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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胡战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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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阴心道:“你这变童好不蠢钝,你拜托我把你们夫夫两人的尸身合葬,我要糟蹋你们的尸身,还不容易。你此刻却来阻止我,真是迂腐!”

继而说道:“郑兄弟,我只是轻轻朝他心窝刺上一刀,绝不会破坏他的尸身,这个你可以放心。”

郑樱桃断然道:“不成!”

此刻石虎已死,直阴再无用得郑樱桃之处,见他断言拒绝,长刀反而往石虎的脖子砍去,他心想:你跟我反面更好,我便不用对你客气,干脆砍下石虎的头颅向家主领功,岂不妙哉!

一道绢带飞来,卷住了直阴的长刀,却是郑樱桃。

郑樱桃道:“你要动他,先杀了我!”

直阴道:“倒差点忘了你也练过功夫。好,待我先杀你,再砍掉石虎的头颅!”长刀一抖,绢带段段碎裂。

郑樱桃看似温柔文弱,出手却甚是狠毒,正如他谈笑晏晏、不动声色杀掉枕边人石虎,性格阴毒,武功也是一般阴毒。

他使用的兵器却是两条长长的绢带,以柔制刚,忽然又如毒蛇直钉对手眼睛、咽喉、腰肢、下阴等重要部分。两条绢带七彩斑斓,衬上了他的一身大红衣裳,舞动时美艳悦目,仿如仙子下凡,却又收到夺目扰敌之效,敌人眼花缭乱之际,却又怎挡得住他防不胜防的阴毒攻势?

方山呵呵笑道:“老直,你管缠住这不男不女的妖人,我管割头。”从手下手上接过刀,往石虎走去。

郑樱桃大急,蓦地打了三个空心筋斗,足尖踹向直明头顶的百会穴。这一着奇幻无比,却是从伶人杂耍变化出来的武功,他本是优伶出身,一身武功夹杂了舞技、杂耍、幻太等等伶人玩艺,招招千奇百怪,却是难登大雅之堂。

直阴如何容他击退自己,抢救爱郎的尸身?抛开长刀,手掌平放在顶门,脚、掌交并,郑樱桃全身震了一震,震飞七八丈外。

直阴抚掌笑道:“郑小变童,我的不露形阴掌滋味如何?”

方山走到石虎身前,忽见一人拦在身前,却是弓真。

弓真掌中持着一根剑状的竹条,血正沿着竹条滴答淌在地上。

方山一望,刚才负责杀弓真的那名手下,竟已咽喉中剑,尸横倒地,由于大家目光一直注视着直阴和郑樱桃的范围,究竟这位不会武功的弓真如何杀死那名硬手,竟是无人瞧见。

弓真目光按捺不住惧怕的神色,依然挺直胸膛,颤声道:“别过来,别想毁坏石大将军的尸体。”

方山嗤嗤笑道:“我过来又怎样?毁坏石大将军的尸身又怎样?甚至杀了你,却又怎样?”反而退后了两步。

他倒不是害怕弓真。眼前这小子手脚无力、步履虚浮,那能有甚么武功?刚才杀了那名硬手,就算不是使了诡计,而是手底真有三两道玩艺,堂堂蜈蚣毒人方山,也绝不会放在眼里。只是以他的身份,跟这名籍籍无名的少年动手,纵是一招把对方杀掉,也是自降身分,是以退了两步,让手下来了结这名小子。

方山道:“南方云。”

身后跃出一人,身高九尺,宛如一座巨山,应道:“是。”

这南方云天生神力,臂力足有三百斤之重,曾在晋朝麾下行军,与胡人交战,对付弓真,也算是十分看得起他了。

南方云道:“小子,我拿一把剑给你用,不要说汉人欺侮胡人,我要你死得眼闭!”

弓真没有答他,只是凝望掌中的竹剑,竹剑的血迹已干,一斑一斑淡淡的桃红梁在青丝的竹身上。

南方云哈哈大笑道:“你便凭这柄玩意来跟我决斗?”

方山喝声道:“南方罗唆作甚,还不快快将这小子宰掉!”

南方云应道:“是。”举起莆扇似的大手,往弓真头顶劈下!

他身高八尺有五,臂长足有四尺多,弓真的手臂加上竹剑,也无法沾得着他的身体,这一劈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谁知弓真偏能刺中他的身体,一剑刺出,刺进了他的咽喉。

这一剑并非甚快,剑招也不见得精妙,所刺方位更非刁钻,偏偏南方云就是躲不过,给一剑刺入喉管,眼睛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喉头“喀喀”作响,扑地倒下。

弓真又杀了一人,似乎比被杀的人更是害怕,用剑虚指众人,几乎哭了出来道:“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未!”

