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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豪门游龙-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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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笑道:“这是应有的措施,此刻也无须接他来,不过这么一来,我与大少山主,又须少缓时日才能再图良晤了。”

说着,相与尽欢而散。当天雍王便备了车辆,将云氏一家接入府中,连张杰和带来的几个心腹头目乃至婢媪佣仆也各予安置。为了此事雍王又特为入宫,以朱明余党,挈眷来归,奏明父皇。康熙皇帝虽然从小就在宫中长成,又以冲龄践祚,人却英明异常。这时虽然三藩已平,海疆初靖,整个中国的统治权完全操在手上,心中最怕的就是这般遗老志士,打着朱明旗号遁迹江湖以图匡复,所以一面将八旗劲旅分布天下,一面下诏求才,举行博学宏词特科,设法网罗山林隐逸。闻得云霄来归,而且又是一个窜身晋冀一带的有名人物,立即下诏云霄既然痛悟前非,不烦缉捕挈眷来归,着以三品武官留雍王府察看,其子中雁中燕中鹄均以六品材官在雍王府效力,并赏给云霄巴图鲁衔。一面命雍王暗中多加羁縻,如能建功另有升赏以示优异。雍王回府以后,立将旨意告诉云氏父子。云霄一面率领二子望阙谢恩,一面大笑道:“老朽此来,本为了儿女姻事,恳求王爷玉成,决不敢以待罪之身妄冀富贵,想不到王爷如此见重,竟然将愚父子上达天听。复蒙皇上圣恩,不但不究既往,又界以职衔,俾得尽其犬马之劳,以图后效,这不仅云霄以后风烛余年尽出王爷所赐,那云氏祖先子孙,亦当永远感戴了。”

说罢又拜伏于地,雍王连忙扶起道:“老山主言重了,区区微末职衔本不足以辱贤乔梓,不过我因老山主既曾抗拒本朝于前,如不设法将前案注销,实在不便居留在京。所以才先行奏明父皇,稍假职衔以免外间物议,以后还望仍以常礼相见才好说话,否则此举反为多事了。”

云霄又逊谢者再,方敢就座,纵谈半日,羹尧并未再来。云霄每一背着中凤谈及姻事,雍王都笑而不答,乱以他语,只替中凤引见了福晋钮钴禄氏,和年妃而已。云霄也不敢多问。

第二天,羹尧复来王府,替云氏父子又将府中执事官员全一一介绍了。这一来,不知不觉又费掉大半天功夫。那云中凤,虽然习性如天马行空一般,生小便绝无拘束惯了,决不耐闲居生活。但自入居雍王府以来,不但深得福晋钮钴禄氏怜爱,更和羹尧之妹芳华一见如故,又有李飞龙之妹玉英做伴,倒也不感觉得岑寂。这天却好福晋钮钴禄氏下午设筵为云家诸内眷洗尘,筵罢归来,中燕忽然从前面折回笑道:“妹妹怎么不到前面去看看,年二爷已经邀了一个怪物到这府里来咧。据载泽载总管说,还是十四王爷的老师咧。看那样儿,活像一个江湖混混,又像社火中的鲍老,真好笑极了。”

中凤微嗔道:“话到二哥嘴里一说便两样咧。既是十四王爷的老师,便该是个文人,为什么会像个混混,又像个鲍老,你又打算骗我是不是?”

中燕正色道:“我一点也不骗你。据载泽告诉我,说那一位,竟是文武全才,手底下也着实有两下,还懂得兵法,十四王爷简直拿他当诸葛亮看待咧。不过丑怪是真丑极了,不信你去看一看便明白咧!”

中凤不觉诧异道:“真的吗?既如此说,我倒真要见识见识了。”说着,便道:“你知道年二爷把他邀在什么地方吗?”

中燕道:“就在园子前面,从那条火巷出去,第二进的西边花厅上。”

中凤问明之后,便真的绕到西花厅来,果听羹尧和人说话。但因王府不比云家堡,既有生客,自己到底是一个女人,不便露面,所以只好隐身在屏后偷偷的观看。初见程子云怪模怪样也颇好笑,后来见他自不量力,竟欲与羹尧过手,不禁有些诧异。及至出手一看竟也是内家宗派,功夫并不含糊,更加吃惊,恨不能立刻出场,替羹尧把场才好。后来见羹尧使出师门绝技云龙三变,已将程子云罩住,才在屏后喜得把一张小嘴合不拢来,又恨不能高声喝采才好。不想雍王却在这个时候出场解围,又复入席,又不由扫兴,啐了一口。本想立刻回到后园去,但见程子云入席以后,丢了武技,又谈起经史和杂学,说到得意时,立又旁若无人,唾花飞溅,两手连比带划,滔滔不绝起来,心中不觉暗笑,此公真是狂妄得太厉害了,怎么方才已经丢大了人,自己还一点不觉得,又这等大言不惭起来,要凭这一手,我那师哥还能给你比下去吗?”

