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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虎山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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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卫一愕,看着琴歌的眼睛,心有所感:“对不起,我只是不想……”

    琴歌轻捂男人的嘴:“我明白,做真正的好人很难的。偶尔做做好事也就行了。”

    蒋卫紧了紧揽着琴歌的手,一种心灵相通似的默契感动着他。

    琴歌感觉到了男人的心情,更贴紧他的胸膛,微笑道:“和我说说你家里吧。”

    卫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低沉地道:“一般我不和别人说我家里的事。但我想你有权力知道。”

    蒋卫调整了一下姿势,长呼一口气,慢慢道来。

    “在我小时候,家里和你们家差不多: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庭条件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不错。不过父母对我的要求就严格了许多,教育方式也比较死板,所以我小时候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虽然成绩一向不错,可没有灵性。

    而到我十岁左右时,当时国内形势变化剧烈,我父亲就打算自己出去闯闯了。他弄了个停薪留职,自己开办了一家办公设备公司。由于他这人比较热情办事手段圆滑,技术也有,所以初期店里生意很红火,家里的积蓄也多了起来。那时羡慕我家的人很多,各种拉关系的纷至沓来,家里经常很热闹。母亲后来也从单位内退进入公司帮忙,于是家里就渐渐顾不上我了。从那时起,我开始接触到了更多的东西,但成绩却渐渐低落。

    父母对此自然感到不高兴,不过尽管我也想提高成绩可却做不到。那时虽然不想将来做个纨绔子弟,可年纪不大却又缺乏约束,我自然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可是家里的情况渐渐不好了。

    首先是父亲有了外遇,这几乎破坏了我的整个家庭。父母都是比较固执己见的人,两人在公司事务上经常有矛盾。渐渐的家里也开始经常出现他们的吵闹,后来更发展到父亲的外遇。以前我和父亲的关系是比较好的,他是个爱讲道理的人,大部分时候都会用道理说服我。可从那时开始,我就对他长篇大论一套一套的再也不想听了,虽然表面上仍然如故。这件事最终过去了,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如果不愿离婚的话,除了各自退一步还能怎样?

    接下来,由于父亲的冒进,公司被骗损失了一大笔钱。我父亲这个人虽然学历挺高,但并没有太多管理公司的才能。母亲虽然精明,但却又是比较单纯的人——党教育出来的那种模范标兵人物。那个年代,各种骗子刚刚兴起,很不幸的是我家的公司正好遇上了一伙。父亲兴冲冲地为那家骗子公司担保贷款,想坐等分钱,结果……

    然后,在父亲公司里做事的一个掌管销售的亲戚脱离公司自己开店了,那个人掌握了公司大部分的客户,于是公司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个人和那时的我关系很好,当时我还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那位长辈怎么再也没来我们家过。几年后,当我渐渐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才惊叹人的不可信。

    之后的父亲头脑开始不冷静了,他沉迷于‘技术’,想要开发某些新产品,一举翻身。可事实上借来的几十万元的投资对一个诸如“大型液晶屏”之类的项目来说算什么?而且他当年不过是一个鼓动能力、笔杆子功夫了得的宣传干事,被推荐上了大学,真正的技术哪里有多少?所以搞得半半拉拉,一事无成。后来他又参与了融资等投机生意,虽然运气好没被抓起来,可也半毛钱都没赚到反而赔了不少吃喝招待费用。

    我与父亲关系濒于崩溃是在高中时候。我经历了初中的最低潮,家里花钱上了一所普通高中。那时起我就开始努力一些了,请了两个家教补课,平时也注意听讲,成绩上升的很快。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落下的毛病都看在渐渐长大的我眼里:虚伪,花钱大手大脚,说话转眼就不当回事,空想发财却不实干,溜须拍马巴结官员、大老板等等。我看他不顺眼在家里也就少言少语沉迷于电脑游戏,在学校也比较孤僻。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考完我就在屋里玩游戏。他看不顺眼了,说‘你考得怎样?’我说还行。他说‘你天天玩还能考得行?’呵呵,我在家一般就不看书,他只能看见我玩游戏。我就说差不多年级十名。他笑,说考不到怎么办?我说考不到随你便。然后他就生气了,不过他可是‘讲道理’的人,自然要有事实依据。于是说‘你玩,等你发卷子下来咱们再看!’几天后,我真考了年级十名,他就呆了。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和我说话,我也就更少和他说话。

