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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间天国-第4章

小说: 人间天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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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进去,刚刚躺定,一滴冰冷的汗珠从额头悄然滑落。



    他已尽力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的结果将是一场豪赌,要么自由,要么死。



    黑狱三年虽然他挺过来了,没疯没呆。但现在有了自由的希望时,哪怕仅仅是很渺茫的希望,叶易安也愿意为了这一线希望将整个生命押上去做一场豪赌!



    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每一弹指时间的逝去都是如此漫长,似乎时间也被凝重的命运给压抑的停止了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舌头发僵的声音嚷嚷着,“老舒,老舒”



    无人应答,随后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舌头发僵者粗门大嗓的嘟囔,“这囚攮的老夯货,死到哪儿挺尸去了。喏,就是那两具席子卷好的,赶紧抬走。七月十五,这两个短命鬼可不能在这儿过夜”



    听声音这个明显是喝多了的禁子根本就没进来。倒是又听到另两个脚步声进了杂房,随后便听到一阵火镰的击打声,有人在烧纸,有人喃喃的念念有词。



    稍后,屏气凝神的叶易安就觉得额头猛然一凉,不知是谁在他的脸上贴了一张黄纸。然后的然后,他便被两人一头一尾的抬了起来向外走去,约莫四五十步后,连席子一起被摔在了一辆老马驾辕的硬板子车上。



    马车辚辚,一路前行,其间经过四个岗哨,停顿了四次。但在这个民间称之为鬼节的中元之夜,显然没有一个禁子或者公差愿意招惹这些“死尸”,叶易安脸上的黄纸一次都没被揭开过。



    第四次停顿后,马车便一路通行无阻,渐渐的,叶易安耳中听到的除了老马喷打响鼻的声音之外,开始有了城市夜晚该有的各种杂音。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马车周围由寂静到喧闹,然后渐渐的复归于寂静,最终马车停定,叶易安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就在他伸手紧紧握着怀抱的腰刀时,他最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没有人来解他这张草席上面系着的绳子。



    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叶易安听到两个抬尸人的嘟囔与呵欠声,这两人也不愿意在七月十五夜收埋尸体,三言两语就商量好了,一切等明天天亮后再说。



    眼前突然一暗,分明是有人吹熄了灯火,随后,拉里拉杂的脚步声远去,“嘭”的一声有人关上了房门。



    周围再次彻底的安静下来,叶易安一动不动,直到一柱香之后,他才从草席中悄然而出。



    这是一个类似道观大殿般的所在,空旷,阴森,有淡淡的月辉透过破损的糊窗纸洒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月影,朦胧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悬挂的匾额上四个大字:



    福田义庄



    积善行德是谓“种福田”,种福田,得福报。义庄或由官府开办,或由地方富户出资,亦或官民联合主办,专司负责收敛地方上的路倒饿殍等无主尸首。



    这间大殿般的所在,里面东西甚是芜杂。两柱香后,叶易安已经换了衣服,并寻了水做了简单的梳洗。



    将门无声的推开一条缝隙闪身而出,方一出来,叶易安劈面就撞上了漫天繁星,皎皎皓月。



    盛夏、十五、正是满月之夜,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皎洁的星光,如水的月辉便这样朗朗洒洒而来,照在了襄州城,照在了福田义庄,照在了叶易安苍白如雪的脸上。



    三更月,中庭恰照人如雪,人如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



    叶易安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那星,那月,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处,两行清亮的冷泪无声滑落……
第5章 你不知道?
    襄州乃古楚之地,民风素重祭祀鬼神。兼且此地比邻汉水,靠水路吃饭的人家实在太多,是以城中的龙王庙颇是不少,里面供奉的龙神也是不一而足,名称不同,成神与显验的传说也都不同。多年下来,根据百姓们验与不验的口碑,这些龙王庙在香火上也就有了区别。众口相传灵验的自然就香火鼎盛,反之便冷冷清清。



    但无论香火多冷清的龙王庙,地方官府也难以擅拆擅平,毕竟一件事若是涉及到神仙与信仰的时候,都是异常麻烦。



    久而久之,龙王庙便成了襄州城内最少变化的所在,即便三四十年不见,地方总不会变化,区别的只是更光鲜或者更破落罢了。



    襄州城西北角的龙王庙香火冷清,破落到连唯一的一个老庙祝都再坚持不下去了,叶易安从福田义庄顺利脱身之后便一路寻到了这里,而后便静静的坐看,看星月满天,金乌初升,直到旭日完全升起,全身洒满阳光后他才站起身来到了大殿旁边一处门户歪斜的配殿里。



    半夜里初到时他曾经进过这配殿一回,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即便是现在,里面仍然有些阴暗,整座龙王庙都破落到庙祝跑光的地步,这处配殿的冷清就更不消说了。



    配殿里供奉着一尊不知什么来历的神,脸无…错…小说 m。quledu。 com上身上的漆早已斑驳脱落的不成个样子,倒是整个泥胎底座还坚实的很。



    躬身向这座落魄的神像三礼之后,叶易安上了神台使力将布满蛛网浮尘的神像移开,眼前立时出现了一个两块青砖大小的玉函。



    活死人入黑狱前在此地留下的东西竟然还在!还好,还好,这就不用再费力寻另外两处了,狡兔三窟,入狱前活死人做这些布置时究竟是因为他心思缜密,还是因为他那时便已经遭到道门的追捕?若是后者,道门又为何要追捕他?



