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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水无情草自春-第4章

小说: 流水无情草自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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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破灭了,甲女悄悄返到一旁,深情的眼光却始终落在丙男身上。
  可是,幸福的青鸟永远不知道阴暗处躲有悲伤的人儿。甲女痴守的深情,一点点地化作痛心的眼泪。她时常漫空凝望,没有焦距的瞳孔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愁情。
  丙男为什么突然变心呢?为什么不好好维持三人温馨的情愫?答案出现在一个薄暮微雨里。乙女对甲女的哭诉纤悔中。
  那一夜,意乱情迷,醉眼朦胧中,丙男错将乙女当作甲女,将乙女的身与心一起掳获,待发现一切真相,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负起责任。
  乙女哀哀地说着,甲女觉得心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丙男是个很好的男人,温柔、体贴、负责任、自制力极强。爱上这样的男人,没有所谓的对错,只是既然无缘,又能奈何?
  甲女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远离一切,避居在碧海青天处。海上月明。显照有情人寂寞伤心泪。一个天凉风清的夜色,甲女投身茫茫波涛中,从此,人世间不复再现她灿烂的容颜。
  据编剧阿祥表示,这出戏中,他想表现的,是爱情中那种极度惆怅的无奈,爱情与友情两难的心境,以及情与欲、肉与灵之间那种纠结挣扎的复杂关系。
  丙男一直是自制力极强的人,可是他毕竟有着人性的弱点。他对甲女除了清纯的爱意,更混合了原始欲望的渴求,但是拼命压抑的结果,到最后,他错乱了心爱的身影,为一夜的过错,埋葬终身的快乐,也赔上了甲女一生的幸福。
  阿祥说,精神恋爱美是美,可是人到底是受荷尔蒙作用影响的动物,既谈感情,就要顾及肉体的感受。恋爱的美,在于清谈柏拉图之外,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相缠绵拥抱的爱抚中。最美的感情,同时也是最合理的感情,其实应该落实在情欲合一中。也就是说。爱情,其实是精神和肉欲的合流。
  他又说,谈情说爱其实是绝对自私的。爱到深处也许无怨尤,但想独占对方的心情却是绝对必然的。为友情牺牲爱情。究竟是否值得?故事的结局表达了他最直接的感受。
  甚至,他明白地指责,深情是好,可是甲女的痴守与牺牲,根本是笨,丝毫不值得。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到底是她自己放了手,恕不得旁人。为了成全友情,她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也害了丙男一生的幸福。感情是绝对需要勇往直前的,顾忌太多、不坦诚。是绝对无法幸福的。
  剧本刚出来时,他们一伙都为他前卫的思想、表现的手法目瞪口呆。乍舌不已,担心校方不会通过这样的剧本。不过,导演将这出戏处理得细腻感人,干净俐落,也就没人表示什么。
  乙女和丙男的床戏,导演用暗场带过,藉用声响音乐表示暗夜中,人类最原始欲望的呼唤。倒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示露骨爱意的那一幕,导演坚持要演出那种激烈感。深深教张笑艳感到为难。
  那一场戏,男主角向女主角表达情意,欲望与情愫交杂缠斗,有灵的诉求,也大胆刻画了欲的耸动。而女主角在思慕渴望的心情反应下,有热情的回应。也有罪恶感的表露。
  这场男女主角对手戏,缠绵至极,又尴尬之至,每次排演,张笑艳都要求导演先跳过。这一次彩排,她又这样要求,导演气得跳起来大叫!
  “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要求!戏还演不演啊?这场戏是整出戏的灵魂所在,演不好,整驹戏就砸了,你……好……你自己……想想!”
  他气得口吃,丢下剧本,帽子一摔就走了。
  大铭社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鼓励她;饰演男主角的小童也摸摸她的头,打气加油。其实,全幕表达欲望诉求的肢体动作并不是那么令人难堪,可是,她就是打不开心结。那一幕,总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三年前失眠的那个夜晚……
  回家时,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张笑艳——果然是你!”
  来人停在张笑艳面前,骄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跋扈。
  张笑艳懒懒地看他一眼。这个人,专门跟她过不去!