    家里经济完全崩溃是在我正好高考的时候,考试的那几天许多债主上门,而父亲却出门在外。我妈只是哭,我就躲在房间里,考试时脑子乱得一塌糊涂。高考当然砸了,只考了个二类本科,我妈四处求亲戚和以前的朋友筹学费,而父亲连个电话也没打回来。我家原来朋友们大多躲得远远的,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亲戚们却很帮忙,虽然父亲为了还债陆续从他们那里借了不少钱,不过还是给我凑足了学费。但是房子抵债了,我们家只好去另一个城市的老家祖宅。”

    “对不起,卫……”琴歌忍不住又哭了,“害你想起伤心事……”

    蒋卫轻揉女孩那流泻自己胸前的乌黑发丝,微笑道:“没事的,傻妞。藏在心里才是伤心事,说出来就不是了。听我说完好么?这些年来,想找人完全说出自己的事情非常困难。亲人朋友们对你的看法早已固定,很多事说不出口。只有最贴心的人才能让自己完全释放心情。”

    “嗯……”琴歌拭了拭泪。

    “父亲终于打电话回老家,他交待亲戚们好好照顾我们娘俩。老家的姑姑叔叔们都答应了。

    我开始上大学后,母亲就去了外地打工做家政给我赚学费。我妈从小吃苦,好容易过了几年阔太太的生活,又要奔波潦倒。她平时有些大咧咧的,对我的心思也更不了解。虽然有一段时间她忙于生意照看不到我,但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的她大都做到了。她的韧性我一直很敬佩。

    我寒暑假就在同住祖宅的叔父家过。那段时间我很沉默,不讨人喜欢。虽然谈不上和叔父家有什么矛盾,可也不算融洽。

    在大学里我渐渐想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不都得靠自己么。朋友也多了起来,在游戏社团里做的有滋有味。想办法赚钱是我在大学里常做的事,那时候全国都还没网吧,我就凭高中在家里学的点电脑知识和几个朋友合计搞了个电脑培训——事实上也就是网吧。不过和人合伙做生意是我以后最忌讳的事,毛病太多了!刚赚了点钱就闹内讧,后来我就退出了,拿了自己那部分买了两台电脑出租给别人,生活费够了。

    我们家出事的时候连累了不少亲戚,不过由于家里有钱时也对亲戚们很好,所以大家即使有怨言,对我和母亲都还很好。寒暑假时,两姑姑和小叔还有我的几个堂表弟妹经常来看我,远在另一个城市的舅舅、姨们以及表弟表妹们也经常打电话过来。呵呵,我小时候很可爱的,对弟弟妹妹们也特好。

    大学过得不算苦,虽然一直没找女朋友——呵呵,主要是一心为将来打算没那个闲工夫。不过吃喝不愁还攒了不少奖学金,后来学费基本上都是自己搞了,老妈轻松了许多。

    在我大四的时候祖宅传闻要拆迁了,这和以后的一件事让我看清了叔父的面目。我爸兄弟姐妹五个,我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姑姑嫁人已久,按当地的老规矩是没有继承权的。小叔早在翻修祖宅时就没出钱也说不要了。而父亲出事后,为了怕要债的上门,属于他那部分祖宅的房主改成了我。那时祖宅就是属于我和叔父的。叔父一家经常在我面前谈论拆迁的事,唉声叹气的,总说怕拆迁费不够买新房。我那时天真得很,觉得无所谓,对自己前途有信心,对他们一家寒暑假照顾我也很感激,就说干脆这房子我们家不要了。当时他们一家笑得那个开心啊,我到现在还记得。改房主那天,我的心凉凉的。

    不过慢慢的父亲有消息了。他找到了母亲,一起打工。他终于开始做点实在事了,我很高兴。”

    //



………【第十七章】………

    蒋卫继续道:

    “快毕业了,我忙得要死。工作不担心,很不谦虚的说,我比较聪明,人缘也不差,学的计算机硬件专业在那时更是极为热门。虽然不敢说别人抢着要我,但凭那每年不是特等就是一等奖学金还有得奖毕业设计,找份像样的工作一点没问题。但同学间人情往来还有社团的工作交接的确很烦。于是,我病倒了。

