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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以待天倾-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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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脸男子对二人颇为失望,又冲四下大声道:“峨嵋、点苍、昆仑、青城、衡山、桐城几派,可有人来?”冲霄、岳中祥、顾成竹、赵崇、凌入精等人无法回避,都惶惶然走出人群。几人不知凶吉,报了名姓后,有意聚在一起,防那黄脸男子忽起歹意。

那黄脸男子见只有这几派人物走出,脸一沉道:“昆仑、青城、衡山几派,为何没人出来!”声音异常严厉。慕若禅等人见他面带怒容,都向后退开一步,胆战心寒。几人身为一派掌门,原不该受人摆布,但不知为了什么,心中都似着了魔法一般,不由自主地对那黄脸男子生出畏服之意,似乎此人生来便有权颐指气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立时矮了一截。

那黄脸男子不见有人答话,知昆仑、衡山、青城几派并未赶来,失望之余,斜睨冲霄、凌入精等人道:“未想数十年间,各派竟凋零至此!今以尔等这般不郎不秀之徒虚充其内,正如朽木为梁,崩塌之日不久矣!”慕若禅、冲霄等人面红耳赤,羞惭不语。

那黄脸男子将几人奚落一番,又向人群中望去,突然间似发现了什么,手指人群道:“咦?你这人倒有些站相,快出来让我瞧瞧。”语中大有喜意。那人站在人群当中,本不容易瞅见,挡在他前面的许多人被那黄脸男子一指,都激凌凌打个冷战,忙不迭地闪向两旁,将此人露了出来。

周四顺那黄脸男子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中那人中等身材,目光精亮,葛巾布袍,皂绦乌履,气度甚是不凡。他所识江湖人物不多,这人却是认得,心道:“此人武功尚可,只是内功上不识关窍。那黄脸男子将他选出,不知看中了他什么?”原来那人正是心意六合拳掌门戴之诚。

戴之诚藏在人群深处,猛然听到那黄脸男子召唤,心中大乱。他此次来在少林,原是念同宗之谊,有相助之意,及后见各派人多势众,能手倍出,心胆渐寒,躲在众人背后,再不敢妄生援手之念。这时退避无路,低着头走了出来,无颜与众僧对视。

众僧多数不知他来历,也不觉得怎样,天心与众位老僧却叹息不已,心想:“我少林俗家弟子遍及江湖,逢此大难,却无人赶来救急。此人能来嵩山,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戴之诚走入场中,距那黄脸男子尚有两丈远近,便止步不前。那黄脸男子面带微笑,突然跨上一步,向戴之诚胸口抓来。二人相距丈余,这一抓原是无用,岂料他手臂刚伸,戴之诚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身不由己地向前跌撞。那黄脸男子哈哈大笑,一把揪住他前襟,正要将他举起,戴之诚忽然崩出一拳,击向他小腹。

那黄脸男子两根指头轻轻一拨,欲将来拳带在一旁,不想戴之诚拳劲古怪,这一拨竟未将他功架拨散。那黄脸男子微微一惊,猛然将戴之诚举在空中,信手舞弄了几下。戴之诚只觉地转天旋,烦恶欲呕,当下拳脚并用,胡踢乱打。

那黄脸男子见他身在半空,有两拳打得仍是大有模样,不觉笑道:“果然不错!可惜内功太差,运劲也全然不对。你师祖是谁?”说话间将戴之诚放落在地。戴之诚气血翻涌,又羞又急,心道:“我若说出神光祖师的名字,可给他老人家丢尽了脸面。今日有死而已,岂能玷污前人?”强自拿桩站定,咬牙不语。

那黄脸男子见他并不跌倒,点了点头道:“你这人有些门道,比那几个掌门可强了许多。只可惜你是少林弟子,不能为我所用。”手臂一划,戴之诚突然跌了出去,在空中连翻古怪筋斗,落地时半跪半蹲,幸未摔倒。

那黄脸男子一怔之间,猛然醒悟,惊道:“你是神光的传人?武功很了不起啊!”戴之诚虽未跌仆,五脏六腑却翻滚欲裂,听他出言赞誉,只当是正话反说,直羞得掩面疾窜,飞也似地冲出人群。

冲霄、岳中祥等人听那黄脸男子夸奖戴之诚,心道:“这人武功与我等相若,又有什么了不起?”几人暗暗不忿,却不知适才那黄脸男子将戴之诚击出,手上已使出三成力道,江湖上能当此一击者,实是少之又少。戴之诚所以能落地不倒,只因他心意六合门中本有一套克制松溪派武功的独特方法。

