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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明文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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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总甲冷笑道:“对薄公堂,就凭你,衙门哪里开的都不知道,看,这是葛状师写了状纸,省城里的讼师,他排在五个手指头里,到时候输了等着哭吧!”

    县衙们吵吵囔囔一阵,衙门们终于才有点反应了,闹事太凶的,用了一番棍棒教育。

    这时一名书办喊道:“递告状先在一旁候着,一会自有刑房典使来收,告诉两边的人都齐了,先来过堂。”

    这衙役一说,一旁的人都是骚动起来,随着林延潮他们随着一波人,在县衙门前排队,然后依次进入县衙大门。

    侯官县衙看着有几分破旧,也难怪上一次重修是在宣德年间,屈指算来有一百八十几年了。这并非是太过廉洁,而官吏们都迷信着官不修衙的说法。

    后面一百八十多年的知县,奉行着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的作风,只有在正统,正德年间,加建了穿堂,后堂,其余一律如故。林延潮随着林高著,大伯过了县衙大门,就是中门,这里才是县衙的心腹之地,中门西面是县狱,东为寅宾馆、土地祠。

    看门的门子,让衙役领着的百姓统统放过,至于其余苦主亲戚,闲得蛋疼来衙门乱逛的百姓,竟也是放过,让他们进入中门。这是县尊大人的意思,周知县每次放告之日升堂办案,都会允许百姓旁听,以示公正清明。

    过了中门,就是县衙正堂,堂东为典史厅,堂西为库房,架库阁。正堂后面,则是知县,县丞、典史,主簿的宅院,这些地方就不对外开放,谢绝参观了。

    百姓们堆在正堂月台上,算上来打官司的足有三四百号人。

    “升堂!”

    随着一声有力的声音,升堂排衙开始。衙役们各就其位,口喊堂威,水火棍往地上戳得,嘟嘟直响。

    外面几百号百姓一下子就肃静下来,充满了对权威的畏惧。但见周知县穿着官袍,迈着八字步走出堂来,师爷,主薄各跟在后面。

    这周知县当初在社学见时,林延潮就觉得此人官威很重,今日这等排场下一见,官威更是添了三分。周知县就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后,拿起案上放在一旁的告状,与师爷说了几句话后,坐在一旁的书办唱名,审起案子。

    主,告双方跪在堂上陈词,周知县边看告状,边听二人述情。

    审理了好几个案子,都是状纸看完,述情大多没问几句,就作了判决,除了重大的案子,才多问了告诉两方几句话。

    不是想不问,而是言语难通,而来告状的百姓们又多不会讲官话,审案的县官都是外乡人,还是状纸最简洁明了。林延潮这才恍然为何古代讼师业这么发达,原来官吏断案看得是纸面上的功夫。所以一张告状的好坏,关系案子的成败。

    才审了一会,堂上就有打板子的,原来一个案子,父偏心后娶之妇,而刻薄前妻之子,后儿子状告父亲。而周知县状纸,情由未问,就命衙役先把儿子抓来打三十扳子。

    原因是子告父,有逆伦常。

    林延潮也是一点一点理顺古人的思维。

    儒家法治思想,传承自两汉的引经决狱。重伦常次刑法,清官海瑞就曾说过,与其冤屈兄长,宁愿冤屈弟弟。与其冤屈叔伯,宁愿冤屈侄子。不搞懂这一点是不。如明朝大臣给皇帝上奏折,里面总有一句,圣朝以孝治天下。以孝治天下,而不是以法治天下。

    如此断案更重是教化百姓,引导风向,而不是简单的审案子。

    儿子被打得鲜血淋淋后昏了过去,被衙役泼了一盆冷水,接着再审。看到这一幕场外的百姓,都有几分色变。连林延潮也是有几分震慑到,打官司真不是好玩的。周知县一口气审了十几个案子,又五六个人遭了板子,吃了顿打。

    “谢家告林家无故殴妻案,谢家,林家各出一人上前。”坐在书案上的书吏唱名。

    谢总甲扫过林家一眼道:“林铺司,请吧!”

