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剑-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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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坐的男子静静聆听，狭长的眸子闭合着，但待他听出了琴声中的情意，不禁皱眉，低低唤了句：“月影……”
女子略侧目，朝着男子露出一略抹清丽的笑，应道：“我还是喜欢军师抚出的琴音，无论何时都会使人的心静下，只是不知何时能再听到……”话到此处，女子的面容有些凄苦，眉宇间流露丝埋怨。
男子一怔，看她柔荑轻拂丝弦，幽冷的曲调不似那般婉转悦耳，顿时有些无言。
凄婉的曲子终了，女子终于是蹙起柳眉，鼓起勇气，疑道：“军师，你到底为何要去洛阳？为什么不带着我去？”
“你？”男子怔了怔，但随即想起了女子的真正身份，以及她对于圣门的意义，只是摇了摇头，自嘲道，“月影，莫要担心了。圣主只是派我去驻守一段时间的分舵，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
由缓转急的话语令得女子有些惊愣，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子似乎还未如此着急过，不禁愈发沉重道：“我不信，军师，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作为圣门智囊的你，怎么会突然被派往分舵？”
男子幽幽一叹，偏头凝视着这王府后花园中的春日景色，心中念道：“我又何尝不知？或许，自己的大限将近了……”
念及此处，男子有些不甘心，心中万般计谋还未能为圣门施展，而他也未亲自看到千年宿敌云水剑派的失败，更重要的是他还未亲眼见证圣主登上那至高之位！但，对于圣主的命令，他却是不得不遵从，因为他是圣门的军师！
天机定了定神，瞧见月影那凄苦的神情，温暖一笑，柔声道：“我走了以后，你要懂得保护自己，若是感觉孤独的话，就去和挽墨一起住吧。不管在何时何地，你和挽墨一定要小心！”
“嗯？这是为何？”月影蹙着秀眉，不解地问道。
天机却是摇摇头，缓缓道：“莫要多问了，听我的，不会错的！”话罢，他抬起头，望了望皇宫方向，自顾叹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定会来的……”
一个圣门弟子急匆匆地赶来，跪拜于地，禀告道：“军师，圣主让您过去！”
“哦？”天机愣了愣，要知道圣主刚刚与他见面才不过一个时辰啊，怎么又有事情了。但疑问归疑问，这来人，他可是清楚的，是圣主的心腹不假，想来不会有错的。
天机偏过头，对着月影歉意一笑，便是跟着那名弟子离去，空留着月影一人继续独自抚琴。月影有些担忧地望着天机离去的背影，心思细腻的她自然可以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圣门里实则暗流涌动，原本对天机言听计从的圣主却好似变了一个人，几乎处处针对着军师，她已然想到天机需去洛阳，会不会就是圣主为除去天机而设计的陷阱？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纷乱地抚琴，似乎要摆脱这中可怕的念想。
却说天机跟随那名弟子来到贤王的偏厅，贤王已是在此等候，红木桌上摆满了饭菜，边上的青梅酒让天机有些恍惚，恍然间，他又回到了二十余年前，与贤王煮酒论英雄的场景。
那时的他们默契非常，他天机也是刚出鬼谷，心比天高，只是想不到多年后，他们的关系竟然会是如此的微妙。天机自嘲笑了笑，缓缓坐下，淡然道：“不知圣主叫属下过来所为何事？莫非就只是践行？”
贤王摇摇头，轻叹了一声，端起酒壶为天机斟满，缓缓说道：“我们有多久没有如此坐下来煮酒论英雄了？”
“整整二十又三年……”天机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他眸子里没有悔恨，只有不甘。
贤王怔怔地望他，苦笑一声，也是饮尽了青梅酒，淡声道：“原来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亏得有军师了。若没有军师，恐怕圣门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天机低眉，取过酒壶缓缓将酒杯斟满，凝视那微波粼粼的酒水，摇头道：“就算这么多年，我依然未能将圣主真正推上皇位。还有，圣门达到如今的地步，恐怕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起先就计划好的吧，圣主？圣主本就有在我之上的才干，之所以来找我，不过是看重了我鬼谷的身份，对不对？”