  “我不相信你那么健忘!”他说,自信得该杀头:“今晚过得还愉快吧?希望没有因为我们的纠缠而扫兴!”
  “你们的纠缠?”她张大眼睛瞪着他。“你以为你是谁?谁跟你有纠缠了?”
  “那!这不是?”他抓起她的手,袖口处缺了一截。
  他不提,她还真的忘了;这一提。又让她火冒三丈。今天真是黑云遮天,背透了!她甩开他的手,把手缩回去。
  “你去死吧!”她大声骂出口,接着回身走向另一头。
  “脾气不要这么大!”他又抓住她。“相亲失败了,就拿我出气?”
  “什么?”她再度把他的手甩开。愤怒地瞪着他。
  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说:
  “相亲这回事,一点也不罗曼蒂克,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做这种庸俗的事。而且还是跟许仁平那个家伙,原来是钟立文那小子在搞鬼!”
  张笑艳奇怪地瞧他一眼,问说:
  “对了!你和立文他们认识,你们是……”
  “嗯!”他点点头,根本不等张笑艳把话说完。
  张笑艳怀疑地看着他。这个赵邦慕,凭他那一身轻浮的气质也进得了那种尖端水准的学术机构?
  “你怀疑我?”赵邦慕眉毛一挑,看出了她的疑惑。张笑艳哼一声表示回答,又怀疑地问:
  “你认识我?——我是说,你以前见过我?”
  赵邦慕俯身将脸贴近,靠近张笑艳的脸,答非所问地说:
  “你果然名不虚传,和传闻中一样漂亮——简直美得不像话!”
  然后他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就不再搭腔。
  “传闻?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赵邦慕睨了她一眼说:“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可惜了一副花容月貌。”
  “赵邦慕!”张笑艳大叫。这个人说话连讽带刺,刺耳极了,“你不说就算了。何必这样子阴阳怪气!我自己会去问立文……”
  这种人,一点都不可爱,和钟立文差太多了……
  “少把我跟那个低能儿摆在一起!”赵邦慕突然抓住她,威胁地逼近她的脸庞。
  张笑艳听得不由怒火中烧,他怎么可以这样说立文……
  “低能儿?你凭什么这样批评立文?你才是个自大骄傲、目中无人的大混蛋!”
  他并不生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哦!生气了?”他依然抓紧她的手。“我批评钟立文那家伙,你心疼了吗?何必呢!人家自有老婆为他不平,你算什么?你喜欢他是不是?你叫他‘立文’……啧啧……”他摇摇头。“可怜!没想到你这么纯情!他知道吗?你偷偷地爱慕着他……”
  她不等他说完。伸手甩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接个正着,两手全陷入他的掌握中。
  “心虚了?”赵邦慕笑得更邪恶了。“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尤其是他那个漂亮的老婆。不过,听我的忠告不会错,钟立文那家伙不值得你喜欢,至于许仁平那滑头,那更不用提了。”他放开她,松了松领带。“害我浪费了美丽的约会,原来是这么回事——该死!”
  张笑艳双手交替揉着手腕,却为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特地来的?就为了取笑我们这次相亲?为什么?”她迷惑不已。
  赵邦慕叨了一根烟,将手插入裤袋说:
  “我想看看,传闻中那个美如天人,让那个低能儿心动不已,甚至不惜拒绝所长提亲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样——原来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罢了!”
