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仙君借段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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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静想起和裕同自己说话的神情,倨傲严苛,和师尊的风格太不搭,真不知为何将他收为门人。
昨夜全力施为下被咒禁反震乱了内息,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觉得物换星移,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天台山的经室!自己跪坐在长案前,手中握着笔正在抄写古卷。这是师尊安排给他的功课,每日必抄写一篇。可这古籍文字深奥,内容晦涩难懂,抄着实在枯燥。那本是一个爽朗的秋日,草虫轻鸣更显安静。自己被窗边的红叶吸引了目光,而师尊正稳坐堂上专注的看一卷竹简。
不如……
他一手执笔做出认真书写的样子,另一只手在书案下偷偷划着符咒,真力一运,立即分出一缕元神,迅速的窜出窗外,重新汇聚依旧是本尊。
这一个和里面奋笔疾书的那一个,都是本人,这是师尊亲授的内视分身之术,那时候这招用的最纯熟。听了一会儿室内没什么动静,道静窃喜着快快乐乐的跑去了剑台。
虽然不知为什么玩了一刻钟法术就失了效,他也无所谓,收了心抄书便是。抬头看一眼师尊,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于中书简,只有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
猛然睁眼,却见天地晦暗,入目唯有咒文的微光:“原来是一个梦……”
他目光空空,正独自出神。而晨光中有两团模糊的身影鬼鬼祟祟靠近了院门,一路走来一路窃窃私语。道静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偿扬伤势刚稳定下来,你也受了惊吓,理应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鹿箭一吐舌头道:“我们不放心你嘛,听虚无疾爷爷说你被和裕关了起来,好像他的法术很厉害的样子。怎么样,你有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
道静心说我想到办法这会儿早就走了,还会在此处发呆?
但看两个人一脸关切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见端木偿扬一直捂着肩看起来还很虚弱,他不忍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只道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在这影响我思考。
“哦,那你饿不饿?”
饿的!
道静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饿。”
鹿箭狐疑的看了看院中空荡荡的石桌,又看了看道静的肚子,最后看了看端木偿扬。
端木偿扬叹口气,慢吞吞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肉包子要不要吃?”
要吃!
可是咒禁拦在中间,这个愿望明显实现不了。或许是饥饿更能催发潜力,道静看着端木偿扬忽然灵光一闪,凑到了近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和裕静坐内殿,望着墙上泛黄的画卷出神,香烟袅袅,第一缕日光透过窗棂打在了他的身上。门窗紧闭的室内,凭空荡起一阵微风,吹散了熏炉上淡蓝色的烟柱。连带他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化为一缕烟尘飘入画中。
晨雨刚歇,天空上乌云移开一道缝隙,金色的天光洒向天湖之畔,落在一个湖蓝色的身影上。
和裕单膝跪地:“属下叩见主人!”
