侧目。

    “可不是,我兄弟小草可是入院大考夺魁者!直接升入神宇府司职译经注解啦!”小和尚微笑未言,尾叶已经帮忙炫耀。

    “不三不四就是你!”白七月突然想到了高挂榜单首位的那个搞怪名字,捂嘴笑道。

    小草和尚在腹诽某人的同时,也只能点头苦笑了。

    众人寒暄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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