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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问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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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什麽忙都不能帮也帮不上,因为,现在的他再也不明白朵湛那颗谁都触不到的心。

「朵湛。」冷天色在朵湛走入殿内时,马上代阳炎冲口问出这句话,「你有苦衷吗?」

「你……」在朵湛的冷眼朝他们扫过来时,阳炎忙著想捂住冷天色的大嘴。

冷天色推开他,「别藏了啦,乾脆就大大方方的问出来,总比大家都闷在肚子里纳闷来得好吧?」畏畏缩缩的,他在怕什麽呀?问个问题又不会死人。

朵湛看著他们两人写满不解的双眼一会,也觉得自己是该知会这两人一声,免得这两人会在过於同情楚婉的情况下,不小心坏了他的大事。

「阳炎,去外头看著,多留点神。」他抬首看了看四下,决定先清出一个不会有第三者听见的空间。

「是。」没被留下来旁听的阳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街命而去。

在阳炎转身出去好一会後,压抑不住满肚问虫的冷天色,迫不及待地挨在他的身边问。

「为什麽你会忽然临崖勒马不娶她?」像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能够娶到她,就要向祖上多烧几注香偷笑了,换作是他的话,不管是为了什麽,他也要把那种会把全天下人迷死的女人娶过门。

朵湛冷冷瞥他一眼,「娶了她,让她陪我死吗?」

「死?」冷天色呆在他的话里,两眉不住地朝眉心拢紧。

「现在全朝的探子和刺客都集中到我这来了,我连自己是否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何苦拖著她一块下水?」

那一道手谕,引来无数带著杀意的人恐怕是天朝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就连当初太子卧桑遭袭时,人数也没来得这麽多,今日他或许还能看得见朝阳,但他可不知,明日他是否也能看见暮霞。

冷天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

「你放心,我会顾全你这条命的。」片刻过後,冷天色态度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并义薄云天地拍拍他的肩,「我将自北狄带来的亲卫精兵包围了整座天王守,再加上这寺里的武僧可是出了名的凶狠,只要你留在这个庇难所,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当然会顾全我,不然铁勒会要了你的命。」对於他的热情,朵湛并不怎麽搭理。

他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来,「对……」要是朵湛掉了一根头发,回去北狄後,他相信铁勒会很乐意用五马分尸或是更多不人道的酷刑来伺候他。

答覆完了他之後,朵湛拍开他的手走向佛座。

「喂,你就这样让她走?」冷天色喊住他,伸手指向外头正准备离去的楚婉。

他回过头来,「不然呢?」

「即使是为她著想,但你也没必要这样伤她呀。」好好的跟她说清楚不就行了,干啥一定要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他有没有想过,女人最是不能伤的,就是心。

他远望著楚婉离去的背影,「我若做得不够绝,那些人不会信。」

「但你看看她那模样,你……你真的不向她解释吗?」他真的很怕,要是楚婉禁不住打击,一时想不开……

「她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朵湛垂下眼眸,摊开掌指,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虽然可以理解,但冷天色还是觉得他的作法不妥当,「可是她……」

「她会等我的。」

「等你?」冷天色又是一愣。

「反正现在说了什麽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他不想说得太多,又把自已缩回那片没人知道的天地间,「别问了。」

「你早就盘算好了?」聪颖的冷天色眼中亮起一丝光彩,「你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这场骗局的退路,等风头过了後,你就会把她找回来或者娶她是不是?」

他却摇首推翻他的话,「不是等风头过後,而是等我行动之後。」风头?这朝野中的风浪永远也都不会有平静的一天。

「行动?」冷天色一个头两个大,「什麽行动?」这回他又是在打什麽哑谜?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朵湛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转首看向殿中大佛的侧影,缓缓地,形成一种等待的姿态。。。。。。。。。。。。。。。。。。。。。。。。。。。。。。。

楚婉不知道自已是怎麽离开天王寺的,她也不知道在走回来的这一路上,有多少路人以讶异和惊艳的眼神看著她,她的神智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整座京兆似浸泡在层层的泪水里,一切景物看来是令人如此心灰,也无法泅泳而出。

