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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西河风雨录-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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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同样布置的典雅、秀丽,处处透着温馨的气息,很像金榜题名后胜利归来的,书生们栖息的洞房。宽大的书房里,琳琅满目的,置放着各种各样的图书,这里自然少不了文房四宝,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忘掉战争,忘掉过去的一切,进入一种恬淡的,舒适的,田园式的生活。对于读书人来讲,这样的环境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圣地,他们可以在这里修真养性,对酒高歌,隆吉真可谓用心良苦,算得上是审讯史上独辟蹊径。他相信,在这样优美的环境熏陶下,在这样温婉的环境洗磨下,彭述志就算心如铁石,意志也会慢慢软化的。当然,做这种水滴石穿的功夫,主人必须拥有极大的耐性,毫无疑问,隆吉一郎是此中高手。

    彭述志刚刚被转入这里,看见优雅的环境,舒适的条件,是用蔑视的目光审视的,他觉得鬼子小瞧他了。他是一个有着十几年党龄的gongchandang员,会被资产阶级的香风熏倒?会拜倒在金钱脚下?那不太幼稚了。斯大林早就说过,gongchandang员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他彭述志不敢说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可也不是豆腐渣做的,香风一吹就倒,那不是在党的熔炉里白炼了?他到要看看,鬼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第一天是在平静中度过的,除了看管他的士兵来送饭,没有见过任何生人,四周很安静,他就在书架上找到一本《隋唐演义》,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小时候听过评书《大隋唐》,好多章节还记忆犹新,隋唐十八条好汉几乎都有印象,但是和这本书一对照才知道完全不是一回事,看来演义小说对有武功的英雄在无限放大。大隋唐里的李元霸神功盖世,宇文成都武功了得,秦琼不过是个小角色。但是在这本书里,秦琼却是主要的豪杰,是扶保大唐的第一功臣。彭述志一边读着《隋唐演义》,一边心生感慨,一口气读了一本。

    第二天仍旧平静,他开始读下本书,这一次速度就不那么快了,一天下来只读了一半,这或许是因为书的后面过多描写皇家内幕钩心斗角有关,彭述志不喜欢看宫廷戏,感觉不如看侠义内容让他动心。可是到了第三天他却读不下去了,脑子里总在想:鬼子还会耍什么花招,软招不行一定会动硬的,听说鬼子的刑具无所不用其极,残忍的不得了。哼,真到了那时候就咬舌自尽,总不能当叛徒,毁了一世英名。这样一想,他倒盼着鬼子的审讯快点开始,让鬼子知道中国书生中也有骨头硬的。

    但是到了晚上他又失望了,一切照旧,鬼影子也没有多一个,隆吉一郎好像把他忘了,这让他感到极度失望。像彭述志这种人是需要存在感的,隆吉一郎正是看明白了他的弱点,才故意采取冷冻的方法,首先让彭述志心中产生焦虑,这样他的意志就容易涣散,接近对方就容易了。隆吉一郎明白,只有真正的接触彭述志,打消他的预防心里,唤起他对生活的想往,淡化敌对情绪,信仰的魔力才会减弱,这时候以利诱之,是有可能打败对方的。隆吉一郎还明白,像彭述志这样的大gongchandang,早就被洗脑了,不用特殊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征服对方。

    彭述志哪里知道隆吉一郎在想什么,只是对这种冷处理生气,不习惯。在他想来自己又不是猪,养肥了好宰,每天好吃好喝的供养着,难道鬼子有优待俘虏的习惯?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这一天是他过得最郁闷的一天。第四天,送饭的士兵不见了,换了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姑娘来伺候他,这个姑娘虽然称不上是天姿国色,但也楚楚动人,和那个木头似的日本士兵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彭述志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虽然这个日本姑娘不会说中国话,但是她似乎天生好动,不停的走动,总是在忙碌,一会扫地,一会擦灰,一会又整理房屋,给彭述志带来了一股生气,让彭述志有了愉悦的感觉。和冰冷的士兵比起来,女人的芳香总是和美好伴随在一起,她会唤起你对生活的**、遐想,让你从愤激中走出来。

