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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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开学的时候，一笔学费足以难倒蓝向北父母，看到父亲从众亲戚家借不到钱反被奚落一顿的神情，那个时候蓝向北就下定决心：爬也要爬出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现如今，蓝向北靠着忘我的打拼实现了这个目标，他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也闻风而动，利用逢年过节的时机开始走动。
在去往县城的柏油路上，蓝向北睹物思事，很多过去的记忆从潜藏的心底蹿出来，一幕幕地放映在眼前。这些天，他母亲和他算的人情账也一点点萦回在蓝向北耳畔。一时间，蓝向北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嘴里默念出一句俗语：“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这一路上，蓝向北时不时地摇头，时不时地无奈苦笑，一小时的时间和几十里的路程就这么在回忆和现实的交替中晃过。等到这个小县城呈现在眼前，蓝向北走远的心思才收回来。
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县城周边正开发的几个高档住宅没有小高层，从这一点上，蓝向北判断，县城作为末线类城市，它的房地产开发还处于初级状态，其利润大有上升的空间。
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悲伤，几个高中同学一见面，除了客套的生疏之外，更多的是恭维。喝酒的间隙，蓝向北看着这些推杯换盏的高中同学，感觉曾经的那份率真和淳朴已然是很遥远的事了。
“蓝向北，咱俩得喝一个，你和他们怎么喝怎么算我不管，但这个酒你一定得喝。”路强醉醺醺地说着，人也随话晃。
“路强，你喝醉了，别喝了，回去坐下。”蓝向北看着路强失态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蓝向北，亲爱的蓝总，这个酒你就得喝了，不喝我还不走啦。你们都给我作证啊。”路强趔趄着身体，指着吵嚷着的人们大声吆喝道。
大家的目光随着路强的吆喝声聚拢了过来。面对这样的情形，蓝向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没等路强再说什么，他抢过路强手中的酒放到了饭桌上。
“你们别看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这小子喝醉了。这么些年还是那个倔脾气。”
“蓝向北，你别看不起我。我也是没法子，要不你借我十万块，让我把房贷还了。我活得会比现在自在。”
路强话到此处，蓝向北几个在座的同学赶忙起身规劝他回座位。谁想到路强倔犟地站在蓝向北眼前，非要等蓝向北和他碰杯过后才离开。事到如今，蓝向北也不好再拂他的面子，勉强和他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出局第七章 真相（5）
“好，蓝总，够哥们够义气。你小子的良心还没变坏，心里还有咱们这帮穷哥们。凭你这点，我就知道你比你们宜南那个姓孟的开发商强多了……”
路强扶着别人的椅背回座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在座的几个高中同学嘻嘻哈哈了一番，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倒是蓝向北提起了足够的兴趣，尤其“姓孟”的两个字一下子扯紧他的神经。
“我不喝这杯酒就不够哥们义气了？你小子喝醉酒怎么这个德行，满嘴胡话……”
“我亲爱的蓝总，你别跟我装傻。你在宜南开那么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会不知道这事？你说你们这些搞房地产开发的损不损啊。你们压榨完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血汗钱也就罢了，实在是不该得了便宜卖乖，说什么‘房奴就是活该’。”
路强的话让蓝向北更加困惑：孟一翮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发表这样的论调？他诧异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没多久，在座的几个高中同学接过路强刚才无意吐出的话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从他们不时争执的话语里，蓝向北搞明白一件事，孟一翮在他离开宜南第二天的一次宜南市政府组织的会议上放出了“房奴就是活该”的论调。这下，孟一翮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蓝向北的同学告诉他网上和各大媒体已经对此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声讨。