原来当年神光虽不能与季化南一较高下,暗地里却针对松溪派武功,独创出一套克敌制胜的拳法,只待有一天将松溪门徒尽伏于拳下。斯后他愤然离寺,在临汾广收徒众,自然将这套拳法传于门人。戴之诚猝然受击,不假思索地用上此拳中卸劲的法门,落地时虽然狼狈,却将对方大半劲力卸去。那黄脸男子何等眼光,一看之下,便知他所用之法神妙无方,正是本门武功的克星。略一闪念,已猜出这法门必是由神光所创,一时茫然若失,竟呆住了。

慧静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他为何将几派人物唤出,更猜不透他为何发呆,心道:“难道他见我非他敌手,便唤出这些人来,做我帮手么?”正疑时,忽听那黄脸男子笑了一声,昂首自语道:“神光虽有虚名,我看却是痴人。难道凭此一法,便想压倒我派?”说罢大袖一摆,不再以此事为念,手指南面两人道:“你两个过来,让我试试筋骨。”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南面这俩人一高一矮,年纪俱已老迈。其中那高个老者满面红光,体态肥胖;那矮个老者却又瘦又黑,一脸穷苦之相。二人听那黄脸男子召唤,身子都抖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迈步上前。那黄脸男子登现怒色,身形微动,飘到二人面前,双手一伸,揪住二人衣袍。

那两人全神戒备,仍被对方抓住,心中大恐,四掌齐出,击向那黄脸男子胸膛;手法又狠又辣,掌风阴冷强劲。那黄脸男子咦了一声,略显吃惊地道:“武功很高啊!你二人是谁?”话音未落,已从四只手掌中穿了过去,绕到二人身后。

那两人眼前一花,强敌已然不见,急忙撤回掌来,向后反踢。那黄脸男子出手如电,按住两人背心大穴,虽见两只大脚踢向心口,却不闪避。那两人踢到中途,背心痛麻难当,一条腿软软垂落,脸色大变。那黄脸男子制住二人,又问道:“你二人是谁?”那矮个老者回头不得,怒声道:“湘西周纪、卜原,宁死也不受辱!”那黄脸男子笑道:“要死却也容易,但我今日有用你二人之处,你休要再逞刚强。”那矮个老者虽有硬性,也不敢一味抗拒,垂下头道:“前辈有用我兄弟之处,我二人绝不敢推辞,但以武力相逼,却令人不能忍受。”那黄脸男子道:“不能忍受又怎地?难道要我赔罪不成!”掌心一弹,二人平平飞起,直向场中掼去。堪堪跌倒之时,上半身忽然折起,笔直地跪在场心,似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二人被他戏于股掌之间,羞愤已极,但自知与他有霄壤之殊,却又发作不得,含羞爬起,都紧闭双目,面色铁青。

那黄脸男子朗声而笑,正要走回场中,忽见人群中走出两名中年道士。这二人服饰相同,背上各负长剑,一人方颐巨口,面黑眼圆,生得十分凶恶;另一人则细目长眉,容貌清俊,飘飘然有出尘之态。二人一同走来,便似上方仙人与下界恶神结伴,令人大为嗟讶。

二道来在那黄脸男子面前,那清俊道士打个稽首道:“小道昆仑派玉阳子,此番奉师命远来中原,欲真心向各派高士取长补短,开阔眼界。适蒙前辈召唤,不知有何驱策?”态度不卑不亢,颇有名门正派的端庄气象。众人听他自报家门,都是一怔:“昆仑派远在西域,近几十年来绝少涉足中原。这道士老远赶来,难道只是为了取长补短?”

那黄脸男子眼望二道,微露不快道:“我适才点到昆仑派之名,你二人为何不出?”那清俊道士脸上一红,连忙避开话头,手指同伴道:“这是敝师弟纯阳子。我二人远在偏荒,久欲结识中原豪杰,今日得见前辈,足慰平生渴想之思。”这句话半真伴假,虽露谄谀之情,却将对方问话敷衍过去。纯阳子见师兄言语乖巧,哼了一声,扭头望向别处。

那黄脸男子见纯阳子甚是无礼,愈发不快,冷着脸道:“昆仑派长生道人,你当怎样称呼?”玉阳子道:“长生真人乃是小道师祖。”那黄脸男子哦了一声,沉吟道:“长生道人剑法尚可,渺道人、萧敬石之流都不及他。你二人学到了几分呢?”