  传闻?又是传闻!这句话让张笑艳迷惑极了!顾不得赵邦慕话中的刻薄,她紧抓着他的臂膀问:
  “传闻?到底是什么传闻?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赵邦慕咬着烟,斜睨了她一眼说: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听她这样回答,赵邦慕觉得有点意外。他把烟拿下,轻轻拨开张笑艳的手走开。
  她跑上去,跟在他后头。他停下脚步,三百六十度一回转,面对着张笑艳,神情是今晚他们相见,唯一的一次正经与认真。
  “何必呢?这对你而言已是无关紧要,没什么意义的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知道了就能消却心中一团疑云。”
  他认真地看着她,研究着她,然后点头,继续走着。
  “当年,所长不知看上钟立文那一点,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大家都羡慕那家伙运气好,被所长看上,有可能从此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谁知那家伙,不晓得那根筋不对,竟然拒绝了!消息传开来,群情沸腾,搞得全所鸡飞狗跳。有个好事的家伙,就偷偷盯上钟立文,想挖出他拒绝的因由,却意外发现钟立文最呵护的宝贝。就为了那个宝贝,所以他才放弃了光明的前途。”
  “那家伙回来,加油添醋,把钟立文的宝贝形容得强过天仙下凡,宛若西施再世。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干人就醉倒在他的天花乱坠里。后来那家伙不知怎么搞的,说是思念成疾,精神因而错乱,被送进了疗养院——我看他根本原来就是神经有病!可是所里那些白痴,硬说是怕受了蛊惑,为了钟立文的宝贝,才会茶不思、饭不想,终至发疯。”
  “如此一来,大家对钟立文的宝贝就更加好奇了。连所长也不例外。有一天我有事找所长,无意中听到他和钟立文的谈话。所长在问他有关他那个亲爱的宝贝的事。我没有兴趣在那里当‘门神’,很快就离开了。不过,我还是知道了他的宝贝名字叫‘张笑艳’。”
  “过不久,钟立文就结婚了。我看见喜帖,直觉就知道不对。新娘的名字印的不是笑艳如花的那个美眷。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以为新娘就是他那个宝贝。喜宴那天,一伙人都兴冲冲地,争着目睹新娘的庐山真面目。”
  “新娘果然长得娇艳动人,依偎在钟立文怀里,十分惹人怜爱。可是我知道不对,那不是他最钟爱的宝贝。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因为从没有人在那之前听过、见过钟立文笑艳如花的那个宝贝。”
  “上个礼拜,算我运气不好,不小心听到许仁平那滑头在讲电话,他正不知在跟谁夸口吹牛说他要和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孩相亲。那个大嘴巴,就会夸口!总之,我知道了‘红磨坊’,知道了‘张笑艳’。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冲击有多大!是好奇吧!我推掉了所有的约会,跟过来看看。”
  “我总算如愿以偿,一解多年心头的疑惑。却没想到传闻中的天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实在的,所长的女儿比起你不知道要强多少!你啊!怎么看,横看竖看,怎么发育不良!”
  原来,钟立文对她是那样的心肠!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啊!老天这么作弄她!
  “我就知道你听了会受不了!”赵邦慕用力扳起张笑艳的下巴,脸贴得好近,清澈的眼睛看来格外让人心惊。
  “你少动手动脚的!”张笑艳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
  他撩起她的长发,在鼻前闻了一下,嘻皮笑脸地说:
  “果然是乳臭香。我这么博爱的人,闻了也不禁要摇头叹息!”
  “什么博爱!我看你根本是——”张笑艳咬住了唇。
  “根本是什么?”他嘲弄地问。
  “根本是——”她又吞吐了一会,受不了他的嘲弄,咬了咬牙说:“根本是动物发情,荷尔蒙作祟!”
  自以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不过是动物性荷尔蒙在作怪,他们却沾沾自喜,自以为风流过人!
  平心而论,赵邦慕其实是很有男性气概的人,可是也许是初相见的印象太坏,让张笑艳无法对他产生好感。想起计程车上那一幕,她仍有股气在胸口,忍不住脱口说道:
  “你实在是个很没风度教养的人!”
  他听见这话,扬扬眉目说:
  “是吗?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话并没有夸口,他的确是个充满男人味的人,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迷魂的男人香,还有一种令人不自在的野性阳刚。
  长得太好看的人,都有一种优越感——大概因为感情得手得太容易——通常也都不太会珍惜对方。可是这种人,气焰盛,骄傲的皮相作祟着,别人也容易提防。危险的就像赵邦慕这种族类,说他英伟俊逸过人,倒也未必,可是那一身说不出的迷魂香,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潇洒散溢而出,就是能蛊惑得人软晕晕的,为他痴狂,为他迷颠。
  张笑艳双手抱胸,突然警惕起来。赵邦慕邪气一笑,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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