    躺床上觉得病重把同学喊起来送我去了医院,挂了两瓶水却一点用都没有,我昏过去了。再次醒来就在一个大房间里,脑袋里嗡嗡响,身上插满管子。同学在旁边照看我,看我醒过来就告诉我些事。呵呵,那小子有些呆,也不怕我吓死。他说我是白血病,找不到骨髓移植就死,还说记事本上家里——也就是祖宅电话打通了,但那边一听白血病就哼哼哈哈说人没死就拜托学校多照顾了。我心里那个惨啊……”

    琴歌紧紧握住蒋卫的手,不停摩挲。男人拍拍她,笑了笑继续道:“那时基本上就没什么感觉了,就是刚醒来肚子饿,特别想吃蹄膀。问了一下,原来躺了快一星期了。

    但两三天后我舅舅和小叔来了。我和他们一说,蹄膀就吃到了。他们也没讲家里的事,只是轮流照顾我。突然有一天,他们俩也不来了。而几乎同时,我那个呆呆的同学传来消息,远方打工的父母双双出车祸去世了。当时我还记得,自己看看床头的镜子,那脸看上去和一具尸体的脸差不多。”

    “卫……”琴歌哭出声。

    “别担心,我还好。”蒋卫苦笑两声,“不过那时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人管我死活了,了无生趣。一天又一天,同学、老师来看,我就对他们笑笑,医疗费有没有,骨髓配不配得到毫不在意,什么都不想管。直到有一天我小叔回来。

    他看我的样子眼泪就掉下来了,四十多岁中年人就在那儿哭,把护士吓个半死。我那时也挺想哭,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我小叔不容易,从小到大一老实人,从来都是自己吃亏也不占人便宜。而这三十年的倒霉事他又都碰上了:上学时碰上文革上山下乡;好容易回城却又找不到工作;后来我家情况好时帮他找了个厂进去,可娶个媳妇又和我爷爷奶奶关系不好;自己好容易攒点钱搬出去住吧,可那女人看家里穷又跟别人跑了,留个了女儿给他;然后又碰上了下岗……他没丢下我,我怎能再让他难受?

    我和你说过,琴歌,我不是什么好人。因为这世上难过事我看得太多了,一点也不想做一个好人!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我身上那是我爸妈的骨髓,我必须活下去!”

    蒋卫终于忍不住流泪了,琴歌泣不成声死死搂着男人。

    “我父母车祸,舅舅和小叔那天离开是赶去看他们。小叔说当时两人躺医院里还有口气,临死前高兴地说把骨髓捐给我,其实他们不知道那骨髓只是半合。边上人连护士医生全哭了。我听了哭个半死。小叔边哭边和我说:‘卫子,你得好好活下去。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你爸妈活一回,能活多久是多久……’然后我就活下来了,奇迹般靠着爸妈的骨髓,小叔卖房子,姨、姑姑还有舅舅扣弟弟妹妹们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学校的捐款活下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这世上善恶皆是人性,不要苛求别人。如果我对父亲再包容些,对母亲再关心些,也许他们走得会更放心。我也明白了自己生活的真谛,也许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我就是要为了满足我对那些我所爱着的、感激的人的心意而活。”

    蒋卫长舒了一口气,紧了紧怀里的琴歌,抹去她的泪珠。

    “病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住在舅舅家的。那时心情比刚高中毕业那会儿还糟,也是不言不语。舅舅和姨们看我不说话,着急得很,让表弟表妹来看我,逗我说话。我也只是笑笑。说实话,那会儿真是心力交瘁。修养了好长时间,我才渐渐好起来,毕竟我得为所有关心我的人着想。那时,我老舅常和我说‘卫子,你和舅舅不一样。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没听说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怎么样怎么样来着……反正受灾受难终会尽,苦去甘来总有时。好好养病,将来老舅说不定还要靠你扶持呢……’

    呵呵,说实话我知道老舅是在安慰我。我这人是有些小聪明,可也懒惰得很。高中如果我肯下死力,那么即使受到干扰也不至于只考了个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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