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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淑女好逑-第19章

小说: 淑女好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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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路看着风物,在路上歇了两回,午后,长安的城墙已经在望。



    宁儿伸着脖子望,几乎想在马车上站起来。



    邵稹笑道:“现在看能看到什么?等到了城门前,不用伸脖子也看得清楚。”



    宁儿应一声,却仍觉得震撼。



    “真大!”她赞叹道,“比成都大多了!”



    “这可是长安。”邵稹笑笑,说罢,忽而压低声音,“稍后入城怕是少不得盘查,若不是问你,你不必答话,就算问起,依着过所上写的来答便是。”



    宁儿神色一整,点点头。



    长安的城墙,虽然早已经望见,宁儿却觉得走了很久才走到它的脚下。



    ∩没等她胡思乱想多久,长安城内的模样就再度占领了她的视野。



    宽阔的大街,一眼向前望去,竟是茫茫不知尽头。两旁高大的树木如同卫士,后面各式各样的重檐飞檐,有的玲珑,有的拙朴,时而还有高高的佛塔,在延绵起伏的屋檐中孤高伫立。更壮观的,是街上的人。纵是在成都生活过许久,这一路上又去过梁州、商州,大街上人来人往,可与它们比起来,长安的繁华竟是数倍不止。



    行人车马络绎不绝,这般开阔的街道,竟全然不觉得有多少绰余。有贩夫走卒,也有官宦贵人,还有好些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人,穿着仆从的衣服,头发卷卷的、短短的,皮肤黑黑的。



    “那些都是昆仑奴。”邵稹说,“是从比岭南道、真腊还要远的地方来的。”



    宁儿好奇不已:“他们怎会长得那么黑?”



    邵稹摸摸下巴:“听说那边都是海,他们每日曝晒,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宁儿若有所思地颔首,未几,又惊讶看向不远处:“稹郎,那些人,也是胡商么?”



    邵稹看着一队迎面走过的商旅,点头。



    “他们头上的帽子,哈哈,尖尖的!”宁儿笑起来。



    “波斯人。”邵稹道,“从比安西还要远的地方来的。”



    “咦?玳瑁!”几匹马奔过,宁儿惊呼。



    邵稹望去,那是几个招摇过市的贵族子弟,许是出城游猎,马背上蹲着猞猁。



    “现在知道云卿是跟谁学的了?”他懒洋洋地笑,“下回他再带猞猁出来,你就说长安子弟都喜欢在脸上画一坨胭脂,他保管也会画胭脂。”



    宁儿笑起来。



    邵稹一路上并不停歇,赶着马车走了许久,最后,在一处坊前停下。



    宁儿仰头看看,只见坊前牌匾上写着“崇仁”二字。



    邵稹冲她笑笑:“此处有长安最好的客舍,今日我带你去吃炮羊!”



    裴荣从城门回来,才转过一处路口,忽然见前方一匹马驰过。



    他眼疾口快,叫了一声:“元均!”



    薛霆勒住马,回头,笑了笑:“文敬。”



    裴荣走上前去:“何时回来的?”



    “昨日。”



    裴荣道笑着,却目露凶光:“这么多日不曾见你,还以为你困在了哪位娘子的闺房里。今日遇到我叔父,他说你去剑南剿匪立了大功。”说着,他拽过薛霆的马鞭,咬牙道“剿匪,嗯?薛大你可真出息啊!”



    “不是我想去的。”薛霆苦笑,拿回鞭子。



    “嗯?”裴荣见他神色有些不对,讶然,“怎么了?出了何事?”



    薛霆叹口气,望着远处的暮色:“家事。”



    裴荣不解:“家事?与剑南剿匪何干?”



    薛霆摇摇头,片刻,忽而想起什么,问,“是了,你近日不是分派了城门督查?可曾看到过一个从剑州篦城来的女子,十六七岁,姓杜,或许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姓田?”



    “篦城?姓杜的女子?姓田的男子?”裴荣想了想,哂笑,“篦城的没见到过,不过长安有多大你也知晓,光是明德门,一日内走过的十六岁的女子和二十出头的男子,我能给你找出好几十对。”说着,他忽而眼睛一亮,“说起来,今日我见到了一对益州什么县里来长安的表兄妹,那个女子真是个美人……”



    “益州?”薛霆问,“可曾仔细盘问?”



    “问了,并无纰漏。”说着,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那女子是真的美,隔着纱窗也能瞅出好看来,可惜我那时太忙,未将她名姓仔细记一记,转头就忘了……”



    薛霆无奈地听着,等他叨叨地说完美人,道:“文敬,我从剑南带回了一些在逃贼犯的名录,明日给你,务必仔细查验。”



    裴荣愣了愣:“贼犯?还有人漏了?”



    “有。”薛霆淡淡一笑,“捉到他,可是大功一件。”
明灯
    邵稹带着宁儿,住在崇仁坊的客舍里。长安地价金贵,客舍不大,陈设简单,却干净舒适。



    邵鸫什么?



    宁儿觉得更回家不想再坐了,扯扯邵稹的衣袖:“稹郎,回去了好么?”



    “嗯?”邵稹看看她,见那神色羞赧,往四周望一圈,立刻明白过来。



    他的目光锐利,冷冷扫过,那些偷窥的男子立刻收敛。



    “回去吧。”邵稹也知晓馆肆到了夜里,免不得有些声色,宁儿待下去不合适。



    他叫伙计结账,带着宁儿离开。



    已是入夜时分,坊内各处馆舍楼阁灯火通明,行人往来不绝。



    “还想逛么?”邵稹问宁儿。



    宁儿倦了,摇摇头。



    邵稹亦觉得今日疲劳,带着她回到客舍中。



    正要分别,宁儿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的伤如何了?”