刻意让心灵放空,不让任何回音在她的耳畔回响,她在外头漫无目地的走著,好希望薰暖的南风不要停,就这麽吹散她所有的记忆、吹去眷恋,和紧缠著她不放的心痛,把一切都抹去。直至天色黑了、双脚累了,她才疲惫地回到府内,避开了所有探询的目光,将自己关在闺房内对著一室婚礼的嫁妆嫁物发怔。

看著房里存放的喜服嫁裳,她还记得,在那日,她曾欢欢喜喜地将它们穿戴在身上,而同样在那日,她也曾心痛欲绝地将它们自身上卸下,辜负了这似水流年来每一日举针刺绣时的待嫁心情。

鸳鸯、彩凤、百合,依旧色彩斑斓的嫁裳静静地放在妆台上,在红融的烛光下明灿生辉,似在静谧无声的夜里提醒著她,她失去了什麽。

她的泪忽然涌了上来,怎麽也掩藏不回眼眶里,恣意在她颊上奔流倾泄,将她苦苦压抑住的巨大伤痛彻底释出。

这些日子来,她刻意让自己过得麻木,不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因朵湛吹皱一池春水,可是那一切的过往,苦的、酸的、甜的、痛的,历历在目,彷佛才刚发生又像已逝去了千百年,总会在夜半她最孤寂无依时,自回忆里跳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盘旋不去,有时会让她痛得掉下泪来,不如该如河背负这沉重的负荷再继续把日子过下去,让她只能看著过去的伤痕不知所措。

即使人人都告诉她,过去的,无论再怎麽美好,也是过去了,如果要遗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恨,那麽她只要全心的去恨朵湛,她就能再度找回她的生命。

可是她不能,对於朵湛,她从没有过那一丝一毫的念头,即使他再怎麽伤她,他曾堆满了她心头的爱意还是会把他的所作所为洗去,令她困在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的泥库里动弹不得,又不能求个解脱。

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誓言吗?

楚婉怔怔地抬起眼眸,耳鼓密密地充斥著朵湛今日那句忽来的问句。

她曾说过的誓言?

在颊上的泪已凉後,楚婉的神智从不曾像此刻如此清晰,她的心池,像是浓云褪去的天际,把被掩盖住的一切全都敞露出来。她想起来了,那日,在一池未绽的莲荷旁,她曾对朵湛说过……

我会在你的心头上烙下一个烙印,让你永远都惦著我。

我会等,我会一直等到你回头来寻我。

分明曾对著他的心起誓过的,那时她怎麽会忘了?

轰轰的心跳声直响在她的耳际,有些迟来的莫名欣喜,缓缓渗入她晦暗的心房,冲淡了她执意蒙蔽的哀伤,为她的心头点亮了一盏明灯,将那些藏在朵湛身上而她一直看不儿的部分照亮了起来。

他是故意的,若不是还对她有心,他不会故意问她那句话。

只是,他为何要那麽做?

止不住的寒意泛上她的心悄,楚婉紧紧环抱著自己,蓦然对这一切发生在她身上的来龙去脉有些明白,但在明白的同时,也深深感到战栗和悲哀。

那日,舒河、律涵还有怀炽,他们在她耳边说了、问了些什麽?对了,是手谕,他们会来看她,并不是因为朵湛的弃婚,更不是为了同情她的情境,他们只是想知道朵湛身上的手谕。但在那张手谕里,究竟有著什麽值得他们那麽想得知的?

不,或许她应该回过头来问,那些沉沦在政海争斗间的皇子们,他们想要知道什麽?

他们只想知道下一任太子是谁!

「他知道,他知道下一任太子是谁,他要保命……」楚婉掩著嘴,在解开了这道谜题之後,不禁为朵湛所做的一切而感到不忍。

终究,将他拉离她身边的,还是朝政,不是她以为的佛,而他大概也早知道会有这一日的来临,所以,他才会选择走上绝情这途,狠心抛开了他身边与他有所关联的人,一个人独自离开,好让所有人不受他的牵连,不为他而丧命。

但他怎麽可以?在他的这出绝情记上演时,他怎可以忘了要知会她一声,邀她一起进入那场阴谋里?他知不知道,无论是水里来、火里去,她都愿死心塌地跟他一道的,他不可以就这麽独自抛下她。

该跟上去吗?该不该快些跟上朵湛就要远走的脚步,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去?就在楚婉这麽想著时,道人深刻烙在她脑海里的话语,却在此刻窜进来……

因你,他将不再是他,若你执意跟随,那麽他将走回他原本该走的路途,再也不能阻止他杀戮的本心。

因她……

朵湛他……会因为她而变成那样吗?

