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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沧海明月作品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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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指拈着剑诀,但是指尖却忽然微微发抖,不受她意志控制的开始发抖。
  又,又开始犯病了吗?……她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密林的上空,陡然传来一声异样的鸟啼,急促异常,不停地在上空盘旋不肯离去。“哑……哑!……”
  青衣少女的眼睛蓦然睁开!
  古树下,契丹人振衣而起。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他的目光澄净明亮,气度凛冽而从容——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他!他来到草地的正中站定,没有抬头看对方,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淡淡宣布:“可以开始了……”
  他的话说完了,奇怪的是,树上的少女居然许久没有出声回答。
  拓跋锋也没有追问或抬头看她,只是凝神屏气地看着自己的剑尖。
  “今天,我们休战吧……”忽然,树上的少女出乎意料有些微弱地说。
  “好。”也是出乎少女意外地,对方没有问为什么,干脆至极地同意。
  “三天以后正午……在此地……我们再战。”树上的声音又渐渐远离,断断续续地传来,最后轻的无以复加,“记住了……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声音终究如丝一般地断在树林里,然而出乎意料地,这一次没有洞箫的乐曲相随。
  “不见不散……不死不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拓跋锋脸色非常难看地收起了剑,但还是有些出神——为什么?为什么两个本来不认识不相干的人,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死不休……难道,非得要有这样惨烈的结局吗?
  她一直也是不愿意和他为敌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救他……如果她不是心地纯良的人,她完全可以不必用“决斗”那么危险的方法阻止自己,她本来就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的。
  甚至今天也是。
  ——他刚刚和十大高手的第九位决斗过,身心都受到了重创,如果此刻和她动手,他几乎是必输无疑的……然而,她却主动把日期往后推了三天、而不愿意占这么一个便宜。
  她那样文弱的女孩子和他比武,从体力上说本来就是有些吃亏,何况……看来她身体还有病。
  正在出神的他,没有注意到天空中方才那一阵的鸟啼,也在少女消失的同时渐渐远去。
  ―
  “金乌金乌……不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不要叫啊——我和你一起去见师傅还不行吗?”抚摩着停在肩上的乌鸦光洁的羽毛,青衣少女不停地轻轻和鸟儿对话,而焦躁不安的鸟儿还是一次次地发出悲啼,用头轻轻蹭着少女白中泛青的脸颊。
  “我不会有事的啦……只是,只是很想、很想再睡一会儿罢了……你放心,我会醒来的。”少女的声音又一次轻了下去,头轻轻地垂在胸前,仿佛倦了一般地睡过去了。
  ――――――――――――――――――――
  三日之后。
  阳光垂直地从密林的枝叶间射到了地上,潮湿的青苔间开始蒸腾起淡淡的氤氲。
  正午已经到了,那正是不见不散,不死不休的时刻。
  然而,站在林间空地正中的只有青衣少女一个人——只有她一个。
  阳光静静地直射到了她身上,照射得她原本就苍白的皮肤似乎要闪出水晶般透明的光来。乌黑的长发被丝带紧紧束起,平日飘逸的衣袖也在袖口处被扎上了——看样子,她是已经作好所有准备来赴约的。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此时此刻绝对应该在这里的另一个人:拓跋锋。
  她怔怔地、不可思议地望着草地上,仿佛那里忽然开出了奇异夺目的花来。
  湿湿的土露出黝黑的颜色,青苔在树底和岩石上铺出一片湿润茂密的绿意。然而,空地上那片青苔却是被划得零落破碎的——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在下认输,永不复入中原。”
  歪歪扭扭的,仍然是她一开始就嘲笑不止的狗刨式的字迹。只有签名是非常漂亮的——
  “契丹人拓跋锋。”
  潇洒不羁的笔锋,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王逸少的味道在里面……
  “啪。”手中的箫轻轻掉到了地面上,青衣少女怔怔地俯下身,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触摸着苍苔上的字迹,眼睛里忽然有亮亮的波光闪动——她还是估计错了他:在离颠峰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依然还能做到如此洒脱从容地抽身而退!
