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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玉良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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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浓情蜜意,可到公叔荐那里就像打了个空,他定定地看她,不做任何反应。
  菱蛇见是这样生冷,终于也慢慢收起了笑意。
  两人杵在雨里,时间止住一般。
  月末时节潇湘雨。这情形倒是有些熟悉,恍惚想起来多年前就是这样。
  骤雨之中唐突遇到,也像是这样两两对立着,她的眼神一直没怎么变,从那时候起就是这么凌厉地看着别人,充满细小的警觉与莫名的恨意。
  当年他十七,而她不过十来岁,满头满脸的血从街头奔过来,背后遭人追杀,亦把他当成了追杀者,目光迟疑地盯住他,显然只要看出一点动作就会扑上来玉石俱焚。
  他本无意卷入这种事件中,但是这个孩子有些奇特,明明是马上就要断送性命了,却含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生存之念,执拗的像一只小小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抗争着不见任何动摇。
  看样子是某个杀手门里逃出来的,他想。这些孩子,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卖进修罗场里培养起来,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挑选,相互残害、彼此厮杀都只为了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当然也有不少尝试要逃走的,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个念头,这样的小孩,如果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会怎样呢?
  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身形一滞,原地站上一会儿,最终选择救下了她。
  本以为救下便算了,也没想到接下来那么多,看着这个瘦小肮脏的小鬼也没有产生出任何的怜悯之心,他拂袖就要离去,岂料被她一口喝住。
  “站住!”她突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握得是敌人手上原本用来杀她的刀,直直地指住了救命恩人的后背。
  显然是筋疲力尽了,满是血污的两只小手都拿不稳那把刀,那张秀气的脸上也因为混了血迹而显得狰狞。
  她说:“你若是不带我离开这儿,等其他人追上来我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不如我杀了你,技不如人也当是讨了个痛快;或者,我运气好杀了你,临死还能找个垫背的。”
  简直是狗急跳墙的狂妄念头,公叔荐却没有恼怒,反而难得地笑了。他回头再细细打量她,缓缓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舔着脸上淌下来的血水,“但是他们都叫我菱蛇。”
  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少女,已经有了不符外表的凄艳神色,艳得似乎会咬人。
  ******
  如果说,救下她是第一次破例,那么他的第二次破例,就是带她去了长水。
  长水一路,山高水远,即便日夜兼程也要走半个多月,身边带了个累赘就走得更慢。
  一日日相处下来他就发现,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这个少女心里潜藏了一条蛇,蛇一样的警觉,蛇一样的不信任人。她可以因为路边店家的几句调笑就放火烧了人家店铺,被人拍了拍头就折断了人家的手指。他曾看她衣襟上沾了汤水,随口说一句脏了,她二话不说将衣服撕个稀巴烂,回头偷了件新的换上——小小年纪简直恶毒偏执得有些过分。
  可是她却又意外地喜欢依赖他。他的斥责,她听得甘之若饴,嘴上说着会改会改,回头又继续作恶,打打闹闹一路,如同混世魔王转世。
  她还会学他的一切,动作、口吻、眼神或走路的姿势,练就了一副同他一样冷冷的神情,学完跺脚大骂:成天这样不累得慌吗,木头墩子!
  有一夜,她睡着后着了梦魇,迷迷糊糊哭喊个不停,饶是怎么叫也叫不醒,到了后半夜甚至发起烧来。看那菜色的面孔在梦里恍若见鬼,手也痉挛地抠住掌心出了血,他几乎怀疑她要在这恶梦里死去。半夜的荒郊野岭,连个郎中都找不到,眼看她这样挣扎到了天亮,烧却奇迹般地自己退了,当真是从小在生死线上来回走的孩子,命太硬。
  她睁眼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冷汗涔涔,说:“是你啊……”
  原来,她以为是以前被自己杀死的小伙伴前来索命。抹了汗,马上又摇摇头:“我也不怕他们来索命,一命抵一命,怎么算都是我欠他们的。”
  她执拗地抓着他的手。“可是你不一样,你既然救了我,害我还要继续活着受苦受难,是你欠我的。”
  原来再怎么恶毒,龇牙咧嘴地张开一身刺保护自己,实质上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插播一则临时新闻,
  菱蛇娘子是我自己比较喜欢女配,
  要跟公叔好好地相处哟~~
  嘛,会很快回到主线上来的(^__^)!

