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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盛世华族-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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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敬唾骂一声,悻悻地收了手。



    “来人好像是临淄郡王,还有孔家的人。世子您快些……”



    韦敬十分不舍地又摸了丹菲两把,“真是个颜色难得的佳人,偏偏惹了那么大的祸。要杀你的可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成了鬼,径直找她去。”



    说着,抱起丹菲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将丹菲往窗外的湖里扔去。



    就这一瞬间,丹菲双目猛然睁开,伸手扣着窗棂,死死抓住。



    韦敬猝不及防,低呼一声,继而反应过来,去掰丹菲手。



    丹菲被水面的冷风一吹,药效退了些,力气回来了不少。她奋力挣扎,手肘猛击韦敬鼻子上,将他撞得鼻血长流。



    韦敬破口大骂,兜头就给了丹菲几个耳光,拿起一个青玉摆件就朝丹菲劈头盖脸地砸去。



    丹菲手指上传来剧痛,松开了窗棂,噗通落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反而让丹菲更加清醒。打打小在海边长大,深谙水性。此时虽然手脚还十分乏力,却也能应付着划动,又从水中浮了起来。



    “不行!”贺兰奴儿忙道,“不能让她活着!世子你快躲开,余下的我来!”



    韦敬巴不得,趁着来人还没有赶到,从侧门出了自雨亭,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沿着湖边朝西逃走了。



    丹菲朝着远处正奔过来的人高呼:“他在那边……”



    话音未落,贺兰奴儿噗通跳入了水中,一把抱住她,把她往水里摁去。



    丹菲身体里药力未消,根本不是贺兰奴儿的对手。贺兰奴儿也懂水性,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紧抱着丹菲的腰,拽着她往湖底沉去。



    自雨亭的门轰然一声被撞开。



    孔家郎君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大呼:“妹子!阿珍!”



    他看到昏迷的孔华珍,急忙将人抱起。



    “人呢?逃走了?”



    李隆基和崔景钰随后进了屋,立刻四下张望。屋中除了孔华珍,再无他人。



    崔景钰一身透湿,面色苍白。他眉头深锁着,朝那边走了两步,耳边捕捉到哗啦水响。他转身大步奔到窗前,往湖里望,就见贺兰奴儿正露出水面呼了一口气,又沉了下去。



    崔景钰瞳孔猛地收缩,手在窗棂上一撑,翻过窗子跃入湖中。



    入秋冰凉的湖水将丹菲包围住,带走了她的体温。她奋力地同贺兰奴儿拉扯撕打,可身体的虚软让她没法有效地反击。贺兰奴儿自己则换了一口气,又继续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往下摁。



    丹菲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时间,往事纷至沓来,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



    父亲抱起幼小的自己,放在马鞍前,带着她从高坡上俯瞰营地。



    长安的豪宅夜宴之中,小小的女孩跌倒在雪地里,一个俊美少年将她抱起,用拇指抹去了她鼻尖上的碎雪。



    睡梦中被摇醒,被母亲抱上了马车。父亲双目通红赶着车,匆匆离开了长安。背后,宅院淹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沙鸣乡下的家里,父亲一身浴血被人抬了回来,临死前还死死抓着她的手。



    燃烧的城池,惨死的母亲,冰天雪地地逃亡……



    黑暗铺天盖地。茫然虚空中,丹菲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朝她们而来。



    男人伸手想将贺兰奴儿扯开,可贺兰奴儿疯了一般紧扯着丹菲。男人只犹豫了片刻,继而伸出手抱住了贺兰奴儿的脑袋,猛地一转。



    咔嚓——丹菲其实在水里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总觉得颈骨折断的脆响依旧传入了耳中。



    紧拽着丹菲的手松开了。



    贺兰奴儿的身体飘开。男人随即抓住了丹菲,堵住了她的唇。



    一股气息涌入,丹菲忍不住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吮吸。冰凉的唇胶合在一起,牙齿触碰,酥麻的感觉流窜至全身。



    片刻,崔景钰撤回了唇,将丹菲抱在胸前,托着她朝上方明亮的地方游去。



    崔景钰抓着丹菲,奋力游向岸边。岸上伸出七八双手,将两人拉了上去。



    丹菲被放在草地上时,面色惨白,已没有了呼吸。崔景钰双手颤抖着,拍着她的脸。



    “曹……阿江!”



