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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玉良人-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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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从外狙击,我等留在此处,一方面内应,一方面寻觅殿下踪迹,万幸殿下无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想到这里,程江心有余悸,跪下又拜,“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端王头痛欲裂,撑着听完前因后果更显得疲惫,他微地一笑将程江扶起:“快起来吧,车师出兵你我始料未及,眼下先想办法破局才是。”
  程江胡乱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来,忽地想到:“殿下,怎得没见着少将军?”薛翔翎应该是同他一齐进了地宫才对啊。端王手臂一僵,神色凝重似霜雪,程江呆然四顾,这才认出床上的笑笑,再看旁边另外两人,明白过来顿时眼眶通红,哑声道:“少将军他……”
  “他不负我,不负李家天下,为挚友、为人臣,生生世世都是最好的兄弟。”端王说着这些话,深邃的眼眸中固然难掩悲痛,却不是茫然无措,在程江看来,这位清俊的殿下确有不同了,较之当年温和的眉眼里,更含一份坚定不移的锐气,高山仰止,令人窒息、折服。
  没有人比李邺更清楚:翔翎他四岁习武,十二点兵,银甲烁烁铁骑破虏,本是一身英骨足以光耀天地的人,如今却长留地底,甚至连块碑冢都没有。“兄弟送到此,不枉一生功名……”好一句诀别!可纵然他日龙翔九天,背后双翼已化白骨,何其不使留下的人痛彻一生?
  正如那封密函,如不是青和派人送出,又怎会那样及时?不管是不是当真叛国,他留给他们一条退路,然死后,千秋万载都无法洗白,可青和自己难道在意吗?他之一生,只为守住一人,做到了,得以满身泥泞仍含笑九泉。
  任何人都可以先行一步,唯独李邺不行——以他人的骨肉浇注成梯,孤身一人,登高绝顶,便是如此。因此他紧攥拳心,面不改色,放任程江顿足痛哭了一场,许久才平静下来。
  程江带来的铁骑有二三十人,人数不多,在不大的村里行动却很扎眼,留下来周旋多时靠得本就是逐个击破的迂回法子,现在找到了端王等人,自然不宜久留,“末将这就遣人护送殿下先走,袁老将军受了伤,正待殿下前去号令。”
  端王抬眼看他,问:“你要留下?”
  “殿下有所不知,贼蛮子烧了咱们营帐,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我留下了部分兵力回守阵营,将他们一队侧翼好几十人困在原地,做了个主帅未撤的假象,便是诱他们再发来袭击,我不能独留这帮将士犯险。”端王回归,无疑给大伙儿竖起了最坚实的主心骨,他一定要将这消息尽快传到营里,令他们尽快撤防。
  程江之所以犹豫,倒不是他不信任手下人,而是好不容易找到端王,不亲自护着实在不安心得很,况且袁老将军伤势颇重,殿下用起人来捉襟见肘,程江此刻只恨自己□□乏术。
  左右为难之际,想不到有一人淡淡地开口:“我去吧。”
  在座皆是一愣,见韶华站了起来,他的唇色冷白,说:“你将遣令给我,消息我替你去传。我顺道要找个人。”
  程江面露一喜,正要回应,却听端王道:“不行,你若走了,她醒来必要找你。”
  韶华正视着他,“那就说我先回了长安。”
  “你一反常态,你以为她会信吗?”端王眼色渐冷,“你要找什么人,我替你去找,你既守在她身边,就该寸步不离。”
  韶华抑住激荡的气血咳了两声,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只有我认得,恐怕也只肯见我。我走之前把她留在了营地里,她谁也不认得,现在恐怕还在原处……她还死不得。”
  说着没再多加解释,步到床边,垂眸看着昏迷中的笑笑,将她的乱发慢慢拨好。她额头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他凝了好一会儿,手指顺过那眉心到鼻尖、再到嘴角,轻柔摩挲、恋恋不舍,没有了宆飞经的束缚,她的模样保持在了真实的年龄段,宛如盛放。
  如果说,当初的笑笑还是个相貌甜美惹人喜爱的小丫头,那么相隔几年的时光,已经令她蜕变成一位气韵傲人的美人了。如今的她再立到人前,不定真能够压过当年的长安名花施玉琼……看来,他所寻找的“上品貌美媳妇”算是一谏成真。
