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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金簪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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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租马之人倒是跟那算命之人攀谈了起来,道:“先生,那秦货郎本不是小气之人,只不过就是不信鬼神之说,你今日却是揽错生意了。”

    “非也非也!我此次算命并非为钱,只是让他听我一言,谁知他径自不信,我说了也是无用,不如不说。”

    “哦?莫非那秦货郎会有什么灾祸不成?”

    “且放我这一言在此,不出一年,此人必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那租马之人当即大惊,道:“先生莫不是说笑,这人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我一生阅人无数,算命无数,又怎会拿人命当玩笑?”

    “那秦货郎之子呢?”

    “此子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却与其父不同。但天生坎坷,因其长相更会波澜不断,好在多贵人相助,如若他本性不坏,不误入歧途,倒也能逢凶化吉。本想提醒一二,却也不听。只得由他去吧。”

    租马之人听后半信半疑,事后也曾把算命先生的话转告给了秦威,但秦威说不过是江湖术士的危言耸听,想利用人怕死、求平安的心理多赚些银两,不信也罢。租马之人也觉一个小小的卖货郎哪里又会招惹什么杀身之祸,想那算命先生是没有赚到银两,夸大其辞了,因此也便没放到心上,只是饭后茶余曾跟周围几个交好之人提过此事,得到共鸣的只是说秦货郎的儿子确实不似秦货郎的英武,却是比女人还长得清秀漂亮,长大定是个俊哥儿无疑,不知这算命先生所说的波澜不断,是不是说的他的女人缘。众人哈哈一笑,这事也就过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棕色小马

    且说秦威,表面上的他若无其事,仍然照旧卖杂货,教漫修骑马,过普通的生活,但其实他的内心里却暗潮汹涌,他对那算命先生所言的“死于非命”一词十分耿耿于怀。他虽然在东京平静的生活了五年之久,随着宋朝与西夏的交好,他手中的兵马分布图也失去了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胡雍和周可等人会放过他,他毕竟是知道他们秘密的唯一一个外人,随时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他不太了解胡雍,但以他对周可的了解,此人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自己被诬通敌杀人,副行营的位子一定是周可替上,他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吗?如果会,又怎会有当日的千里追杀?若不是周可急回陕西,自己又怎会趁机平安到达京城?

    离开山寨那日,袁非曾对自己说,如若能面见圣颜,或者是王丞相,呈上兵马分布图最好,如若不能,切莫长呆,望其早日转回丹阳,兄弟们都在等候。但现在已时隔五年,中途虽与众位兄弟偶有书信联系,但大都是只字片语,报个平安而已。兄弟们也多次捎信让其早日回到丹阳,但他总觉没给漫修找到亲人,兵马分布图虽未交出,但也是心有牵挂,怕万一事情有变,自己身在京城,也好临机应变。但五年了,他除了最近教漫修骑马,其他的俨然一个普通的卖货郎。武功也只是在僻静无人处才会练练,手里不握刀却是很久了。因为他也不想,灵儿也不想,让漫修学习武艺,因为学了就代表着可能会走与秦威同样的人生,秦威自己选择也就罢了,不能让漫修也选择,除非漫修自己喜欢。而且漫修奠资确实也不适合练武,虽然心灵手巧,却是天生体弱,或许是小时候逃亡时留下的后遗症吧。而练武所需吃的苦秦威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以漫修靛质,根本承受不来。

    秦威忐忑了几日,最终还是忍不住想去找那算命先生问个究竟,但再寻时,却如何也寻不到那先生了。又过了几日,周围仍旧相安无事,或许是自己多心了,秦威也便渐渐忘却了算命先生的预言,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生活。

