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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龙飞凤五-第12章

小说: 龙飞凤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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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与饕餮有何深仇,为何要伤她?”刀屠不答反问。
  “她吃掉我全族兄弟,我不杀她誓不为妖!”
  刀屠转向饕餮。“你上回说吃掉别人家族长,就是他们?”
  “何止族长!她还连吞掉五只闻獜!”
  “真的?”刀屠还是问着饕餮,这件事他没听她提起。后者脸带一丝歉意,就真的只有一丝而已。
  “他们围着我打嘛……我被绑着不能还手,只剩一张嘴能动……”饕餮说来也很委屈,那几只下肚的闻獜全是汗臭味,不好吃。
  “……”刀屠无言,改转向气愤的受害者遗孤。
  吃人的,被吃的,恩怨难解。
  “把我兄弟姐妹的命还来!”小闻獜手无寸铁,道行看来也不高,弱得好比小蚂蚁一只,但气势高张。
  “都吃下去了,早就消化掉啦。”饕餮觉得他强人所难。
  “你这个凶手!”听见同族亲人悲惨的死法,小闻獜怒火难消。
  “嘿,你们闻獜是吃素的吗?你别告诉我你没吃过半只兔或半只羌哦!”大伙都是吃荤人,相煎何太急?指控她是凶手太沉重啦,她吃闻獜,就同如闻獜吃兔,都是进食罢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在她看来全都一样。
  “你——”小闻獜说不过她,气得快哭了,又谨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傲气,硬是咽回眼泪,抡紧拳,打算和她来场肉搏厮杀。
  “你少说两句。”刀屠要饕餮闭上嘴。明明是自己错比较多,还有脸和被害人对吠,羞也不羞?
  “小刀……”怎么帮外人不帮她啦!
  “你好歹顾一下对方的心情,一家亲人都在你肚子里,他当然会愤怒。”
  “不然……我勉强再吃掉他,送他和亲人相聚。”在她肚子里相聚。
  没有一家亲人的饕餮还是没听懂刀屠要她将心比心的用意,独来独往的凶兽无法理解亲情的伟大。
  “你还说。”刀屠拍了她后脑勺一记,否决这个烂提议。
  “好呀!你把我吃掉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我们闻獜一族被你这只凶兽害得家破人亡,你干脆把我也吃掉,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人找你复仇,否则就算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小闻獜一字一字发狠道。
  “小弟弟,就算你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你还是杀不掉我,省省吧。”她不是在挑衅,而是好心告知,所以拜托别浪费他自己和她的时间。“而且我很快就会找到我唯一的天敌龙飞,再将它折成断刀——就像现在散落在你脚边那些小玩意儿一样。”饕餮不怕让小闻獜知道她接下来的打算。
  小闻獜愤恨地瞪着她。
  难道……真的拿这只凶兽没辙吗?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她靠着族亲血肉的滋养而越发丰腴,他却无法替族亲们报仇吗?
  她已经够棘手了,身旁还站着一个更棘手的男人——
  那是一个瞬间闪过脑里的直觉。
  小闻獜看见站在她身前的刀屠。
  一柄菜刀。
  一柄劈断数十把名刀的坚固菜刀。
  若是他劈向饕餮呢?
  会是怎生光景?
  闻獜此念一生,身躯已经本能地展开行动。
  他右手射出毫针,刀屠反应极快,右手挥开针势,如此薄弱的攻击并非闻獜真正的用意,他左手探到腰后取出金刚绳,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绳索抛出。
  绳如蛇,直取刀屠手腕,缠绕几圈,收紧。
  金刚绳之于刀屠,犹如一条细棉线,刀屠的指尖并拢,此刻他整只手臂就是一柄大刀,轻而易举就能割断它——闻獜当然也知道,他抢在刀屠动手之前将金刚绳扯住,使尽吃奶力量朝右拉!
  刀屠的手,被金刚绳拉动,指尖划过站在他身侧的饕餮脸颊。
  轻微与热辣的刺痛,让饕餮忍不住闭起眼。
  她下意识用手指去碰触刺痛的来源,摸到了湿濡。
  一道小小的血口,在刀枪不入的粉颊边,刺眼的存在。
  第六章
  血?!
  她流血了?!