  如果非要杀了不想杀的人,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还不如转身离去;
  如果为了达目的背弃了自己心中的准则,那么他所追求的东西也将毫无意义;
  在这个视武如命的契丹人心中,居然有着比武术荣耀更珍贵的东西存在!
  碧色的苍苔在她纤弱的手指间轻轻拂动,她看着地上的字,轻轻仿佛安心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不曾动一下。看着看着,她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苍白的脸在苍翠的青苔间触目惊心,就象一朵凋零在深夜里的白玉兰。
  “哑……哑…………”天空中,忽然又传来了金乌急切的叫声。
  黑色的大鸟翩然落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少女身边,焦躁地不断叫着。
  “阿弥陀佛……果然在这里。唉,看来还是来晚了……”随着乌鸦的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缁衣芒鞋的老尼,她疾步上前抱起了委顿在地的青衣少女,查看她的伤势。然而,她的目光一时间也静止在空地的青苔上——
  看着青苔上那一行字,她苍老的脸上忽然有奇异的神色掠过。
  ――――――――――――――――――――――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雁门关外的一家路边小店里,白衣人微笑着喝下了最后一杯酒,然后把一锭银子扔在桌面上,起身解开了随身的包袱,把里面一件皮袄猎装穿了上去,换下了原来的长衫。
  他就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既然自愿放弃了原来的目标,立誓不再进入中原一步,那么,他就是要回到漫天黄沙中放马狩猎了。
  西出阳关无故人——但是,在这个偌大的中原,他又有什么“故人”可言呢?
  西出塞外,唯一的,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青衣少女而已——那个吹着洞箫的幽灵般苍白的少女、和那宛如天籁的箫声……一切,只会成为将来在风沙中回味一生的往事。
  或许遥远的将来,在大漠的帐篷里或者长白山的木屋中,酒酣耳热后的他、也会对儿孙们说起青年时一人一剑挑战中原的豪情,会说起那个唯一不视他为洪水猛兽、如同雪山圣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汉族青衣少女。然而,他知道他是无论用什么言语都无法形容那样的箫声……那仿佛来自天际的洞箫曲声。
  他邂逅了传奇,然而,他居然连传奇中女主角的名字都不曾知道……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叹息了一声,然后抓起了剑。
  “她姓苏,名叫曼青。”忽然间,竟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大惊——自己方才无意的自言自语,竟然被人听到了?有高手在侧,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回过头,看见的是店中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缁衣老尼,沉静而苍老的脸,如同林中那棵千年的古樟:“贫尼唤她青儿。”
  那是个绝世的高手——在第一眼看见空寂大师的时候,拓跋锋心中就跳出了这样一个判断。但是此刻即使天帝亲自来到他面前,也无法激起他比武的欲望。现在,只是他离去的时刻而已。
  “苏曼青……”慢慢地念过那三个字,奇异的笑意在他的眼中弥漫开来,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很适合那个坐在枝头吹箫的青衣少女——他明白,这段传奇结束了。以后,大漠江南,万水千山,永不相逢。
  但无论如何他是幸运的,终于知道了传奇中女主角的名字,从此便可毕生珍藏。
  “多谢大师告知……吾无憾矣!”他大笑起身,握剑出门。门外的杨树下,他的爱马正对他扬蹄欢嘶,急不可待想挣脱缰绳的羁绊,早一刻踏上归乡的路途。
  关内刚有早春的迹象,杨花如雪般在空气中飞舞;
  然而,关外的故乡,一定还是满目的冰雪晶莹。
  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怎得不回头?
