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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金玉满堂-第38章

小说: 金玉满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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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公主府的一位管家来了苏州,方才刚刚上岸,方嬷嬷和段嬷嬷出二门见了,回来道:“是顾忠带着人过来了,小姐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外祖母派了人来?玉仪想了想,应该还是自己上次那封信,外祖母以为自己要嫁到马家去,所以才会派人来调停。
  只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不……,似乎还有别的用处。
  玉仪沉思了一阵,方道:“老太爷出了这种事,即便是把亏空补上了,想来这官职也肯定不保。到时候,家里也用不上这么多人。”叫来了所有的丫头,“顾忠顾管家从京城来了,回头我拿银子出来,让他去租一处干净的大宅子,你们先跟过去住着吧。”
  彩鹃赶紧道:“小姐,我是绝对不走的。”
  素莺亦道:“我也不走。”
  “没说你们。”玉仪笑道:“这样吧,方嬷嬷和彩鹃、素莺先留下来。其余的人都由段嬷嬷带着,连同曹礼家和何万良家,全都先出去,也剩了孔家一些嚼用。再说,等到事发肯定乱糟糟的,省得一忙就顾不上了。”
  段嬷嬷是顾氏的陪嫁人员,现在已经是孔家的人,按理说玉仪并没有权利安排,但是看在才捐了几万银子的份上,想必孔老太太会给一个面子。
  只要孔老太太开口,阮氏应该不敢反驳吧。
  方嬷嬷起先有些迟疑,最后点头道:“也好,等事情定了再回来。”
  其余的人还好,见小主人和管事嬷嬷都发了话,便磕了头,跟着段嬷嬷出去了。只有问棋和碧如还不肯挪窝,问棋先道:“小姐,我知道自己不如姐姐们伶俐,可是小姐身边也要人端茶倒水,我是情愿留下来的。”
  “去吧。”玉仪笑道:“难道彩鹃和素莺没有手脚?你乖乖听话就行了。”
  问棋气鼓鼓的,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方嬷嬷板起脸道:“好了,别添乱了。”
  “小姐还是嫌我笨!”问棋反倒哭了起来,到底不敢再坚持,且想着出去不过几日就回来,只得再次磕了头出去。
  剩下碧如战战兢兢的,紧张道:“小姐……,别让我回太太那边。”
  碧如的心思,玉仪如今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微笑道:“你放心,从前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又笑了笑,“你先留下来,没准这几天就能找到机会,替你安排妥当。”
  “给我安排?”
  “希望我没有猜错。”玉仪笑道:“你做的一切,都是想换回一个自由身吧?”
  碧如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位年幼的小姐,是怎么猜出自己想法的,但却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小姐若能让婢子出去,大恩大德一定不敢相忘。”
  “可是为什么呢?”玉仪还是有一些没想明白,“你就算出去做了良民,也未必比在孔家过得好,当然了,我是说从前的时候。”
  如今孔府风雨飘摇,人心动摇的可不止碧如一个了。
  “其实,当初也没想着要出去。”碧如脸色白了白,低头道:“只是想能够留在小姐的屋子里,免得……”咬了咬牙,“免得落个潘姨娘的下场。”
  玉仪闻言生出一丝兴趣来,倾身道:“哦?你且仔细说一说。”


云涌(中)

  “你说……”阮氏看着大太太远去的背影,低声问道:“什么治肝郁的熏香?从前怎么从没听过?今儿倒是怪了,还非得让长房的那位亲自去找。”
  “谁知道呢。”赵荣家的敷衍了一句,因为孔知府被弹劾,孔家下人早已经是人心惶惶,她也不例外,“许是有什么值钱的?或是要紧的?”
  阮氏撇嘴道:“家里有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老太太的那几箱破铜烂铁,一向看得紧,难不成……,要拿出来补老太爷的亏空?”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好,自己也是心神不宁。
  谁知道刚过没一会儿,就有跟过去的丫头慌张跑了回来,三步两步冲到内屋,连行礼什么的都顾不上了,急道:“太太,大太太让人搬先头太太的嫁妆了!”