玉阳子未及答话,忽听背后“呛啷”一响,长剑已自鞘中飞出,一惊之下,正要跃开,不想那口剑竟莫明其妙地到了手中。他一时无暇多想,刷刷两剑,刺向那黄脸男子右肋。

那黄脸男子以极快的手法抽剑,塞剑,同时侧转身形,又向纯阳子背上抓去。纯阳子与他正面相对,料不到他臂如软蛇,抓来的方位十分古怪刁钻,待要蹲下身去,剑柄已被他捏住,嗤地一声,长剑出鞘尺余。纯阳子大惊,双脚骤然发力,向下跺震,全身力道霎时冲上后背。那黄脸男子这一抓手法细腻妙巧,故而抽剑之时,只以拇食二指捏住剑柄,猛然间一股大力袭来,竟将他两根指头震脱。那口剑直似蛟龙出海,呼啸着飞向半空。众人仰头上望,惊呼声犹未出口,纯阳子已腾空跃起,向长剑抓去。那黄脸男子虽然失手,却露喜色,左掌一挥,劈空奔纯阳子打去。他只想一试纯阳子武功,这一掌力道并不堪强,但掌上附了几种不同劲力,要看纯阳子怎生拆解。

纯阳子身在半空,忽觉背后有一股极特异的气流袭来,便似有几人扑在身畔,一人揪住他背心,一人拽住他双足,另有两人抻住他手臂,运劲推搡,各不相让。他平生从未遇过这等奇事,登时手忙脚乱,颠倒欲坠,情急之下,双腿奋力虚踢,凭空蹿起三尺,一把抓住长剑,向四下胡乱劈去。众人见他挥剑不停,身子似陀螺一般愈转愈快,直带得地上泥土也飞旋起来,不禁齐声喝彩。

那黄脸男子所发劲气被对方割得支离破碎,一笑收掌,向前走来。他对纯阳子大生兴趣,竟忘了玉阳子尚在背后。玉阳子恐师弟有失,纵身上前,顷刻间连刺三剑。他知对方武功高极,不敢将剑招使老,这三剑一并刺出,剑剑飘忽难测,剑点迷离,剑身上白光闪耀,好不眩人眼目。众人多半不曾见过昆仑派剑法,但见这几剑不露不张,方向莫辨,端的是极高明的招术,都暗暗叫好。

那黄脸男子回过头来,并不理会长剑刺到胸口,右手食指伸出,穿针引线一般,向玉阳子点了几下。说也奇怪,他出指虚点,指尖距玉阳子本有三尺远近,玉阳子却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撤剑招架。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连着挡了数剑,猛然大叫一声,直楞楞立住不动,脸上一片死灰,长剑脱手落地。众人见他突然弃剑认输,无不惊奇。周四等人目光犀利,却没看清玉阳子如何着道儿,一时面面相觑,大是惊疑。

那黄脸男子与玉阳子交手之际,纯阳子已落下身来。他在空中疾旋不停,落地时又转了几转,方才拿桩站定,及见师兄弃剑不动,只道他遭了毒手,怒吼一声,运剑向那黄脸男子心口刺来。

那黄脸男子见来剑突兀雄奇,大有阔立江天,惟我独豪之意,赞道:“好!以势驭剑,傲岸不群。这才是昆仑剑法!”大袖一抖,将长剑震在一旁,右手食指又起,点向纯阳子额头。众人见他出指甚缓,似乎有意让纯阳子来看,都甚为不解。

纯阳子挥剑上撩,本要削其手指,忽然咦了一声,撤回长剑道:“这……这是本门风雷剑法,你如何会使?”那黄脸男子笑道:“区区风雷剑法,又算得了什么?”指尖晃动,点向纯阳子胸口。纯阳子见来指虽缓,但以指为剑,使的确是本门风雷剑法,长剑斜划,疾挑对方手腕。那黄脸男子不理不睬,指尖动了几动,突然凝在中途。纯阳子见了,竟似着了定身之法,收住剑势,脸色大变。呆立半晌,方才运剑向斜上方挂去,跟着转臂横抹,就势向后退开。

那黄脸男子见状,点头道:“悟性不错!比你师兄强了许多。”声落指动,又向纯阳子虚点了几下。纯阳子退开身来,本要乘机攻上,一瞥眼间,神色又变,嘿了一声,垂剑陷入沉思。这一回用时更久,足足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方才打起精神,刺出一剑。这一剑斜斜刺来,中途曲曲折折,连变了十余式剑招,未至对方胸前,已露水尽山穷之象。

那黄脸男子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道:“也难为你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招式,可惜过于求变,反而失了根本。倘若以带为削,撩挂时少些痕迹,这一剑我便不能不应了。”说着信手指了几下,又道:“我这几下已封住你所有剑路,你还有何妙法?”纯阳子低下头去,品味他指端细微变化,长剑微微抖动,脸上肌肉也颤个不停。愈想下去,愈觉对方这几下变化无穷,似乎每一动中都有风雷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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