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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江湖禽兽录-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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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的话,应该会在青城,帮着打理帮中的事物吧。”青圭想了想。

宋玉闭目,还在思考;舒夜冷笑了声,似乎不感兴趣。

青圭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笑问:“那么你呢?小映?是在家里绣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青圭是天然呆还是腹黑?

他是不是看穿女主了呢?

第五十九章 土木堡之变(三)

“绣花?开什么玩笑?”林若映不多说什么,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

闲聊之后,林若映躺在军帐之中,卧在一个简易的床上,隔了一道帷帐,还是能听到众伤兵的哀嚎呼痛之声,一声一声嗡嗡嘤嘤,耳边不住缠绕。

林若映手臂上有伤,背后也被划到一剑,刚刚草草地敷过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无力,整个人想要被撕裂一般。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上的一道剑伤,一条深深长长的伤口,盘踞在雪白的肌肤之上。

刚刚清醒的时候尚不觉得,还能和伙伴们聊天,现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伤口之上敷着褐色的草药,像是丑陋的蝎子爬在手臂上。夏天彻底结束了,这几日天气变得愈发寒冷,还是初秋的天气,林若映在晚上还是被冻醒。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又回到了终南之巅,好像还在初上终南的白茫茫的雪地上,自己躺在那里,片雪就落下来。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结果舒夜踢醒了她。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般,再度重演。梦中终南的桃花飘零,纷纷扬扬,好像是桃花,又好似雪花,光怪陆离,花瓣雪花都是那样柔美的事物,可是落到身上,却痛彻骨髓,又冷又痛。

很快就冻醒了,窗前坐着一个人,不是舒夜,却是杨延晔。

他一向风姿卓绝,此刻也有些憔悴。

“是你……”林若映支起身来,便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延晔伸手压住她,低声道:“别动。”

“你怎么来了?”林若映侧着躺下,怕压到伤口。

杨延晔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扯她衣襟。

林若映不料他突然如此,吓得急忙闪身躲避,一手掩了襟口。

杨延晔不知是好笑;还是苦笑,神情有些奚落,道:“你胡乱想些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瞒我吗?”

林若映面上一红,还好带着白玉面具,不是很明显,嗫喏道:“什么瞒你?”

“罢了,上药吧。”杨延晔不欲多说,“我知道你必定顾忌自己女子的身份,背后的伤没有让军医上药吧?所以给你带了伤药来。”

林若映点了点头,他说的不错。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你知道了?”

杨延晔并不回答,默认着。手中打开伤药,小小的一个瓶子,一打开就有淡淡的香气,他见林若映没有动作,皱眉道:“转过身去。”

说罢开了药瓶盖子,用手指取了药膏出来,另一只手伸手去拉下林若映的外衫,林若映略一迟疑,有些尴尬,但也只是一愣,也便任他拉了下来,面朝着床面趴着。

夏末的时节出发的,衣服穿的并不多,脱去外衫之后,就是里衬,里面是束胸,背上的伤不重,但是伤口很长,从左肩一直到腰部,很长但是不深,所以不曾致命,应该是伤她那人已经油尽灯枯、下手绵软无力,否则她此刻焉有命在?

伤口的鲜血已经干涸,黏住了束胸的布条,也黏住了内衫,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连带着血肉也扯了下来,杨延晔尽量小心谨慎,动作又轻又缓,林若映还是痛的喊出了声音,额头有冷汗流下来。

“忍一忍……”他柔声道。

结痂和衣衫长到一起,重新撕开的痛苦可想而知。“嗯!”林若映流着冷汗,咬着牙,重重地点头。

等将背后的衣服取尽的时候,林若映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杨延延取来了洗漱的毛巾,擦拭背部后,方将药膏抹在了背部的伤口上。

她的背部很美,皮肤精致地像上好的白瓷,一条长长的伤口划过整个背部。一道脊骨突起,人很消瘦,腰很纤细,不盈一握,因为羞涩,双肩处的肩胛骨微微含起。

他的手很冷,药膏也极凉,药膏一敷上去就钻心的冰凉。林若映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杨延晔不由停手,紧张问道:“疼不疼?”

