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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瓶邪之人参娃娃-第2章

小说: 瓶邪之人参娃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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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扒了上来。张起灵随手在那孩子后背拍了两下:“睡觉,乖。”

身边毕竟躺了个非人,加上走南闯北早已习惯了浅眠,张真人自然是在睡眠中也保有高度的警惕,虽然他谅这小鬼也没胆子跑。但是后半夜,货真价实的“鬼压床”还是让张起灵彻底转醒。虽说他不去计较,但这小鬼未免得寸进尺,居然整个人爬到他身上来吸阳气,而且这重量也不对……突然,有软软湿湿的东西印在他唇上,气息自然而然的流淌向比较虚弱的一方。

不对,不是小鬼。

张起灵周身气息一冷,睁开眼,对上一双晶亮的,但绝对不属于孩童的眼睛。

“何方妖孽?”

身材修长的少年笑吟吟地趴在张真人胸前,嘴唇开合间似有若无地贴着他的下巴:“我是吴邪呀。”

哪还有白日里稚嫩的小鬼模样,吸饱了灵力的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端秀,眉眼带笑,偏是用孩子似的撒娇口吻说着与语气大相径庭的话语:“你的味道好香,我可以吃你吗?”



2

 

玄色布衣的青年将从他那瞎子师侄手里新收的药材换了银两后,又算了算去长白山的路程,转身时,露出身后的黑金古伞。乌黑伞柄上嵌着金色的吉祥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绑得松了,那伞却在他背后微微晃动起来。

张起灵不理,继续往前走,那伞便像是有生命似的,又动了几下。

在这平稳的道路上,没有半点颠簸,伞无人持而自动,莫不是见鬼了?

——还真就是见鬼了。

“小哥,这里面好黑啊。”

废话,这是黑伞。

“小哥,我不吃你了,你放了我吧。”

无人理会。

“啊啊啊啊小哥你不要把人参都卖了,留几根给我糊口啊!”

张真人依然径自行路,对身后嚎叫恍若未闻。

“呜呜,小哥,我在山上饿了的时候,都是这样问其他人参的,大家都不介意给我吃两口,还夸我有礼貌,我哪知道你会不高兴……”

“我好可怜啊,莫名其妙被个疯子挖走,还要被人关在小黑伞里,小花说得对,山下的人好可怕……”

“你该不会是胖子说的那种邪魔外道吧?难道你想要把我收起来炼丹?你答应要送我回家的!”

半晌,除了稳健的步伐和伞面靠着那人背脊传来的些微体温,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吴邪终于气馁了。

“……小哥,你理我一下啊,一个人自言自语显得我很傻。”

呦,很有自知之明嘛。

“……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今天让你吃我,不过你要轻点吃……我肉很嫩,又怕疼,灵气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吸成人参干。”

“你不是人参。”

吴邪一愣,突然用力往伞外挤:“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不是人参,就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你不能始乱终弃——”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亮,黑金纸伞被撑开,少年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掉下来的瞬间屁股摔得生疼。玄色布袍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读过书?”

吴邪愣了一下:“应该……是吧。”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还挺有文化的。

“成语该重学了。”

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张起灵黑着一张脸,转身离去。

 

 

甩了那啰嗦鬼,张真人的耳根顿时便清净了。

沿路看到街角贴着张悬赏告示,张起灵略一迟疑,到底忍着对人群的不适感挤上前,连内容也不看,只扫了一眼悬赏金额,便毫不犹豫地挥手一撕,揭榜,走人。

去长白山的盘缠有着落了。

说起来,历代茅山弟子都背负着一个脱不开的“诅咒”:贫穷。

茅山派似乎总是特别招穷神眷顾,“不留隔夜钱”,已经成了茅山派优良传统之一。不是赚不到钱,而是“有财必破”,破财事件触发率高得吓人。修行之人讲究积德行善,那么,穷人惹上妖孽你不帮吗?有人吃不上饭你不施舍吗?山脚下的孤儿你不救济吗?见到老奶奶摔倒你不去扶吗?扶起来也许又被老奶奶家人讹诈呢?不要怕。茅山掌教说过:你是茅山弟子,看到老人摔倒你就去扶,他要是讹你,茅山派给你撑腰,他要是上衙门吿你,茅山派替你赔!