  饕餮一阵错愕,鲜红色的血沿着圆润脸颊滑落,血珠凝聚在她下颚,在它沉沉坠地前,她摊掌承接住它。
  掌心里,一朵小小的血色之花。
  血……
  是血……
  她的血……
  伤口不大,却是她这辈子受过最严重的伤,痛觉很快就麻木不见,只是脸颊上的湿濡感仍在。
  “小刀……我受伤了……我受伤了……”她喃喃说着,不可置信地瞠大双眼,手掌里的血渍,陌生得像不曾见过。
  刀屠挥断腕上金刚绳,锐利的手刀已不复见,还原成人类该有的肉身,他按住她颊上浅浅刀伤,替她止血。
  “你果然不是一把寻常的菜刀!”小闻獜也没料到刀屠轻轻一划,竟然破了饕餮的金刚不坏之身。哼哼哼,他知道了。“说!你是不是神武罗用铸造龙飞刀剩下的材料多打造出来的菜刀?”
  “……”刀屠瞪他一眼,不予理会,全副心思只在仍未自震惊中回复的饕餮身上。幸亏伤口浅,不一会儿,血已止住,不再从皮肤底下汩汩渗出。
  “抱歉。”刀屠轻声向她致歉,为误伤她一事。
  “小刀……你……”到底是什么菜刀,怎么可能伤得了她?她这辈子被成千上万柄刀剑砍过,从来没有一把能伤她皮肤,她最自豪的正是这种所向无敌、连浑沌和梼杌也打不穿的护体,现在却被刀屠所破?
  不可能,再好的菜刀也不可能做到!
  天底下,应该只有龙飞——
  只有——
  她瞪圆的眼,看见刀屠平静敛眉的神情。
  “小刀……你是……”她不敢直接点破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个名字。
  刀屠在叹息,浅浅地吁了口气。
  他执起饕餮仍沾有血迹的手攀附在他肩上,缓缓挪移至他颈后靠近发根处,那里,深深凿刻着他的原名。
  “抱歉。”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是为没向她坦白。他不是不说,只是怕说了之后会令她为难,更怕说了之后,她仍维持那个新增的毁刀目标,不改变。
  饕餮一开始不懂他为什么要道歉,直到她柔软的指腹在他肤上摸到凹凹凸凸的刻痕——藏在他的发下,隐密得连她都不知道这里会有刻痕存在。
  那是什么呢?
  她顿了顿,开始专注地触摸它,将那片像文字又像图腾的痕迹摸个仔细。
  龙……
  这个笔画好多,她摸了好多回,才确定它是一个文字。
  飞……
  她一定摸错了,他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她最讨厌的两个字?不对不对,再重新摸一次!
  龙飞。
  第二次。
  龙飞。
  第三次,她不死心,指腹越来越用力,像要重新确认,又像要狠狠消抹掉它。
  龙飞。龙飞。龙飞……
  除了这两个字以外,她摸不到其它的东西、其它的文字,更摸不到心里默默祈求千万别是龙飞的小小希冀……
  “为什么是你?”她苦皱起眉,螓首猛摇,身后的黑金色长发跟着摇晃,声音里满满全是困惑不解。
  为什么她努力寻找的魔刀、威胁她性命安全的魔刀,竟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不要是他不行吗?
  她不要他是龙飞,不要。
  她不要她的小刀是龙飞,不要!
  他闭起眸,轻叹。
  “抱歉。”刀屠还是只能用这两字回应。
  “你没告诉过我!”明知道她在找龙飞,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她成天嚷嚷要如何处置龙飞刀,他,什么也没说……
  刀屠沉默。
  “我不准你是龙飞!”她任性地大吼,捉住他的肩膀,吼着,摇着,以为这样就能要他放弃掉那个让她讨厌的身分。
  龙飞是魔刀,就算拥有人形,也该丑恶难看,不该像他一样,有着沉嗓,有着温柔,有着偶尔微笑都能让她双颊臊热起来的迷人神情——
  “什么?!你是龙飞?!我们遍寻不着的龙飞?!”一旁小闻獜指着刀屠激动地问,但刀屠和饕餮都没空管他。
  饕餮死觑着刀屠,想从他口中听见否认——不,我当然不是。
  说呀,快说呀,她等着听!
  “我也希望我不是。”刀屠的答案,教她失望。
  但他是。
  魔刀,龙飞。
  她最惧怕、最戒慎,也最厌恶的龙飞。
  “太好了!我找到龙飞刀,可以替亲人们报仇了!”小闻獜欣喜若狂。接下来的难题是如何操控龙飞刀,让他去抹饕餮的颈子!
