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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玉屏香-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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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

那道光影看着陈浚,口唇微微翕合。

它所看到的,是那幅画卷与陈浚身体之间流动的光线。代表着某种契合。

他与画卷就像是冥冥中注定要结合一般,在时光的流逝中缓缓的交换着力量。

然而这一切,却并未被人得知。埋藏少女心里的“护”在道出这半句后恍然消失,仿佛被什么力量扯了回去,凭空消失。

心口终于不再疼痛,萧钰睁开眼睛,医馆已经不再眼前。

她卧在马车里,颠簸着正往哪里赶去。

只是脑袋还是昏沉,她伸手掀开车帘,陈浚却不知所终。

马夫见她醒来,笑道:“姑娘可好些了?”

“这是哪里?”萧钰问道。

马夫笑了笑:“姑娘,此地是桂郡,再往前数里便到青云郡了。”

“青云郡?”萧钰霍然跃起来,脑袋腾地撞上车壁,再是一痛。

“姑娘小心些。”马夫说道。

她哪里管这些,急忙叫他勒住马,然而,身后的一匹骏马却在此时追上来。

陈浚见马车停住,便问:“怎么了?”

马夫笑道:“公子,姑娘醒了。”

“是吗?”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喜悦,手上拿着的食物旋即落到马夫身上。他跃下马来,见萧钰掀着车帘望着外头,一笑:“你总算醒了。”

萧钰却笑不出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回江淮。”陈浚简短回答她。

这两日她昏睡不醒,连着他行进的速度也不得不减慢,但他却不会将她扔在西南郡。她有那样一个舍得让自己妹妹服下鬼断肠的姐姐,他怎能放心得下。

这丫头,对谁都提防,唯独她那一位姐姐。

“我不回去!”萧钰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转身便走。

马夫在一旁看着两人发愣,只见陈浚几步上前拦住了她,笑意全无。

第五十九章 君兮(2)

那医馆的大夫在陈浚离去后便匆匆前往西南王府。说有急事禀告西南王。

萧灵玥命夙儿将他接入府内,然而从大夫那儿得知萧钰的下落,她却大吃一惊。

江培来时,已是晌午。

萧灵玥抿了口茶,对下座的他道:“不用找了,钰儿被怀瑞王带走了!”

说着,恼怒的将茶碗重重搁置,茶水随着轻晃,落了几滴在她手背。

江培料想她会生气,却不知竟发了如此大火。

他不知道,萧钰一旦无法前往望月,那祭司力量等同于流落她手中之外,更何况,她需要萧钰来打理军队。

她自小就跟随父王出入军营,又跟随江昭叶游历四处,她所懂的比自己多许多。

没了萧钰,即便自己计谋百出,却也是只断了翅膀的鹰。

“我带人去将小郡主带回来。”江培说着起身。萧灵玥嘱咐他:“此事必定要办好。”

“是!”江培往外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她,“昭叶可还好?”

萧灵玥一顿,微的失神。

他可还好?

自然是不好的。

那毒药的毒性极为可怖,他如今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还是对江培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你听命于我,昭叶自然无事。”

他听罢退下去。

远处的天际拂来一卷轻云。无声无息的落在西南王府上空。

“芜妃。”夙儿过来附在她耳畔道,“韦录招了。”

鲜血淋漓的少年躺在西南王府后院的一间厢房中。这离江昭叶的寝殿仅有几步之遥。然而萧灵玥却堂而皇之的在府内将韦录屈打成招。王府佣人纵然心有狐疑却不敢非议。

家仆将他带上来,如丢弃废物般将他扔在萧灵玥面前。

萧灵玥嫣然一笑:“我只问你,从西漠买来的马究竟藏在何处?”

韦录泪眼迷蒙,垂落的泪珠将鲜血晕染。

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萧灵玥一眼。向前爬去几步,那双腿筋脉已断,如同莲藕般被他的身子拖着往前。

“在……”

萧灵玥嫌恶的退了两步,只听他道:“从西漠采买的战马,都在,在望月!”

“什么?”她猛然惊道。

江昭叶怎么可能会将战马藏在望月?

夙儿看着萧灵玥,见她摆头示意,又上前问:“在望月何处?”