    转眼间,漫修就要满七周岁了,漫修巴不得快点长大,就可以和父亲一样雄姿英发的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了。而到七岁生日那天,漫修比往日更是兴奋百倍,因为父亲和他有个私下的约定,那日会送他一匹小马。这日,漫修一下学堂,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市井找父亲,也没有和其他的小朋友们玩耍,而是飞奔到了家中,急不可待的要看看父亲给他的礼物。可是,家中只有母亲在,父亲还没回来,漫修一会儿跑到门外张望,一会儿来回的踱来踱去,一会儿又楼上楼下的乱跑,弄得母亲心神不宁的,直告诫让他安静些。可是直到傍晚,门才被推开,漫修苦苦等待的一刻终于要到了。他兴奋的扑向了院中,可是进来的只有父亲,却没有承诺的小马。漫修左看右看,又到门外张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小马,正在失望之极时父亲把他领出了门外,在路的拐角处,一匹温顺的棕色小马映入眼帘,漫修兴奋的抱着父亲亲了又亲。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或许在小漫修心里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灵儿看到小马并不是很高兴,她内心希望的是漫修能和他父亲苏老爷一样,做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如果能有朝一日榜上有名,有机会给老爷夫人翻案那是最好,即使像老爷一样不求取功名利禄,至少也能慰藉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却不想漫修自小跟在秦威身边,耳濡目染,虽也有天生的儒雅之气,却又平添了几分后天的洒脱豪气。幸亏秦威在漫修面前从没显示过自己的功夫,不然这个孩子准会不顾一切的缠这个父亲教他功夫的。但在灵儿心里毕竟还当他是主子,只要他平安,也算不辜负老爷夫人对她的恩情。

    因而灵儿见马后道:“他年纪还小,当心骑马危险!”

    “娘,我已经是大人了,您放心好了!”

    “哈哈,就是,我们的漫修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好男儿当怀凌云志,自强不息!即使他日马革裹尸,能为国尽忠,岂不壮哉!”后半句说的其实是他自己。“好男儿当怀凌云志,自强不息”漫修倒是听懂了,对于这后半句却当真是似懂非懂,只觉父亲豪情万丈,好生崇拜。但这几句话却听得灵儿花容失色。“马革裹尸?为国尽忠?”这几个词怎么可以出现在少爷的人生中!突然看到灵儿嗔怒的眼神,秦威也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过。

    “爹,什么叫马革裹尸啊?”

    “啊……这个……是说英雄气概!”秦威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

    “英雄气概?”对于这四个字漫修也是陌生得很。待要再问,却见母亲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又觉刚才父亲说的慷慨,定不是个坏词,便随口说了句:“我也要当英雄!”

    “哈哈,在当英雄前先征服这匹小马吧!”

    “好啊!没问题!”

    秦威给漫修挑选的可是一匹温顺极了的小马,母的上什么征服,不过是让他有个伴儿,彻底学会骑马的意思。因见灵儿嗔怒,不敢就英雄一词再与漫修做深的言论,征服不过就是他为了转换话题而临时找到的一个用词罢了。

    牵马进了屋,匆匆上了楼,他实在有点受不了灵儿火辣辣的眼神。漫修也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脸色通红,还道是自己又做错了事情惹母亲生了气。每次惹母亲生气后父亲都会帮自己说话,但这次见父亲不语,自己也不敢多做声,也匆匆的上了楼。

    而此刻,就在离他们家的不远处,有一个隐隐的身影离去。从秦威挑马时他便一直盯在身后,只不过秦威因精力全都集中在挑马、和如何回家给漫修一个惊喜上了,根本没有觉察出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马上英雄

    又到过年时,仍旧和往年一样,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全城一片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汴梁的花灯也格外的多样儿,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秦威一家三口也享受着天伦之乐。

    过了年,秦威照旧出去做买卖,灵儿则因邻家孙老太不小心摔断了腿,家里唯一的儿子又出海去了,少则几月,多则几年不回来,而前去照料。这日孙老太说想吃前街的煎角子,灵儿二话没说就出了门去买。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赌坊,竟见熙熙攘攘,原是一个衣衫褴褛之人被从赌坊扔了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正对他拳打脚踢,围观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灵儿待要抽身出去,街上的人本就拥挤,现在又围了个水泄不通,竟是不能离去,只待众人看会子自散时再走。

    且说那几个彪形大汉转身回赌坊后,被打得更加狼狈不堪的那人勉强从地上爬起,见围观人众多,竟顺势跪在地上乞求众人赏几个钱他好换碗饭吃,且不停的磕头。围观的人有的匆匆离开,有的则在旁议论。灵儿其实是很反感赌博之人的,但这时见此人被打的可怜,说的也可怜,便心下不忍,顺手便把刚买好的热乎的煎角儿和一串铜钱递了过去,说道:“趁热,吃了吧!”那人千恩万谢,抬头接过时一看灵儿却是一楞,而灵儿也觉此人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是谁来了,只是递与那人煎角儿和铜钱时看到那人右手上有一道伤疤。在那人又接别人的救济且磕头谢恩时,灵儿趁人员有些松动,转身离开,又去买了份煎角儿,回去给孙老太送去。