  小闻獜看着两人陷入沉默的互视中,无暇分心在他身上,心里盘算起现在悄悄绕到刀屠身后,故技重施的成功机会有多少……
  “你知道你是龙飞刀这件事会造成我多大困扰吗?”饕餮流露出不适合她的严肃表情,柳眉间有着深深蹙痕,足见她真的很不知所措。
  如果他不是龙飞,她就可以很无耻地抛掉他开出来的十年条件,用尽小人手段缠着他、赖着他,拗他替她煮每一道菜,再……跟她像之前那般,当她饕餮的“那口子”。
  可是他是龙飞。
  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若能选择,我也不愿是龙飞。”
  “可是你是呀!”她恼。恼他的身分,也恼眼下麻烦的情况。
  “对,我是。”他也想为这个不可能更改的事实而叹息。
  “我讨厌龙飞。”她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我知道。”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亲耳听见从她嘴里吐出过多少回她对龙飞的讨厌,以及她要如何折断他如何弄碎他如何让他四分五裂。
  “可是我不讨厌你。”
  矛盾冲突的两种感觉,却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刀屠因她后头那句话而微笑。
  她讨厌龙飞,但不讨厌他刀屠,在今天之前、在真相揭发之前,她是不讨厌他的。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饕餮用力跺脚。她明明就很不开心,为什么小刀还在笑?他不懂这是一个多严重的问题吗?龙飞是她的天敌,她怎么可能留着龙飞在世上威胁她的性命,绝对要把这根扎在她眼里的硬刺给拔除!可是他是小刀呀……
  刀屠娓娓说着:“无论是刀屠或龙飞,都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个人,我没有伤你之意,不管发生何事,我绝不伤你。”
  龙飞是饕餮的克星——这是一句事实,他要杀她,确实易如反掌,然而他不可能这么做。
  是他太久不曾和一个人如此贴近,不曾让任何人霸占住他的思绪和生活,不曾哪,打从铸造出他的主人武罗舍弃他那一日起,他就是独自一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白发仙人,在即将咽气的武罗身旁柔声说道。
  屠刀,是指他。
  杀人无数、血腥魔性,是指他。
  为何?
  为何?!
  他被操执在人之手,是因人挥刀才嗜血,他由钢铁铸成,并无贪念欲望,更无害人之心,真正拥有邪恶贪婪的,是人。
  但他却一肩扛下所有骂名,最后,还被视为累赘,无情地抛下。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将任何人放进心里。
  之前的主人,他再无情感留恋。
  之后遇到的人,他也无心深交,维持着距离。
  他的来来去去总是干净利落,来到一个新地方,认识新人群;离开一个熟识的环境,与人们口中的“老友”分离,他都未曾有喜悦及感伤。
  偏偏她出现了。
  一只凶兽,心思既坏又单纯,做事只求她自己快乐,自私自利又自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她是那么容易满足,他几乎没见她使过性子,无论前一秒她的眉头皱得多紧,下一秒她就能轻易被食物讨好,眉开眼笑得像啥事也没发生过。在她身边,必须习惯她笔直的思考方式,不用放太深沉的心思下去自寻烦恼,只要跟着她一块疯一块笑,一整日的心情就会如她一般愉悦。
  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包装喜怒哀乐,也不假装自己开心或生气,她很真,人生里没有虚情假意,不像他,所以他羡慕着她。
  为什么是你?
  这句话,她以前也问过他,那时她苹果似的脸蛋上堆满甜美笑意,又疑惑,又天真,美得令人眩目,问着他:为什么是他,出现在她被闻獜一族围攻,以为自己要被龙飞刀给断头之际,脑子里最后的想念。
  我死掉的话,就再也吃不到那些好吃的玩意儿,我应该要很不甘心,很有怨念,很想再回味一下它们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是你打败它们?
  真奇怪,我脑子里除了吃之外,怎么还有空位来放你?偏偏你就那样活生生跳进我脑申,甜甜地叫我娘子,还冲着我笑……
  临死之前,她想到的,是他。
  何止受宠若惊。
  从“以吃为天”的饕餮口中听见自己战胜一堆食物,他比饕餮更出乎意料,心……却无法控制地鼓噪起来,狂喜乱跳,仿佛从那一刻才开始跳动。
  知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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