  韶华笑了一下,忽地俯下身贴上她唇瓣细细亲吻,端王一僵,又见他轻语了一句,再抬起头时,眉眼舒展已如风光霁月。
  “交给你了。”
  程江感觉腰侧一空,低头惊觉原来遣符已被捞走,而韶华已经去了。君承欢此行到这里也再没了兴致,他要看“炎景”的结局,如今已经看到了,是时候抽身离开,往后要去南疆杀人,还是北漠放火,没人管得了他,他依旧是那个怙恶不悛的君承欢。
  他与韶华一前一后出门,抬脚喀嚓踩碎了东西,君承欢拧眉看了一眼,正是韶华丢的茶碗,那碗底里全是血沫,他忽然伸手指着床上,道:“人,你照看好了。”
  端王心头一沉,正要追上,却听背后程江急呼:“不好!丫头吐血了!”急急刹住了脚步。
  是夜,笑笑伤情险恶一夜辗转,程江将他们护送出了村子,终与军队汇合。袁博义见了端王无恙,激动的老泪纵横,正当所有人心头大石落地,军心大振准备回击之时,远处营中燃起窜天大火,传来了杀声震天。
  风云突变,刹那的星辰晦如冷芯,唯有火与硝烟浸红了半边墨空。最后一战持续了两日之久,第三日,车师败兵遁走,留下匝地烟尘怆不可言。
  恍有人见,烈焰之中,有过华衣如血,一身玉骨,寸寸成灰。
  笑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她直愣愣地望着轻微摇晃的篷顶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马车里,车轮轱辘慢转,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头和胸肋仍隐隐作痛,不过她马上想起来了:诸佛塔倒,地宫塌陷,薛翔翎他死了,青和也死了,“炎景”……已经不在了。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奔腾而过,渐渐地连贯,最后清晰起来,她紧闭起肿胀的眼睛,并没有再哭,只觉得渴,伸手一通乱摸,举在半空的手被人压下,下一刻,清凉的水就贴到了唇边,如沐甘霖。
  端王坐在旁沿,衣服已经换过,低头见她醒了,指尖顿一顿,搭上她额头贴了贴温度。
  “醒了?还要喝水吗?”
  她重新睁开眼,脸色蜡白地强撑起身子,张口沙哑地问:“这是哪了?”
  “你伤还没好,先躺下吧。”端王答非所问,将水碗搁在一边,目光里却不是在看她,倒是负责赶车的程江掀开了帘子,探进头来说:“别急,快到甘州了,进了城,便找最好的郎中医治你。”
  笑笑皱眉咳嗽一阵,听出后面跟着不少铁骑的声音,她环视一圈,道:“韶……华呢?”
  程江一窒,慢慢转回头去,扬起手里马鞭想继续赶车,但又沉默地放下了。
  笑笑见他躬身不语,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又问一遍:“韶华呢?”
  “韶华他死了。”
  宛如一阵风吹过,把所有的声音都带走了,表情停顿在每个人的脸上。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又似乎连这种被称之为沉寂的东西也没有了……
  她呆呆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说出这话的李邺,而他的表情则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凝重。程江不敢回头,只沉沉叹道:“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那时他受的伤就太重了,结果又为了救那个什么江儿姑娘……敌军来袭,营里着了火,他没能回来。”说着窒住了,感觉被水淹没了头顶一般。
  逐渐冰冷的感觉,越沉越深,在这不大不小的车厢里凝结,压抑地再也喘不过气来。直到很唐突地,一个微小的笑声打断了这种沉寂,两人把错愣的眼神都望向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笑容勉强绽开在笑笑的脸上,她说:“表哥……你奔波劳顿,还是……换个人来赶车吧。”
  “笑丫头……”程江喉口一苦,鼻酸不已。
  “韶华他一定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他就是这样的,跟个小孩一样……我要是不去找他,他又要耍脾气了吧……”她的眼睛变得很亮很亮,不是在看着任何人,突然,整个人大受刺激爬起了身,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飞快地跳下了马车。
  “笑笑!”、“驭——”端王赶紧一把将她捞住,程江更是吓得七窍俱飞慌忙勒马,这才没害她丧命当场!惊悸之余怒道:“你不要命了?”