    且说刚才被救助的那人这时也离开了喧嚣的人群,一直跟灵儿到了马行街,看她进了孙老太的家中。那人在旁驻足了一段时间,刚要走开,却又见门开,便急忙躲到了一边,只见灵儿出了门,又转入到了隔壁的一间房子,不久手里提了个盛点心的篮子又转了回来。一直盯在那里看的那人心下闷呐,便在周围打听了起来,众人都夸这孟妇人是个贤妻良母,还是个热心人,那隔壁孙老太多亏她每日的照顾,才恢复的如此之好。问是哪里人氏,都说这家是几年前才搬过来的,当家的是山东口音,孟氏则是浙江口音。

    那人打听好了灵儿的住处,又知她有丈夫儿子,而那儿子恰好七岁!一丝冷笑在嘴角浮现。之后,他七弯八拐的转过了好几条街巷,最后进了一间几乎要坍塌掉的破庙中。

    煎角儿已经凉透了,那人捧着捧着手却开始抖动起来。煎角儿和讨来的铜钱都掉落在了地上,他也没有管。过了一会儿,静了静情绪,才从那已经坍塌的桌角下取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像,却正是灵儿的。原来他就是当年受刘喜所托追杀灵儿和小少爷的朱四,人称朱不眨的。自从杀了同伴钱狗儿,又被秦威砍伤右手后,朱四是连夜逃离,又不敢回金华找刘喜,又怕义乌案发官府查到自己头上,竟如丧家之犬,毫无目标的奔走着。到南京时,刘喜给他的谢银早已用光,也曾卖过艺,但毕竟收入有限。

    刘喜的银子用光了,但之前拿刘喜的银子花钱的豪爽仍还在。因此,不得已也去偷钱,得手了不少次,却也终被一家大户人家的家丁逮到打了个半死,幸急中生智跳河游走,之后却落下了个腰腿伤痛的病症,一到阴雨天,尤其难忍。听闻天子脚下赚钱的机会多,便一路上风寒露宿的到了汴梁,结果却也没有传闻说的遍地是黄金,要么就都被人家提前捡了去!越来越落魄的朱四迷上了酒和赌博,希望借酒和赌博为自己解千愁,可是事与愿违,不仅没解愁,反而愁上加愁。他也曾给人打过零工,但挣到的钱不是买酒就是赌博输个精光,最后落得个夜晚住在要坍塌的破庙中,白天四处行乞的命运,即使如此还是戒不了赌,这日连最后一点讨来的钱也赌输了进去,想来硬的抢夺回去,竟被几个看场子的壮汉打将出来。本想就地讨些钱再去赌,言语上说的却是换碗饭吃,想不到给他饭和钱的人竟是他对着画像看了六年多的灵儿。不用对照都能默记住的人,今日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现在的遭遇,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她带的那个孩子,七岁了!不用问肯定就是他要追杀的苏家少爷!只要找到了他们,杀了他们,回去给刘喜交差,岂不就会过回以前富足的生活?想到此,朱四暗暗一笑,从房间的一个洞里摸出了藏了多年的朴刀,磨了磨,又该派上用场了。之后突觉得肚子饿,便捡起地上的煎角儿,大口吃了起来。

    但灵儿对朱四的印象是模糊的,几次要被害的时候都是秦威出来解围,灵儿更多注意到的是秦威,而且事情已过去六年多,一向平安,又怎会想到会在开封遇到“故人”呢?秦威到家中时也灵儿只说起自己去照顾了一下孙老太,并没言还在赌坊门口帮助过乞丐的事情。

    而这时身在陕西秦凤路的副行营周可也已得到确切消息,秦威就在开封!此人不除,恐怕永远是他心头之患。当即便安顿好自己手上的事情,点上几个高手,包括沈韩,日夜兼程赶往开封。

    漫修在秦威的指导下,马术日益纯熟。这日又和父亲一起到了常练骑马的地方。今天的父亲却不像往常,而是静静地骑在马上,眼睛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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