“起来吧。”
“是!主人,少主尚在同尘宫中,已经恢复神智与修为。”
“哦?”玄逸苍白清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很好,辛苦你了。”
和裕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关住了道静的事情禀告了他的主人。虽然他坚信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让道静能有所觉悟,尽快的成长起来,但毕竟那是主人唯一的徒儿。想要解释自己的做法,或许要费一些力气。
玄逸淡定的听完,默然转头望向天湖上荡漾的波光,目光迷离。他漫声道:“我知你是一番用心良苦,但静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未曾经历过半点苦辛坎坷。我最大的期望无非就是他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在他将来的人生中能够顺心遂性,便是足够。”
“主人,眼下仙界隐有动乱之势,虽有属下等竭力尽忠,但少主也需自强。即便主人不愿少主卷入是非,也当让他有自保之力。或可让少其暂留属下处专心修行,或许让少主离开您身边单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可以让他学会独立,将来也好……”
“也好接掌这里的基业?和裕,你不了解一个孩子的心。对于静儿来说天台山只是他的家,或许他是到了该接受历练的年纪,但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来他可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况且……”玄逸回首望着自己的老友,语气转柔,缓缓道:“飓风不会折断鸮鸟的翅膀,你的咒禁虽强,却也不能够阻拦他想回家的愿望。”
和裕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一时失语。
水化为气,气合生云,云汇成雨,雨落为水,涓流飞瀑汇成这波光潋滟的广阔天湖。这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正如无数大大小小的事件串联而成了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后事承前世之因,后事又负后事之果,天道承负,不会因生命的停止而终结。仙人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漫长生命,却不是用来享受这世间的种种美好,而是用来承受与了却这一切的因缘。
天赐的生命不息,承负的轮转便会继续, 直到终局,才能无憾的将长生交还上天。
曾经有很多次,玄逸都以为自己达到了终局。在嵩高山吹笙引鹤的时候,在迎来西王母圣驾的前夕,甚至在缑山亲手夺去饕餮性命的那一刻,他都曾这样想过。然而命运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自己至今还活着,或者说,天台山的主神上仙,还活着。
至于那还是不是自己,经历了拂魔法阵后,他便不愿想了。
拂去魔气、倚正清风,拂魔法阵本身乃是纯正仙医道法,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法阵缓缓运行,他沉静的心中却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或许是在崇山之巅,或许是在扶桑树下,玄逸一时不知自己究竟置身何处。目光所及尽是一片赤红,却如萧丘寒焰洱海阴火,没有真实的温度,明明灭灭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很熟悉,却又让人陌生。
那个人说:“好久不见!”
“你是何人?”
“这是世上最难以回答的问题,我不是人,也不是任何一种生灵,我的身份,还需要你来赐予。”
那个人问自己:“你可有过什么愿望吗?”
“有过。”
“如今还有什么遗憾吗?”
“也有。”
“你是仙人,为何没有做到超然物外,无欲无求?”
“无物、无欲,便无众生,既无众生仙人何来?我为苍生谋福祉,便如同为自己求物欲,何须超脱?”
“呵,天界神仙何其多,也不是非你不可。”
“确是如此。但即已有我,少不得要做些什么以正天道。”
“何为天道?这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罢了,我看最终未必能够得偿所愿。就如同你宁愿承受痛苦也想除去我,却想不到正是你的痛苦让我得以复活!”
“可你终究还是会被除去。”
“我那时候真该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头冰做的云豹。怎么就捂不热,养不熟?只要你身边还有活着的人,我就死不了。正如你的宝贝徒儿,正如你一心庇佑的黎民苍生,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他们的一切苦难都是拜你所赐。或许有一日你回望为仙为神的这一路,会清楚的看到其实自己并未真正得到过什么。
魂火明明灭灭,冷硬的话语还在继续:
“待到那日,我再听听你如何说。”
☆、第三十一章 蒙氏一小妖
“你去向裕宫主说自己从小到大没受过伤,此时非常思念父母,希望能回家让亲人照顾自己,想必他会应允。出了明水后与蛟龙东岳找云苏,请他前来帮我。”
“嗯,还有别的吗?”
“东岳内有一蒙家村,在村子后山有一座小院,蒙慕在那里等我。你便告诉他我现下有事耽搁,叫他不必等了。”
“那我……”
“帮我办完这两件事,就让蛟龙送你回家吧,你是凡人,应当留在父母身边尽孝。还有,为了保护你和家人。你师父的事以后不要再向别人提及,我会替你打听他的下落,一有消息就派人通知你。”
“不是我凭什么都听你的啊?即便要听你的安排,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要让倪大哥陪我在家养伤,等我好了就回来找你们!”
“……”
“诶?你不能不答应啊,不然我不帮你了。”
“……好吧”
东岳全山戒严,蛟龙背负着受伤的端木偿扬盘旋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云苏的面。两人踌躇半天,末了只得撕下半片一角写下求助的信息,好说歹说请守卫帮忙送给云苏。
云苏难得一见,但蒙家村却很好找。两人徒步进入村子,挨家挨户的打听有关后山小院的信息。谁知听到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好似那里有鬼一般。
“这可怎么办?”