方山和直阴都是武学的大行家,一眼看出弓真出剑无力,的确不懂得武功,只是不知从那里学来几招三脚猫的剑法,出其不意,竟然杀掉两名好手。

直阴眼珠一转,说道:“柳天桦!”

柳天桦应道:“是。”挺起桦木棍击向弓真的胸膛,棍势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桦木棍,杀豹刀,是直阴麾下的左右门神,杀害胡人无数,武功自有一定分量。

弓真眼花缭乱,连瞧都瞧不清他的棍招来路,惊叫一声,竹剑伸出,又是刚才那一招,但居然也刺中了柳天桦的咽喉。

直阴和方山对望一眼,心下均是奇怪:这一剑有何精妙之处?为甚么同样一招,竟然可以连杀三名硬手?究竟是三人太过托大、太过不济,还是这内里另有玄机!

方山试探道:“小子,你用来用去都是这一招,莫非你只会这一下子?”

弓真自亦不会蠢得被他言语套出话来,只道:“你倒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第二招。”

两位魔头又对望了一眼,直阴道:“让我来。”

心中试想一遍弓真使过的剑法,拟好七、八着对付他的招数,自信弓真那一剑还未出到一半,已足可置他死命,信心十足,大步上前,心想:这小子毛手毛脚,剑法也是稀松平常,方山门下的南方云死在他的剑下,武功只怕也高不到那儿去。

嘻,方山毒功虽强,武功却是稀松平话。弱将手下无强兵,他的手下,功夫能高到那儿去?柳天桦近来沉溺酒色,武功大不如前,才会着了这小子的道儿,看我一招便将这小子宰狗一般的宰掉!

方山一扯他的衣袖,说道:“我们千金之体,何必跟这氐人贱民一般见识,不如……”

直阴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喝道:“大伙儿一起上,把这小子乱刀分尸!”

他们此行共有九人,弓真杀了三个,再除去直阴、方山,其余四人听到命令,同时往弓真扑去。

直阴、方山相视而笑,均想:“看你一柄竹剑、一招剑法,如何杀得了四个人!”

杀豹刀秦狗来得最快,眼见弓真那一剑送来,心下一晒:又是这一剑!黔驴技穷,不外如是!刀锋一抖,分劈弓真肩头、胁下、右臂,正是弓真剑招的破绽之处。

直阴看得紧握拳头,这一刀所攻部位,跟他心中所想的完全吻合,暗暗点头:这三年来,阿狗日夕苦练武功,果然突飞猛进。有这样的贤助,我直阴何愁不能凌驾于十六友之上,大振声威?

秦狗的刀快要触及弓真的身体,心中一喜,猛地全身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此人事不知。

弓真一剑杀敌,然而余下三般兵刃同时攻来,如何能挡?只觉白刃扑面、寒风袭体,道:“我命休矣!此来清河,还末闯出一番大事业,就此死去,实在不甘心?”

却听得三声短促惨叫,来袭的三名杀胡世家门徒竟被一根绢带飞来缠住颈项、勒断喉骨而死。

来人却是郑樱桃,他道:“小兄弟,形势险恶,我挡住这两个魔头一阵,你快逃吧。”

他和直阴硬拼一招,给不露形阴掌震伤内腑,调息了好一会,稍稍回复行动,见到弓真情势危急,即时飞出绢带,杀掉三人,及时解了弓真之厄。

弓真道:“你叫我走,然后你留在这里送死?”

郑樱桃戚然道:“石虎是我害死的,我送还他一条命,也不冤枉。”

双腿一软,坐倒在上。

不露形阴掌已经伤了他的五脏六腑,适才他勉强出招,又加重了内伤,阴劲乘势直冲膝盖的环跳穴,令他再也站不起来。

两大魔头把一切情形瞧在眼里,均付:郑樱桃不足为惧,反而这小子倒是不可不提防。

直阴自忖阴掌厉害,心想:你的剑法再怪,然而只得一招,又无轻功、身法、内力辅助,我俯低身子,从下盘攻来,难道你还能刺中我的咽喉?

主意打定,正待出战,忽地面色剧变。

方山已经叫出来:“他,他还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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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石虎坐起身来,双腿盘膝,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正在运功驱毒。

郑樱桃凝凝看着他,不敢打扰,激动万分,眼角不禁流下泪来。

方山心下骇然,“中了我蜈蚣之毒的人,可从来没有死不掉的。这石虎究竟是铁人,还是妖怪?”

直阴道:“趁他未回复功力,快动手!”