在这一光辉思想的普照下,“贫穷”二字经久不衰地盘旋在每一个苦逼的茅山弟子头上,张起灵也是这一宿命诅咒的背负者。

按说以茅山首席大弟子张起灵张真人的名号,随便做场法事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怎么也该小有积蓄,但是张真人这些年偏多了一个无比烧钱的爱好——收集稀世药材。走南闯北的盘缠尚可不计,这些药材却都是天价,单说五品叶的老山参,哪一株不价值连城?

三年来,为寻续命良方,张真人花销之大称得上是挥金如土,经手钱财无数,却没能攒下一文。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所以,不提早打点好路费是不行的。

来到街角的铺子,张起灵叫了碗粥,点了一碟小菜。他这才得神看了看那告示的内容。

寻人。

不是个能快速解决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先拿订金,还是上门看看再说。

吃饱饭,又盘算了一番,张起灵起身付账,一出门便觉得日头毒辣。

正午时分是天地间阳气最盛的一刻,街上又是人气兴旺之地,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不开眼的小鬼出来作恶,当然也不会有笨蛋小鬼在街上闲逛,更不该有小鬼连自己不能晒日头都不知道,大喇喇地躺在街角蒸干……在路人不解的视线中,张起灵走到一片阳光充足的空地前,踢了踢一头栽倒在地上,已经无尸可挺的小野鬼。

该问什么?死了没有?

都是鬼了,早就死了。

白衫少年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张起灵探去,顿时脸色一变。

少年灵气微弱,竟隐隐又有魂飞魄散之势。他当即撑起黑金古伞遮住日头,另一手果断挑开少年颈侧的盘扣,温热的掌心沿着冰凉的肌肤向少年心口处按去。

“吴邪?”

和往常一样,只要一经接触,他的气息便会自然而然的流向灵体。然而路人却是看不见这只作死小鬼的,只见张起灵以伞相遮,一手探向地面,好生奇怪。经过一阵气息流转,吴邪微微转醒,看见张起灵,他像是松了口气,一手按上贴着自己心口的手掌,嘴唇微微开合。

“你说什么?”张起灵探身去听。

吴邪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脸,不知哪儿来了力气,突然就嘟起嘴巴贴了上去,四片嘴唇相对的瞬间,灵气四溢,上清正气涌遍四肢百骸,少年身形顿时在空气中勾勒分明。

黑金古伞掉落在地,再无遮挡,同时掉落的还有路人的下巴。

“我说……你决定回来吃我了吗?” 

 

 

男子当街拥吻,相信就算在百年后这也不是什么司空见惯的场景,而在这年代更不只是惊世骇俗可以形容。也亏得咱们张真人脊梁骨够硬,最不怕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一条街走下来,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当真要把这作死的小鬼炼丹吞了。

此刻,那差点魂飞魄散的小野鬼吃饱了阳气,已经乖乖的回到了黑金古伞内,不再胡闹,只是时不时传出的饱嗝声让张起灵满头黑线。

人说养虎为患,他好像把这鬼也养得太饱了。

选了条僻静的小巷,总算避开了闲杂人等,张起灵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安静过头了?

“吴邪?”

没有应声。

该不是又晒化了?

他当即抬手去取伞,却在一颠后听到伞内传来一声呻吟:“小哥?”

张起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听到这一声呼喊的瞬间,眉宇间平复开来。把黑金纸伞稳稳背好,淡淡地应了声“嗯”,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有事吗?”少年的声音透着些慵懒,“我刚才睡着了。”

“……你睡吧。”

吃饱了就睡,还真是一只作息有规律的鬼。

吴邪像是醒了,不一会儿又喋喋不休了起来,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小哥,对不起,我刚才太难受了,所以就……”忍不住又去吸他的阳气了。

魂体是比生前更遵循本能的存在,有些举动的确不是他能控制的。张起灵思索半晌,终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吴邪。”

“唉。”果然是吃饱了,这一声应得真乖。

“以后想要就告诉我。”

吴邪一愣。

“我可以养你,但是不许去找别人。”

且不说普通人受不住他的“本能”,一不小心,吴邪也会因此沦为邪道,那时自己就只能收了他。

“别人又不好吃,我一点也不想吃!”吴邪似乎不满自己的品位被质疑,“我只喜欢你和人参。”

还是只挑食鬼,张起灵无奈。

“小哥……你还会送我回家吗?”