蛟龙拍拍端木偿扬的背,安慰他道:“别担心,那蒙慕本身就是精怪一流。世人愚昧,会把他认作鬼也是正常。我们遇到下一个村民,只需向他打听后山如何走便可。”
“那好吧。”
村子很小,眼看尽头是一片农田,有几个村夫在田里给庄稼除草。这些人朴实无华,和那些高贵冷傲的神人仙家自然不能相比。但如今看到他们,端木偿扬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家乡,很有亲近之感。也顾不得肩上的伤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去和他们攀谈起来。
“大叔您好,请问后山怎么走啊?”
被询问的庄稼汉抬起头来,看到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和他身后的黑脸壮汉,不解的问道:“后山都是荒坟,你去那里干啥?你是哪个村儿的,来俺们这里做啥?”
“这……”荒坟?端木偿扬灵机一动,抽抽鼻子,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大叔啊,不瞒您说,我这位义兄他寻亲寻了好多年了,一直也没找到。这不前几天听人说他家亲人早死了,就给埋在这蒙家村的后山,我们才找过来,想着能在坟前磕个头也行啊。求您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就告诉我们怎么走吧。”
那个大叔看端木偿扬眼圈红红,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倒也不卖关子:“怪不得你们找不着,俺们这儿啊别的不多就是山多,这你们要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翻过去,到过年也找不着。”他拍拍手上的土,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看见没?那边两座高一点的山是姑娘峰和姑爷峰,中间那个矮的才算是俺们村儿的后山。”说完看看端木偿扬又看看他身后那个黑壮的大汉,一脸神秘的提醒道:“不过俺可跟你们说啊,那山里原先住着一户人家,在山上砍柴时捡到了一个小妖怪,大家都劝他们弄死算了,可偏不听。这不没过几年这家人啊全死绝了,村里人都说是那妖怪吃人嘞,吓的连祖坟都不敢去祭扫,算起来这也有个几十年过去了,可不知道那妖怪还在不在,你们要去可千万小心啊。”
“……乖乖……”
小院之上升起炊烟,阵阵香气从院中飘出来,当然,还伴着呼噜呼噜的喝汤声。
端木偿扬就不明白了,自己远道而来并且还辛辛苦苦爬了半天的山,主人不仅不招待,好家伙,见面就问自己会不会做饭。高风亮节做好了饭菜呢,半声谢谢没听到,就看见这货心安理得的大快朵颐。
“好手好脚啥也不干好意思吗你?道静大早上就自言自语说不明白什么无无无不无的,我都快被他烦死了,没想到你比他还讨厌!”
“吃吧吃吧,撑死你。”他一边解着围裙一边甩眼刀子。
可这家伙吃的忘情投入,浑然不觉身旁的杀气。一路跋涉端木偿扬也早就饿了,没奈何只得坐下吃饭,但还不忘损人:“你这脸皮什么做的?”
蒙慕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道:“树皮啊。”
“……”妖怪!
说起这个端木偿扬觉得自己可算是捏住了这家伙的把柄,乖乖,怪道总觉得他阴险古怪,原来这家伙吃人呐。瞧他鸡腿啃的那叫一个干净,岂止是邪恶,简直是邪恶啊。
可是他再一次低估了蒙慕的脸皮厚度
蒙慕吃饱喝得一抹嘴,反倒开始数落起端木偿扬来。
“我说你啊,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脑简单。我是一棵树,一棵树你懂不?有块土地就能扎根,有瓢水就能活。吸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我用得着吃人吗?”
“那你家人都哪去了?”
“我哪有什么家人啊,我就我自己,怎么着一个人不算是家?你也不想想这地方好几十年没人上来过,他们怎么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人家就那么一说过过嘴瘾,你还真信了。”
端木偿扬猛然间还真叫他给说住了,但怎么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为什么不下去和村民一起住呢?”
“这村里孩子遍地,整天哭个不停,我要是住在那儿,烦也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