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劫-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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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而后，苗山上少了一棵惑人的妖树，多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石女，还有一个跟在他身边懵懵懂懂的小侍从。
寂静短暂的夏夜，不可参透的命数，已在悄悄变化……
101集 12345打老虎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上山打老虎哟！。”
桃花树妖蹲在岩洞外头，认真地数着岩壁上整齐的划痕。
划痕之下，一株尺来高的植物，一枝七叶，碧绿通透，惬意地生长在嶙峋怪石之间。
她说，这花叫“有色”，一年一开，花期一日，之后每六十天少一个花瓣，循环往复，是从黑巫族瑕姑娘那里讨来的小玩意儿。那夜，她将花种播下，嘱桃花树妖花开之时，回到真身里头去，万万耽误不得。
原来，此花为桃花树妖而种。桃花树妖没来由的高兴。
也因为有了“有色”，桃花树妖对时间有了准确的概念。每到花开之期，桃花树妖就在岩壁上划下一横，月月年年，不觉间，上头已经有了整整三十道。
这三十年时间，桃花树妖过得有滋有味。
至于她，桃花树妖名义上的主人，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苗山上，其间只离开过三次。
每次她离开，都是电闪雷鸣、乌云蔽日的日子。桃花树妖躲在岩洞里，穿过密实的雨水，目送她远去。朝夕相处的日子，桃花树妖慢慢知道了”黑巫族石女”就是黑巫族祭坛里备选的下任灵女娘娘，她们一共十三人，每人掌管着十三种元素＋无＋错＋小说 Ｍ。quＬeＤu。Ｃom，而她恰恰掌管的就是水元素，掌司黑巫族所有江河湖海。选择这样的日子离开，想必是职责所在。
但是，这第三次离开却是个例外。
那时，刚刚入秋，满山都是金绿绕叠的风景，阳光不温不火，山风不轻不重，天跟地都是爽朗而干净的。
她没有腾云，只牵了桃花树妖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苗山，来到了苗山黑巫族附近的一座城镇。奇妙的建筑，喧嚣的市集，往来的人潮，猛然展开在桃花树妖眼前，冲击着桃花树妖几近退化的视觉。
原来山下的世界如此五光十色！
挣开她的手，桃花树妖兴奋地穿梭在路旁各个小摊与店铺间，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当大半个城镇都留下了桃花树妖的足印之后，天边只剩下了一抹淡红。
她叫住了我，带桃花树妖走进了城外一处挂着牌匾的小楼里。
楼里，全是清一色的桌子椅子，摆得整整齐齐。不少人围坐在内，面前杯碗交叠。
她说，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这个是八宝粥，这个是糯米软糕，这个是千层百花酥。指着这些桃花树妖从没看过听过的东西，她一样一样地给桃花树妖介绍。末了还说，都说黑巫族的琼浆仙果是极品，可是，最最可口的，始终还是人间的食物。
“桃花。”岩洞里传来她的声音。
桃花树妖一惊，这才从许久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赶紧带着采来的野果走了进去。
一铺石台，两方石桌，几张石凳，就是岩室里的全部陈设，简单到空荡。
“呵呵，小树妖的动作越来越慢了。一盘棋都快下完了你才回来。”刚踏了一只脚进去，就听到了那个总是让我气恼的声音。
石桌上，摆着光滑的棋盘，上头黑白分眀。她手执一枚白子，却不急于落下，回头看看我，又看看正与之对弈的男子，摇摇头，只笑不语。
刚才的好心情被那个人戏谑的口吻折去了大半，我沉着脸，慢呑吞地走到他们身旁。摊开手中的荷叶，把一整包野果朝那个讨厌鬼怀里一塞，硬邦邦地说：“拿去！看你吃得了多少！”
“哈哈，脾气见长啊。”他朗声大笑，丝毫不介意我的粗鲁，旋即又转过头对她说道：“灵灵，你教女无方哦。”
“呵呵，你还是注意一下你的棋子吧。”她狡黠地瞟了对方一眼，稳稳地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咦？啊！这个……能让我悔一步么？”马上就有人双眼一瞪，拱手相求。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是她很好的朋友。这么些年来，只有他一人会三不五时地过来拜访，每次都停留一天半日。二人煮酒对弈，谈笑风生，亲密之态溢于言表。
桃花树妖并不清楚这家伙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有一个比桃花树妖还要奇怪的名字——九九。初见他时，桃花树妖曾一度为他那一头少见的青蓝色长发而着迷，惊讶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这般动人。
灵灵，九九，坐在桃花树妖面前的两个黑巫族男女，不相伯仲地好看。然，在桃花树妖眼里，始终是前者更显出色。
“桃花，去把灯拨亮些。”她一粒一粒拣着盘上的棋子，嘴角挂着胜利者的浅浅微笑。
“小树妖，拨到最亮哦，我们老了，眼睛不好使啦。”九九故作老迈地咳嗽两声。
“我有名字，我叫桃花！”
桃花树妖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讨厌他明明知道我的名字却老是“小树妖小树妖”叫个不停。
在桃花树妖心里，“树妖”是过去，“桃花”是现在。
桃花树妖爱“现在”远胜“过去”。
撅着嘴走到另一方石桌前，弯下腰小心地拨弄着那盏状若半开莲花的油灯。这灯是她亲手做的，用山涧里的一块小青石细细雕琢而成，里头的灯芯还有灯油，都是取自山上一种没有名字的紫色野花，燃烧时总带着一点清甜的香。
跳跃的灯火越来越亮，整个石室比先前光亮了许多。
桃花树妖抬起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被灯光投在石壁上剪影一样的轮廓，她的轮廓。
“过来坐下吧。”她冲我招招手，指了指她身旁的石凳。