    李隆基赶过来,看了一眼丹菲的样子,身子一晃,单膝跪在她身边。



    “怎么样?还有气吗?”



    崔景钰用力压着丹菲的腹部,然后捏着她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吹气。



    “醒过来!”崔景钰在她耳边低声呼唤,“曹丹菲,你不会就这么放弃的!醒过来!”



    他疯了一般。李隆基在旁边看着,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突然,丹菲动了动,继而抽搐,扭头哇啦吐出一大口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景钰脱力地跪坐在她身边。



    “活了……”



    “菩萨保佑!”



    丹菲筋疲力尽地吐着水,喘息起来就像喉咙里破了个洞一般。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把他抱了起来,让她靠在怀中,给她拍背顺气。



    丹菲慢慢回过神,清晰地感觉到一具温热英伟的身躯正和自己紧贴在一起,胸膛上的肌肉结实坚硬,散发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息,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丹菲轻声问。



    崔景钰不答,从侍卫手中接过厚绒披风,将丹菲严严实实地裹住。



    “站得起来吗?”



    丹菲动了动手脚,摇头。



    崔景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没事了?”李隆基哑声问,“请太医来看看。给崔中书再拿个披风来。”



    饶是崔景钰年轻强健,被岸上秋风一吹,也不禁嘴唇发乌。两个男人脸色都十分阴郁,眼中充满晦涩冰冷之意。



    “崔郎……”云英带着几个宫婢过来接丹菲,看着崔景钰护宝一般的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崔景钰回过神,这才松开了手,把丹菲交到了她手上。



    那头,孔华珍也被人唤醒了。



    她一进门就被迷晕,反倒没受什么罪,还以为是自己晕倒的。孔伯母抱着她心肝儿肉地一通大哭,怒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哟?”



    “你们怎么了?带我来的那个女史呢?”孔华珍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两名侍卫也从湖里把贺兰奴儿的尸首捞了上来。



    丹菲瑟瑟发抖,看到贺兰奴儿的脸色青白,头不正常地歪在一边,眼睛竟然还没闭上。那黑漆漆的双眼里还保留着临死前的震惊与怨恨。



    她估计临死也没法相信,自己掏心挖肺爱着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就断送了她的性命。



    崔景钰的声音冷漠平淡,仿佛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刚结束了一条人命。



    “小娘子失足落水,不幸溺毙了。我来得晚,只救了表妹一人。”



    李隆基也看出贺兰奴儿死相可疑。可若细查,难免会损到孔华珍的名誉,还会把丹菲牵扯进来。若是深查贺兰奴儿,没准还会把他们自己也都绕进去。崔景钰这样的处理对谁都好。



    丹菲也迅速反应过来,道:“是。孔娘子突然晕倒。我们两人商量舀些湖水给她擦脸。不料湖边地滑,我们一个拉着一个,都跌进水里去了。”



    孔华珍还是一脸困惑,孔伯母却也紧跟着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如此。倒是可怜。阿珍想是染了风寒,我们早些回家歇息吧。”



    李隆基立刻让内侍将孔华珍护送回去。



    丹菲如今药劲彻底过去了,终于又能站了起来。她浑身湿透,纵使裹着披风,被岸上的秋风一吹,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白里透着青,比还躺在地上的贺兰奴儿更像个死人。



    “你先下去更衣吧。”崔景钰的脸色其实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换了衣服,再来见我。”



    丹菲临走之前,最后看了贺兰奴儿一眼。



    内侍们已经取来了一张白布,正往她身上盖。她躺在竹担架上,双眼已经合上,面孔也没有那么狰狞了。丹菲总有一种她下一刻会睁开眼睛的错觉。但是她没有。白布盖住了她的脸。内侍们将尸体抬走了。



    而崔景钰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贺兰奴儿一眼。这个男人此事展现来的冷酷与决绝,还真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
再次算计
    “这都是那个死鬼抓出来的?”云英看着丹菲两只胳膊上还在渗血的指痕,又心疼又忿恨,“她好狠的心,真是要置你于死地呢。幸好老天有眼,让她做了淹死鬼!”