果然不一会,羹尧也各就所谈,大放厥词,不但见闻渊博,而且词锋更加锐利,大有妙绪泉涌,口若悬河之慨,有些事物,竟是平生所末闻,不但程子云,举杯瞠目而视,有时又簸头播脑,现出叹服之状来,便连雍王也点头不已。

第十三章 潜龙令

中凤不禁又睁大了一双妙目直向前面席次看看,扬着一双粉妆玉琢的耳朵,出神的听着,脸上又露出深深的酒涡来,再也舍不得离开,直到饭罢送客出厅,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着走出来。想不到见面—谈,不但对付程子云是出于羹尧和雍王的预定计划,连自己举家北上,羹尧也早已知道,所以才迎出崇文门去,不由惊得呆了,直看着两人半晌不语。雍王忙将羹尧近来布置,略微说了一个大概,中凤才恍然大悟,秀眉微蹙,看着羹尧方淡淡的笑道:“年爷这也算是长才初展,牛刀小试呢,这不完全是古兵法的用间之道吗?”

正说着,一个护院把式打扮的人,上来单膝一屈先请了—个安道:“小人万良叩见年二爷,禀年爷,那郝四已经逃跑咧。”

雍王不禁一怔,羹尧长眉一耸冷笑道:“好!现在什么时候了?该谁看守?”

那万良惶恐道:“现在已是戌末亥初光景,小人原遵二爷吩咐,命本府十二位护院把式分十二班看守,每班一人,隔一个时辰换班,现在正该姜勇的班。”

羹尧脸色一沉道:“既然是姜勇的班,可着他来见我。”

万良又请了一个安道:“姜勇现在已知过,正在前面听候发落,小人就叫他来便了。”

说罢立刻转身下去,羹尧沉着脸,转向雍王躬身道:“羹尧深知姜勇乃系王爷乳媪之子,不过立法之始,如稍玩徇,以后威信便难树立了,还望王爷明决才好。”

雍王正色道:“小弟久已说过府内府外各事均托二哥全权处理,你为什么又说起这话来?难道还对小弟有什么信不过的地方吗?慢说他母亲决无法左右此事,便是母妃有什么话说,小弟也当身任其咎,决无令二哥为难之理,还望一切放手做去,不必多所顾忌才好。”

羹尧又躬身道:“既王爷如此吩咐,恕我擅专了。”

说着,那万良已经押着一个少年汉子上来请安道:“禀年二爷,姜勇已经带到,不过此事还望二爷从宽发落,不但姜勇感恩,便他母亲也感恩不尽。”

羹尧不答,只向那姜勇道:“今晚看守郝四是你吗?”

姜勇连忙叩头道:“小人不敢抵赖,郝四实在是小人看守的,不过他托言大解,从茅厕上翻墙出去,小人并不知情,还求二爷饶过这一次,下次小人再也不敢大意了。”

羹尧铁青着脸色,冷笑道:“你曾领过我命吗?”

姜勇伏地答应道:“小人领过二爷之命,但求二爷开恩,从宽发落。”

羹尧又冷笑道:“你既曾领我命,就应该记得我吩咐的话,可速背来。”

姜勇一闻此言,不禁浑身抖颤,连连叩头道:“小人记得:‘玩忽职守,致令全局皆败者处死,有意无意走漏风声者处死,徇私通敌者处死……’。”

羹尧不等说完,倏然双眉直竖向万良道:“既如此说,你是这一队小队长,可取那三般法典伺候。”

那万良也跪下叩头道:“姜勇犯规自应处死,不过他乃王爷乳母之子,还请格外成全。”

那姜勇不禁被万良一言提醒,又向雍王叩头道:“奴才虽然该死万分,还请王爷和年二爷俯念奴才母亲只生奴才一人,格外开恩,暂留一命。”

说罢叩头如捣蒜,哀求不已。

雍王把脸色一沉道:“此事我已全托年二爷办理,你既犯他条规,我也无法救得,至于你母亲,将来我自另眼看待便了!”

说罢又看着万良厉声道:“你有多大胆子,竟敢对年二爷抗不遵命,是不是也打算尝尝那三般法典的滋味?”