    林高著看了谢总甲一眼,脚跟没有动。

    “你莫不是怕了吧?”谢总甲讽刺道。

    “谢总甲,对付你,我林家一个三尺小童就可以了,何必我爷爷出马。”林延潮上前一步。

    “你……你们不要自误,”谢总甲骂道,他倒是没想到林延潮与他对薄公堂。

    “你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哼,到时候哭得是你。”谢总甲拂袖走进了大堂,在砖头上跪下。

    林延潮也是迈过门槛,踏进堂内,跪在谢总甲一旁。

    林延潮也算是第一次在古代尝到了下跪的滋味,脸贴在地上,只看到左右皂吏的靴底。

    “抬起头来!”

    林延潮抬起头,公堂上一目了然。周知县正坐在公案之后,端起茶呷了一口,一旁衙役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小民谢彘,乃洪塘乡永安里妙峰村人士,庆隆二年任永安里里长至今。”

    周知县听了道:“谢里长为朝廷教化地方,起来回话!”

    “谢老父母!”谢总甲站起身来,神色颇有几分自傲。在公堂上,没有功名的百姓要从头跪到结束,而谢总甲能免跪,这就是里长的权力。

    “小民林延潮,乃洪塘乡永安里洪山村人士,现在社学读书两年,先父是庆隆年间的秀才,讳定。”

    周知县听说是秀才子弟,微微颔首,仔细看去不由道:“这不是洪塘社学那个少年,你怎么来与本乡里长打官司了?”

    林延潮心底一块石头落下,他之前还生怕周知县,认不出自己来,故意穿着那日在社学见胡提学的旧衣来。一旁谢总甲却是脸色大变,他反复打量林延潮,心底有种坏事的感觉。

    林延潮答道:“承蒙老父母惦记,里长谢家本为亲家,祖父闻亲家指使长媳,无中生有向衙门告状,气得五内俱焚。孙儿担心祖父身子,故而代祖父应讯!”

    谢总甲心底大骂,好个卑鄙的小童,还未开审,就给自己抹黑。而一旁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一是赞林延潮有孝心,二是担心林延潮一个孩童,怎么与一个大人对薄公堂,这不是以大欺小。

    林延潮听得议论,微微一笑,一来强调孙子替祖父应讯,这是孝道之举,二来暗批媳妇告丈夫,公公,违背了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道理。参考之前子告父的例子,自己没打官司,就先操了三分胜算,这就是道德上的优势。

    百姓,书吏们开始议论纷纷,舆论都已是偏向了林延潮这一边。

    周知县倒是没有露出偏袒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谢家是否无中生有,诬告你祖父,本官自有论断,你爹是秀才,起身回话吧!”

    林延潮站起身。

    “将谢家的告状,念给他们听。”

    一旁执笔书办,摊开状纸朗声念起。

    ……民妇过门之后,饱受欺凌,嫌其貌丑如山鬼,叱辱常闻,日犹未午,已嫌午饭失时,起尚平明,已嗔晨兴过夜,如斯种种,不可枚举……

    ……面上之抓横累累,臂间之青块棱棱。每遭毒打,唯有号呼。邻人闻之酸心,过客因之下泪……

    ……谁无儿女,宁无伤心……

    官司胜负,状词占了七分,这也就是古代讼师不用出庭辩护,也能帮人打赢官司的把握所在。林延潮听来,状词一字一句极为诛心,而且还相当有文采,真不愧为能排进省城五个手指头的讼师。

    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几人开始义愤填膺,至于没义愤填膺,也只是文化太低,听不懂而已。

    “谁家女儿嫁给他们家,真是倒了大霉了。”

    “县尊老爷,要为民住持公道!”

    若非之前林延潮营造的道德优势,百姓们早就一面倒的支持起谢家一方了。

    大伯已是忍不住道:“这简直一派胡言,无一句属实啊!爹,潮囝怎么不申辩啊。”

    林高著道:“亏你还是衙门帮闲的,这都不知道,现在申辩就是咆哮公堂,直接打班子。你看潮囝多有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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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入理不如入情
    状词念完,周知县脸上看不出喜怒来,而对着堂下的谢总甲问道:“你女儿何在?”

