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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逍遥策-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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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感如此强烈的人物,实在不适合当个下属。  
  但他偏偏却是。  
  而且还是梁十三的左右手。  
  “既然你回来了,教里的事我就更放心了。没什么事的话,便回隐月谷吧。”梁十三这么说完,便打算展开轻功,继续赶路。  
  “帝君。”不想唐漾人却再度出声,再次唤停了梁十三。  
  梁十三终于皱起了眉,“有事便说吧,何时你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即使被人如此批评,唐漾人还是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帝君真的要走?”  
  梁十三反问:“不然你以为我在月光下散步?”  
  唐漾人的表情前所未有地沉重了起来,而那张艳丽的脸上,慢慢凝结形成一股诡异的杀气。  
  “我会把他杀掉的。”  
  这一句话说得异常镇定、坚持、冷酷、毫无余地。  
  若他面前的是个定力稍差的人,听了这么一句冷得异常恐怖的话后,肯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直觉得身子如同处于凉嗖嗖的冰窖中一般。  
  梁十三闻言直直地看向唐漾人,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只要不为教里惹上麻烦,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梁十三的语气便像叮嘱自己的弟弟不要闯祸般,依旧的温和。  
  显然没想到梁十三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唐漾人眼光闪了闪,“帝君不在乎?既然如此帝君你又何必去截他?直接让他闯来不就好了?只要把他再次出现于江湖的消息放出,到时候甚至还可以让那些所谓的白道人士与他斗个两败俱伤。”  
  梁十三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才道:“我……在乎。只是我也不会阻止你动他,毕竟他是我教发展的一大阻碍。”  
  唐漾人脸上终于出现怒气,口气也变了,身上的气势越发地阴沉起来,“难道你已忘了师傅的恩情?忘记了师傅的嘱咐?!”  
  “我不敢忘记,也不可能忘记。”梁十三淡道,眼睛向远方看了过去,“只是……”  
  与其这么忍受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  
  人生匆匆岁月催,百年到头一场空。  
  尽管他身上有着师傅无限的寄望,但如今夜圣教已在武林立足,只要不出意外,不出几年,这江湖定然是夜圣教的天下。而如今教内一切井井有条,即使少了他,相比影响也不会很大,夜圣教并不只能是靠一两个象征性的人物支撑,否则它的寿命难以长久。  
  现在则是个好机会,让教内之人锻炼锻炼。  
  而即使自己继续在隐月谷待下去,迟早有一天……  
  也该是时候好好考虑那些事情了。  
  何况,他的确有点想那个六年未见的人了。  
  当年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在未完成复教之举前,他的命,并不是他的。  
  无论对于那个完全与自己相反、拥有一切、生活在阳光下的男人抱有怎样的感情,他都不能让自己心软。  
  想来那个人遇上自己,可是个大大的不幸呢。  
  心里这么想着,梁十三嘴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道:“这么多年了,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况且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唐漾人依然坚持:“那件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你何必一定要亲自去!”  
