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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顾曲周郎-第3章

小说: 顾曲周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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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然后若无其事的伸手掠了掠鬓发,道:“你也知道貂蝉乃绝色美人,而你的主公偏偏就喜欢貌美的少妇……这样的事例我不便多说,你应该比我清楚,我的意思是放她自由。”
  郭嘉当然听出了她语气中对曹公的不善,微敛了眉,叹口气,道:“你先随我进城,到府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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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决的沂水、泗水才退去不久,城内一片狼藉,路边随处可见破烂的杂物,溺死的牲畜,以及衣衫褴褛神色惶恐的百姓,而行走在路中的一男一女,一个白裙一个青衫,一个容颜倾城一个玉树临风,与周围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男子神态从容优雅,女子脸上却怒意愈盛,清丽出尘的容貌平添几分凌厉桀骜。
  她眉心紧蹙,越走越快,一不小心踩到湿滑的软泥,身子一斜差点摔倒,郭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着急的想抽回手,他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她一时挣不开,眼看路上还有执戟曹兵经过,也不好发作,只好任他拉着。
  直到进屋,郭嘉才放开她的手,她立刻拂袖走开几步,故意与他拉开些距离,冷然开口,语气里满是讥讽:“郭祭酒,你真是好计谋,水淹下邳,围城断粮,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面对她的诘问,他从容的背起双手,不怒反笑,边笑还边摇头,他戏谑的样子让她更生气,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笑什么!”
  郭嘉抿唇忍住笑,明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调侃道:“对了,这才像你,方才一副冷淡神情,我还真以为你转了性子。”
  “你——”她正欲发作,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动怒,默念了好几遍求人要温柔,要礼貌,才克制住怒气,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郭祭酒,请你明确告诉小女子,阁下到底帮——还是不帮。”
  他眼中笑意更深,悠闲地走到桌案边,随手拿起桌上的青釉茶壶倒了一盏,茶水落入杯盏中叮咚作响,他存心逗她,半开玩笑慢悠悠道:“你再叫一声郭祭酒,我可就不帮了。”边说着又拿过案角的酒坛满满地斟了一杯。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保持住微笑,还是很识相,平声道:“郭嘉。”
  他右手将那盏茶递到她手里,左手执着青铜酒樽,装作严肃认真的摸样继续道:“直呼人名讳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憋出:“郭、奉、孝。”
  “这就对了。”他笑得坦然,低头一饮而尽,醴酒醇厚,入口甜中微辣,他放下酒樽,惬意的舒了口气,这才缓缓问道:“你和貂蝉非亲非故,为何非得……”
  她缓缓将茶盏递至唇边,抿了一口,低眉垂眸,声音渐渐低沉道:“不是非亲非故。她曾有恩于我,是我的恩人。”而且还是如今还在世的故人。
  郭嘉眼中笑意渐渐消失,看着她茶盏中泛起的丝丝涟漪,平淡的开口声音却略微黯哑:“那薇儿,你是否记得我也曾有恩于你。”手抵额头装作思索片刻,补充道,“似乎还是救命之恩。”
  沉吟,垂下的长长睫毛遮住眼中情绪,她转身将杯盏放回案上,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若不是有求于我,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来找我。”他无视她的沉默,继续追问,抬起右手,几番迟疑,终于还是落到了她的肩上,声音竟带了一丝落寞一丝沉痛,“让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她本想避开他的手,但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心中蓦然一痛,终是没有避开。她闭上双眼,暗嘲自己的不中用,过了这么久了还会为他的话而心痛,反正就算她真的死了他也不会难过,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无波,唇角微勾,微笑的回答:“对。”
  按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又一松,随之就收了回去。郭嘉沉吟了一瞬,下一秒眼中不再见任何情绪,脸上浮起一贯懒散的笑,笑点了下头,“你倒是诚恳。”
  她偏过头,眼神中有请求却依稀带着让他陌生的疏离:“那现在我来了,你愿意帮我吗?”