他话未说完,方山已然扑出,袍抽一张,百数十条蜈蚣从袖里飞出,蜈蚣七彩飞舞,虽然剧毒无比,散在空中,却宛如万千落英,蔚为奇观。

直阴大喜:妙着,妙着!妙着!这千百条蜈蚣噬过来,这小子单凭一剑,如何能挡?

方山挥出的蜈蚣,倒有一半是掷向石虎的。在场三人他最忌惮的,不是弓真,而是石虎,他嗤嗤笑道:“乖乖小宝贝,为父又喂美味的人血给你们喝了,你们感不感谢爸爸?”

猛见弓真又是一剑飞来,连忙扭身闪避,谁知身体无论怎样挪移腾闪,始终逃不出剑尖所指,眼睁睁的瞧着剑尖刺入咽喉,喉头一阵冰凉,全身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弓真杀了方山,见到满天尖牙欲噬,万足挥动的蜈蚣,吓得心胆俱裂,浑身发软,竹剑那里能挥动半分来?

却见千百双蜈蚣到了他身前一尺纷纷跌回地面。同时一个转身,扑向方山的尸身,噬咬着他的血肉,发出吱吱声响,令人毛骨惊然。

弓真死里逃生,惊魂甫定,却始终猜不透为何蜈蚣居然放过了自己,反而回噬它们的主人。

原来蜈蚣虽毒,毕竟身不能飞,所以能够飞扑攻击弓真,全仗方山以腕臂之力掷出。方山力道尚未发尽,已然中剑身亡,那一大群蜈蚣便只能飞至半途,不得不跌回地上。

蜈蚣天性毒辣,却绝少无故螫人,方山为培养其毒性凶性,日夕喂以五毒及人血、人肉,是以这群百彩毒蜈蚣非但奇毒无比,性情更是凶残嗜血,见人即噬。方山的咽喉中剑,这群蜈蚣嗅到了血腥味,凶性大发,遂蜂拥而去吸噬方山的血肉。

方山一生玩弄娱蚣,死后尸身反为娱蚣所噬,死无全尸,真可谓作法自毙了。

弓真看得作呕,别过头去,却见郑樱桃把身子挡在石虎身前,保护着他不受蜈蚣袭击。

郑樱桃道:“咦,蜈蚣呢?”

危急之间,他只来得及以背挡着群蜈,保护石虎,看不见此间的情景。

回转身来,见到群蜈已把方山的尸身吞下了三分之一,血肉模糊,吓得尖声高叫起来。

弓真张目环顾,只见直阴逃得不知所终,方才松了一口气。

郑樱桃也吁了一口气,细声道:“这魔头终于走了。”

一阵气血翻涌,捂住胸口,一口血始终咯不出来,心下骇然,直阴的不露形阴掌掌力聚在内腑,半点劲力也不外流,确是一门绝毒神功,如果不是生性既谨慎,又怕死,不敢以身试弓兄弟的剑招,硬要一战上来,以弓兄弟的一招剑法,决计敌不住他的无数阴毒武功。

他深知要内腑复元,唯一途径便是不停以内力镇住阴劲,待阴劲一丝一毫自体内排出,腑脏的内伤定会慢慢复元,可是此刻心念石虎的毒势,自己甚么也顾不得了,正欲回头看,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坐起身来的石虎,竟然又倒了下来!

郑樱桃吓得魂飞魄散,看石虎的身子,只见他的皮肤七彩纷呈,竟比先前更鲜艳了数分,情知他的内力终于压制不住百色蜈蚣绝命散的毒性,哭叫道:“大哥,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这时五、六名石家军士冲了进来,走到弓真身前,连声问道:“将军没事吗?”

郑樱桃正在恸哭石虎,听见这些声音,猛然抬头一望,指着这批军士道:“你们冒充石家军的人!”

但这已太迟了,为首军士伸爪夺过弓真的竹剑,左手暗藏的匕首已然插进了弓真肚腹。

弓真这才瞧清楚这军士的容貌:他剃了短须,军服内多穿了三件厚衣,显得身形臃肿,正是直阴!

直阴嗤嗤笑道:“你们胡人就跟蠢牛一样,能打的尽管不少,说到用智,却那里是衣冠之邦的对手?老子略施小计,就把你的小命夺过来了,你心服不心眼?”

弓真咬牙道:“你好卑鄙!”

他竹剑已失,武功已跟平常人无异,小腹给匕首齐托刺入,血流如注,用手掌按住伤口,退后几步,背靠一片假山石,方能勉强站立。

直明随手拗断竹剑,奸笑道:“氐人小子,痛吗?你慢慢挨一会儿痛吧。待老子先宰了这头大老虎,方来一块肉一块肉的取你的性命??老子跟方蜈蚣朋友一场,可得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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