    “好了。”邵稹立刻道。



    “真的?”宁儿狐疑地看他。



    “是好了。”邵稹道,“那日郭郎中给我上了药之后,就不流血了。这两日我又几乎不用左手,好得可快了。”



    宁儿一脸不相信:“你让我看看。”



    “不必看《无》《错》小说 m。QulEDU。Com,我还会骗你?”



    “你就是会骗我。”



    “真的好了!”邵稹讪笑着,想往门里躲。



    宁儿不依,扯住他的衣袖:“我看过才知道算不算好……”



    邵稹正急着分辨,忽然听到一阵低笑的声音。二人怔住,回头看去,却见是两个客舍里的仆妇,在庭中经过,眼睛朝他们瞅着,吃吃的笑声传来:“……小情人拌嘴呢……”



    “……真怀念,我与家中那位,当年也这样……”



    小情人……热气忽而翻涌,宁儿看看手上,连忙把邵稹的袖子放开。



    邵稹皮糙肉厚,想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看到宁儿满面的绯红和躲闪的目光,心忽然像被风吹着一样,摇摇荡荡。



    夜里昏暗,宁儿抬了抬眼,却见邵稹也看着她。



    廊下挂着灯笼,他额头和鼻梁上映着柔和的光,双目深邃,却似乎有什么在里面闪动,灼灼的,让她的心砰然一撞。



    “你……回去歇息吧。”他低声道。



    宁儿应了声:“嗯。”说着,竟不敢再与他对视,揣着一颗蹦蹦乱跳的心,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里。



    崇仁坊的夜晚并不安静,外面酒肆的歌声笑声传来,好似过节一般。



    宁儿躺在榻上,好久才慢慢堕入梦乡,邵稹的目光却似一直停留在心里,久久不散。



    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不是表兄对表妹的喜欢?迷糊中,她不无侥幸地想。



    而隔壁,另一人躺在榻上,却一直睡不着。



    睁着眼睛,耳边仿佛有人说:“小情人……”



    闭上眼睛,却仿佛看到宁儿望着他,目光盈盈。



    心里像被猫爪挠着。



    真是小情人就好了……



    别想了!



    邵稹翻个身,强自闭上眼睛。



    第二日,宁儿睡了一个大懒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外面有些声音传来,像是街市,她惺忪地坐起来,想了一会,才想起这里是长安。



    然后,她又记起了昨夜邵稹的眼神,心“咚”了一下。



    愣怔片刻,她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又在发痴。



    才漱洗完毕,门上传来叩响。



    “宁儿。”是邵稹的声音,“醒了么?”



    宁儿忙应一声,打开门。



    晨光迎面,邵稹立在门外,看着她,笑笑:“你的旧衣还留着么?”



    宁儿颔首:“留着。”



    “换上,我等要去一趟南城。”邵稹道。



    “南城?”宁儿讶然。



    “你忘了?”邵稹低声道,“我等还要去寻一位‘亲戚’。”



    宁儿恍然大悟。



    他说的是过所上写的‘亲戚’。萧云卿说,那人已经不在长安,他们明日要以寻人不得,盘缠缺乏为借口,将过所上的居留期限延长。



    宁儿应一声,邵稹正要走开,想了想,又回来:“宁儿,你摆个可怜的神色我看看,比如……腹饿了求人给饭吃。”



    “求人?”宁儿狐疑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认真,片刻,把眉头变作八字,做哀戚妆:“这样?”



    “有些生硬。”邵稹摸着下巴,“那日萧云卿不肯去官衙,你求他时的模样,还记得么?”



    我怎知晓我是如何模样。宁儿哭笑不得,却眨眨眼,回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望向他,杏目含光。



    “这样?”她问。



    邵稹看着她,有一瞬的凝滞。



    “就是这样。”他笑笑,“去更衣吧。”说罢,转身走开。



    宁儿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皱皱眉头。要去求人么?她心想,那过所,似乎十分严重呢……



    邵稹走出好远,仍觉得步子浮浮,似乎一直感到宁儿的视线黏在背后。



    心还在猛撞。



    果然,他做不到。



    他应该调戏下去,就像以前一样,说“哭两声”、“笑一个”,等宁儿发觉,恼起来,他痞痞地走开,尽显山贼本质。



    可是,当宁儿那么望着他,他只觉像是有谁在他心里烧了把火,烧得兵荒马乱。



    他以为自己想通了,就可以淡然对待心底的那些心思,可以像刚开始那样无拘无束。但当他与宁儿那样对视,宁儿一个眼神,就能逼得他落荒而逃。



    邵稹望着天空,不禁苦笑。



    这就是他前面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给的惩罚么?



    他难得良心发现,重拾节操,却让他每日受这样的折磨?



    他长叹一口气,觉得十分忧郁。



    过所上写的那位“亲戚”,住在南城。邵稹和宁儿都穿着旧衣,一副十足的边远小民长途跋涉之态,风尘仆仆地在那坊间转了一圈,最后,去找里正。



    里正倒不多为难,听完邵稹一番骗倒菩萨的说辞,又验了过所,在上面落印,准了延期。



    宁儿站在一旁,什么表情也没用上,就看见邵稹拿着过所,向里正行了礼。



    她赶紧也跟着行礼,询问地看着邵稹。



    邵稹唇角一弯,带着她出去。



    “就好了?”走出屋外,宁儿忍不住问。



    “嗯,好了。”邵稹一路走到马车前,解了绳索,头也不回地说,“上车。”



    宁儿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



    从客舍出来,他似乎一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说话时,看也不看她。



    宁儿心中疑惑,正想问问,忽然发现马车走的路并非来时的方向。



    “稹郎,我等去何处?”宁儿问。



    “去见些故人。”邵稹道。



    故人?宁儿想了想,忽而明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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