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Queen-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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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之后，史蒂芬恩又恢复了他原先的态度，说：“的确像是你的回答。想，但是没动手。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肯定你会动手的。”
他挥了挥手，想把这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挥走。他现在基本上看谁都烦。
“这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我，那又是谁？”
——这才是最重大的问题。
他快走两步，坐到了靠背椅上。眉头紧蹙。一双生来漂亮的桃花眼，因为锐利的暗红色眼眸的缘故而削减了许多柔和感。
史蒂芬恩同意似的点点头。
“啊。的确。这一点至关重要。而且在做到这种程度上之后，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是相当棘手的对象。你准备怎么回应？”
他摆了摆手，像是彻底厌烦了现实生活。
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随便在他的监控下就做出这么大规模的举动，不付出代价怎么行？还不都把皇宫当菜市场用了？还挑肥拣瘦呢……
“不回应。如果这人这么喜欢那个小鬼，就让那个小鬼做魔王吧。谁做魔王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如果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自然会解决她。”
解决的比谁都利索。他想。
但是回忆起在悬崖上的那一幕，他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一种特别的气氛控制了似的，让他回忆起一些他早就不该记得的，遥远的回忆。
史蒂芬恩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还是那么自信满满。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其实还是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胡说八道！
他被呛了一口，满脸厌恶的回视。心想：真该把这人吊起来打。
“你脑子坏了吗？”他鄙视的说。
史蒂芬恩仰起头大笑，这人越笑，他心里越不舒服。
“承认一下又没什么丢脸。我就挺喜欢苏尔小姐的。她和你一样，都是理想主义者，每分力气都花在保护世界上最脆弱最没边际的东西上了。每次看到这种人我就没办法，总想帮帮他们……”他一只手摸着下巴的胡子茬，笑眯眯的说。眼神却意外地正经。随即又双手抱胸，沉思着说：
“我能给你的意见也是别回应，顺其自然。如果对方有什么计划，下一个动作就会暴露他的想法。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大门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随后是侍卫的声音：“迪敏斯特公爵求见。”
史蒂芬恩惊讶的扬了扬眉，说：“老狐狸来了。”
——只有这点似乎有点统一。
他嘴里发出“啧”的一声。露出日常的“我头疼的要命，别来烦我，再烦抽死你”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tm爱你那双没有桃花运的桃花眼
☆、成为魔王的女人⑦
在到达传说中的瓦伦提卡之后，我又一次陷入了被禁足的境遇。虽然从窗口可以居高临下看到瓦伦提卡繁荣的街景，但终日被锁在一间天花板极高，四壁挂着历代奇形怪状魔王肖像画的房间里，还是让我不得安宁。
史蒂芬恩介绍了一位叫做莲夫人的女性给我。声称这位女性即将荣升为宫廷大总管，负责照顾我的一切生活。
这位夫人看上去尚还年轻，但面孔却相当刻板严厉。只是半天的功夫，侍女侍卫们就被她指挥的团团转。因为她过于凌厉的命令方式，几乎令我回想起军营中的生活，几次都险些站起来被她指挥着去打扫房间。
几天后，米耶莱普兰德卿放松了对我的禁制，允许有限的人来探视我。已经被升职的塔莎并没有来到瓦伦提卡，被驱遣来陪我闲聊天的是申图。
我们两人间的话题不多，总是陷入无聊的沉默氛围，申图会带来一些报纸杂志给我打发时间。
我以为报纸上会刊登关于宫廷内部巨变的新闻，但关于那一事件的报道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这些只言片语可说是触目惊心。