“西陵……”韦录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旋即便晕过去。家仆上前踹了他一阵,见他实在不醒,才退下。

“西陵是何处?”萧灵玥锁眉。夙儿想了想。摇摇头:“奴婢不知。”

“抬下去!”萧灵玥挥手一喝。折身离开。

王府的后门有几人抬着什么出来。见到还在王府外的江培匆忙行了个礼。

布帛被染得鲜红。尹鸾当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上去。却被江培拦下。“那定是韦录!”尹鸾说道。

江培问他:“那又如何?”

“芜妃竟敢这般对待王爷的手下,也太胆大包天了!将军。属下去将他带回来。”

尹鸾愤愤不平,然而江培对此不屑一顾:“只是一枚不中用的棋子,无需多管。”

他淡然的仿佛眼前死去的只是一株轻折便断的草,望了一眼不再理会。≮更多好书请访问。。≯

熙攘人群,一支队伍从中策马而出。

人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些骑马的人到了昆玉城外便分成数队往四处去。这是江培下令出城寻找萧钰的骁军队伍,他们一身便装,不知者会只以为是哪个世族的家仆。然而队伍只迅疾飞驰了十数里便放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在附近晃荡着,似乎方才焦急的模样只是做给谁看而已。

昆玉城,江府。

江培抬指轻叩着桌面,眼看离开的队伍。轻笑了一声。

脑海里那女子的容貌仿佛轻烟,不堪一击。

她纵然已与以前的自己判若两人,可毕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郡主,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江培摸爬滚打多年,老谋深算,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如今既然归附陈浚,自然对萧灵玥是敷衍了事。

那些派出城的队伍根本不可能真的会去将萧钰带回来。

只是……

江昭叶,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究竟怎样了?

从陈浚那里得知江昭叶所中之毒为鬼断肠,他着实不能安心。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唯有等待。

等陈浚寻得解药,或是,等萧灵玥自会为江昭叶解毒那一日。

吱呀一声。

院落朱门被人推开,萧灵玥穿过庭院来到江昭叶的寝殿。

四五个侍女方给他换了衣裳,见萧灵玥进来,齐齐躬身退出。

夙儿上前搬了张椅子放到榻前,数日下来,萧灵玥一来到这儿便要在榻前坐上一两个时辰。她屏退夙儿后,握着江昭叶的手会说许多的话。或是提起以往,或是说起现在。

有些时候,会换得他指尖轻轻一动。有些时候,只等来无尽的安静。

“我能怎么办?”萧灵玥问他,“你说我能怎么办?西南王府是萧家的,可你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这么做,还能如何?”

江昭叶仿佛动了动眉,萧灵玥将脸庞埋在他掌心,并没有发现细微的动静。

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后半辈子我来照顾你便是……”

兀自的一语,却让她不自禁落泪。这话那样苍白无力。

她何尝不知道,这毒药能取人性命,随时随地都有将他带走的可能。照顾他也必等得时光停驻才是。

“昭叶,我……”她忽然一顿,拭去眼角的泪,“我不会让你死,等事情一结束,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她成为贺楼祭司那一日,一切就都结束了。

拥有那样的力量,何惧天下。

隔着重重帷幔,守在外头的夙儿在周围的静谧里将萧灵玥的话听去,眼里流露出疑虑。

这样看来,萧灵玥对江昭叶必定是还爱着的,可她竟为了获取私欲而不惜伤害他的性命,这爱,究竟真假?

而自己跟着这样的主子,得尽荣耀,又是否也会等来被人丢弃的一天?

夙儿想到此不禁一冷。

自萧灵玥掌管西南王府,夙儿在府中的地位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势,同时间入府的侍女家仆对她极为恭敬,可这份恭敬里,她知道包含了太多的妒忌怀疑,还有恨意。

第六十章 事发(1)

西南郡的秋日去的很快。

转眼,已是几日后。

温度的骤降让群山裹上一层冷意,然而,却还有一场动乱随着寒风呼啸刮来。

萧灵玥知道的时候,昆玉城外早就乱成了一团。

两千骁军兵马重重围堵才没让因为赋税之事揭竿而起的百姓闯进城来。

据说,这些百姓昨夜便从四处聚首前来,趁着夜里,曾试图火烧骁军军营。好在江培发觉得快,将那几人捉了回来。他并未隐瞒萧灵玥,直接把那几人带进了西南王府!

