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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间的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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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尔德点点头,向他们道了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默文有些想跟上去,可还是留了下来,自从希尔达告诉他血族们总会搭伴儿之后,他就想,无论是这个美丽的女人还是友善的杰拉尔德,他都非常乐意。前面的人生是那么有趣。
杰拉尔德早早回到家中,发现忘了带钥匙,这倒是少见的事,他慢慢在门前的台阶坐下,夜色太美,他闭上眼睛,几乎有些沉醉在里面了。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他的出神,“别告诉我你在这里睡着了?”
杰拉尔德张开眼,埃尔弗站在那里,看上去刚回来。“我忘记带钥匙了。”杰拉尔德说。
“真是少见。”埃尔弗回答,把门打开,杰拉尔德站起身,拍拍泥土,跟着他走进去。埃尔弗并没有像以前习惯的一样打开灯,他直接坐到沙发上,看上去有些疲惫。杰拉尔德关上门,坐在他对面,他并不太喜欢开灯,但突然没了灯光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们来聊天吧,杰拉尔德。”埃尔弗说。
“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埃尔弗说,“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被初拥后好像没经历什么痛苦和迷惑的时期,我的人生就像一场狂欢,也许我是个天生的吸血鬼,是罪恶的化身。”
“并不是。”杰拉尔德说。
“谁知道呢,中间倒有一段时间我不愿意吸血,不大记得为什么了,不过表现肯定没有你那么英勇。”
“大约是因为某种观点的破灭。”杰拉尔德说。
埃尔弗想了一下,“也许吧,我觉得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我完全记不得具体的事了,虽然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杰拉尔德没有说话,有时大部分活得过久的血族,对于你本身经历的事情,别人可能比你自己知道得更清楚。
“我只记得一个女佣。”杰拉尔德说,他的过去只剩下一些片断,有这么一点倒是记得清楚,他记得他大喊大叫,房间里的烛香和柔软的地毯,那女人温暖的躯体,甚至他叫的每一个字。
——“她有三个孩子,她的丈夫正在生病,全靠她一个人挣钱回家!我不能吸她的血!”
那些片段久的像根本不曾存在,甚至是和别人的记忆弄混了,一想到这些激动和青春是属于自己的,几乎觉得有些丢脸。他怎么会说起这样的话呢?他想不起来,也完全不可想象。
“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些?”杰拉尔德说。
“我有一种感觉,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我还是这样感觉。”埃尔弗说,“你会离开吗?”
“我不知道。”
“你不会离开的,知道吗……我们会在一块儿,决定这个的既不是你的想法,也不是我的想法,活了这么久之后,观点和迷惑都已经是生命无关紧要的小点缀,什么也决定不了。我们只是会在一起而已。”
杰拉尔德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色,“是吗。”他低声说,第一次,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轻颤。因为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他平静和他曾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大仇人坐在一起聊天,他试图寻找,却根本找不到半点儿曾经的感情,那些迷惑和仇恨,那些思虑和绝望!他那么平静,恨不起来,爱不起来,迷惑不起来,他平静得像个死人!
他只是会呆在这里,和他在一起,因为……他已经死了……
埃尔弗看着他,他的语气和眼神让他害怕!他怎么能承认这种事?他在心里大声问,虽然那也许事实,但是他怎么能承认!