  “什么?!”阮氏闻言大惊失色,手上一松,茶盏“啪”的一声碎在地上,溅了一裙子茶水也浑然不觉,恨恨道:“好你个宁氏,到底想做什么?!”不管不顾,立即朝库房那边赶去。
  刚到库房门口,就见几个丫头在外候着,俨然是在放风了。
  阮氏哪里会等到她们通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都滚开!”然后领着赵荣家的冲了进去,过了几个门,总算见到了正在指挥的大太太,冷笑道:“大嫂可真会找东西,连先头二太太的陪嫁也翻起来了!”
  “弟妹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太太早没了病容,带着几分得意、痛快,笑吟吟的看着阮氏道:“这是先头二弟妹的嫁妆不假,可是就在不久前,三丫头已经把她母亲的嫁妆捐出来了。”
  “捐出来?!”
  “这种事情我可不敢撒谎。”大太太扬了扬手里的嫁妆单子,掩面笑道:“这可是三丫头的一片孝心,要用嫁妆给老太爷添亏空呢。”
  阮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强撑道:“你胡说……”心里却明白,大太太绝对没有撒谎,没想到那丫头居然……,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太太冷笑道:“快扶二太太下去。”
  阮氏晕倒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玉仪知道后更加笃定,这嫁妆肯定被她做了手脚,不然不至于怒火攻心,忍不住嘲笑道:“她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方吧。”
  彩鹃叹道:“别说二太太了,就是我们也不曾想到啊。”
  不是玉仪大方,先不说这嫁妆有问题,即便没问题,自己也很难全部拿到手,况且时逢孔家风雨飘摇之际,哪里还能够独善其身?钱虽然可爱的紧,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命更要紧啊。
  彩鹃又道:“这一次,咱们真的能扳倒二太太吗?”
  “若是扳不倒……”玉仪嘴角弯弯一笑,低声道:“那咱们就再给她加把火?你别忘了,方才碧如说得那件事……”——不是自己非要跟阮氏过不去,实在是被她逼得没办法了,她若是不倒下的话,自己的将来就时时刻刻悬在空中。
  “碧如?”彩鹃想了想,“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玉仪却道:“如果没有嫁妆的这件事,或许用处不大,但是眼前情况不一样,一两力也能当做四两使呢。”又冷笑,“再说盼着她出事的,可不只是咱们。”若是一个人推不动,那就多拉几个人进来好了。
  然而让玉仪吃惊的,大太太对顾氏的嫁妆清点完毕,除了一些消耗品以外,居然十九八九都还在——莫非自己估计错了?这三万两银子白白便宜了孔家?可是不对啊,如果阮氏没做亏心事,她急什么?又晕什么?
  玉仪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过下午,却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大太太决定先将一批古董瓶子出手,赶紧换成现银,赶着让家人装了一车出去,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小心一些。
  谁知管家去了没多久,就哭丧着脸跑了回来,“大太太,人家古董行的人说了,那些东西全都是假货、仿货!还把我们好生嘲笑了一番。”
  “假的?全部都是?”大太太血压上升,晃了晃,好容易扶着丫头站稳了,突然双手一拍,“哎呀,不好!快把所有的门口都堵住,谁也不准出去!”
  下人们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大太太急道:“快去啊!都还傻愣着做什么?”又抓住身边的丫头,“快去问问,方才二太太那边有人出去没有?!”
  被叫到的丫头慌忙去了,片刻后回来,“没有人出去。”补充道:“因为二太太晕了过去,大伙儿都正忙着找大夫、熬汤药,仿佛说这会儿才醒过来。”
  “她这会儿才醒?那可就晚了!”大太太笑得有些狰狞,吩咐道:“让人守着二房的流霞院,一个人也不许出去!”转身去找了孔老太太,将事情回禀了。
  孔老太太又气又怒,“什么?老二媳妇居然做得这么绝!”
  大太太顾不上挤兑阮氏,急忙分析道:“东西既然都是假的,那肯定就是她私下换成银子了!还有那些商铺、田庄只怕也有问题!好在方才老二媳妇晕了,房里并没有人出去,所以我特意来求娘一个示下。”
  孔老太太旋即领悟过来,冷脸道:“我跟你一起去,搜屋子!”