百姓的恨之深,是江昭叶擅自提高赋税那日萧灵玥便预料到的事情。

然而她并未想到的是,曾把江昭叶视为神明的西南郡百姓居然会有造反的念头,即便再怨恨,又抵得过对“夜无月,昼无日”的畏惧?他们丝毫不担心萧曲靖出殡那日的事再会发生?

“将他们立即处决!挂人头于城门,杀鸡儆猴!”萧灵玥吩咐道,“刻不容缓!”

江培也并未料到今日,但萧灵玥的做法令他十分惊讶:“芜妃,如今不做安抚却还虐杀百姓,这岂非火上浇油?”

萧灵玥毫不犹豫:“立即,杀!”、

夙儿在一旁奉茶,方倒茶水到碗中,听得此话,却不禁一颤。

听闻城内亦有不少百姓闹了事,若自己的家人也参与了动乱,萧灵玥是不是也这般决然?

“快去!”萧灵玥见江培犹豫不决,恼怒道。“兵符在我手上,你可知军令如山!”

他顿了顿,片刻后锁着眉头将那些欲纵火的人带了出去。

江培料想不到,萧灵玥这一招竟然是有效的。

那些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与常年训练有素的骁军相比较。

见到芜妃手段冷肃,顷刻安静不少。

只是那些人聚在城外仍未离开。

纷扬后的安静里,有人低低问了旁人一句:“这般,可好?”

听到话语的中年妇人点了点头:“回去后将军定会重重赏你。”

那青年人听了一笑,但片刻便换了一副模样,眼睛里有掩不去的哀伤,他抬头看着城墙上的人头,喃喃道:“如今流的血将来必定也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妇人听罢亦微有怒意:“纪夕将军会替我们讨回公道的!”

而此时,城墙上的骁军并不知道,脚下的人群中。正有延卞城那些不知踪讯的百姓。

他们翻上越岭寻到望月。见到了纪夕。也才有了后来的这一幕。

那妇人正是锦祥楼的老板娘。失夫之痛,让她对大淮的恨意愈来愈深。

“总之,要拖住骁军!”妇人又低低道了一句。

青年人与她心照不宣相视一眼。退到人群的末端。

云遮挡住日光。

暖融融的光线一下子褪去。

路薛端着一壶酒,趴在城墙上心不在焉的望着远处。

贺生离开了延卞,不知道会到哪里去。

而陈浚带着他留下来的画卷,悄悄去了江淮。

那四幅画卷,已经捆绑了怀瑞王的整个人生。

路薛想着蓦然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许久才喝了一口。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急促,他正放下酒壶,却被来人劈手夺去。

唐锦毫不客气的将酒壶砸在地上:“军中有令,不得在值守时饮酒!”

路薛对此举并不生气。反而裂开嘴纵声大笑:“唐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路薛可是无酒不欢之人。”

“路薛!”唐锦神色严肃,“若羽骑人人如此,那还要不要打仗!?”

“打仗?打什么仗。你唐锦在此,谁敢打仗?”路薛显然有些醉了,双眼朦胧间伸出手扣住唐锦的肩,“打不了仗!”

他说完一摇一晃的走开,留下黑着一张脸的唐锦。

路薛麾下的人站在一旁,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也只是片刻,便挪开视线。

对他这幅样子,羽骑早就习惯。更别说他们一月有二十天跟着路薛。

反正怀瑞王不怪罪他,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唐锦年轻气盛,就是忍不下路薛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铛!”

一声兵器交戈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唐锦警惕的四处一探,但这声响来得突然去得也极快,还未等他听出从何处而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吩咐守城的羽骑几句后便走下城楼。

但——

“铛!”

唐锦微一凝神,那声响又传入耳中。

他蹙着眉加快了脚步,心跳莫名的快了几分。

“路薛!”唐锦下了城楼便喊。

但陈列有序的军队中,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路副尉在何处?”他只好过去跟巡逻的队伍询问。

那几人指了个方向,正是延卞城被用作厨房的酒庄。唐锦哼了一声,旋即追过去。

珩山地势之高,早不见一丝温煦。

山风猎猎而来,吹得人心中发慌。

一队羽骑侍卫沿着山道巡逻,正往山顶走。陈浚在珩山设下了十三处防守。沿着山麓依山而上,包括万丈悬崖上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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