    当她走进卧室,面对桃红色的床单,她那弯月似的眉毛骞了起来:因为簇新的苏杭刺绣床单上,清晰的印下了脚上的污迹,那污迹像是呲牙咧嘴的孩子,正在大声的嘲笑着什么。彭述志顿时感到脸上发热,好像全身**的站在女子面前,飞快走出了卧室,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了羞耻。其实,彭述志是个很爱洁净的人,即使在工作十分紧张的时候,他的汗褂子也很少出现馊味,脚是每天必须洗的。只是被捕之后他抱定了牺牲的决心,所以对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了,当然也不可能注意修饰自己,今天在一个日本姑娘面前,把最脏的一面展示出来,让他觉得难为情。这些年,他虽然过着独身的生活,内心深处并不是不想女人,不过是因为工作太多,过于繁忙,特委又总是迁来迁去,没有固定的场所,使那想法像清风似的,刚刚冒一点头,又随着微风飘走了,但是在女人面前,他还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今天被一个陌生的,异国姑娘用这种眼神窥视,他不能不感到别扭。

    在书房里,他一边看着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追踪着女孩的身影,猜测着她是什么人?鬼子肯定不会为了让他生活过得舒适,找个佣人伺候他,即使找佣人,也不用找这样年轻漂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鬼子想用美人计腐蚀他,瘫痪他的意志,哼!忒也小看了他,把他彭述志当成了没有见过市面的乡巴佬,西施,貂蝉使用的美人计,从小上学就读过了。彭述志这样想去,心里自然产生了蔑视,精力又进入书中了,这一次他看得小说是岳飞传,作为传奇似的人物,民族英雄岳飞他从小就知道,只是有关写他的小说,却没有真正的看过。岳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的,他想着自己也会像岳飞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过他会比岳飞幸运,不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可是当书匆匆的翻过后,他却不开心了,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这本书写得实在糟糕,岳飞的高大是建立在空中阁楼上的,他是无所不能的神,这显然脱离了社会现实。如果当时的金国那么差劲,兀术那么无能,怎么会抢去了大宋的半壁江山?怎么会差一点灭亡了宋朝?作者把对手描绘成纸老虎,一群无能之辈,那么岳飞也就难以称得上真正的英雄。在彭述志看来,真实的情况是,侵略者既凶狠,又狡猾,智商绝对不差,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去征服别的国家?不被对方征服已经烧高香了。看看西河的鬼子,不就是即凶狠,又狡猾,像他这个不算笨的人,不也落入了鬼子的圈套?如果让他来写这本书,他绝不会这样去写。还有,书中满篇都在谴责秦桧的卖国、误国,他觉得很可笑,真正的卖国、误国的是赵构,害死岳飞的也是他,秦桧不过是个帮凶罢了。让彭述志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很多古典名作里,都是只反贪官不反皇帝?连《水浒传》这样的名作也是。岂不知皇帝才是始作俑者,难道这就是封建性的集中体现?是作者对世界的局限造成的?皇帝就是神,错了也不能说?想到这,彭述志感到自己很有文学天赋,有深刻的思想,要是在太平年间,说不定可以写出惊世之作。看了一本书,产生了无数的联想,倒也让他感到好笑。

    吃过午饭后,他没有了看书的兴致,就把笔墨拿出来,想画点什么。他的中国画是无师自通,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神奇,但是在冀州的gongchdang干部阵营里,那可是坐飞机吹喇叭——名声在外,当地的士绅名流也很认可。说他的画虽然不大合规矩,野了点,但是画中的神韵还是站得住脚的,粗犷之中不乏细腻,泼墨很有特色,浓、淡掌握的比较好,且立意比较深远,有大家的风范。他记得当时听过这样的评价之后只是淡淡的一笑,心里说:如果他能坐下来潜心作画,绝不会比那些所谓的画家差。他深知画画这个东西,不是哪个大师能教出来的,靠得是天赋,和音乐一样,靠得是悟性,他相信自己的天赋不会差。

    冬天将近,他又身陷囹圄,这些日子胸中就涌动着一股豪情和激愤,想到他的生命不会太久,现在要做的,是留得清白在人间,他就决定画梅花。小时候,他家的后园里就有梅树,每当大雪飘飞,腊梅盛开,他都会痴痴的驻足观看。在那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粉红色的梅花如亭亭玉立的仙女,会让你升腾起无数的意念,感受雪却输梅一段香的真谛。