  ☆、洛阳雨(番一·蛇之信)

  幸许人这一生的命中有些缘分真是注定了的,就像巨大的轮,一旦相遇就是咬上了齿轮,甩都甩不掉。
  譬如公叔荐这一生,后来就做过多次假设,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救她,她是不是就这么死了,跟他再无交集?但哪怕早知道这些,再重新选择一次,自己到底会不会让她死去呢?没有机会重来一次,所以谁也不知道。
  当时的公叔荐虽然已经开始在端王身边做事,但顶多算半个影卫,多数时候还留在师傅身边学艺,不能把菱蛇带回王府,便只能带回师门了。
  师门里女娃娃本来就少,像菱蛇这样有天赋的更难得,所以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成了师傅收留的得意弟子,呼喝起人来更加趾高气昂,因着年纪小又一身好武艺,大家都对她很放任。
  她那一副刁钻狠毒的性子一直都没有变,这可能与从小的经历有关,但也决计不是蠢到不分好坏的地步。其实谁对她好她倒是记得明明白白,随着相处时间愈渐变长,融入师门的她最后变成了所有人眼中最最头疼的任性师妹。
  小师妹,这个称呼她从来不准公叔荐这么叫。等她武功修为再高一些的时候,连师傅也懒得操她的心,硬是将她塞还给了公叔荐来带。旁人怎么看他这个大师兄都成半个师傅了,他心说总不能乱了辈分,就干脆称“先生”吧,因为她肚子里那一点点不成气候的文墨不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吗?她嗤笑一声:“‘先生’算是个什么称呼,你又不是大街上装算命的牛鼻子!我就爱叫你名字,公叔、公叔!又怎样?”
  小鬼难缠!他皱眉漠然扫她一眼,不再理睬。
  菱蛇在长水一呆就是五年,可是跟公叔荐见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她才知道他从小就是端王府送来的人,十年一剑,自然会回去办事。这与她而言无甚关系,她喜欢跟着他,所以为谁做事都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在长水长安两地多跑跑罢了。
  本来一切都可以这么磨磨唧唧地按了她所想发展下去的,直到那个姓吴的女子被带了回来。
  ******
  吴月,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生出了反感:那个女人生得太柔弱了,一捏就会碎一样,怎么可能会有人长这么副命短模样?而且听说是个落难的歌女,遭人欺凌时被公叔荐救回来了,哼,他是不是救人救上瘾了?带回来放哪,也教她拳脚不成?
  不过这些问题似乎用不着菱蛇操心,吴月从踏进门的那一刻就广受欢迎,大家不但给她安排了住处,还争先恐后地嘘寒问暖,更有甚者唯恐天下不乱,提出就让菱蛇跟她好好相处吧,都是女孩子的话彼此更照应些。
  菱蛇冷着脸站在那里,哼了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场一干人等都尴尬地静了下来,公叔荐面色冷下三分,对她的无理取闹更是不加理睬。唯独吴月自己满面愧疚,对她道:“还请姑娘放心,奴家不会在此叨扰太久,断不会给各位带来麻烦……”说着竟然咳出血来,原来身上有伤。
  公叔荐见状搀起她拂袖就走,菱蛇心里更觉添堵,柳眉倒竖,呼喝着赶退了众人,“砰!”一声砸了门框就跑出去了。
  若按着以往,她一发这刁钻脾气跑了,整个师门上上下下都得出动将她请回来,这次却有些例外,三天没见人影,竟然也没人去寻,想必大家真的觉着她闹得有些过分了。
  菱蛇在山下林子里闹了三天,砍了不知多少青松翠柏,心口的一股毒火却怎么也排不出去。正发狠要将林口那棵百年老树也劈了的时候,一柄短剑斜射过来硬生生将她手里剑锋打歪了一分。她手上落空,气急败坏往身后一瞥:“你干什么!”
  公叔荐背着手走上来,淡淡道:“私出师门是要领笞刑的,跟我回去。”
  她冷笑一声:“打我?谁敢!”
