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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游侠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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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铿冷笑一声,六合剑丁善程却接口道:“天中六剑又怎样!”他少年气盛,虽然知道对方就是江湖中出名难惹的天中六剑,也忍不住出言相抗,这当然也是他自恃武功剑法之故。金刚手伍伦夫听到他此话一出,知道事已难了,他年纪大了些,凡事都以忍让为先,总不想再多结冤家,何况是天中六剑。于是他想出来说几句客气话,期望能撂过此事,哪知那微胖的紫衫人已笑道:“嘿,这位年轻朋友好大的口气,真是英雄出在少年了,哈哈!”他未语先笑,带着一团和气,哪知却是江湖中以毒辣阴狠、行事无常著名的天中六剑中最厉害的一个——凌月剑客。金刚手伍伦夫慌忙跨前一步,挡在丁善程的前面,带着一脸息事宁人的笑容说道:“在下金刚手伍伦夫久闻阁下们的英名,平日就仰慕得很,哪知今天却让在下见着了。”凌月剑客仍然是笑嘻嘻的,道:“好极了,好极了,原来阁下就是以外家金刚手饮誉江湖的伍大侠,好极了!”他眼睛又注视到丁善程身上,道:“这位年轻朋友是谁,在下却眼生得很。”丁善程方待抢前答话,伍伦夫一伸手,拦住了他,说道:“这位就是六合门的第七代传人丁善程丁少侠。”他干笑了几声,又道:“算起来,他还是阁下们的小师弟呢。”先前那发着尖锐笑声的紫衫人,就是天中六剑里的老六凌尘剑客,此刻极为不悦的冷笑了一声道:“姓伍的别乱拉关系。”他面如寒霜,接着道:“姓伍的和另两位朋友如果没事的话,先走好了。”他又阴沉的冷笑一声:“如果想在这里看看热闹的话,也未尝不可。”凌月剑客接着笑道:“如果想动手的话,那却大可不必了。”他转过头去,朝谢铿及丁善程笑道:“至于谢大侠和丁少侠的身手,却是愚兄弟一定要领教的,只要两位能胜得过愚兄中的任何一人,那么愚兄弟就听凭两位处置,否则的话——”六合剑丁善程双眉一轩,冷笑道:“这正合我意,我丁某人虽然只是江湖中一个小卒,但却早就想领教各位的武当剑法了。”他将武当两字,讲得特别长而重,其中满含着讥嘲的意味。天中六剑面上一起变色,个个都带了怒意。原来这天中六剑本是武当山真武官中护法的紫衣弟子,后因犯了教规,竟被武当逐出门外,他六人也就还俗不当道士,仗着一身轻灵巧快的武当剑法,在江湖中博得极大的名声。这六人性情本就十分怪僻,成名后行事更是不分善恶,全凭自家的喜怒而定,只要有人得罪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非把你整得倾家荡产不可,是以到了后来,这六个正派出身的剑手,竟成了江湖恶名昭著的人物,他六人仍然我行我素,六个人六口剑几乎还震住了整个的中原武林。此刻六合剑将武当两字说得分外刺耳,当然是讥讽他们是武当弃徒,他们怎会听不出来,是以六人俱都勃然作色。这种已是一触即发的情况了,金刚手心里暗暗叫苦,他年已五十余了,生平经过的大小战役不知有多少回,对于这种场面,他当然看得太多了,略一盘算,除了谢铿功力的深浅,他还不确实的估计出之外,自己和丁善程,也可以勉强抵敌得住天中六剑中的两人,至于郭树伦和蔡新呢,却不敢保险了。有把握的仗,金刚手可不愿意。他考虑再三,在这将发未发的情况下,突然道:“如果谢大侠和丁少侠想和天中六位剑客切磋切磋武学,那也无妨,只是我们希望大家点到为止,那么小弟我——哈!”他又干笑了两声,目光一转,接着道:“倒可以替各位做个见证了。”他老奸巨猾,凡句话轻轻易易就将自己脱身事外,游侠谢铿腹中暗地冷笑一声,忖道:“你紧张个什么,难道我还要你帮忙不成?”只是他生性淳朴,这种刻薄的话可说不出口来。凌尘剑客却哈哈一笑,带着十分轻蔑的眼光向金刚手微微一扫,凌月剑客也已在旁接笑道:“伍大侠要做见证,好极了,好极了。”他微偏偏头,向谢铿道:“我看谢大侠的手,像是已经有点痒了,那么——”他哈哈一笑,道:“就请丁少侠稍待一下,反正今日我弟兄六人,总让两人过瘾就是了。”