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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在美国当警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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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入世,各行各业都在朝国际接轨。你由中国警察到美国警察,自己先把轨接上了,请问中国警察应该如何接轨,走向世界呢?”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我又不是公安部长,可不敢妄下断语。”    
    “谦虚什么,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嘛。”女主持人笑着鼓励道。    
    “你说得轻巧,我父亲当年就是信了这句话,被打成了右派。”    
    “美国新闻自由,你就敞开说吧。”    
    “真的?”我用手一指旁边那间屋子,隔着玻璃,只见一个白人正坐在写字台前,头上还戴着耳机。    
    我说:“他是不是在监听?我一进来就看见了。”我笑着问她。    
    “哇,你可真厉害。”女主持人吃惊地看着我。    
    “我才不怕呢,逗逗你。”    
    有关美国警察的情况,我还真不能什么都说,我们也有纪律啊。至于中国方面,也不好说,因为牵扯的问题太多了。可人家问你,不能假装没听见啊。我低头喝了几口水,给自己几秒钟时间思考。对,就从中美警察的不同谈起吧,我把两根钢轨都摆在你面前,怎么个接法儿,你自己拿主意。    
    中美警察警务范围不一样。中国警察分工很细,如派出所的民警,交管局的交警,巡警队的巡警,还有办大案的刑警,各司其职,各管一段。美国警察没有这么细的分工,一警多能,什么都得会,都得管。执法实践中遇到的案子往往一个警种处理不了,比如交通违章,往往牵扯出其他刑事犯罪,总不能说交警处理一半儿,刑警再处理另一半儿吧。    
    中美警察执法权也不一样。美国警察有滞留权、讯问权、搜查权、逮捕权,我依法逮捕嫌犯,不需要请示任何人,铐上手铐就往监狱送,然后协助检察官把案子一办到底。而中国警察在采取强制措施时则要经过许多请示和审批手续。    
    基于以上两点,决定了中美警察的标准不一样。这就涉及到招募标准、训练科目、考核与淘汰,以及监督、奖惩等一系列管理机制。在国内的警察刊物上,常有警察该不该佩枪的讨论。其实,关键并不在于要不要佩枪,而是如何让每个警察都达到从警的素质和标准,而放心大胆地把枪发给他们。    
    “警察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或标准呢?”    
    “首先,警察要有强健的体魄,以一当十,不能光说不练。”我说,“不信你给我一分钟,我一口气做一百个俯卧撑”。    
    “我信,我信。”她边说边用细嫩的手捏了捏我的胳膊。    
    “第二,警察要具备丰富的、与警务相关的法律知识。面对唇枪舌剑的辩护律师,得对答如流。”    
    “那我今后遇到法律上的麻烦,一定请你帮忙。”她话还跟得真快。    
    “第三,警察必须掌握必要的警务技能,如特殊的驾车技术、精确的枪法,以及高超的擒敌术等。”我看了看女主持人,“你站在这,头上放个苹果,我走到大厅尽头,手起苹果落,保证不伤你这一头秀发”。    
    “那你另请高明,我可不敢。”她吓得吐了吐舌头。    
    “最后,警察得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临危不惧,当机立断,忍辱负重,百折不挠,刚正不阿,明察秋毫,侠肝义胆,还不能见利忘义。”我一口气连用了八个成语。


第3章 入籍日夜煎熬养腿伤

    我白天练,晚上睡觉也不关机,机器24小时运转,关节24小时运动,神经24小时在痛。什么叫钻心刺骨,什么叫痛不欲生,我都亲自领教了。我不知道坐老虎凳是什么滋味,可那是迫不得已,我这是给自己上大刑啊!    
    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从西天取回真经,自从我选择了从警,在通往美国主流社会的路上也是历尽坎坷,快入籍了,又让我赶上黑色星期五,在家一歇就是三个月。    
    虽说歇病假,可我并没闲着。麦克医生告诉我,骨头可以长好,受伤的软组织也可以恢复,但多少会留一点后遗症。我一听心就凉了,过去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得改一个字,“身体是拼命的本钱”,落个后遗症,没有了本钱,还在美国怎么拼?    