    丹菲没打算把崔景钰动手的事告诉云英。但是贺兰奴儿要淹死丹菲的事,却是没必要瞒着。



    “我想,她本来是想淹死我,然后再呼救,假装同我一起落水了。”丹菲道,“毕竟孔娘子是被迷晕的,醒来后都没有对她起疑。上洛王世子又逃了。只是她没算到崔景钰赶到了。”



    “说起崔四郎,那热闹可一点都不比你这事逊色呢。”云英又立刻兴奋道,“我同你分手后就去太液池找崔郎,到了那边一看,太液池边全是人,原来是崔郎跳了水……”



    “他跳水干吗?”丹菲不解。



    云英古怪地笑,“听说是安乐公主逼的。你懂的嘛……”



    丹菲一愣,啼笑皆非,“然后呢?”



    “等崔郎上了岸,我便过去把事情和他说了。他一听孔娘子出了事,顾不上换衣服,拔脚就朝自雨亭赶过来。安乐公主在船头一个劲唤他,他头也不回。半路遇到临淄郡王和孔家的人,好像是你打发孔家婢女去求救的,他们便一起来了。”



    云英笑嘻嘻—无—错—小说 M。{qul}{edU}。,“后来到了自雨亭,见门锁着,崔郎拔了侍卫的刀就把门锁给砍了,还把守门的宫婢一脚踹开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的贵公子对女人动粗,那样子好生凶悍呢。后来看到孔娘子衣衫完整地只是昏迷着,他脸色才好转了些。”



    未婚妻贞洁不保,换哪个男人不着急?韦敬也是跑得早,要不然被拧断脖子的估计就是他了。



    想不到崔景钰看着如此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一旦涉及到未婚妻,竟然也会如此冷酷果断。孔华珍真的是个很幸运的女子。



    丹菲将半干的头发挽了起来,灌下一大碗热滚滚的姜汤,打起精神去向崔景钰和李隆基回报。



    日头已西斜,游园却依旧热闹。



    崔景钰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一个八角亭里,正独自下象棋。



    他今日入宫,先是赛马后洗了澡,又连着跳了两次湖,忙得不可开交,都快把大明宫当成自家浴室用了。可他此时看上去,神态沉静宁和,从容不迫,只有苍白的脸色昭示出他有伤在身。



    丹菲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同他对弈。



    “今天的事,是安乐所为。”崔景钰低声道,“贺兰叛变,欲加害孔娘子,则是因为我。抱歉。”



    丹菲举着一个“车”,意外地看他一眼,“为何向我道歉?”



    崔景钰等她落下了车,旋即将“炮”压上去,在丹菲懊恼的目光下,道:“我早就知道她心境不对,却一直拖延着没有处理,结果给你带来了麻烦。作为领头上峰,我本不该犯这样的错。”



    能听到崔景钰亲口道歉,丹菲都觉得自己可以去给祖上烧高香了。



    “听说她为你做事已有很多年,你不忍对她太绝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丹菲道,“我也知道她最近不对劲,却也没想到她会疯狂到这一步。到底是什么事刺激了她?”



    崔景钰道:“她不愿离开含凉殿,而我却觉得她不再适合留在宫中。于是上次你们传话后,我见过她一面,警告了她。”



    他说得含蓄,丹菲可以想象他当时用词遣句、神情仪态会是何等的冷酷无情。贺兰奴儿对崔景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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