  他面上凝霜,“我敢。”
  这句话无疑直接引爆了她一肚子恶气,她说:“不若你就试试!”当下居然直接一剑朝他面上扫了过来。这一剑递得没头没脑,要不是公叔荐反应快,真的要被削下半张脸来,躲开后他的怒气也被点了起来,怒斥一声:“莫名其妙!”
  两人皆是火冒三丈,索性大打出手,菱蛇虽然天分极高,但毕竟功力比之尚浅,还有大半的招式都是公叔荐教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很快就落到下风。公叔荐打着打着也散了火,一收短剑松了缠斗,道:“你到底回不回去?”
  菱蛇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却瞪着他:“回去!干嘛不回去,那又不是她家!”女人的妒忌心真是来得毫无缘由。
  但这一回去,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眼看吴月身子稍有好转,往她那里跑的人却丝毫不见减少,更有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师哥提出,吴月举目无亲的,不如就让师傅收她当个弟子吧,留在这里即便只学了一招半式,也能强身健体啊。菱蛇听了这个火气又蹭上来,就差没下黑手将这个小师哥踢下山去。
  按着她的说法,这个吴月来历不明,随随便便就黏上了咱们难保不是藏了居心;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是无辜的落难少女,她这个身板恐怕要叫师傅为难,咱们好好一个宗师门派,带着个拖油瓶算是怎么回事?不如哪里来送回哪里去,替她扫平了那帮豺狼虎豹还是豪绅土匪的,也好过平常人家的生活。
  她这么说着,倒像是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怎么被收留的了。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从一无所有到突然拥有了别人给予的东西,那么哪怕那东西再小再卑微,也会紧紧咬住了不让给任何人,像蛇一样嘶嘶叫着,将生怕失去的恐惧化为焦躁和威胁。这种心理,别人不了解,就不会打算去安慰,想她反正一直都是这样任性妄为罢了。
  出乎意料的,公叔荐没有赞成这两种提议,反将吴月安置在了城里,寻一处宅子可以长久住下。吴月身子不好,时不时要人照应着,大家往来探望方便还不至吵闹,关系也变得不咸不淡起来。
  那座宅子,菱蛇本来是决计不会踏入一步的。但是眼看年关将近,守岁大伙儿还是要一起过的,她被怂恿着赶过来叫人,心中纵使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来了。
  算算日子,吴月住下也有小半年之久了,到底得了什么毛病也不是很透彻,但听来诊的大夫说算是底子太虚,要长期静养的病了。菱蛇从不主动与她碰面,如今生疏得很,但仔细想想她也算是可怜,娇滴滴一个大姑娘不像自己这么命硬,总不能直接赶走了吧,算了算了,今个儿大过年的就不要给她脸色看了。
  想着站在门口来来回回溜达两圈,一咬牙闷头踏进了门去。
  谁知刚进门就差点与人撞上,她抬脸看着对方,满面惊讶:“公叔荐!”
  果然是多日不见的公叔荐,此时正与吴月一同出门来。公叔荐见了她也有些惊讶,恐怕在想吹了什么风她菱蛇会跑来这里。
  菱蛇张口就道:“你不是说今年留在长安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嘴上正问着,突然发现两人挽着的手,彼此脸上没来得及收起的亲密笑意,顿时心一沉,什么都懂了。
  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调:“原来你比我还勤快啊,带着咱们娇滴滴的大小姐打算上哪去?师傅可是巴巴地等着呢!”
  吴月面上微红正要说话,公叔荐已经先出口了:“我回长水也是事出突然,在信中已经告知师傅了。你既然是来请人的,不如就跟我们同车回去,月儿身体有所好转,回去同大家叙叙也是应该的。”
  这一句“月儿”出口自然无比,竟然是在她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发展起来了!一股懊恼冲上头顶,直接将她气得当场一阵晕眩,扶住门框短促笑两声:“‘月儿’?”
  当事两人见她面色已经由白转黑,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相扶的手却不松开。菱蛇有千万句诅咒要骂到嘴边,却奇迹般地生生忍住,古怪地笑两声拂袖而去。
  回到师门,三人表现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难得同门上下一片其乐融融,直到过了初十公叔荐离开之前,菱蛇与一名同门师兄切磋武艺,狠出一掌几乎要了对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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