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烟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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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的,别紧张,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张善水伸出右手压在廖知秋放在自己额头的那只手背上,小心的品尝着女孩子犹若无骨般的手掌带来的绵软温馨,缓缓安慰她道:“那看这不是都不烧了么?你就别耽心了……”
“哼,还说呢!总书记到校视察那么大的事,省上的领导们全都陪同一起来。迎接的校领导,教师和学生都到齐了,偏偏不见你这个校团支部书记!大家伙急急忙忙的满世界找你,最后砸开你的宿舍,才发现你昏倒在书桌上……工作固然重要,你也要注意身体不是吗?那些能让别人分担的工作又何必非要自己一个人扛?还好你的发言稿已经写完了,要不然铁定要闹笑话!看看实在是没其他的办法,我只好拿着你的稿子发了言。虽然受到了总书记的表扬,可我这心里,却总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竟然这样就给丢掉了,唉!”廖知秋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浮起一朵愁云,素来有‘铁娘子’之称的学生会主席此时已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傍在生病的老公床前发愁的小妇人。
“咱们俩谁念不都是一样么?受到总书记表扬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我们家知秋的风采。我想啊,应该不是我的发言稿写得好,而是我们的知秋人长得水灵,气质又好,领导们见后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自然也就要不吝言辞的夸上几句了。”
虽然两个人相恋已经两年有余,私底下的小情话说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是张善水的这番话依然轻易的击中了廖知秋心灵中最脆弱的地方。事实上不论是处于那个年代,从男人口中说出来的甜言蜜语特别是那些看似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平平淡淡的情话都是俘获女人心灵的无上利器。
廖知秋是个女人,即便她是素有‘铁娘子’称号的学生会主席,但依然是个女人,所以她也无法幸免。她红着眼圈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不是可以随便谦让的事。你比我更需要这次机会,你也比我更需要这个留校的机会。你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是没能出席欢迎仪式,没能亲自致欢迎词,也不至于就世界末日了吧?毕业分配也不会只看某一次的表现的,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那天送走总书记他们后罗主任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发了火,说你无组织无纪律。别看他这一句小小的评语,对你的分配却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哦?他真的这么说了?”张善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也暗自佩服:“老东西还真是会找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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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九八六年的夏天(中)】………
“你也别担心了,机会既然已经失去,再去想它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顺其自然吧!天无绝人之路,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机会也会有的……”张善水学着列宁的腔调和台词安慰廖知秋,心里面也在为知秋对自己的态度而感动着。‘上一辈子’,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己的人生信念,最终失去了她。现在再一次回到这个起点,自己是否还要那么去做?如果不那样做,又怎样去做到掌控一切?这可真是令人矛盾啊……
听着张善水调笑的话语,廖知秋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前对这种事相当敏感的男友今天怎么会这么平静。肯定不会是高风亮节的表现,他张善水要是那样的人自己也就不会喜欢上他了,难道真的像医务室刘主任说的一样,他脑子烧坏了?她当然想不到此刻的张善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张善水,而是一个已经历经了沧桑,洞悉了人间世情,人生再次读档的张善水了。
廖知秋和张善水来自两种完全不同的家庭。廖知秋出生在省城的一个铁路职工家庭,父母都是铁路分局的职工,母亲在北宁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售票,父亲则是铁路分局水电段的一个中层领导,她的父母都是响应国家号召从山东来支援大西北建设的建设者。而张善水的家庭却坐落在离省城北宁大约三十公里的一处脑山地区的农村,在没考上大学以前,他的家中所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当然,如果自张善水开始上查他家的历史,那么他家两代之前,也就是他爷爷之前,他们张家一直都是北宁地区声名显赫的大地主。但是这个显赫的名声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坏处倒是显而易见——他们一直是处于被镇压的地富反坏右阶层,除了被专政外,别的权力想都不要想。
本来像张善水的这种家庭状况想上大学那是千难万难,在张善水的那些叔爷们看来,能够生生世世的在二龙沟务劳庄稼,平平安安的修理一辈子地球,不管歪好娶上一房媳妇替老张家传宗接代,那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谁知世事难料,原本以阶级斗争为刚的二龙沟公社最终终于改弦更张,地富反坏的后代也有了考大学的机会,张善水竟成了一九七八年恢复高考以来公社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在国家正式恢复高考制度四年后才出现了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这个地区的教育水平可见一斑)。只是可惜的是,他的专业并不是太理想,畜牧兽医专业!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马兽医也要到大学里去学么,跟着村里的老何(兽医)多跑几趟还不啥都会了?
说句实在话,农民家的孩子考大学,还不为的就是毕业后分配个留城的工作,跳出农门将来不再种地么?只可惜这个专业实在是令人失望,放眼云湖大学的各个专业,大概也只有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很难留在省城北宁。
张善水其实在踏进校门的时候就已想明白这点,所以他在认真学习保证学习成绩的同时更是积极向上,努力向组织靠拢,大一的下半学期就加入了中国**,成了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自此之后,他团结同学尊敬师长,学校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做,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也是积极组织,很快就在全校师生眼里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成功当选了校团委书记。
别的同学也许不明白,但廖知秋心里一清二楚,张善水之所以不辞辛劳为人民服务,图的不就是向组织靠拢后毕业能有机会留在北宁么?她之所以看上张善水也是基于这点,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吃苦那是正常的,难得的是眼界开阔思维活跃,有自己的理想,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
原以为天道酬勤,老天开眼,作为云湖大学校团委书记的张善水能在这次中央首长视察云湖大学的接待工作中在组织面前获得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为此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周的善水同学竟然在中央领导视察的那天早上昏倒在自己的宿舍里,连假也没来的及请。这突然发生的状况不但使张善水失去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而且还让等张善水等的乱了方寸的教导处主任罗家祥暴怒不已,事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批评了他无组织无纪律,给他今后的毕业分配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能安之若素?难道他已经有了别的办法?不可能,他肯定是假装没事,不想让我为他担心!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他留在北宁,留在我的身边!”廖知秋鼻子一酸,别过头去,暗暗下定了决心。
“善水,要不我们晚上去罗主任家转转,看看能不能让他收回对你的误解?”