谢铿生性不喜说话,他虽然也不愿意多结仇家,但事情真到了自己头上,他却也不会畏缩退避的。于是他沉声道:“天中剑客既如此说,那兄弟少不得要献丑了。”凌月剑客又一笑道:“谢大侠看着我兄弟哪个顺眼,我兄弟就哪个出来陪谢大侠玩玩。”天中六剑中的老六凌尘,才是平日发言的代表人物。凌月剑客话声未了,凌风剑客身形一动,也未见如何作势,便跃下马来,寒着脸一言未发,晃身间又跃到谢铿身前。谢铿微退一步,身上每一部分的肌肉已都在凝神待敌了。凌月剑客又哈哈笑道:“老四要领教谢大侠的功力,好极了,好极了,只是我说老四呀,你可要小心些呀!”凌风剑客仍然寒着脸,左手剑诀一领,右手伸缩之间,寒光暴长,原来在这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已将背后的长剑撤在手上了。谢铿双掌极快的划了一个圈子,然后停留在胸前,沉声道:“原来阁下就是‘天中六剑’的四侠凌风剑客,兄弟何幸之有,竟能和名满天下的天中剑客交手,请,请,天中剑客的剑法,兄弟亦是心仪已久的了,阁下请快施展出来吧。”凌风剑客做然一引剑光,剑光上挑,剑把上杏黄色的穗子在风里晃动着,随着他身上的紫色长衫起伏,望之洒然。他脚步一错,将门户守得严密而佳妙,然后低喝道:“请谢大侠亮出兵刃来。”他自恃身份,当然不肯和手上没有兵刃的人动手。谢铿微微一笑,道:“我谢铿走遍江湖,从来就只以这一对肉掌应战,身上别说是兵刃,就连一块铁片都没有。”凌风剑客面目更冷,倏的剑光错落,排起漫天剑影,谢铿屹立不动,眼前虽然剑花错落,但是他却知道绝对不会碰到自己身上。果然,霎时间,剑光又倏然而收,凌风剑客已空着双手站着,冷然道:“那我也只有以一对肉掌来领教领教谢大侠的掌法了。”已将是午时了,但因毫无阳光,是以根本分辨不出时刻的早晚,谢铿觉得身体虚虚的,手脚仿佛也有些麻木的感觉。但是他却顾不得这些了,猛提一口真气,脚步微微一踢,右掌横切,口中猛喝一声:“看招!”左掌倏的穿出,后发先至,击向凌风剑客右边的肩肿之处,掌风凌厉,像是丝毫未因这一日来的劳顿困苦以及方才的两次交手有所影响,而其实他却已是外强而中干了。凌风剑客身形一引,避过这一掌,暗忖:“这姓谢的果然有几分功夫,无怪他能享盛名。”心中也存了几分警惕。两人这一施展起身法,本来已是迷漫着的尘土,被他两人这种凌厉的掌风一带,更是漫天飞扬,六合剑凝神注视,脸上露出喜色,暗忖:“看来这凌风剑客不是谢大侠的对手。”凌风剑客应付得果然非常吃力,夭中剑客本来就是以剑法见长,武当派掌法虽是内家正派,威力自是不凡,但真武庙里的紫衣弟子却是博研剑法的,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使用掌法。是以天中六剑后来能以剑法扬名江湖,但掌法却是欠佳,天中六剑也很少弃剑不用,此次事逼至此,旁边又有人旁观,以天中六剑在武林中的地位,当然不能仗剑来和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动手。此刻两人过招,凌风剑客不禁心中叫苦,凌天剑客悄悄侧过身子向凌月剑客耳畔道:“看样子老四恐怕不行了。”凌月剑客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过招的两人,也低声道:“再看一阵子再说。”此时每个人都以为是谢铿在占着优势,只有谢铿肚子里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不能再支持很久了,因此他出招也就更是凌厉,而必然的道理,人所能支持的时间也就更短。可是别人也就更看不出来,天下的事,往往就是这种情况。凌天剑客虽是天中六剑之长,但却最沉不住气,朝身旁的凌月剑客低语道:“我把老四接下来。”身形暴长,自马鞍上斜掠起,宛如一只冲天而起的苍鹰,又倏然下落。他右手一伸,一道寒光带着青白色的剑芒,硬生生将正在动手的凌风剑客和谢铿分了开来,原来他在拔起身形来的那刻,也将剑撤下,因为他知道若凭一只空手,是很难将两人拆开的。他这么一来,凌风剑客固是心中感激,谢铿心中又何尝不在暗暗欢喜。六合剑丁善程却大怒,飘身一引,掠到凌天剑客身前,冷然道:“这算怎么回事?”凌天剑客却也冷然望着他,一言不发,凌天剑客本就不善言词,再加上他此刻本来就心中有些愧作,越发说不出话来。须知天中六剑虽然生性怪僻,但却最爱面子,凌月剑客知道他们大哥的脾气,哈哈一笑,笑声中也掠到凌天剑客身侧,身法之快速、美妙,看起来尤在凌天剑客之上。