    彭述志画了一会就进入了境界:眼前苍苍茫茫的原野中,星星般的雪花如一个个精灵在跳跃,在这被灰白色笼罩下的大地上,一支迎雪怒放的梅花孑然挺立,妖娆多姿,清丽之中不乏妩媚,妩媚之中不乏钢骨,他的确画出了梅花的风骨。在他挥毫的时候,那个日本姑娘痴痴的注视着,一脸敬佩之色。

    “你懂画?”彭述志吃惊的问。

    日本姑娘“呀呀”的说着什么,然后给他鞠了个躬,虽然彭述志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从她的手势、表情上,彭述志看出这个姑娘对自己的画极为欣赏,还很钦佩,心中不由的涌进一股暖流,当然还有深深的遗憾。如果她会说中国话,那会增添很多的情趣,至少他可以和她谈谈中国画的表现形式,它的形和神是怎么回事,还可以和她谈谈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这时候的彭述志忘记了战争,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然也忘记生和死,假如此刻有人提起战争或者别的什么事情,他会觉得大煞风景。生活本来就是美好的,就应该去享受自我的温馨,为什么要有战争。

    彭述志看了日本姑娘好一会,又重新拿起了墨笔。他感到在孤零零的梅树旁,应该增添些什么,一花独放不是春,生活也不该是单一的,五光十色才是春满园。添点什么东西能让梅花更显风姿?彭述志进入了沉思之中。突然,一声隐隐约约的枪响撕裂了小院的宁静,彭述志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蝌蚪似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刚刚画完的梅花立刻被毁了,彭述志也像是从梦境中苏醒了,木头般的呆立着,脑子里乱极了。原来刚才的美好都是幻境,什么梅花的清丽,大地的苍茫,飘飞的白雪都是假的,战争才是现实的,他不是什么高洁的梅花,不是诗人,文学家,是个囚犯。

    彭述志脸色铁青的伸出手,狠狠地抓起宣纸要撕个粉碎。但一声惊叫传来,那个日本姑娘疯子似的伸出手来,从他手中夺过宣纸,然后呆呆的站立在一旁,默默无语的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惶惑和愤怒,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东西毁坏了?

    彭述志对这一切是视而不见,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我是囚犯、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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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阴谋(2)
    二

    彭述志在大脑就要爆炸的一瞬间,目光和那个日本姑娘碰撞了,这种碰撞像是疾驶的汽车遇到了红绿灯,使他怵然惊醒了,差一点给自己一个耳光,心说他怎么可以在日本人面前失态,暴露出内心世界的虚弱?要知道,这个看来文静的女孩,很可能是隆吉派来的特务,是来监视他的,或许他的每一点漏洞,都可能成为鬼子进攻的缺口,给对方以可乘之机。“彭述志啊彭述志,你也是老革命了,急躁的情绪为什么还不能改?”他在暗暗的责怪自己。既然一生献给党了,要做岳武穆、文天祥,脑海中还留着那么多的小资情调干什么。什么对月伤怀,临风洒泪,那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应该有的东西么?彭述志在迷失自己的一刹那,高度的警觉又把脱轨的车轮转了回来,脸上迅速得恢复了常态。他瞟了对方一眼,并没有从她手中要过废弃的画,重新选择了一张纸,展开了,努力的让那纷乱的思绪宁静下来,开始重新作画。拿笔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思绪也不能集中,但是他强迫自己驱除杂念,凝神静气,这样过了好一会,手沉稳了,笔尖落在纸上也听话了。渐渐的,一座苍莽的大山凸现出来,在那层峦叠嶂的山峰中,一颗笔直的松树傲然挺立,直至云端,松下就是茫茫的云海。画中的意境把彭述志带进高洁神圣的境界中,让他自然的进入了忘我,自然的沉浸在那悲情壮烈,胸怀激荡的情境之中。

    这天晚上彭述志好久都没有入睡,温馨和惨烈在不停的征战。一会是小桥流水,吟风赏月,一会是金戈铁马,战火硝烟,战争与和平的大戏在他眼前交叉回荡,弄得他起来坐下,坐下起来,后来实在睡不着,索性走到书房里,呆呆的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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