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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金玉满堂-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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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
  罗熙年当然明白她的心情,握了握妻子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有些麻烦我来处理就好。”
  玉仪摇了摇头,“这是圣旨,你别……”
  “小傻瓜。”罗熙年揽了她,低声笑道:“难道我还会去做糊涂事?你现在是国公府的六夫人,就算孔家的人进京了,他们巴结你都还来不及呢。”
  玉仪叹气道:“我不需要他们的巴结。”
  罗熙年嘴角一弯,“你现在已经贵为三品淑人,愿意赏脸就赏脸,不愿意别人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放宽心吧。”
  玉仪“嗯”了一声,朝他微微一笑。
  罗熙年又道:“其实岳父有个官职,总比没有的好,到底说出去也好听一些。”眼里微微有些阴霾,“至于其他人……”孔老太爷等人不必来,但是孔仲庭一上京,二房的人就会跟着来,——那几位小舅子、小姨子,听说在家对妻子很是不好呢。
  玉仪忍不住恨恨道:“不知道是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的?!”
  皇帝可是日理万机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自己,而且皇帝也说了,是听人说起孔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阴险,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会去打听的。”罗熙年安抚了一句,脸色有些阴冷,“其实不用打听,大致也跟四房的人脱不了干系!再不然……”他想到了李氏,但是觉得顾绍廉不会那么糊涂,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玉仪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今儿在宫里头的时候,四房那位去见了贵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罗熙年眉头一挑,继而道:“这好办,我自然有法子打听清楚。”
  玉仪心头有点堵得慌,即便证实是四房所为,又能如何?人家说不定打着关爱弟弟弟妹的旗号,对外一副贤良大度模样,——这不……,还帮弟妹的爹谋了一份差事。
  不由叹气,这真是一个叫人郁闷的中秋节。
  一转眼,时间到了八月末。
  阮氏嫁到梁家已经三个多月了,丈夫是当地的一个土财主商户,前头死了嫡妻,另外还有两房妾室。元配留下一儿一女,大爷已经成家娶妇,生下两个小豆丁,嫡小姐尚且待字闺中。另外还有两位庶出的小姐,一个订了亲事,一个才得四岁,一家人过得那是十分热闹。
  以二婚的身份嫁进梁家,跟当初嫁给孔仲庭可差远了。当时孔家是知府官家,顾氏又只留下一个女儿,且玉仪还不在孔家,简直和元配没什么区别。
  而梁家长子早已成家立业,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就连那位没出阁的嫡小姐,也一样动不动就摆脸子。至于两位妾室也都比阮氏先进门,前头几天还算恭敬,但因梁老爷不给阮氏撑腰,慢慢的也就不当回事了——
  阮氏如今的日子,过得十分难熬。
  “太太,有个姓赵的媳妇找你。”
  阮氏才刚跟蒋姨娘怄了气,正独自坐在窗户边生闷气,听说赵荣家的过来,立马来了精神,忙道:“快让人进来。”
  赵荣家的来梁家一趟不容易,还得大半天路程,进门时一脸风尘仆仆之色,上前行了礼,跟着阮氏进了内屋,方道:“新得了消息,老爷补了正七品的太常博士,不日就要上京去了。”
  “有这样的好事?”阮氏先是有些惊喜,继而看清了现实,——哪怕孔仲庭做了一品大员,那也跟自己不相干了啊。
  赵荣家的说道:“如今那位是国公府的儿媳妇,又是什么三品淑人,想给老爷弄个一官半职的,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阮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一步错、步步错。
  在梁家午夜梦回之际,时常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没有算计嫡女,是不是就不用过这种受气的日子?是不是还享受着三儿一女,知府家主持中馈太太的荣耀?如今这位梁老爷年纪又大,为人粗鄙不堪,只知道跟妾室厮混,再不然就是去花楼找粉头。
  但凡自己说上一句半句,立马就骂:“别跟我充什么夫人太太!要不是当初你娘家倒贴了一千两,又说你能生养,我会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娶你一个二手货?!”底下越说越难听,“连一份嫁妆都没有,吃我的、穿我的,还敢多管闲事?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转手拿去卖钱!”