“十九区议员重新选举。第十一任莫合特王上任。”
加冕仪式定在半个月之后。然而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有传入我的耳中，我自己本人也只能在瓦伦提卡日报上得知消息。
除此之外该页的页面上还报道了漫画作家“四眼先生”的“猩猩王”系列连载第三部。以及剧作“黎巴亚罕的郁金香”改编舞台剧上映。
这些新闻使得可怕的头条显得无比做作。
“虽然加冕仪式还未完成，你现在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王了。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有前车之鉴，你也不想落得像特雷路那样的下场。”
米耶莱普兰德卿这样警告我。他的态度倒是半分没变，在所有人都开始恭敬的称呼我为让我浑身不自在的“陛下”之后，他的口气还是一样没半分恭谨之意。
听说在特雷路王在世的时候，这人就曾经万般巴结那位昏庸肥胖的王。一直将各种美酒佳肴、珍稀玩具，甚至美貌侍女送进宫廷。哪怕是一星半点也不愿让特雷路接触政事。在特雷路遭到刺杀之后，虽然他刚开始表现的焦急非常，但也不曾去付出半点对案件的关心。秘密的埋葬仪式似乎是私下进行的，他本人根本没有去参加葬礼。
告诉我这些秘密事件的人都是申图、他的消息来源也让我很不明白。听说这些秘密对于上流人士来讲似乎是明摆着的事，只是我的消息闭塞才什么都没能了解。
“莫合特百科全书？寓言故事？你就看这些解闷吗？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申图扯着嘴角嘲笑。“陛下。照这样下去，您八辈子也赶不上米耶莱普兰德卿。”
我皱着眉头看着申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赶那个人。那人在我心里的印象的确极差，但他能做的事，却也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只能不理解，却无法指责。
“难道您也想落得和特雷路王一样的下场？做一个只听那人口令行事的傀儡王？那我还真是看错您了……被那人控制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可要是以您的手段，您的确玩不过他。或许乖乖的听从命令也是件好事。”
特雷路王一样的下场？我想起传闻中特雷路王死在浴室中，似乎是被活生生以某种魔法烤死的。不禁胃里一阵恶心，胸口像是有什么在燃烧。
“你想说什么？”我问他。
如果是听从米耶莱普兰德卿的命令行事，那只能说是我经验尚浅，需要他人的帮助。自从在锡各山无意中对那人透露了自己隐秘的想法，我就感觉自己所有的思想都已经暴露在他眼中了。所以最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被这人利用吗？
如果为了这个国家着想，一定要让我以这么快的速度成为国王的话。只要是有足够能力的人，我都不会害怕去依仗。利用也是无可奈何的。
“这样真的就够了吗？把权力架空完全交给那家伙？我这么说您可能觉得是因为我出身在迪敏斯特家族，理所当然要说米耶莱普兰德卿的坏话——说实在的这简直就是家训了：‘绝对不能给那人脸上贴金。’不过就算我没这个姓氏，我也照样看不上他这种做法……简直是把人当傻子耍。这人既没人性，又骄傲自大、奢侈淫逸，把财政大权和国家命脉把握在手心里，肆意妄为……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具体显出怎样的表情，但我的确是惊讶了。
我曾经在瓦伦提卡日报上读过无数关于米耶莱普兰德卿的消息。有坏消息、坏消息、坏消息和八卦……从来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好的方面的内容。而这些可怕的消息汇集于一体，出现的简直是一个十恶不赦、奸佞跋扈的绝世坏蛋。人能坏成这样……也算是创出历史尖峰了。
而申图简直是为那人的形象做了番总结，听到的瞬间，我既惊讶，又觉得有些异常。却说不出异常在哪里。我思索了半天，只能搪塞着回答：“没什么。”
申图没有立刻继续这个话题，他陷入了沉默。那双忽然有了光的眼睛安静的盯着我，缓慢开口：
“我问您，您觉得一夜之间灭掉十九个区的议员，杀死特雷路王的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问史蒂芬恩的时候，他回答我‘现在还不需要深究’。”
“那这些人全部死掉之后，最得益的人又是谁？”
得益人是谁？得益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的意思吗？我心存疑惑的回答：
“是……我自己。和米耶莱普兰德卿。”
——难道说他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申图笑了。他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但和米耶莱普兰德卿不一样，他的笑容并不存在某种隐藏的恶意。