“嗯?……嗯!到时候再看吧,几天没吃东西,现在浑身没劲,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力气走路!”
“啊哟,你看我,说着要给你去买稀饭的,说着话到给忘了,我这就去。”
张善水借口肚子饿把这还没有丝毫社会经历的女孩子打发出去,只是想静下心来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廖知秋的提议看起来不错,对于一个还没有正式走出校门走向社会的学生来说,能想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但对于已经有了四十多年人生经历的张善水来说,仅仅想到这一步还远远不够,因为他知道事情总是有因果的。
若不是因为有别的原因,教导主任罗家祥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批评自己无组织无纪律呢?怕是在提前为他的某些行动造势吧?当年他一个愣头青对此自然看不明白,如今对此却是心知肚明。不就是为了畜牧兽医专业那个唯一的留校名额么?丫的,你老罗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唉,遥想善水当年,凭借一腔正气铮铮傲骨,最后终于在这无耻老罗的陷害下去了天露草原。虽说最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领导的赏识从一个兽医混到了一方的‘封疆大吏’,但也因为骨子里特有的倔强和自卑失去了最初的恋人,以至于自己的初恋竟成为了自己一生中的隐痛。现在,人生再次回到了这个十字路口,自己是否该按着知秋的意思,去和罗家祥那个老东西联络联络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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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九八六年的夏天(下)】………
香喷喷的白粥加上一大勺甜的腻人的红糖,令张善水想起了老家那些坐月子的妇女们吃的月子饭。虽然他不喜欢吃甜,但还是连吃了三大碗,直到廖知秋端来的那只双耳小钢筋锅翻了个底掉,自己的头上也冒出了豆粒儿般的汗水。
“慢点吃啊,又不是在食堂,没有人和你抢。”廖知秋一边嗔怪着,一边掏出手帕,轻轻为他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鼻尖飘过手帕附带的少女特有的幽香,张善水这才突然发现,原来记忆中的‘铁娘子’也有充满女人味儿的一面。
“好吃,实在是好吃……”好吃说不上,其实肚子饿才是真的。
“只不过是学校对面小吃店里买来的白粥,有那么好吃么?那你吃了我们家自己熬得八宝饭,还不得吞掉了舌头?”
“只要是你给我端来的,刷锅水也赛过蜜糖!”
“呸,什么时候学会口蜜腹剑了!”廖知秋粉面微红,心里头觉得甜蜜,只是嘴上还是严厉。这个善水,怎么突然学会甜言蜜语了?难道真的是脑子烧坏了?不过真要是那现在的张善水和原来的张善水来比,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天底下哪里有女孩子不喜欢甜言蜜语的?
廖知秋风一般的收拾完碗筷,转头嘱咐躺在床上的张善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就在宿舍里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必须给我老实呆着,哪里都不许去,听见了没?”看到张善水老老实实的应承了,这才端起小锅急匆匆的出了门。她倒不是急着要去上课,快毕业了,学校里也是在没有什么课好上,她也没有心思去操心学生会里的那些琐碎事情,她只想赶快回家一趟拿点东西,晚上好和那死犟死犟的善水到罗家祥家拜门子去。
俗话说肚子里有食儿,心里不慌。填饱肚子之后,张善水也觉得自己虚弱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了活力。连续三天的忽冷忽热,身上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黏黏的很不舒服,本想到大澡堂子里好好地泡一泡,怎奈力不从心,只好就着知秋打来的两壶开水将就着擦了一把,却已是累的四肢乏力,整个下午也只好赖在床上睡了个美。
正在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见‘梆梆梆’的门响,紧接着门锁一扭,廖知秋左手端着小锅,右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还躺在床上,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还算听话,气色也好了许多,你先吃饭,吃完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张善水接过钢精小锅一看,又是满满一锅稀粥,只是和上午的白粥不同,粥的颜色带着淡淡的红色,饱满的米粒中掺杂着厥麻、枸杞、红枣、桂圆、葡萄干以及一些自己并不认识的食材,看样子一定是知秋嘴里说的那个什么八宝粥了,这甜丝丝的香气还真是引得人食指大动。
“你还真把我当成刚生完娃娃的月婆子了啊,这么有营养的东西,要不咱们两个一起吃?”
“我在家早吃了,你快吃吧,我就坐在床上看你吃。”
张善水也不客气,端起小锅凑在嘴下大吃起来,倒是看着他吃饭的廖知秋有点意外,心想现在的善水还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要是搁在以前,自己这么看着他吃东西,他一定会面红耳赤害臊的什么也吃不下去。
张善水吸里哈拉的很快吃完,放下锅用手背擦了擦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道:“好了领导,现在饭也吃完了,你要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就直接说吧。”
廖知秋也不墨迹,直接拿过身边的布包,打开系扣,里边是一条云湖卷烟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