  “好吧,我答应你,我试试。”她求他的事他怎么忍心真的拒绝?除了那一次……
  她松了口气,转过身,点头郑重的揖了一礼,“多谢。”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两人几乎呼吸可闻,她微微一惊,浑身像被定住般呆立原地,他微眯眼挑唇一笑,清癯的面庞隐隐透出一丝邪气,定定看向她的眼眸,逼得她无法回避,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要你……跟我回许都。”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应该算是男二吧。。。好吧,小虞也不确定。。。

  ☆、美人貂蝉(一)

  乔薇曾想过许多次他们再见时的情景,原来终究不过是一句“好久不见”的问候。
  她本想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开场词,没想到还是带了刻意的疏离,也许,时光的潮水冲淡了曾经的悲欢,依旧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哪怕记忆已千疮百孔,仍会藏身于岁月的缝隙中。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是她惯常的动作,好像这样就可敲走那些胡思乱想。
  先好好考虑眼前的事吧。她在心里默念道。
  乔薇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想:既然来了下邳就不能无功而返,此事找郭嘉帮忙也不知有没有用,曹操喜爱美貌少妇的怪癖世人皆知,貂蝉美貌天下无双,曹操岂能轻易放过她?而且此事于乔薇而言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两难境地,若郭嘉无法帮她,她该如何救出貂婵姐?若郭嘉果真帮了她,到时她又该如何脱身?
  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郭嘉才回。
  甫一进门,乔薇立马一跃而起,小跑到他面前,劈头盖脸直接问道:“怎么样?”郭嘉眉心微蹙,没有马上回答,先朝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关紧房门,回头见乔薇一脸焦急神色,轻摇了下头,指了指坐榻道:“坐下再说吧。”
  她撇撇嘴:“腿都坐麻了。”伸手拦住他,急问:“你快说。”见郭嘉不似惯常的闲散的模样,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挑眉问道:“不行?”
  郭嘉右手虚握成拳抵于唇下轻咳了声,瞥了她一眼道:“主公素知貂蝉乃绝色佳人,已下令今晚庆功宴后,让她献舞侍酒。”顿了顿,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接着道:“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妥,如今天下大乱,貂蝉又是一弱质女流,跟着主公倒可保她后生安稳。”
  乔薇冷眸看他,却在他抬眸对上她眼神的前一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沉默了一会,低声开口,难辨喜怒:“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郭嘉知道她是个性子倔强的人,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想通了?”
  她点点头,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乱世之中,活命都极其不易,自由更是奢望。”
  沉吟片刻,她轻叹了口气,唇畔浮起一个微笑道:“你有办法让我见她一面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好不容易才来徐州一趟。”顿了顿,眉间隐隐凝结了淡淡忧愁,低声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郭嘉沉默不语,只是带着怀疑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她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挑眉看他,眼中似慢慢腾起怒气,一字一句冷声道:“你不相信?”
  郭嘉双手拢在身前,懒散的笑着,反问:“你没骗我?”
  她心中一急,张口欲语,忽然只觉胸闷难当,忍不住连连咳嗽出声,郭嘉见状吃了一惊,忙关切的拍她的背,她皱眉推开他的手,深吸几口气,平复气息,怒道:“信不信由你,当我没来过这儿!”
  郭嘉恍若未闻,不顾她的抵触,伸手按在她的脉门上,但下一秒又被她推开来,他细细打量她的脸色,想起城门外见她时就是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当时因为一时高兴反而忽略了,他微微蹙眉,沉声道:“你病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仿佛欲说一些嘲讽的话,不想一阵咳嗽又窜上喉咙,手连忙按上心口,紧抿双唇,气息不稳,别过头去不看他。他认真的注视她,严肃道:“久病成良医,别忘了,我也算得上半个大夫。你脸色不大好,这样,等到了许都,我找御医好好给你看看。”
  既然你不能做到答应我的事,又怎能要求我听你的话?她在心里冷笑,眼色几度变换,半响,掠了掠耳边微乱的鬓发,回头时脸色已柔和了下来,最终说出的话却不是心中所想:“我没病,大概是这几天连夜赶路,有些身体不适。”目光瞥向一边,语气中隐有哀求的意味,要强如她,倒是第一次如此反复求人,“你真的不肯帮我?”