“哦……”桃花树妖回过神来，赶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抚着微微发烫的脸孔，走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她收拾着棋盘，光滑的棋子一一落进藤编的棋盒，叮当作响。
“你的事怎么样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九九一愣：“我？！”
“是啊。”最后一粒白子落进了棋盒，她盖上盒盖，“找到他们了吗？”
“呵呵，谈何容易。”九九苦笑，左手一挥，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壶酒来，放到棋盘上，“新酿的，尝尝。”
拿过一壶，放到嘴边，未饮便已嗅到熏人欲醉的芬芳。
桃花树妖吸着鼻子，情不自禁地添了添嘴巴。
“桃花！”她轻轻抓住桃花树妖的手腕，阻止了桃花树妖即将倒酒入口的行为，“你修行尚浅，不可沾酒。”
102集 以步带云浪漫情缘
“哈哈”，小树妖，嘴馋了吧？！你得再过百来年才能有幸品尝我的手艺哦！”九九伸过手刮了一下桃花树妖的鼻子，一脸坏笑。
“好了九九，别再逗桃花了。”大概见桃花树妖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终于开口为桃花树妖解围，随即又笑道：“不过，光是闻这味道，就知道你的本事又精进不少。”
“那是自然！”九九毫不谦虚地接受她的称赞，可是片刻的得意之后，她拿起另一壶酒，怔怔地看着，一抹不易觉察的落寞从她的眸子里一闪而逝，“可惜，酒在知音无……”
她一笑，提起酒壶作碰杯状：“我勉为其难地做一次知音吧。放心，你终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哈哈，承你贵言。我想我肯定能找到他们。”九九瞬间恢复了常态，顺势将手里的酒壶往前一推。
一声清脆的响动之后，二人各自将手中琼浆一饮而尽。
饮毕，九九满意得打了个酒嗝，意犹未尽地擦擦嘴，问道：“苗山幽泉归你管吧？”
“不错。”她放下酒壶，点点头。
“那就好！”九九高兴地一拍手，“把泉底那块万年冰敲一块下来送给我吧，我有大用处。”
她眉头一皱：“你要那个做什《无〈错《小说 m。ＱulＥdＵ。coＭ么。”
“酿酒啊，前些日子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新方法。可惜我进不了幽泉，只能找你帮忙啦。”九九有些兴奋地比划着。
“好吧，待我哪日路过该处，就帮你取那万年冰。”她不忍扫他的兴，点头应允。
“果然是我的知音啊！不过要尽快！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九九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题一转：“哦，对了，我今天路过青月村的时候，发现那里暴雨连绵，百姓苦不堪言。还有城郊那片湖泊，妖气冲天，不知道是不是有妖怪作祟。你是不是该出面看看？”
“你怎么不早说？！”
“下棋下得太专注了，忘了。”
“……”
他们说的话，桃花树妖大多不明白，但是桃花树妖喜欢听他们的声音，哪怕是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也是清脆如流水，动人心弦。
桃花树妖不时看看他，不时看看九九，认真捕捉着他们脸上每一个独特的表情，从少数能听懂的只言片语里揣测着他们的一切。
淡淡的酒香一直在鼻子里回旋不去，竟有了点晕晕的感觉，眼皮也越来越重。
终于，桃花树妖坚持不住，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几缕细细的阳光从头顶上的岩缝里透进来，刚刚洒在桃花树妖的身上。
桃花树妖缓缓睁开眼，却赫然发现睡姿大有问题——明明是趴在桌上，却不知怎么地滑到了地下，整个人全依靠她他身上，很舒服地用她的大腿作了枕头，还有桃花树妖的两只手，到现在还紧紧地抱住她的小腿。
桃花树妖就这样香香地睡了一夜？！
腾一下跳了起来，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昨夜睡得可好？”她笑吟吟地看着我，“没想到那家伙的新酒如此厉害，一点酒香就让你不省人事。”
“你就这样坐了一夜？”桃花树妖盯着她襦裙上被桃花树妖压出的条条褶皱，怯怯地问。
“啊，你睡得那么香，不想弄醒你。”她轻松地捶了捶自己的腿，站起身，看了看外头，正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要马上动身。”
“动身？去哪里？”桃花树妖心下一惊，准确地说，应该是惊喜。
“青月村。”
说罢，她照例拉了拉桃花树妖的手，快步出了石洞。
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桃花树妖的头发。
桃花树妖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闭紧了眼不敢往下看。
以云代步的滋味，并非桃花树妖想象的那么安逸。
脚下那团白气，看来是又厚又软，可踩在上头才知是空无一物，带着这种不塌实的虚无感飞驰于万里高空，桃花树妖怎不心惊胆跳？！
“呵呵，不要害怕。慢慢就习惯了。”她觉察到桃花树妖的紧张，拍拍桃花树妖的手宽慰道，“还好九九一早便离开了，否则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又少不了一番取笑。”
后面的那句话到是提醒了桃花树妖，桃花树妖睁开眼，只敢仰头不敢低头，理直却不气壮地反驳：“他敢说他第一次驾云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吗？恐怕连我都不如呢！哼，只会取笑别人不会检讨自己的无聊家伙。”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看来以后你们最好少碰面，免得扰我清修。”
气呼呼地住了口，心想昨夜我酒醉之后，不知这家伙又说了多少风凉话。
这么一气，开始的恐慌竟被抵消了大半。
“还要多久才到青月村呢？”桃花树妖鼓起勇气低头看了看脚下，云雾缭绕山峦叠嶂，宽大绵长的河流缩成了一指不到的细绳子，统统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桃花树妖一阵眩晕，赶紧收回自己不该投出的目光。
她看向远处，眉头微微一皱：“马上就到。”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