“蓝向北，你不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吧。如果你敢说不知道，你就自罚三杯酒谢罪吧。咱们几个老同学平时没有时间见面，但你不能眼皮一眨说瞎话。”
“路强，你小子怎么对着我来啦，呵呵。不瞒大家，我还真不知道，我回家有些天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个村子位置偏僻，山高林密，手机根本就没信号，我索性关机了。”
“你说这句话，我信……你老家那个地方就是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上高中那会我没少去过。”路强半醒半醉地说完这些，接连打了几个饱嗝。
蓝向北没有着急回几十里路外的老家，他在县城找家三星级宾馆住了下来。一个小时前，高中同学聚会上几个同学都向蓝向北委婉地表达了请求援助的意愿。他们在县城买了期房，每月2/3的收入用于还房贷的现状已压迫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不过里面最能闹腾的还是路强，如果不是他提出来，或许在座的几个高中同学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蓝向北被大家挤兑着，在这个当口也不好意思回绝，但他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帮他们。要不是因为融资出了问题，蓝向北或许也不会有时间和他们聚会。
和他们分别后，蓝向北就来到了这里，迫不及待地登录了《宜南晚报》的官方网站。这一次也算孟一翮倒霉，自己朝枪口上撞，怨不得别人。连续几天的新闻里，有这样几篇连续的新闻报道，大都是和孟一翮“房奴就是活该”的论调相关的。
“房奴”在这个时期也算是一个刚刚出现的时髦词语，孟一翮千不该万不该在会后这样不顾身份地大放厥词。在《宜南晚报》的第一篇新闻报道，记者接连记录下一些这样的话语：
“中国老百姓有买房的传统，希望人人都拥有一套房，这是非常不现实的。人家国外还有很多人没有房呢，我们有些城市的自有房拥有率目前已经远远高过国外。”
“买房要量力而行，如果你让大学才毕业的年轻人去买房，无异于让幼儿园的小男孩找媳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出局第七章 真相（6）
“有些人的心理很奇怪，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有一些人买房是为了面子，买房是给其他人看的。”
“解决住房的方式有很多种，如可以租房。但如果不理性消费，买不起房的去买房，买不起大的去买大的，最后日子难过，做了一辈子房奴那是活该，是自己找的。”
孟一翮或许也没有想到他这些推心置腹的话语会引起轩然大波，遭受到众多网友的谩骂、攻击和反弹。面对这场口无遮拦引起的信誉危机，南汇地产随后就开始了蹩脚的危机公关策略——以辩解的方式继续坚持自己“房奴就是活该”的论调。
接下来以“商品房就是卖给中高收入者的”为题进行的纵深报道差点开了蓝向北的眼界。《宜南晚报》记者无心为之的忠实记录在一定程度上对“房奴就是活该”论调的谴责起到了助推剂的作用。
“商品房的供应就是应该只针对中高收入者。中央的相关文件很早就明确了商品房本来就是卖给那些中高收入者的，低收入者应该去考虑经适房或者逐步过渡到中高收入后再行购买。”
苍白无力的辩解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再次炸得所有“房奴”抑或“准房奴”进行了歇斯底里的批判和反驳。一些网友精辟的反驳言论，看得蓝向北触目惊心。此时此刻，他无心评判什么，但内心隐约对贷款买房者产生了同情之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蓝向北对北盟地产去年确定的高端住宅企业发展战略产生了怀疑，并以悄无声息的方式进行着反省。或许，北盟地产从投资打造省内首家外商投资公馆——“芙蓉街7号”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们的高端企业发展战略将遭遇重重危机。
正当蓝向北陷入深思中不能自拔时，王广姬在宜南市打过来的电话唤醒了他发散中的思维。王广姬在电话里告诉蓝向北，加纳房地产投资基金的专家考察团一个月后将再次来宜南进行评估考察。
这仅是其一。其二是宜南市府前街的那块地王确定在10月份进入现场竞标环节。王广姬的电话还没挂断，蓝向北就按捺不住心情了。几分钟后，便给程副总打去了电话，他不容置疑的口吻把程副总搞得一头雾水，半天没缓过神来。
蓝向北再次回到老家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他的车还没停稳，父母和大姨就赶出来围在那辆凯迪拉克前。蓝向北没有丝毫诧异地拔出车钥匙下了车，他父母对这辆凯迪拉克的鸣笛声早已分辨得丝毫不差。