“我四弟和谢大侠的掌法正是旗鼓相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让他们再争下去,岂非失去了以武会友的原意。”金刚手伍伦夫一笑道:“正是。”他老成持重,心里的话自然都隐藏了起来。所以凌月剑客又笑道:“丁少侠不要生气,这是我大哥的好意,如果丁少侠反对的话,我倒可以在剑法上向丁少侠讨教讨教。”他自恃剑法,自忖年纪轻轻的丁善程怎抵敌得住他浸淫数十年的功力,所以轻轻一带,将事情全包揽在自己身上,其实他此刻心中已有些恼羞成怒,准备将丁善程伤在自己的剑下了。六合剑丁善程也是天生一副不买帐的脾气,立刻回答道:“我倒愿意伤在阁下的剑下,希望到时候不要有别人再有这份好意了。”凌月剑客故意装着不懂他话中的意义,笑道:“丁少侠说笑了!”话犹未了,他身形一动,紧接着寒光一闪,“呛啷”一声长吟。原来两人不约而同,各各发出一招,两剑相击,自然发出呛然龙啸,凌月剑客笑容未敛,道:“果然手底下有两下子!”剑光一凛,身随剑走,“唰唰”又紧接着几剑。原来方才对剑时,凌月剑客已经试出了丁善程剑底的功力,本来他对这年纪轻轻的六合名手所存的蔑视之心,此刻也全收起来了。丁善程剑光如雪,走的也是轻灵狠辣一路,须知六合剑法本自脱源于武当,因此金刚手伍伦夫才有“他是你们的小师弟”之说,此刻两人一交上手,剑光如梨花错落,远远望去,宛如在漫天风砂里涌起一座光幢,光景自然又和方才谢铿动手时大不相同。天中六剑脸上也不禁都露出惊异之色,因为他们将对方的实力估计过低,谢铿的掌力虽然雄厚,但游侠谢铿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角色,他们也还并不十分惊诧,此刻见这么年轻的人,在剑法上也有这么深湛的造诣,居然一时之间,能和凌月剑客战了个平手,自然有些意外了。谢铿静立在旁边,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哪知他却在暗中调息,做着内功,铁霸王郭树伦张大了嘴,用心的看着他们两人动手,他天性好武,只是头脑不甚发达,练武总无大成。金刚手伍伦夫皱着眉,暗怪自己多事,跑到这来找谢铿,他暗忖:“真是好没来由,无缘无故的又惹上这些事。”下意识的探手入怀,触手之物,使得他脸上更是忧形于色,暗地叹息着:“眼前凶吉尚不自知,善程这孩子却要去找这些麻烦,若然他失手被伤,那我又折了个好帮手,唉!我本来想多拉个帮手,哪知偷鸡不着,反倒蚀了把米!”他越想越烦,无聊的将怀中之物取在手上把弄,眼睛却随着丁善程的剑打转,恨不得他一剑就能将凌月剑客刺个透明窟窿,但他却未想到,如果这样,那他也跑不了啦。突然,凌天剑客也飘身下马,极快的掠到伍伦夫面前,伍伦夫一惊,肩头一晃,连退了数步,哪知凌天剑客如形随影,也跟了上来,伍伦夫微微有些吃惊,强笑道:“阁下有何指教?”凌天剑客却不答话,眼睛紧盯着伍伦夫手上之物,忽然回头喝道:“老三,快住手。”凌月剑客无论在功力或是临敌经验上,都比丁善程高了一筹,十几个照面下来,已占了优势,渐渐已将丁善程的剑式,困在自己剑圈之内,此刻听了凌天剑客的喝声,心中大奇。但他终究还是住了手,身形暴缩了五尺,六合剑丁善程也大感奇怪,剑尖一垂,诧异的望着他们。凌月剑客掠至凌天身侧,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目光,凌天剑客一指伍伦夫手中之物,道:“老三,你看看这是什么。”凌月剑客也大大露出异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金刚手眼光一转,心中大动,暗忖道:“大概他们也是接到此令才来的,看来此令的主人,已静极思动,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一阵风吹来,尘土落入他眼中,他眼皮极快的眨了几下,伸手拭去了留在眼皮上的泪珠,暗暗埋怨道:“只是他却为什么会选中这样的鬼地方,难道其中又有什么文章?”云龙白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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