——他认为是那个人动的手……
“您不是很清楚吗？您自己当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那答案不就只剩下一个了？没有了国会的威胁，可以重新调配自己方面的议员。把没有实力的傀儡王去掉，换成您这样——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有实力又缺乏经验的年轻小女孩。没有一件事对他来讲不顺心的。”
“但是——”
他的确心狠手辣，虽然只是在报纸上阅读他的消息，但被他算计过的议员、大臣从来没有再翻过身。他挟持王权的故事，家喻户晓。不要说特雷路王，像我这样没经验的王，立刻就会沦为他的傀儡。
然而——我总有些微妙的违和感。好像除此之外他还隐藏了些什么一样。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您年纪太小，远在您出生之前，这家伙已经这么把持国家政事许多年了。做出过的肮脏事，您连想都不敢想。您知道他在成为财政大臣以前是做什么发家的吗？现在又靠着什么挣钱？您知道‘挥客豪’吧？那里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幕后又是谁？”
这些连珠炮般的质问使我僵在原地。
这个国家的大臣们并不全是出身于贵族，但就我所知，米耶莱普兰德卿却的确是个纯种的魔族贵族，他做过什么样的生意来发家？奇怪的是我从未在报纸新闻上见过。难道他不是生来就继承了那么多财产吗？
“挥客豪”有是怎么回事？它的确是拿提斯的标志物之一，但除此之外还象征着什么吗？不。更重要的是，关于米耶莱普兰德卿我不知道的太多了，只是现在去挑出他的所有可疑点，简直是怎么挑也挑不完。现在还是不要跟着申图的思维转来转去吧。
“你想表达什么？”我直接了当的问他。
然而这似乎反而问倒了他，申图愣住了，微微张开嘴呆愣了一会儿，好像半天也想不出来重点。于是尴尬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希望您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这么信任米耶莱普兰德卿。免得最后被他卖了，还开心的给他数钱。”
他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在说了大段对米耶莱普兰德卿的坏话之后，他就离开了城堡。
申图走后，我又漫无目的的在原地翻看了好一会儿新闻。心里乱七八糟、忐忑不安，什么也看不下去。只有在看到关于米耶莱普兰德卿的八卦——“一名瓦伦提卡女性坚持声称她怀了‘那位大臣’的孩子”，然而评论家称她多半是想要点虚名。因为“那位大臣”不可能染手非贵族出身的女性。
这对我来说更奇怪，因为我很确信他近些日子里来基本上全都在忙东忙西，哪里会有时间跑出去和女xing茭往幽会呢？
等到莲夫人来提醒我晚餐时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走廊通道上的一面窗户正对着一处房间的窗子。从前我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但此时此刻我却无理由的对它起了兴趣。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这个房间的灯光是亮起的，纱帘拉了一半，显然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有人正坐着办公。
我默默地注视着那灯火，半天无法缓过神来。
之后的几天里申图都没有来王宫。我在史蒂芬恩的要求下开始研读他挑选的莫合特史。这些史料我并非完全不知道，但完整的从头开始研读却费尽了我的心力。
我的脑子里还充斥着战争时的痛苦场面，即便现在得到了短暂的平静，身体上却似乎还没有复原。有时总是在半夜时分惊醒，遍身冷汗。
午夜跑出来漫游的时候，总是能碰到似乎恰好出现在我附近的伊难卢卡。现在我已经渐渐开始熟悉他的存在了，我们之间的话题更加少，经常只是我向他问候晚安，而他则简单的点点头，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从走廊向外望的时候，还是会看到那灯火明亮的窗口。
在所有人包括王宫的侍女们全部入眠后，这间点亮着明灯的窗口就变得更加引入注目了。
第一天是亮着的。半夜两点钟。
第二天是亮着的。半夜三点钟。
第三天在凌晨五点，我从噩梦中惊醒，窗口仍旧是亮着的。
我终于按耐不住，对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伊难卢卡发问：
“他的房间为什么总是亮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