  她肋上有伤,这么一掀一跳,整个人就跌在地上动弹不得,端王将她抱起,可她却没了任何痛觉,扑着满头满脸的灰尘,不停地说:“我、我……去找他……这就哄他回来……”那神情是魔愣的,根本不理旁人。
  端王浑身一震,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笑笑,你听我说,韶华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一张苍白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笑笑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她突然像是认不出面前的人了,恍恍惚惚地笑着,又蹙起了眉头,似是在忍受什么疼痛,亦哭亦笑的表情显得有点神经质,全是簌簌发抖,可是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出卖了她。
  “笑笑?”程江惊喊一声也扑上来,见她倒地以为是昏厥了过去,可是她紧紧掐住了自己的喉口,仿佛要干呕出什么东西来。“为什么……”那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声嘶力竭的干呕,十指深深抠进了自己脖子里,撕坏血肉也无法将那股疼痛挖掉。
  一丝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她喉咙溢了出来:“所以我不喜欢他……所以才一直不喜欢他!”
  永远都不接受的话就好了!
  “明明怕痛怕死,却说什么要保护别人,明明就要死了,却说什么陪我……怕痛的话逃走就好了,怕死的话就自私一点好了,好好的做你的大少爷……”
  “笑笑……”
  ……
  “当什么英雄,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上你了么,傻瓜……”
  人,明明是很自私的,可是有时候,为什么偏偏不能再自私一点呢?
  成天把喜欢挂在嘴边上,最后还不是为了别人死了。早知道是这样,自私一点就好了,不要让你走就好了!不要救那个女人就好了!让她死了……就好了……
  说了只喜欢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会为了其他理由而离开我呢?
  为什么要让我有这样自私的念头呢,一切都是你的错。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
  ******
  六月之后,都城长安。
  八街九陌,车水马龙。
  千树银花点缀下的东西两市显得热闹非凡,时逢新王即位,广推仁德,大赦天下,整个长安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西市街角的小楼依旧茶客满座,全都津津有味地听台上说书人讲天子秘史,这说书的是个瞎子,眼睛虽瞎了,名气却大得很,有人说他那双眼睛便是当年说了贪官行贿之事,被人给戳瞎的,不过真一半、假一半,也只是传言罢了。
  茶客们倒不关心这些,嚼着炒蚕豆听他抑扬顿挫地讲:“再说那神塔倒了之后,便有灵泉冲地而出,将天上浓云魑魅一洗而空……活着归来的人说,那几人是身披紫气,面目金黄,步步踏黄金龙脊而来,正是神灵模样;却也有人说,他们满面浴血,撕裂底狱地缝爬出,难道不是修罗吗?”
  座下一名老叟摇头评价,“非也非也,活着回来的分明只有咱皇城上头坐着的那一位。”
  在座一片寂静,说书瞎子停了下来,将脸转向声音处,皱眉道:“怎么会只有一个?”
  老叟嚼着茶末,见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颇有得色,“此塔必是神仙用来镇妖的,慑住三千魔物不得作祟,可以说是栓了天下命脉,若非真龙天子,凡胎肉身怎得出?”他咂了咂嘴,慢道:“其余的人,一定全都永留塔底了……”
  说书瞎子面露不忿,正要说话,旁边有人叫道:“传言里的那名红衣女子去了哪里?”
  老叟哈哈大笑:“哪来的红衣女子?从来就没有什么红衣女子,该不是业火里的精魅罢……”
  大家交头接耳吵嚷了一番,便催着说书瞎子继续说下去,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一名青衫戴笠的女子放下了茶盅,目不斜视,提剑走出了小楼。
  外头人影熙攘,繁华一如当年模样,她摘下纱笠,妩媚的眼、精巧的脸,一副迤逦容颜引得好几人多看几眼,却没有任何人认出她来。
  她抬起头,阳光明媚得双眼微疼,险些要流出泪来,一个极浅的笑停留在她唇角——
  “韶华……”
  韶华,我是不是说过,不会原谅你了?
  我……不会原谅你这样离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况我不相信你就这样走了,对我一句交代都没有。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救江儿,她是最后一个能够证明真正发生了什么的人,司天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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