万良无奈,只得叩头道:“王爷息怒,奴才遵命就是。”

说着又叩了一个头,站起来飞步出去,取来一个一尺来长、三寸来宽的紫檀木匣来,双手托着,右腿单膝一跪道:“法典业已取来,请王爷年二爷当面验看。”

说着两手一沉,将木匣打开,里面却是一把七寸来长的匕首,一条尺许长的丝绳,一头接着一根三寸来长、指头粗细的小木棍儿,一粒钮扣大小的红色丸药。

羹尧向那三物看了一看道:“这厮如此惜命,刀药两项,料他自己决难下手,可依领命之时誓言,用丝绳绞死便了。”

万良又叩了一个头,放下木匣取出匣中丝绳向姜勇道:“姜大哥,还不谢过王爷和年二爷吗?”

那姜勇已经吓得瘫痪在地下,哪还说得出话来。这时厅上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什么。万良持绳向前一步,两腿向他胸上一骑,一手托起脑袋,把那条丝绳向项下—绕,两根小本棍合在一处,慢慢绞着。半晌之后,姜勇受刑不过,双睛突出,手足齐动,万良忙用两膝向他胁下一抵,手中一紧,只听得腹中咕噜一响,下气泄出,登时气绝,万良右手丝绳一松,少停片刻,二次又将丝绳绞紧,如此三绞三放,姜勇的脸色已作青紫色,舌头伸出寸许,口角也泛血沫,这才收绳归匣,又单膝一屈道:“禀王爷和年二爷,姜勇业已气绝,还请验刑。”

羹尧把头一点道:“姜勇既已身死,可速将尸首搭下去,从丰棺殓,对外不许声张。”

说罢,又向雍王道:“我知郝四既经逃出府去,必欲以十四王爷府作逋逃薮,此刻一定在中途,但他因犯夜潜逃,决不敢走大路,定从附近小胡同绕出去,先在一个地方落脚。此人必须除去,如果任其逃入十四王爷府,不但李飞龙夫妇立败,今后更有若干不利之处,那为害就更大了。”

雍王点头道:“这个奴才决不能纵令逃去,否则不但为害甚大,也不足以遏止反侧。不过,二哥方才为什么不急其所急呢?”

羹尧笑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他决不敢走大路径往十四王爷府,先要在一个地方落脚吗?如今只要差一人去,便可手到擒来,不过我知郝四略谙武技,平常把式前去,必须交手,一旦惊动邻舍,和堆子上驻守兵丁,虽不怕什么到底不好。”

说罢不禁沉吟,中凤人虽也在厅上,自审问姜勇开始,便一直默然,一声不响,有时并将秀眉微蹙,似有所思,一见羹尧踌躇,连忙笑道:“这是我那二哥最优为的事,既有确定地方,为什么不教他去一趟,也值得这样思索吗?”

羹尧也笑道:“二哥新来乍到,而且京城地势也不很熟,这事怎好烦他呢?”

正说着,忽听屏后有人笑道:“我虽新来乍到,如果有事,只要王爷和年爷下委,自信还可以做得来。到底是件什么事,能先见告吗?”

说罢,云中燕已从屏后缓步走出,先向雍王羹尧见礼之后,又笑向中凤道:“你为什么在前面这么久不到后面去?老爷子有点不大放心,所以教我来看看。方才你举荐我的是什么差事,为什么年爷又不让去,你能告诉我吗?”

中凤嗔道:“老爷子这也就奇咧,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怕丢?眼巴巴的又着你寻。我猜这一定又是你弄的鬼,也许不放心那怪物究竟是个什么路数,所以在他老人家面前托言寻我,借口好到这里来一趟,对不对?不过你已来迟了,那怪物已被年爷教训一顿,夹着尾巴跑咧。”

中燕笑道:“我对那怪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凭他那份德行,教年爷教训一顿撵走,这是意中的事,又有什么稀奇?我要问的,是适才你为什么又和王爷年爷提起我来,你能告诉我吗?”

中凤道:“你偏没猜对,年爷教训他一顿是不错,可没让他丢人也没撵走,人家是好好请进来,还是好好走的。”

说着,又把适才的事约略一说,笑道:“你那劳什子血滴子,不是越练越有趣吗?如今既有这绝好的机会,何不就拿郝四这打算卖主求荣的奴才试一试手法呢?”

中燕看了雍王和羹尧一眼道:“如果您两位有令,只要能说出地方,和那奴才的年貌,我倒真打算试一试,包管一点不费事将那奴才首级取来,而且决不会替该管地面留下麻烦。不过如要捉活的,可就稍微要费点劲了。”

羹尧道:“我对这奴才倒不一定要捉活的,只要能做得机密,便将尸身化去,只带首级回来也无妨,二哥如愿一试,他此刻必在这府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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