林若映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都在发颤:“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冷。”

杨延晔低叹道:“你何必如此要强,自然是极疼的。”

林若映没有说话,感受着他的手指划过她整个背部。

杨延晔见她没有说话,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续道,手指不停,继续轻柔地涂着药:“怎么会不疼呢?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年家中出了变故,被鞭笞百鞭之后又遭流放,名为衣锦还乡,实则同流放无异,可叹我杨家满门忠烈,竟得到这样一个下场!父亲回到衡阳老家后就病逝了,三老念念不忘回京,总盼望着皇帝恩垂,又盼望我能光耀杨家,我自小就是明都的贵公子,文采武功样样不输人,就因为优秀,好像做什么都应该,好像受伤也不会疼。那时候家里请了最好的大夫,用着良药,只是就是没有人问我一句,疼不疼。”

“……”她累,她痛,听的昏昏沉沉,说不出话。

“我其实一直觉得很累,什么门楣,什么朝廷,这和我们小老百姓其实离得很远,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等以后,我们就去过安稳的生活,上次我们去的南京,我就觉得极好,不会像明都那么压抑,明都是个染色缸,每一个人都会深陷其中……”

他仔细地上药,林若映趴在床上,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她是知道的,宋玉一贯是一个隐忍的人,就连家门不幸、个人得失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平淡。他一贯就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若映心上被紧紧地一抽,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秦宋……等战争结束了……”林若映痛得神智也不清楚,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不是很清楚的冒出几个词语。

“战争结束。”杨延晔冷冷的一笑。

“不能突围,但是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林若映又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杨延晔听的清楚。

很快上药结束,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林若映换上。换衣服的时候,林若映脸上的白玉面具碰落下来,露出精致美丽的容颜,因为痛苦,紧紧地皱着眉。

“魔教的少主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他是等着人来救我们呢。”杨延晔眼中一片清明,怀抱中的容颜不变,药膏中的迷幻成分很快让她陷入了睡眠。

杨延晔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看向那种熟悉的面孔,眼中的情绪分明是疼惜,看了她很久,然后帮她戴好了面具,将她安置好之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校客满,一会儿还要去更新《女配不是人!》,土木堡之变(三)的下半节明天奉上!爱大家~~~

第六十章 哀鸿遍野

杨延晔醒来的时候,大白舔了他一下,。

“大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映呢?……嘶”他痛得吸了一口气,伤的极重,那只黑兔极为焦躁,不停地乱跳,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安,撒腿跑远了。

“你要去哪里?”杨延晔喊它,朝着大白跑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山石嶙峋,留下一地的血印……很快就体力不支。

遍地都是死者,有明军骑兵,也有瓦剌的战士,断臂残肢散落了一地。

大家都在哪里?杨延晔抬头望去,只觉得阳光刺目,头痛欲裂。

************。

“小映……小映,快醒醒,”林若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她,她听到流水的声音,身上冷的厉害,不住的发抖,像是落在了水里。

是了!她想起来了,主军已经大败,而他们骑兵又被慕焰围攻,死伤殆尽……真是惨烈!对方的人数十倍于他们,最后……最后……最后她就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她记得山崖下有一条山涧。

“醒醒……”那个人继续唤着她,拍着她的脸。

林若映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看不清楚,阳光就在面前,一睁开眼睛,眼泪也痛的留下来。渐渐视线明了,是舒夜,他左颊上一道伤口横着,鲜血已经干涸,他那样美貌如妖孽的男子,那张极美的脸上,横着一条可怕的伤口。

“舒夜……是你救了我?你的脸怎么了?”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发现抬不起来,好像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要怕,你的右手和腿都只是折断了,我背你出去。”舒夜淡淡地说,忽略了他自己的情况,把林若映从山涧里捞出来,然后背起她往山崖走去。

背起的动作几乎让林若映痛不欲生,折断的骨头抵在一起,那种痛苦让她快要昏厥。

周围尸体堆积如山,哪怕已经离开主战场一些距离了,还是有数不过来的尸体散乱地。

“秦宋他们呢?!会不会出事了?”林若映心急如焚,唯一可以活动的左手向腰间摸去——她的轻羽剑也不见了,遗落了!。

算了,佩剑都是身外之物,掉了也就掉了。

只是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还有自己爱慕的那个男子,他们还活着吗?