  “有什么比得过我更能引出那班匿藏甚深的拼命狂徒?这些年他们吞声忍气,怕也只是为了我亲自出马而已,既然如此就待我会一会他们好了。”  
  唐漾人见梁十三的决定不可动摇,脸色突然地变得平和,仿佛方才的杀气不过是演戏一样。“那为什么是他。”  
  梁十三一笑,很是云淡风轻。  
  “你不适合。”  
  说着,也不再解释唐漾人哪里不适合、不适合什么,轻功一起,人便迅速消失在茫茫夜幕中,让一点准备也没有的唐漾人愣了一下。  
  唐漾人眼神黯然了几秒,整个人仿佛泄了气一般。  
  良久——  
  “我也会把你杀掉的。”  
  夜风中,隐隐约约地,传来这么一句话,像是什么诅咒或者誓言,飘荡在空气中。  
  久久不散。  
   
   
   
  第二十章 江雾重遇结难解  
   
  江雨迷蒙。  
  虽然说四月还没到梅雨的季节,但在苏苑这处在长江边的水乡之地,天地间早已是茫茫一片。  
  人在这其中,就像进入了湖里一般,用手随便向前一抓,保准就能抓到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在这里,雨,不是下的,而是飘的。  
  如同雪一般,纷纷扬扬,如梦似幻。  
  在这个如同神话般美丽的苏苑的江边,有一个被当地人称为“缘绿亭”的小亭子。  
  令人奇怪的是,如今亭外明明雨粉霏霏,亭子里却是一片的干爽通透,那种南方特有的粘腻一丝不见,只留下怡人的温润,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而现在,在这个小亭子里,梁十三正端坐在石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石桌上以小炉炭火慢慢煮着的自山东快马运来的“天下第一泉”趵突泉的泉水。  
  待得泉水热了却未沸时,他往煮水的壶子里放入一把上好的杭州龙井,再看着茶与泉水慢慢交融,荡出一圈圈由浅至深的茶褐色,然后不再纯净的水开始慢慢沸腾。  
  又过了一会,水面上结起细小的沫饽,一个一个缓缓连成一片,看起来煞是可爱。  
  梁十三拿起一旁的煮茶器具,把现出来的沫饽置于熟盂中后,又停下手来,暇意地看着那眼前的茶具。  
  梁十三的茶艺并不是很好。  
  但他却很喜欢泡茶煮茶。  
  因为他享受这一瞬间。  
  看着茶叶在原本纯清的净水中浮浮沉沉,又或听着炭火“吡吡啵啵”的燃烧声,他的心情便会慢慢地沉淀下来,甚至有一种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感觉。  
  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触。  
  茶水再度沸起,梁十三回过神来,把先前盛出的沫饽浇在沸腾的茶水上,最后将茶水分置在两个同样大小的茶碗中。  
  分好茶汤后,梁十三只是把小炉上的煮茶小釜移开,并没有把炭火熄灭,也因为如此,小亭子里暖意团团,江雨带来的些微寒意丝毫影响不了亭内的人。  
  “我煮茶煮了近两刻钟,你便站了近两刻钟,不累么?难道我煮茶就真这么有趣?”  
  梁十三微笑着长身而起,再回身,正对着亭外那停留了好久不曾动过的黑衣人。“江风寒冷,进亭子来喝一杯暖茶吧,古月公子?”  
  夏古月依然穿着一身黑衣,头上那斗笠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听了梁十三的话,他还是纹丝不动,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梁十三好一会儿,嘴上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讽道:“在下卑贱之身,如何受得起帝君亲手煮的这一碗茶?”  
  梁十三像是听不明白夏古月所讽为何、对于对方生疏的称谓也无多大反应般,一脸的不明白,茫然问道:“古月公子乃堂堂镇国武侯岳世繁岳侯爷之世子,又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尊重的无战庄主人,更为上代带领武林群雄的武林盟主烈君鹤的唯一弟子,而你本身又是武艺高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又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卑贱’二字?”  
  夏古月嗤笑道:“如今在下已是武林中卑劣的代名词,这些虚有其表的名堂又能代表什么?想来在下有今天,还要多谢帝君的照顾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夏古月终于迈步走进了小亭子里。  
  经过这六年岁月,当年的逍遥侯,似乎有了些改变。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在日门月宫闷坏了他,夏古月眼角眉梢间,少了一点当年的洒脱轻狂,多了点沉重与悲痛,尽管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却再不如当年般亮丽,若说当年的夏古月是锋芒毕露的一把利刃,如今的他便是已然藏起锋利之处的古剑。  
  梁十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与夏古月相反,他依然如当年般,沉静、稳重、温和……  
  冷酷。  
  今天他换回了没有成为夜帝之前的灰衣,但六年来的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使他早已没了当年那毫无存在感的样子,反而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不容他人侵犯的威仪,令人不敢忽视。  
  对于夏古月的讥讽,梁十三并没作出反应,反倒说:“古月公子此去,目的地该是隐月谷吧?”  
  夏古月也收起了嘲讽,道:“没错,而且我正是要去找帝君你的。”  
  梁十三重新坐下,道:“看来我的直觉还真不错,特地来到苏苑总算是没来错,也没白等了。”  
  夏古月挑起右眉,道:“帝君在等在下?”  