    麦克指着我左腿上的钢铁支架,又指了指固定手臂的绷带,耐心解释道:“你的关节被固定,为的是帮骨折部位尽快愈合,等骨头愈合了,关节也僵硬了,周围的肌肉也萎缩了,如不坚持康复锻炼,或者锻炼不得法,都可能落下后遗症,关节的力度和弯曲度都不如正常的肢体。”    
    “如果坚持锻炼,而且练的得法,就能彻底恢复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理论上是,实际做到很不容易,康复锻炼越早越好,可早练就不能怕疼,等到不疼了,关节也僵死了,再练效果就不明显了。”    
    看来受伤这一关还不算完,还得过疗伤这一关,要是过不了,还圆什么警察梦,干脆低头给老婆打工,当导游算了。我暗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伤腿练得跟好腿一样。    
    决心好下,做起来就难了。卸下了钢铁支架,我也傻了眼,这才几个星期没用左腿,就比右腿细了好几圈,膝关节直直的,就像不是我的大腿,一点不听使唤。    
    “东华,过来帮我压压左腿。”决心是下了,可我并不知道怎么个练法。    
    东华更是不知轻重,抓住我的脚腕子就往上搬。“啊!”我立刻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了声,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当时受伤时,大概是精神紧张,并没感觉到疼,我这才理解了麦克医生的话,为什么好多人等到不疼了才练。我暗暗告诫自己,不想落后遗症,就不能怕疼,我也豁出去了,九九八十一难,在劫难逃。    
    蛮干是不行的,我想起了麦克医生给我的辅助康复仪,我把伤腿固定在机器上,设置好弯曲角度和频率,让机器强迫我的腿进行屈伸运动。我白天练,晚上睡觉也不关机,机器24小时运转,关节24小时运动,神经24小时在痛。什么叫钻心刺骨,什么叫痛不欲生,我都亲自领教了。我不知道坐老虎凳是什么滋味,可那是迫不得已,我这是给自己上大刑啊!我牢牢记住医生的话,等不疼了再练就来不及了。    
    幸亏有这台机器,根据设置好的角度和频率,一丝不苟,有节奏地运动着我的伤腿,等这个角度可以轻轻伸曲也不太疼时,我便加大弯曲的角度,反正得调整到我能忍耐的最大极限,一点也不能偷工减料。停止键就在手头,轻轻一按就能停止这难以忍受的痛苦,让我饱受日夜煎熬的身心得以休息。我的腿也是肉长的,我何尝不想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可我不能去按那个停止键,那些落了后遗症的人们,就是因为吃不了这份苦。    
    我不顾东华劝我申请伤残补助的唠叨,搬到客厅去睡,腿肿了,就敷上冰袋继续练。每天左腿的弯曲程度我都有记录,每天都得有进步,哪怕是半寸,每增加半寸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不知多少次,昨天还能达到的角度,转天又回去了,急得我关上门痛哭,难道就好不了了吗?擦干眼泪,还得接着练,放弃就是失败。疗伤的日日夜夜令我刻骨铭心,我咽下了多少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苦,不仅痛在腿上,而且痛在心里。    
    那台康复仪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用最快的频率弯到最大的角度,我都不觉得疼了。我把机器还给麦克医生,他兴奋地告诉我,我的腿已基本恢复了正常。下一步我要进行器械锻炼,帮助萎缩的肌肉恢复原状。    
    回到久违了的健身房,我按照医生设计的锻炼计划进行肌肉训练,同时继续压我那条尚未完全恢复的腿。我在膝盖上铺一层毯子,压上两个各一百磅重的哑铃,一压就是一个小时。当时是压直了,可一打弯又疼得受不了。我就双腿跪在地上,用自己的体重往下压,强迫膝盖弯到最大限度。    
    我的汗没有白流,罪也没有白受,当我又能把双脚架在两把椅子上凌空劈叉时,麦克医生望着我横平竖直的造型,兴奋地说:“奇迹,不可思议的奇迹!”    