贤王有些愣神，望着侃侃而谈的天机，唇口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好。
天机自顾笑了笑，凝视着对面的贤王，轻声道：“圣主，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贤王回过神来，轻皱着剑眉，眼神里有些许飘忽，似乎是在挣扎，半晌，他方才叹了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般，叮嘱道：“此行小心，带上你的师叔‘阵影’，也能有所帮助……”
天机微微颔首，双唇翕动，欲言又止，令得贤王有些诧异，随即问道：“军师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片刻后，天机凝视着端坐的贤王，凝重地问道：“圣主，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剑侠’，而你背后之人是不是曾经风华绝代的那个人？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贤王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如此当面将他们的身份点出，但一想到这人的才智，随即释然，但并不言语，只是低眉抿了口青梅酒。
天机本就是聪慧之人，自然知晓贤王的意思，微微颔首，便是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但当他到了门前，身形顿了顿，轻声道：“圣主，谢谢你的不再隐瞒。由于我心中疑问的解决，想通了许多事。属下并不怪你，但若是此次，我侥幸活了下来，必然还会来到你身边，想来到那时，我也是有了资格来见见那位风流人物，就算是死，属下也想死在圣门中，死在圣主身边！”
话罢，天机不再停顿，迅速离开，毫不迟疑。倏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使这屋内的温度好似降了几度：“真的是忠心呢……”
第306章 来人
话未落，人已至，娇媚的身形现于一旁的榻上，慵懒地撑着身子，她轻轻掀开薄薄的面纱，含笑望着有些惊惧的贤王，低声道：“你啊，还是那么害怕我……”
哀婉的话语如怨如诉，纷纷的靡音窜入贤王的耳中，惊得他一阵恍惚，但贤王毕竟内力高绝，体内升起一丝清凉的气息，清除了那丝丝的眩晕。
“咦？”伊人微微愣神，对于贤王的顽抗有些意想不到，赞叹道，“我儿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你如此提升功力，莫不是想胜了我的孙儿？”转瞬间，女子眸子的暖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抬起的指尖轻轻旋转着青丝，尖利的指甲泛着刺目的光亮，杀气凛然。
贤王一阵苦笑，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个女子的喜怒无常，但真正身临其境，每次都是被惊出一身冷汗，缓缓道：“主上，你难道对他冲破云水剑法第十层的门槛没有信心吗？只要他能冲破，想必这江湖上再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嗯……这倒是……”凌如是收起了气息，神色转为了平淡，似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鬼谷掌门确实名不虚传，只不过是在只言片语间思索，竟是能连成一线，从而得出正确的结论。唉，只是这人过于迂腐，定是我们计划之上的阻碍，不得不除去，真是可惜了！”
贤王默然，以他的才智，也未曾想到当初的机缘巧合，竟可以换得天机的如此忠心，只是现在这忠心，似乎对于他们的计划并无益处，最简单的办法，唯有将他消除在世上。念及此处，他心中愈发伤悲，但也无可奈何。
静默半晌，贤王终究还是轻声问道：“主上，不知那洛阳……”到此时，贤王尚且不知道面前的女子究竟要怎样对付天机，只是他那日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心中便是有了疑惑，猜测着此事并不简单，恐怕是针对天机而做出的命令。