“嗯。”

那声音似乎有点感动:“谢谢你,小哥,你人真好。”不只收留他,送他回家,还愿意喂他阳气。“要是我活着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我们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

张起灵微怔,想了想,到底又反常地问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你是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吴邪道,“我三魂七魄少一魄,投不了胎,也记不得生前事,要不是借你的阳气,连维持孩童的样貌和心智都很吃力,所以才要啃人参渡气……”

可是人参被那个黑眼镜给炖了。

张起灵静默,这少年身上没有怨气,不像含恨而终,若是安乐病死,又怎会无端丢了一条魂魄。人之将死,七魄先散,三魂再离,魄轻,易离体,但恋主,所以鲜少有七魄丢了找不回来的。

“你的心窍不全。”这是他方才留意到的。

“你是说我缺心眼儿吗?”少年笑了,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我也觉得自己缺心眼儿,怎么丢了魂儿都不知道,让我知道谁干的,一定给他好看。”小鬼这样说着,却没有散发出任何恨意,只是呈口舌之快罢了。

“记得自己几岁吗?”

吴邪沉默。

“想不起来就算了。”

这几次对话,张起灵能察觉到吴邪的心智在慢慢恢复,昨夜孩童似的举动,今早少年的活泼,到这次吃饱又稳重了不少,渐渐像个大人了,如果从伞中放出来,应该能看到他样貌又改变了吧,看来他的体质真的和自己的真气相当契合,吸收得非常好。

这也不错,路上可以省下买人参的钱,反正以自己的修为,养他这只小野鬼还不成问题。

伞内的小鬼又蹭了蹭:“小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张起灵不做声。

他走到一家朱红大漆的门前,望了望那块写着“吴府”的牌匾,又和手中的悬赏告示对照一番,走上前去,拾起环绕八个寿字的康寿如意门环,轻扣三下。

不一会儿便有个年轻的家丁来应门:“何人?”

“张起灵。”

 

3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的名号这么好用。

他不过就淡淡的说了三个字,那家丁居然一路小跑回去通报,喊什么“张真人揭了告示了”,没一会儿,便听见一阵细碎步伐,那声势,竟好似全府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都出来了。

“张真人,真的是张真人吗?快快有请!”

吴邪听着那声音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奈何还是想不起来。随后就听那个声音把围上来的一干人斥退,亲自迎了张起灵进院,请上座,看好茶;接着又听见一个同样声音有些熟悉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儿子走失的经过。

妇人哭得很伤心,吴邪听得也很非常难过,想起自己客死异乡,连家在何方,是否有亲人都不知道,他顿时也心中悲戚,忍不住湿了眼角。开始还只是滴答眼泪,后来小小的泪珠串成了线,等到那妇人说到儿子如何如何不见,为人父母者伤心欲绝,家中老人一病不起,吴家家大业大却因此几乎崩成一盘散沙,吴邪已经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他甚至不知道理由,只是听到这妇人哭声,便觉得心如针刺,难受不已。可怜了张真人腹背受敌,吴家人在眼前哭,自家小鬼在背后嚎,整个一个水漫金山。

就在吴家夫人哭得快晕过去的时候,吴家老爷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赶紧吩咐丫鬟把夫人送去休息,自己则在一旁叹息不已。在场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似乎是这家的二爷和三爷,左一搭右一搭的劝着吴老大,可是这两个人不怎么和气,说着说着竟自己掐了起来。

“还不都怨你,老跟他说什么人参精的故事,这孩子随老大,心眼实,这可好,真的跑去找人参精了。”

“跑?”另一道声音低沉稳健,却也隐隐压着怒气,“我倒要问了,孩子是怎么跑的?可不是你放的?,”

“我……”那人被堵得无话,最后叹气,“我只道大侄子出门历练,哪里想得他会一去不返。”

“当年算命的就说过,阿邪命里有劫,你却让他去历练?。”

“算命的还说大侄子会逢凶化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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