  郭嘉默默看了她一会,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可言说的伤痛:“好,我答应你,只是可能有点冒险,你须得听我的安排,不可节外生枝。”
  她展颜一笑:“好。”
  …
  下邳城内的将军府被数百名铁甲持戟的曹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莫说是人,就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府中的侍从婢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然而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依旧十分平静,貂蝉端坐于屋内的铜镜前,长发如瀑,芊芊素手执着柄木梳缓缓梳着,用一支玉钗挽起,些许松散的垂落颈边更添一丝妩媚,起身换上钟爱的那件月白舞裙,三丈水袖迤逦于地,她婷婷的立于铜镜前,镜中容颜绝世,倾国倾城。
  世人说,她貂蝉是天下第一美人。
  有人说,她是为国除贼的巾帼英雄,也有人说,她是妖媚惑主的红颜祸水。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枚棋子,也是名戏子。
  她的美貌是唱那出美人计的面具,她的举动牵动了汉家天下棋局的走向。
  她几乎快认不出自己了,即使这镜中容颜一如往昔——那个司徒府中十六岁的美丽少女。
  回首往事,恍若隔世。
  依稀记得,那一年长安城的桃花开得特别早,初春三月已是满树烂漫,灼灼芳华。自幼年时遭逢巨变被司徒大人王允收为义女后,她便一直在司徒府的庇佑下成长,学诗书,习歌舞,晓礼仪,与京中其他闺阁千金无异,她并不十分懂司徒府墙外的那些时局变幻,世道纷扰,最直接的感受,是看见义父眼中日益加重的忧愁。
  自长安西迁洛阳后,义父眼中的忧愁更盛,每次下朝回府后,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暗自垂泪,大多时更是低声咒骂国贼董卓,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那董贼每夜入宫,夜宿龙床,奸淫嫔妃宫女,简直是禽兽不如!”
  “恶贼董卓以鸩酒灌杀少帝,命武士缢死唐妃,凶逆如此,巨奸篡国啊!”
  “想我王允忠义一世,清白平生,如今眼看国贼横行朝野却无能为力,苟且偷生,还不如一死!”
  ……
  而每次看见义父痛苦不堪的样子,她也只能哭拜在地恳求安慰义父千万不能起轻生之念。她知道义父身为朝廷三公之一的司徒大人,与世上千千万万的士子一样,食汉禄,受皇恩,为了去除国贼,中兴汉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如此关乎天下兴亡的大事有一日会落到她的肩上。
  当两鬓斑白的义父颤巍巍地拜倒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地请求她救救王氏满门也救救大汉天下时,她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不仅因为义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与恩人,还为了昔时洛阳城中遭董卓迫害惨死的故友,和西迁长安途中所见的无数家破人亡的百姓,以及城中随处可闻的哀怨之声。
  所以,她即使心里充满了害怕悲痛,但面上依旧平静,亦跪倒在地,向义父行了一个稽首大礼,道:“愿听尊命,虽死不辞。”
  翌日,在义父的巧意安排下,她见到了那个手持方天画戟有万夫莫挡之勇的男子,彼时义父设宴与吕布畅饮,待酒至半酣,精心装扮的她手捧一簇桃花款款而入,微微俯身行礼,娇媚一笑:“园中桃花开得正好,奴婢挑了几枝想用来插瓶,供两位大人观赏。”眼波流转看向吕布,果然他眼中已是一片惊艳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不禁在心里嘲讽,美色原来也可当作利器,古时传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褒娰一笑失天下的故事果然不假。
  吕布痴愣不已,喃喃道:“你……你是?”
  她抬眸深情的瞥他一眼,又故作羞涩的垂下头,微笑不语。
  义父王允向吕布敬酒,替她回答:“这是小女貂蝉。”顿了顿,佯醉道,“方今天下别无英雄,唯将军一人,孩儿快敬吕将军几杯。”
  她颔首称诺,素手轻执起长勺擢取温煮的美酒缓缓倾入漆盏中,双手奉上,媚眼如丝,声如银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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