凌如是笑了笑，面露得意之色，淡然道：“那里自然为天机准备了盛宴，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力，恐怕他天机都不会失望。当然，若是叶风此次能胜，那么我就能放心一点了，这也是对叶风的考验！”
“叶风？”贤王怔了怔，疑惑道，“主上，你不是要对付天机吗？为何又牵扯出了叶风？”
“你说现在叶盟的实力如何？在江湖上的声望，比圣门和云水剑派如何？”凌如是翻转着娇躯，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躺着，眸子里尽是睿智。
虽然贤王对于如今的叶盟也是有些敬佩，但还是如实叹道：“若单论实力，恐怕叶盟中的高手已是能与圣门和云水剑派抗衡，但若是声望的话，叶盟还差上少许，毕竟圣门有了二十余年，而云水剑派更是千年传承，叶盟成立不过两月有余，能到达如今的地步，已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不错！”凌如是莞尔一笑，晶亮的眸子里流露出几丝寒意，沉声道，“正因为如此，我安排了这江湖上的三方势力的会战，若是叶风胜了，那么叶盟的声望势必大涨，直追圣门，若是他败了，那么叶盟等于是一败涂地，从而消失了江湖！成败与否，都在此一举！我所能帮他的，也只是将那分舵的地图交予他，将云水剑派那份地图混杂了几处陷阱，只是不知道这能帮他多少……”
“唉……”贤王轻叹一声，有些惆怅地说道，“你对他真是好，相比于你，我却是一直对他不管不顾的，他会不会恨我？”
“恨？”凌如是自嘲笑了笑，颤声道，“我儿啊，这江湖啊，就是要恨才能生存啊！若是他恨了我们，那么我们的目的便是达到了，不然叶家那么多人却是白死了！”
贤王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开，转移话题，说道：“主上，此番出去有何收获，都见了谁？”
“呵呵……”凌如是嗤笑一声，以她的聪慧，自然可以知晓贤王问的只是叶风而已，却是如此拐弯抹角，不禁故意逗他：“嗯，见到了叶风，只不过叶风现在武功尽失了……”
“怎么会如此？”贤王心中一惊，高声斥责道，但当他瞧见女子眉宇间的笑意，略微思索之后，便是有了些许尴尬，淡声道，“看来叶风真的是要冲破云水剑派第十层了……”
凌如是笑了笑，伸出纤手，微微运起内力，举手一招，桌上的酒杯便是隔空移到了她的手中，自顾抿口青梅酒，淡声道：“你莫要担心了，静静等待就好。叶风身边的那些红颜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以他们的实力必然可以击败云水剑派，也算是为了我叶家提前报了仇了。当然，要真正战胜云水剑派，还需循序渐进！”
“云水剑派……”听到这个称呼，贤王的面色也是渐冷，眸子里流露出彻骨的恨意。
话分两头，叶风在当日与几位红颜商议之后，便是紧急召集了叶盟的各位掌门商讨，将圣门分舵的消息与众人分享，而几位老谋深算的江湖前辈见有如此详细的资料，不禁皆是同意了突袭的意见。几番商议之后，叶盟最终确定了人员，以叶风为首，配以四女，再加上唐门之主，欧阳家主，华山掌门，武当掌门，以及蛾眉掌门五位江湖顶尖的高手，此等阵容可见叶盟已是精锐尽出了。
只是叶风执意前去，倒是令得众人一番劝阻，一来因为叶风身份，而来因为叶风已是武功尽失，但叶风却是格外坚持，因为他知晓那云水剑派必然会前去，以他的性子，必然是要见见把凌如是迫害得格外凄惨的武林正道魁首。
正当叶盟准备出发之时，这日却是来了一个一如凌素一般的清冷女子，那女子眉宇间皆是傲然之色，端坐于叶盟厅堂之内，并不言语，非要见得叶风不可。叶风听到叶盟弟子如此描述，已是猜得**不离十，恐怕又是一位云水剑派的弟子。
他偏头望了望也是满脸疑惑的凌素，轻叹一声，道：“看来素儿也是不知，看来我们就去见见这位云水剑派的侠女，看他怎么的骄傲！”
柔儿心中生疑，忐忑地说道：“莫不是我们交予那三女的信件已经到达了云水剑派，而云水剑派起了疑心？”
明月望着那个天真的小妮子，笑了笑，伸出纤手攀上柔儿的香肩，轻声道：“你啊，再胡说，小心你婉儿姐姐可要生气了。你应该对婉儿有信心，婉儿的计策毫无问题，以我对于我师父的了解，恐怕云水剑派的弟子来此，目的跟我们一样呢！可能在我们那日还在商议之时，这地图也传到了云水剑派之中吧！”
叶风轻笑一声，大手一招，莞尔道：“不论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