  梁十三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嘴上道:“若我待在隐月谷,你来的时候定有许多麻烦,而教中也会出现不少的死伤,如此不划算之事我怎么会做?”  
  夏古月大方地坐在梁十三对面,“在下倒忘了帝君精于计算了。”  
  被人当面如此讽刺,梁十三也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拿起一个茶碗,呷了一口茶,“哪里。只是我知道古月公子心里定有许多问题要问,因此特地前来等待而已。”  
  夏古月哼笑道:“那倒要多谢帝君的费心了。”  
  梁十三直直看着那个六年不见的男人,“难得我愿意回答,难道你便不想问?”  
  这问题问得夏古月一愣,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后,他道:“在下自然要问。”  
  梁十三笑,“请。”  
  夏古月道:“从一开始,便是你的计划?”  
  梁十三道:“是。”  
  夏古月道:“这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  
  梁十三道:“在我知道你的身份后。”  
  夏古月道:“那是什么时候?在下的身份……”  
  梁十三道:“君山,道牙洞。”  
  夏古月不说话了。  
  四年前,那时他的师尊不知为何立誓不再插手中原武林之事、要远走大漠,于是在君山道牙洞里,他见过师尊最后一面。  
  难道那时,竟有他人在场?  
  但以师尊的修为,又怎会没发现这异状呢?  
  停了好久,他又道:“你爱秋红,也是假的?”  
  梁十三摇头,道:“若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人?”  
  夏古月笑了,道:“好个‘自欺欺人’之计……也对,若非连自己都骗过了,在下是会看出破绽的。”  
  梁十三道:“正是这道理。”  
  夏古月道:“秋红自然是夜圣教的人了?”  
  梁十三不回答,笑着点头。  
  夏古月道:“程廉是被夜圣教之人杀的,秋红则是那人的掩护。而帝君当初乔装打扮又是为何?”  
  梁十三转了转手上的杯子,道:“我要把你翘枪拍旧鹊母粗破返背衫裎锼徒碳易!?  
  夏古月并没惊讶之色,因为他早已想到这点,“帝君又是何时怎样盗得在下扇子的花纹样式?”  
  梁十三道:“古月公子莫忘了,你曾缠着我一段时间。那时,我借了你的铁骨古木扇研究了一下。”  
  夏古月恍然大悟,道:“是了,那几天里在下只想着让你多吃点东西,其他事情根本没注意过。”  
  两人一问一答,表情语气极为友善,不知情之人见到这场面,还以为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聚旧呢,又哪想得两人间的情仇瓜葛?  
  夏古月继续道:“后来因为在下认出了帝君你,所以你们的计划才必须有变化?”  
  梁十三道:“这个当然。若我不在场,你便难以找到另一个说话够分量的人作证明了。”  
  夏古月道:“既然如此,那之前在江南得罪了程家庄的人……”  
  梁十三回答:“我们自然在中间动了手脚。”  
  夏古月道:“帝君务必要逼得在下登门送礼,而因为程霜的关系,在下很大机会会易容潜入,若找不到证人证明,那当真是水洗不清的一件罪状了。”  
  梁十三道:“古月公子当真冰雪聪明。”  
  夏古月叹气,“怎及得上帝君的玲珑心思?那程霜的纸片,也是你们设计的了?”  
  梁十三道:“不,那倒真是个意外。其实本来就是程霜欲夺家财,委托我教暗部刺杀程廉,我们也只是利用那具死尸罢了。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都太蠢、太明目张胆了,杀人手法相同甚至发出警示只会让任务变得麻烦困难,因此我们暗部杀的人,死因都会因情况条件不同改变,只会在事成后,在隐蔽的地方留下这么一方纸片以告诉委托人事情已经办妥。给程霜的纸片是直接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没人料到她居然会把它给你。”  
  夏古月道:“若她不把那纸片交与在下,帝君又打算怎么引在下到杜传略那去?”  
  梁十三道:“既然没发生,这个可能性就让我保留吧。”  
  夏古月也很爽快,马上便换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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