  “请带青儿一起走罢——在她的呼吸停止之前。”
  牵起马,刚刚转过马头,他耳边忽然听到这样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来。
  ―――――――――――――――――――
  氤氲的檀香气息在竹舍里袅袅散开,伴随着风动竹叶声的,是苍老而苦涩的话语。
  空寂师太一边和对面坐着的契丹剑客缓缓叙述着,一边把煮沸的水注入青瓷壶中,看着枯绿色的茶叶在灼热的水中慢慢舒展,变出滋润的颜色,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有些抽搐。
  某些东西一旦枯萎,就是无法再次舒展开的——比如爱情……还有生命。
  “青儿……青儿是我拣来的孤儿。
  “她自小就有病——很严重的病。
  “在她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就发现在襁褓中的她经常憋气得直哭,小脸常常是青紫色的。
  “我那时是不大懂医术的,于是去问了武林中最出名的墨神医——他说青儿肺部有天生的缺陷,无法很好地呼吸空气,而且随着年纪的长大,最多到二十岁上,她的肺就会慢慢地僵化、失去呼吸的能力。
  “他还说,要尽力延长这个孩子的生命,就不能让她呼吸浑浊的空气。于是我干脆从武林里销声匿迹了,带着她隐居到了雁荡山麓里——为的是能让她自小就呼吸林中新鲜的木叶气息。
  “当然……为了让她的身子健旺一些,我传了她一些养神静气的内功。听说吹箫可以调节气息,锻炼肺部的扩张能力,我就开始悉心地找来曲谱,让她开始学起来。
  “让我意外的是,青儿居然有那么高的习武禀赋。
  “连天帝都对我说过,青儿资质绝顶,是一个百年难见的武林奇葩。何况,她自小在林中长大,学武更加是心无杂念,进步神速……十五岁的时候,她的武功已经足以挤身天下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可是,每次看见她一天比一天漂亮,武功一天比一天出色,我反而心里仿佛撕裂一样——那些都有什么用呢?即使她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天下第一的美人儿,但是,她的生命只能延续到二十岁那年而已……
  “青儿一直单薄得让人担心……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样。
  “我整日地提心吊胆,在她睡着的时候经常整宿地守在一边,静静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就怕有那么一天,在静静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就不再呼吸。
  “……很可笑吧?我这样一个出家几十年的人,却始终无法看开尘世间的恩怨纠缠……”
  “青儿很聪明也很听话,每天喝很多的药,却从不叫苦,也不问自己得的是什么样的病——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清楚着,因为每过一天,她就要去后山,在自己种的紫竹上刻一道痕迹,一年换一棵竹子。
  “而她,一共也只种了二十棵紫竹,甚至每年冒出来的新竹,都被她一一移植到别处。
  “她很活泼,甚至比一般的女孩子都开朗爱笑,每天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就会在那里笑个不停——我经常想,她二十年来笑的时间,恐怕比其他人一生都多……象我,自从出家后,几乎都没有笑过了。
  “虽然这样,她却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因为不洁的空气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只能在深山老林中,和我这样的老尼姑作伴……虽然养了金乌,但是她每天也只能和鸟儿说说话而已。
  “我的故人也很少,偶尔有客来,她就很高兴,缠着对方讲外面的事情和江湖上的演义。
  “就是从我那些故人那儿,她知道了什么叫民族大义和胡汉区别,她最喜欢听木兰从军之类的故事,大概羡慕故事里女英雄身上那张扬的生命活力和激情。虽然,她只是单薄得犹如一张剪纸的女孩子。
  “后来,我一个北方的老朋友来了,带了一朵天山上的雪莲来,给青儿治病用。那一次青儿特别高兴,拿着那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翻来覆去地看,要我的老朋友讲讲外面的故事。
  “老朋友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看到青儿苍白脸上热切的神色,也不知不觉迁就她了,于是,就讲他当年在大漠中邂逅的一场场因缘——流沙、古城、海蜃、雪山、仙女。然后他说起,在那些游牧民族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在遥远的雪山上,住着一个美丽的圣女,如果有迷路的牧人无意中看见了她,就会忘记回家,在雪山里痴痴地发呆,一直到冻死,灵魂也就会被困在雪山上。
  “青儿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那个仙女一定也是很寂寞,才想让人来陪她聊聊。
  “朋友很难过地看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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