    自从我受了伤,东华便不停地劝我急流勇退,她也辞了电话公司推销员的工作,请吴新玉帮忙注册了一个旅游公司,专门接待国内来美国考察的团组。    
    “等你好了,就帮我接团,比你在监狱工作不少挣,又自由又安全,可别再回那个虎狼窝了。”东华又为这个家设计了新的蓝图。    
    “让我当导游?开玩笑,我对犯人指手画脚惯了,让我跟客人低三下四,我可受不了。”    
    “那你还想回去不成?这次算你命大,你看老越南,现在还卧床不起,你要再赶上一次怎么办,我可不想总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话不投机,自然又是不欢而散。东华觉得很委屈,自己放弃了回国,辞了工作,全是为了这个家,可我却一点也不领情。我也想不明白,劝东华留在美国不也是为她好吗?怎么好心得不到好报呢?    
    中国夫妻之间给对方的空间太小了,都是一厢情愿,而没站在对方立场上考虑对方的感受。夫妻紧密结合得就像一个人,为了孩子为了家,都得不断作出妥协,牺牲自己,可一旦超过各自可以容忍的极限,便会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我当然没有采纳东华的建议,刚甩开双拐,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我便为自己树立了下一个目标,入籍。


第3章 入籍入美国籍(1)

    大个子没理他们,直冲我走来,两只眼朝上翻着,像生怕忘了什么,嘴里还念叨着:“磕了,磕了死,死什么来着,”他一把抓住我:“这是啥意思?”    
    美国移民法规定,绿卡持有者,即美国永久居民,只有在取得绿卡五年以上,且其中多半时间居住在美国的,才表示有定居美国的意愿,方有资格申请加入美国国籍。入了美国籍,不仅有了选举权,而且有资格申请只对美国公民才开放的工作,比如警察,早在五年前我曾碰够了钉子。    
    我拎着装满申请表格的大信封,在邮箱跟前久久伫立,期待了五年,这一天终于到了。只要把信封丢进邮箱,便迈出了加入美籍的第一步。五年前,当我的求职信被一封封退回来时,当FBI的女特工笑眯眯地叫我入了籍再来申请时,我就想,等到有资格申请公民的那一刻到来,我一定迫不及待地去申请。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却退缩了,就跟当年在夏威夷入关时想打道回府的感觉差不多,就听两个声音在我脑袋里打架:    
    “早一天入籍,早一天圆你的美国梦。”一个声音在催我。    
    “入了美籍就不是中国人了,再好好想想吧!”另一个说得也有道理。    
    “入了美籍还是华人,中国心不变,照样能报效国家。”对呀,入籍又不是叛国,还是第一个说得对。    
    “入了籍人家也不认同你是美国人,顶多是个二等公民,假洋鬼子。”这到底谁说得对呀,我又没了主意。    
    邮局人员出来收信了,他用钥匙打开邮箱,把邮件统统拣到一个大筐子里。他见我拎着信封在一旁站着,也没问我就一把接过信封丢进筐子,端进邮局里去了。想不到,迫不及待了五年的这一步竟是迫不得已迈出去的。    
    我心神不定地往家走,丢了魂儿似的,“真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入籍这一步是否走的太远了?还落叶归根呢,自己把自己连根拔了,将来哪是最后的归宿?我望着前面高楼上迎风飘扬的星条旗,美国国歌在我耳边响起:    
    啊,在晨曦初现时,你可看见,是什么让我们如此骄傲?在黎明的最后一道曙光中欢呼,是谁的旗帜在激战中始终飘扬!    
    我脑海里闪过五年来在监狱工作的日日夜夜,当然也包括那个黑色星期五的生死搏斗。对自己曾用汗水和鲜血捍卫过的星条旗,如今也有了许多实实在在的感情。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空中飘扬的分明是五星红旗。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这才是令我热血沸腾的歌声,燃烧的火炬,有圆圈环绕的五星,八一字样,镰刀斧头,我曾面对这一面面曾伴随我人生旅程的旗帜庄严地举起右手,那上面都凝聚了我的青春和血汗。    
    我不能同时为星条旗和五星红旗而战吗?我无法从中做出选择。作为炎黄子孙,我把一生最美好的年华留在了那片黄土地上。做为美国新移民,重新锻造自我,为第二故乡打拼。五星红旗下的父老乡亲,你们能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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