  “太太,我过几天也要跟着上京去了。”赵荣家的又道:“别的不说,也好照看着几个哥儿和娇姐儿,不然身边没个人,受了欺负都不知道。”
  阮氏突然心里一阵惶恐,前夫和儿女们都要走了,以后三年五载都没消息,甚至可能是一辈子!而自己在梁家永远不见天日,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更让她害怕的是,刚才居然没有想到,——二房一但进京,又是因为仰仗着嫡女才得了这个便宜,那么儿女们岂不是要看姐姐的脸色过活?!
  “不……,不能让老爷进京。”阮氏喃喃道:“我从前得罪她那么狠,早就是不共戴天的深仇,玉娇、承武他们也和她合不来,这要去了京城……,岂不是狼入虎口?那个死丫头一定会趁机报复的!不行,不行!!”——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赵荣家的可不想一辈子困在四川,如今孔家败落了,下人们的待遇也大不如前,当然还是京城里更有盼头。即便自己从前受阮氏的指使,做了些不好的事,但那位姑奶奶年纪小,又不是那等没教养的人,断没有跟个奴婢过不去的道理。
  自己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说什么也得抓住这个机会!
  “太太……”赵荣家的有些不耐烦,但想着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试着安慰阮氏道:“三姑奶奶已经是国公府的媳妇,又是在皇城根儿下,哪里能够不讲道理?即便从前太太得罪了她,也没有为难兄弟们的,不为别的,好歹自己也要几分脸面吧。”
  阮氏摇头,神色间有恐惧也有憎恨,“那可是连自家长辈都不顾,要死也要拉上垫背的主儿!谁知道她会不会丧心病狂,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来!”
  赵荣家的见她不听劝,如今又靠不上了,不免有些烦,好歹忍耐哄道:“那我回去跟老爷说说,不然就让娇姐儿几个留下来。”
  “留下来?”阮氏还是摇头,“老爷都走了,谁来照看娇姐儿他们?家里那两个老的连嫡孙女都能卖,何况是娇姐儿?承文、承武他们又还小……,落在三房的手里断然没个好……”
  赵荣家的实在不耐烦了,打断道:“那依太太,竟然是要老爷抗旨不做官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太太且醒醒罢。”说完,扔下带来的东西便走了。
  阮氏怔了一下,紧跟着追了出去。
  “太太这是做什么?”说话的是梁老爷的爱妾蒋姨娘,半倚着墙,摆出一副婀娜妩媚的样子,掩面笑道:“太太都是梁家的人了,怎么还和前头的拉扯不清?也是我们老爷宽宏大度,不计较,换到别人家里,那还不被打个烂羊头啊!”
  阮氏怒道:“谁家的规矩,一个婢妾居然这样跟主母说话?!”
  “哎哟,太太息怒。”蒋姨娘故作一副惶恐模样,身子却动都没动一下,“太太若是生气,就到老爷哪儿去说理啊!扯着嗓子喊有什么用?喊坏了,还要浪费汤药钱呢!”
  阮氏平日还能忍一忍,今日正在上火,哪里还能够忍得住?想也不想,上前就朝蒋姨娘扇了一巴掌,“滚!你个贱婢!”
  “哎呀,太太要杀人啦!”蒋姨娘顿时滚在了地上,扯了头发,又揪衣服,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方才起身往书房那边跑去。
  阮氏怔怔的站着没有追,也追不上。
  眼下顾不上等下会有什么风波,一门心思都放在孔家二房进京上头,一会儿想起从前陷害嫡女后悔,一会儿又怕儿女们遭了暗算,当真那是愁肠百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阮氏还没回神,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自己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梁老爷骂道:“蒋姨娘刚刚才有了身子,你就敢打她?想要弄坏我的儿子是不是?!”
  阮氏心里暗恨,分辨道:“我不知道姨娘有了身孕。”
  “你不知道?”梁老爷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爱妾,再想起刚才听到那一番话,不由更加恼火,“你也不照照镜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嫁进我梁家门,居然还敢想着前面的姘头!”一脚照着心窝踹了过去,“不要脸的下贱货,作死!”