杰拉尔德把玩着手中的两张车票,这是希尔达给他的,一个小时后开车,他和默文将在欧洲转上一圈儿,让后者了解一些生存方面的规则。
他不能让“杰拉尔德”死去,那所有的可以证明他是他的东西,他不能承受它们消失不见,如果没有了那些,他是什么呢?
他把车票放进口袋里,却感到心里有些焦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嗨,杰拉尔德!”默文说,杰拉尔德抬起头,青年出现在面前,看上去有些紧张,他是跑着来的,因为速度太快一般人类无法看见,这是一种极速的前行。他正在学习、或者说享受吸血鬼的各项技巧,新鲜的世界,他看着他兴奋的双眼,仿佛一切都是新生的,仿佛很多年前的自己。这让他露出一丝微笑。
他站起来,“我们走吧。”
默文点点头,“我把行李放在寄存处了。你没有什么要拿的吗,杰拉尔德?”
“没有。”杰拉尔德说。
默文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在他看来旅行总要带一大堆东西才是。“我们飞掠过去怎么样?”他兴奋地建议。
“时间并不急。”杰拉尔德说,招手叫了辆车。默文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同意了,血族们活得越久力量就越强,他不知道杰拉尔德的力量,那个人看上去安静又被动,但他总感到很好奇。
火车站永远是分别的地方,充满着悲伤和期待,所以吵闹无比。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包厢,默文坐在椅子上舒适地伸直双腿,绕有兴趣地看着外面送别的人们。
“真美妙,”他用做梦般的语气说,“我竟然处于了这么一个状态,和您这样一个人去旅行,我以前从没想像过!”
刚上车,默文就在箱子里翻了半天,又找出那幅画,递到杰拉尔德面前,“我觉得你总归不能把这个忘了吧。”
杰拉尔德看着它,画上的东西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他又看了看默文期待的表情,他这是希望我做出怎样的表情呢,他忖思,一边把玩着一本硬皮书,这是默文的书,他带了一堆的东西。
他试图找到那么一丝伤感,或者痛苦,可是它们像曾对埃尔弗的恨一样消失了。
埃尔弗……他想,再次惊讶地感到了心脏的某处刺痛,我想我找到焦躁感的来源了,我放心不下。真可笑,那么久以前来保留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在这个残破腐朽的身体里留下的,竟然是对他的那些感情。
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埃尔弗知道了自己的离去会有什么反应……他决定还是忽略这些,他合上书,看着对面的青年,“这些东西是不需要的,默文。”
“为什么?”
“因为太多过去的记忆会压垮你。”他说,但又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默文却笑起来,“不,不会的,你想多了,杰拉尔德,我只是带着些衣服、帽子、香烟什么的旅行罢了,我没有带以前的事,如果有,那么也只是突显出我现在愉快!”他得意地宣布,“我永远摆脱伦敦的这些烂事情了!”
“是吗。”杰拉尔德毫无热情地问。“那你的家人和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只有工作同伴。”默文说,得意地笑起来,“在伦敦,不,我之前的整个人生里,只有阴沉的天空、恶心的铅字、苛刻的上司、还有一堆下流的醉鬼线人而已!我简直想撕碎其中一两个的喉咙,我总会有机会的!”
他停了一下,“我给妈妈写了封信,告诉她我和朋友旅行去了,她挺高兴的,只要我有了钱或是交了有钱的朋友她都高兴,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死活。”他专注地看着窗外,现在最平常的风景对他都美妙绝伦,像瞎子有一天突然复明了一样。
杰拉尔德突然凛了一下,感到一阵寒意。“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默文。”他说。
“怎么了,这是事实啊!”青年说,脸上满是被解放的兴奋。
“你要怎么活下去呢……”杰拉尔德喃喃地说,他捂着额头,他想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在想些什么啊。”他轻轻说,他意识到默文将来并不会快乐和拯救他,如果这孩子连身为人类的生命都处理不好,他怎么能处理好吸血鬼那样漫长到可怕的人生呢,那比人类时难应付得多!
你会被长长的时间扯碎,你的意识和思想都被零落地碾碎在它的轮下,你难以下定决心死亡,因为那痛苦强烈得难以想像。如果你甚至不能当好一个人类的话,你要怎么当好一个吸血鬼呢?
而我在干什么,我居然奢望这样一个孩子来拯救我?他轻笑了一下,这确实是件可笑的事,他已经四百岁了,竟然还总是渴望着被拯救,先是埃尔弗,接着是默文,他自己的灵魂在哪里?
如果神的惩罚会到来,那就让它到来好了,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杰拉尔德?奥尔弗,他是个吸血鬼,彻头彻尾的是,他为什么不能一个人站在这里承担,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默文,很遗憾,我发现我帮不了你什么忙。”杰拉尔德说。青年张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杰拉尔德继续说下去,“记着要远远避开阳光,不要在封闭的空间内猎杀人类,会引起恐惶,去找一个引导者,如果你找不到,他们会强行配给你一个。这些都是次要,总有一天你会学会如何应付更为复杂的问题,应付你的内心。”
“我不明白——”默文说,可是他停下来,杰拉尔德站起来,打开车窗。
“你要干嘛,杰拉尔德?”默文问,对方没有回头,“我要走了,默文,有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你始终是一个人的。”他向车下跳去,默文冲过去,大叫着,“等一下!”
他怔在那里,杰拉尔德消失了,前一瞬间他还在他的视线内,可是下一秒,即使他能把所有的细节看得很清楚,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杰拉尔德了,他在空气中消失了!
他怔怔地站在窗边,他甚至没有看到他飞掠而去的身影,眼前只有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类,全见不到另一个血族的影子。

杰拉尔德独自坐在小酒馆里,面前放着一杯啤酒,几乎还没被动过。
这里环境嘈杂,鱼龙混杂,可是他却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安静。他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类,或是可以解释为食物,原来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他竟然花了那么久才明白,他始终是独自一人而已,恐惧消失了,他坦然地呆在这里,心灵像一张被铺开的纸。
他又想起埃尔弗,他发现那并不是可以控制的东西,这让他露出一个苦笑。一个男人鬼祟祟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嘿,先生,要去美国的船票吗?”
他转过头,那个人继续说着,“你知道,现在票子很难弄,我可以给您算便宜点儿……”
“给我一张。”杰拉尔德说。

尾声:
2006年,美国,大西洋城。
埃尔弗正在玩赌博机,每次把它们停在各色不停的图案中,全凭兴致,就是不配成一样的,直到他把零钱花完了,才慢悠悠地离开,这年头,打发时间的东西多了这么多。
夜晚如同白昼,身份能轻易作假,凡世好像变成了天堂。
他目前一个人生活,虽然理论上他是要找个同伴的,但还一直懒得动手。他和希尔达在一起没呆多久就分开了,他们的性格在某个程度上太过相似,都希望控制对方和表达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是杀亲的戒条悬在头顶的话,他们两人早来一场决斗了。
他经常会想到杰拉尔德,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于为何会这样频繁地回忆起过去的事。有时他窝在房子里看A片——多么方便的东西,以前也很开放可不像现在这样会广为发行——他就会想,杰拉尔德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从门外走进来,径自回到房间把门关上,然后打开门说一句“把声音放小一点”。然后自己会嘲笑他,“我知道,你的耳朵很敏感。”
这想法让他忍不住发笑,杰拉尔德陪伴他最久、也是最亲密的同伴,以至于他难以想像他以外的人在身边,他觉得自己竟还挺念旧的。
他停下来,前面立了整墙的电影海报,一个男人背对他站着,正在看午夜场电影的介绍。
他的金发散在肩上,被风吹得很乱,但很性感,用一根黑色的发带随便束着。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制T恤,外面套着件宽大的牛仔布外套,双手背在后面,夜风扬起他的衣襟,看上去很悠闲。
埃尔弗走过去,看着他面前的海报。“《空中监狱》,这片子怎么样?”
“不知道。”
“我爱商业片。”埃尔弗说,习惯性地站在他身侧,“夜晚太漫长了,还好现在声色影画俱全,可不是只有蜡烛和歌女了。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另一个人并没有犹豫,他的声音如一直以来的平淡与自然。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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