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他们曾经一起发誓向陛下效忠;。

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在明知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如今他们在哪里?碧落?还是黄泉?

沉痛袭来,林若映抱住舒夜,很快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容积不大,仅能容一人躺在。林若映躺在山洞里,舒夜并不在身边。

她不知道舒夜去了哪里,她很想出去寻找伙伴们,可是手脚都断了,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没用!苏安沅不是说过吗,说她是剑灵,拥有守护王朝的能力,为什么她做不到?苏安沅现在又在哪里?

重伤之下,白玉的假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而林若映也像支离破碎的木偶,很快又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又做起噩梦来,昏迷中隐约有人为她喝水,噩梦中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她牙关紧咬,不住地发抖。有温润的物体碰到她的嘴唇,薄薄的两片,有甘甜的溪水流入她口中,明白了张嘴就可以喝到水的道理,昏迷之中嘴唇干裂的林若映贪恋地吮吸起来。

那两片温润的物体一怔,然后低头更加紧密地深吻起来,像是饥渴的兽,将她吞食。

明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了,舒夜甘之如饴。

这个夜晚,舒夜坐在山洞之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等林若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颇为干净的房间里,窗明几净,床前有一张四方的桌子,摆着长条的板凳。窗户开着,窗外有胡杨的树影,在风中摇晃着。

这间房间好像是在二楼,楼下窗外是热闹的市集,熙熙攘攘,有小贩卖奶油葡萄的叫卖声,远行的僧侣在谈论着佛经,古道绵长,驼铃悠扬,或有远道而来的传教士,唱诵着古老的诗篇……这是一方乐土。

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视线转回来:床头坐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低着头不住地打瞌睡。

这是在哪里?

林若映挣扎着爬起来,却忘了自己重视在身,痛得吸了一口气。

床头的小女孩猛地就惊醒了,大叫起来:“爷爷!爷爷快来!她醒了!”

不一会儿,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很快就赶了进来,十分年迈,胡子和头发都是花白,因为太年迈,并不讲究男女之妨,直接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搭脉,又换了药,点了点头。

旁边的小女孩穿着小花的棉袄,脸上带着两块“高原红”,一双眼睛却明亮的不得了。说话的时候,两个小辫子不停的跳动:“爷爷!爷爷!小姐姐她好了吗?”

“嗯!能醒过来就死不了,烧也退了……二丫,待会儿再帮这个小姐姐换药,知道吗?”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嘱咐道。

“诶……二丫知道啦。”名叫“二丫”小女孩点了点头。

老者收拾的医箱就要往外走。

“老丈!留步,慢走!”林若映喊住老者。

“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人,他现在何处?”她问的是舒夜,醒来没有看到舒夜,她非常不安。

“你说的那个人啊……伤的不比你轻,一大早的又出去了,真是不要命。”老者叹了一口气。

“多谢了……老丈。”林若映朝着他点头相谢。

“姑娘不用太客气,安心养伤便是,小老头姓李,姑娘叫一声‘李老伯’就成,有什么事情吩咐二丫就是,她是小老头的孙女。”老者显得热心祥和。

“是的,小姐姐,你想吃什么就跟二丫说吧!”二丫笑呵呵的说,一双眼睛比天空还要澄澈。

“劳烦了……李老伯”林若映再次相谢,“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张掖,此处是爷爷的医馆。”二丫送走老者,耐心的回答。

“张掖……”那个河西走廊上的重镇,丝绸之路……林若映的思绪也有迷离,疲惫地合起眼睛:“如果他……回来了,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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