  阮氏吃痛伏在地上,手上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里,——此时此刻,突然体会到当初嫡女拿炸药的感受,或许……,自己也该准备一包炸药了。


亲人(上)

  隔了几天,弘大奶奶过来了一趟。
  “听说六婶婶的家里人上京来了。”弘大奶奶起了开场白,脸上是一贯的微笑,“只怕一时还没有落脚处,都是自家亲戚,不如先住到家里来,又干净又妥帖。”又道:“我已让人打扫了西面的小院,离六房这边挺近的,只隔了两道二门,六婶婶想过去说个话也便宜。”
  玉仪揣测着,这是不是四夫人私下的授意。或许她觉得,这样一来可以让自己落了面子,二来又添了堵,看着敌人心里不爽的话,自己总会痛快一点。
  尽管玉仪心里十分不情愿,但是迫于舆论上的压力,还是无法拒绝。没法子,总不能让亲爹和弟弟妹妹住客栈吧?这要是传了出去,不光是自己要被戳脊梁骨,罗熙年在外面一样不好做人。
  “多谢,有劳你安排了。”玉仪神色平常如素,含笑回道。
  弘大奶奶不是多话的人,谦了一句,“这是侄媳妇份内应该做的,当不起六婶婶的谢,我先回去调停调停。”欠了欠身,便告辞而去了。
  彩鹃等人走了,抱怨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玉仪烦恼了几天,反倒看开了,“我如今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没有让别人决定生死的道理。况且正如六爷所说,眼下孔家败落,凡事都得巴结着我,不必担心受什么拿捏。”冷声一笑,“不管谁这么‘热心’,顶多就是恶心恶心我罢了。”
  还有一点,阮氏已经改嫁不在孔家,玉娇几个小的能掀起什么大浪?他们若还当从前在孔家那会儿,自己会处处忍气吞声谦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别人等着看我的笑话。”玉仪的性子有点像弹簧,能忍则忍,忍不下去反倒弹起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算计,就算是兔子也该急了,想咬人了!因而笑容里便带了一丝恼意,“哼,我就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自己好歹也是皇帝封的三品淑人,何必过得苦了吧唧?!
  玉仪决定先犒劳一下自己的胃,有道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于是中午罗熙年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落叶琵琶虾、火爆荔枝腰、干烧鱼翅、什锦蜂窝豆腐,外带几碟精致爽口的小菜,一盆浓浓的麻仁当归猪踭汤,一壶上好的陈年梨花白。相对于两个人平日的饭量,这顿饭的确够丰盛,主要是贵精不贵多,每一样看起来都让人很有食欲。
  罗熙年笑眯眯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玉仪回道:“是你夫人决定大吃一顿的日子。”
  “……啊?”罗熙年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一时无语,明明是很斯文秀气的坐在桌边,怎么让人感觉要掳袖子大干一场?那小腮帮子还微微鼓起,很是可爱,上前揽了她的腰坐下,凑在耳边低声道:“吃这么多,是在为晚上准备体力吗?”
  玉仪回头瞪了他一眼,啐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罗熙年哈哈大笑,卷了袖子坐到对面,喊人道:“倒酒!倒酒!”自己先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肚子里有点货了,便开始慢慢的品味起好酒来。
  因眼下已经是秋末,午睡的时间也不如夏日那么长了。
  玉仪胡乱躺了一会儿起来,见罗熙年正在旁边逗弄那只鹦哥,于是挽了头发,下了床问道:“几时了?六爷还没走呢。”
  罗熙年没有回头,对着那鹦哥教道:“懒婆娘!懒婆娘!”
  玉仪笑着上前捶了他一下,“先头让你睡你不睡,这会儿又来抱怨别人懒。”转身自己拿了衣服穿好,净了面,坐到妆台前梳妆打扮,稍稍收拾一下。
  “等等。”罗熙年今儿心情不错,上前摁住玉仪,拣了一枚七、八成新的螺子黛,坐在妆台上笑道:“今儿我来给你画,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玉仪有些不放心,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了想,含笑问道:“六爷从前是不是常做这些勾当?倒好似很拿手嘛。”
  罗熙年用手扇了扇,又嗅了嗅,“咦,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
  玉仪托腮扭了连,不理他。
  罗熙年只得跑到另一边坐下,拖起她的脸,嘴里道:“别动,等会儿画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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