房门忽然遭人轻叩了两下,推门而入的,是神色显得怪异的楚夫人。

楚婉暂时放下心中理不开的一切,不让自己在这一刻作出任何决定。

「你今日见到朵湛了吗?」来到她的面前,楚夫人拉了张小椅坐下,欲言又止了大半天,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见到了。」楚婉把楚夫人奇怪的神色解释为她是怕她再度伤心,所以才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楚夫人迟疑的看著她,「那……」见到了後呢?朵湛改变心意了吗?还是朵湛又拒绝了她一回?

「我很好。」她深吸口气,拭净脸上所有的泪痕,让自已重新振作起来。

很好?楚夫人百思不解地盯著她一脸没事的模样,而她的这句很好,也让楚夫人不知该怎麽把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说出口。

「娘,你怎麽了?」楚婉看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是瞒了什麽的模样,不禁对她会在这时来找她的原因怀疑起来。

她吞吞吐吐的,「有件事,我不得不来对你说说……」

「什麽事?」

「你爹他……」她顿了一会,在想到反正辞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乾脆就豁了出去。「他打算将你嫁给长信侯。」

楚婉张大了杏眸,「长信侯?」那个请道人来看她、并且与她爹走得很近的贵胄?

「你爹擅自决定的。」她真的阻止过了,可是那情况,恐怕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

当下,楚婉的心池掀起另一阵动荡不安的巨浪,对这青天霹雳的消息,不知该怎麽接受,也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麽要将我改嫁?」她一手抚著额,茫然地问:「就算我没过朵湛的门,可我的名字也进了他的宗谱,要我改嫁他人,这岂不是叫我背上一个不贞之名?」

楚夫人愈想愈恼,却又无计可施,「我也这麽对你爹说过了,可是他还是在气头上,而且说什麽都不肯扯下他的老脸,所以旁人一怂恿他用这法子来报复朵湛,他也就胡里胡涂的答应了。」

对於朵湛的弃婚,楚向任不只是气,他是恨,恨的是朵湛的无义,还有他所带来的丑闻,而在那节骨眼上,偏偏长信侯又卯足了全劲在耳根子软的楚尚任耳边煽动,尽露夺人之爱的意图,直想把将心仪已久的美人趁此良机占为已有,而楚尚任也甘心走入信侯的私心里,只想藉由这个方法,也狠狠地打击朵湛一回,并与长信侯联成姻亲,把这场弃婚所带来的损失降至最小,好挽回他的声誉,同时也向青云攀上一阶。

「报复朵湛?」除了自己的心伤之外,楚婉根本就没想过楚尚任的立场。

「你爹现在对朵湛可是恨之入骨。」楚夫人边说边叹气,「还真是应了那道人的话,这桩婚事,真让咱们两家思断义绝。」

楚婉忽然有些明了,那曾经存在她心底的问号,也在此刻得到答案。

原来,恩断义绝的,不是她和朵湛,而是他们两家。倘若她执意要站在朵湛的身旁,那麽恩断义绝的,即将是她与她的家人。

「爹在报复朵湛时,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她喃喃的问,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也叫他不要逞一时之快拿女儿的终身来赌气,可无论我怎麽劝,他都不听。」事情已经来不及挽回了,那个长信侯在一得到楚尚任的应允之後,就立刻向所有的王公贵胄发出他们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简直就是要他们没有反悔的馀地。

「我不嫁。」她来人世,就是为了要见朵湛一面的,除了他,她谁也不要。

「恐怕……由不得你。」楚夫人难忍地别过眼。

楚婉握紧了双手,一字一字的将她的决心道出口:「我要等他。」

她不再犹豫不决,她要履行她此生唯一的誓约。

不管楚尚任决定了什麽,也不管她是否会被迫出嫁,就算必须与她的亲人恩断义绝,她也要等。她决定不追上去,她要停在原地等待朵湛,只要她不执意跟随,那麽朵湛就不会应了道人的那句话,走向杀戮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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