  如果要让阮氏做一个选择题,生平中哪一件事最后悔,那么肯定是今儿上午晕倒一事,——如果不晕倒,就有机会把手头的东西转移出去,再来个死不认账,然后自有千百条计策应对。
  可惜的是,她血压升高晕倒了。
  等她苏醒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转移东西,结果孔老太太已经带着大太太赶了过来,并且一路杀到了内室。
  “娘?”阮氏强行挣扎着起来,要上前行礼。
  “不必了。”孔老太太一摆手,在正中的椅子坐下道:“所有人都不许动!”然后朝大太太看了一眼,“开始搜吧!”
  阮氏花容失色,惊道:“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大太太吩咐丫头仆妇们去忙,冷笑道:“二弟妹且安生坐着,等会就知道了。”
  那些丫头仆妇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深知内宅之事,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仆妇抢先出来道:“回禀老太太和大太太,找到几张田契!”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又有人出来道:“箱子里有十几根金条,还有一堆金元宝!”
  “我这儿找到了银票,一共八千两!”
  “有银票三千两,还有两处房产的契据!”
  “…………”
  大太太的人犹如虎狼之师,很快把阮氏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
  阮氏浑身发抖,早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架住了,她的丫头们也不敢动,只能看着大太太进行地毯式搜索。
  片刻后,那边去查商铺、田庄的人也回来了。
  来人回道:“虽然没有仔细查清,但是商铺的账目都有亏空,田庄上不少良田变成了薄田,好地变成了沙地。”总而言之,顾氏的嫁妆已经一塌糊涂。
  大约谁也没料到,阮氏居然真敢动元配的嫁妆。
  震惊惊骇之余,大太太冷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二弟妹的嫁妆也就值个三百两银子,什么生意这么好做,十年就翻成了四万多两?”
  孔仲庭闻讯赶了回来,惊诧道:“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丑事!”继而骂道:“你疯了吗?!”
  “我、我……”阮氏真想再晕过去,偏生这回血压却不配合了,浑身颤抖着立在屋子里,嘴唇嗫嚅了半晌,也没有吐出来一个音节。
  阮氏病了。
  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病了。
  “这就叫做自食恶果!”方嬷嬷快意道——
  的确如此。
  阮氏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就是拿准了自己出嫁时不敢大闹,而孔家的人,也不会向着一个要出嫁的小姐。即便是便宜爹知道了,阮氏梨花带雨哭诉一番,说是自己为了几个儿子考虑,难道还能不心软?
  毕竟钱留在孔家大伙儿还能沾沾光,做嫁妆可就一分都摸不着。
  可惜事情变化太快,自己把母亲的嫁妆捐了出去,在孔老太太和孔知府的眼里,应该等同于是他们的东西了吧。阮氏拿孙女的东西,他们不心疼,而动了他们自己的,那岂能只是心疼?估摸肉都要疼了。
  更何况,大太太巴不得阮氏能够倒台,眼下又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不趁机下狠劲才怪呢。
  最后孔老太太做了主,撤了阮氏的主持中馈之权,因为大太太是孀居不适合,孔府内宅便由大奶奶梅丽卿主持,她是长房长媳倒也名正言顺。
  如果是在从前,梅丽卿肯定要忍不住欣喜交加,可惜眼下孔府乱糟糟的,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临危受命。她在孔家没什么说得来的人,这事儿跟丈夫也没法商量,只好找到了玉仪,叹气道:“我年轻不懂事,倒不怕辛苦,只怕弄不好闹出笑话来。”
  “你怕什么?”玉仪倒觉得没什么,微笑道:“上头不是还有大伯母吗?若有不懂得地方,只管去问,做婆婆的教导儿媳原是应该的,没有不管你的道理。”
  一语点醒了梅丽卿,——看来自己这个当家奶奶只是个虚名儿,还得看着婆婆的脸色行事,倒是自己瞎着急想左了。
  庶子媳妇向来都不好做,梅丽卿唯一觉得幸运的是,婆婆膝下没有嫡子,不然自己就跟三太太一样,永远都只能做个陪衬。
  玉仪又道:“依我看,你便是一时有想不到的地方,也不打紧。只要你把大姐姐放在心上,大伯母自然会明白你的孝心,有了错也不会为难你的。”
  梅丽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点头道:“三妹妹你说得对。”又弯了弯嘴角,“倒是我糊涂了,没想到你想得比我还清楚。”——婆婆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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