    谢总甲垂下道:“侯在衙门外,被丈人和其夫殴打,心身居伤,不愿见人。”

    “传她进来验伤。”

    不久大娘被请了进来,但见她右脸青肿,群情有些激动了。

    “都是爹妈生的,就算是娶进门的媳妇,也是别人家心头肉啊!”

    “小民还有证人,是邻里!”谢总甲气焰又足了三分。

    证人果真是洪山村的人,好似是妙峰村嫁到洪山村的妇人,不过也确实是邻里。这邻里当下一五一十控诉,林高著,大伯平日如何刻薄媳妇。

    周知县听完将状纸丢在一旁向谢总甲问道:“对于你女儿被殴之事,你有何诉求?”

    谢总甲道:“请老父母,断二人义绝,林家当还我女儿的五亩嫁妆田,另追究林高著殴打我女儿之罪,剥去役职下狱。”

    周知县点点头道:“此也不算太过。”

    周知县对林延潮道:“依大明律,公公或丈夫殴妻至折伤,此乃义绝之状,本官可以强判夫妻离异,并追究夫家之过,你有何异议?”

    林延潮明白按照儒家法律,正如父亲可以告儿子,儿子不能告父亲一般;丈夫可以休妻,但妻不能休丈。但真遇到夫家实在太过分,官府替妻族做主,判夫妻和离,若夫妻应离不离,则杖八十!

    林延潮也明白,这场离婚争产的官司,自己能不能打赢,就是判七出还是义绝上。判义绝,大娘就可以如愿以偿拿到那五亩嫁妆田,林高著还要因殴媳,受到处罚。如果是七出,大娘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一般案子周知县这时候就可以结案了。但周知县没有,不是偏向林家,只是想看看林延潮的本事如何。

    林延潮丝毫也没有慌张之色,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周知县道:“你既不说话,本官就当你词穷,你若替祖父认罪,本官可容情轻判如何?”

    林延潮道:“回老父母的话,祖父虽已将大娘逐出本家,但过去仍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若当堂直言,则对长辈不敬,但若是不说,对于祖父则是不孝。”

    林延潮话兜了回来,还是扣住一个孝字。谢总甲岂不明白,心底暗呼厉害。一旁百姓也觉得林延潮有理,众人都心想,这个少年都懂得维护家庭的颜面,而这大娘横加指责,又有哪是做媳妇的本分呢。

    啪!

    周知县将惊木堂一拍,喝道:“本官容你孩童,故而不愿厉责之,但你若是不能做主,你上堂来说什么,让你祖父亲自来认罪就是。”

    “县尊老爷,真青天啊!”谢总甲不由跪下,这话可是发自内心。

    林延潮心道这知县果然不好糊弄,当下他只能暂时‘服软’道:“回老父母,学生知错了。只是学生有一事不明。正如乡邻所见,祖父当初逐大娘出家门时,打了她脸一巴掌对吗?”

    一旁作证人的妇女回话道:“没错,当时我亲眼看见的。”

    “那么这大娘脸上的淤青,确实是我祖父打的?”

    “没错,众乡亲都可以为见证。”

    林延潮道:“可是当初祖父打了一掌,已是过了快一个月,这么许久淤青未退,莫非是祖父曾练过铁砂掌不成?”

    噗!正在喝茶的书办,喷了半口茶水,见到周知县很不快地横了他一眼,剩下半口强自咽下。

    而外面的百姓,都是哈哈大笑。

    “那是淤久成伤,以往我隔个四五天,就听到你祖父殴打谢娘子。”那妇人强自辩道。

    “敢问是间隔四五天吗?”

    “也有六七天,二三天不止。我亲耳听到。”那妇人连忙改口道。

    林延潮向周知县道:“老父母容禀,我祖父在急递铺当差,每月只有两日回家一趟,其他都不曾返家,否则就是擅离职守。这又何来两三天,四五天,又六七天之说呢?”

    哈哈!外周的百姓又是轰然大笑。

    “是民妇听错了,或是他丈夫殴打的,但听成公公的。”

    林延潮看向那民妇冷笑道:“真是牛吃房上草,风吹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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