让蓝向北感到困惑的是他大姨的出现，按理说他们有些年没见了，应该格外亲热才对。但想起以往一些事来，蓝向北没有任何欢喜的心情，只是礼貌地向这位亲戚微笑着点了点头。
回家的一路上，蓝向北还想着王广姬说的事，但大姨对他嘘寒问暖的话一次又一次打断了他的思路。等到大家都围拢在茶几前坐下来，他大姨也含含糊糊地说出了她这次来的目的。
“外甥，你也别怪你大姨当年目光短浅，现在你大姨遇到难处了。我左想右想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忙了。”
“是啊，你那大姨家的表兄谈了个对象，对方非要他们在县城买套房子，否则不答应结婚。你大姨家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很紧，你大姨夫前些年又得了偏瘫，日子够难的。”
蓝向北母亲帮衬他大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大姨已经开始落泪了。看着被生活逼得泪流满面的大姨，蓝向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出局第七章 真相（7）
“大表弟在城里买多大的房子，需要多少钱啊？”
“他们看上了个两室一厅，大概80多平米的样子，需要16万多。依我和你大姨夫的意见，别买这么大的，小一点先住着就行，但你那表弟媳妇不同意。唉——”
“现在这个社会都这样，大姨你也别唉声叹气了，只要以后他们能好好孝顺你和我大姨夫，我就感到欣慰了。大表弟对象那边出多少钱，总不会一分钱也不出吧。”
他们就这样唠了两个多小时，蓝向北答应他大姨等他回到宜南后打回家十万块钱，到时候再过来拿就行。话至此，蓝向北的大姨又一次哭了，在她泪眼婆娑的诉说里，蓝向北挥了挥手，止住了她要说的那些感激涕零的话。
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长辈们，蓝向北不由自主地泛滥出一些无言的辛酸。他们在这个年代，为了子女不得不背负起“房奴”的包袱。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每天被这笔款子压榨着自己的血汗，时时刻刻想着还钱还人情。
要不怎么说人这一辈子真难呢。蓝向北想到伤心处，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次回到宜南第一时间就要调整公司的经营发展战略，并对公司进行彻底的整顿。
就这样，蓝向北的休假草草地结束了。他再次回到宜南市是这天的上午，回来前，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突然间出现在公司里。这一次突然的归来，蓝向北被北盟地产公司员工所呈现出的精神面貌吓了一跳。
上班时间公司员工穿什么的都有，穿工装的，时装的……这仅是其次的，更主要的是上班聊QQ的、打游戏的、嗑瓜子唠嗑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自由贸易市场，不像一家正儿八经的公司。
蓝向北的出现着实惊吓着了这些无所事事的人。等到他离去后，这些不专心工作的人如惊弓之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刚从外边赶回来的刘盟满头大汗地敲门走进蓝向北的办公室时，蓝向北正阴沉着脸色，安排他的秘书给公司各个高层发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
“蓝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前也不招呼一声，我们好安排一下去接你。”
“接什么接，这两天你和程副总都忙活什么去了！你们看看公司这个样子，哪还有上班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自由贸易市场。”
蓝向北没前没后的一顿抢白把刘盟搞得半天没脾气。他们就这么无声地对坐了三五分钟，程副总脚步匆匆地从外边赶了回来，他夹在胳肢窝下的皮包告诉蓝向北：他刚从外边谈业务回来。
“老程，你是不是去宜南银行了，老狐狸那边现在可有进展？”
程副总人还没坐下来，蓝向北就抛出他当前最为关心的问题。程副总也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蓝向北见此情景也不便再继续问，总要等到人家把气喘匀。趁着这个间隙，蓝向北给了刘盟一个账户，要他去财务那边帮他划十万块钱过去。
殊不知，蓝向北人刚踏进宜南市，吴峰柏和孟一翮就在第一时间获知了。他们虽不知道蓝向北最近干什么去了，但他们知道他这次回来肯定和地王竞标有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他们丝毫不会怀疑，春节过后，宜南银行尹鹏波那边被北盟地产的程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