    这些活死人都没说,而今随着他死在黑狱,疑问只怕就此成谜了。



    这玉函做工极好,上面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若非早知道里面装的有东西,甚至会以为这就是一方完整的玉石。



    擦拭了灰尘之后,叶易安伸出右手食指,在食指的顶端有一块儿黑斑。这是一个活死人亲手布下的禁制,解除禁制的唯一途径就是取自活死人指定者身上的一滴血。



    禁制的期限是五年,活死人没说若是五年后叶易安仍没有完成约定会有什么后果,但只要想想他在黑狱中的手段,其实也就不必说了。



    刺破食指,从黑斑处挤出一滴血涂抹在玉函上的缝隙处。叶易安食指上的黑斑并没有消失,甚至连大小都没有变化,而那玉函上的缝隙却越来越大,就像玉石被那滴血溶开了一般。



    当缝隙停止扩张的时候,玉函已被分为了两半,揭开之后,里面装着的东西也随之显露出来。



    玉函最上面盛放着的是一本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书册,书册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用八分楷法书成的红字——《太阴真经》



    看到这三个字,叶易安瞬即想到了昨夜黑狱中老禁子化身的尸傀儡,一念至此,即便这书册上没有活死人所下的禁制,他也毫无翻阅一睹的兴趣。



    这册《太阴真经》就是交易的最核心内容,为了将之送到指定者手中,活死人不惜一死。



    虽然不能翻阅内容,但叶易安心下难免好奇,这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竟让活死人将之看的比命都重?



    再则,自先秦以来凡涉及到书册都有着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在书名的确定上,“经”这个字可不是随意就能用,就敢用的。譬如从春秋时孔子以来,历朝历代儒家学者的著作可谓汗牛充栋,但能被尊为“经”,敢于称“经”的又有几本?



    “经”是经典之意,能著书之人就没有不知道这规矩的,也没谁会刻意违反而使自己成为他人口中笑柄。如此一来,这本《太阴真经》里究竟有什么玄奥,敢于称“经”?它当得起?



    《太阴真经》下面就是一些拉里拉杂的东西,但对此时的叶易安而言,这些活死人提都没提到的东西却远比神秘的《太阴真经》更有用。



    十余张飞票,面额加起来竟有四万贯之多。时人多以腰缠万贯来形容有钱人,四万贯的份量可想而知,没想到啊,这活死人在敛财上真是好本事。



    飞票之外,其余三份散乱的纸张却是空白的告身,告身的资料栏里什么都没填,但告身之上却加盖有山南西道辰州州衙户曹的大红印鉴。



    告身就是户籍资料,有了它才能往各地衙门申领过所,凭着过所才能投宿客栈、穿州过县而不惧任何盘查,否则就是流民,一旦被查住,先打三十小板再遣返原籍。



    没有告身就没有过所,没有过所,天下虽大却是寸步难行。这样不合朝廷律令,原是根本就不该出现的空白告身对于此刻已成逃犯的叶易安来说,其价值怎么估量都不过分。



    空白告身的下面,就只剩九张早已泛黄的竹纹纸,纸上记载的便是活死人要与叶易安交易十二正经《培元诀》的功法,也即是活死人所言能帮其恢复丹穴的功法了。



    这古怪的功法有着一个同样古怪的名字,《蛹蝶秘法》,蛹蝶?破蛹成蝶?只可惜,这种功法对修炼地域的要求实在太过苛刻——阴阳炉,这不是指外丹道鼎火修士炼丹的炉子,而是一种极独特的地方,伴生着灵眼的天然五行绝地。



    灵眼与五行绝地可谓是冰炭不同炉,尽管活死人言之凿凿,但天下间真有这样的地方?



    叶易安摇摇头,正想细看一下《蛹蝶功法》的具体内容时,配殿外却有了动静。



    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收进怀中,叶易安走出配殿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胖子。



    这是个白嫩白嫩的小胖子,圆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肉肉的鼻子,红嘟嘟的元宝嘴,短胳膊短腿短脖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镶金嵌玉的长命圈儿,再加上肩上挎着的那个圆鼓鼓的包裹,这突然闯进来的小胖子活生生就是个圆球。



    咕咕噜噜滚到叶易安面前不远处,小胖子卸下肩上的包裹一屁股坐上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呦,比我来的还早!大长汉,挣钱不?”



    长就是高,大长汉就是大高个的意思。



    人来的突然,话说的莫名其妙,叶易安没理他,一张脸仍旧大半藏在帽子下。



    这下小胖子不高兴了,“咱们是一路的,你给小爷把这个包裹拿到地头,多少钱,说!”



    小胖子颐指气使的,叶易安更懒得理他,转身向一边走去。



    刚走了两步,衣服一紧,却是小胖子将他的衣襟扯住了,“啪”的拍出一张飞票来,“十贯,够不够?”



    叶易安继续走,小胖子只是不放,“二十贯”



    二十贯的确是一笔很不少的钱了,若是家里的下人奴仆只怕嘴早都笑歪了,小胖子想着这回大长汉肯定会答应了,孰料就在他转着这样念头的时候,面前突然多出一张纸来。



    小胖子只瞥了一眼就认出这是飞票了,只是上面的数额……呃……五千贯?



    真的?假的?



    小胖子揉揉眼后再看,的确是五千贯,而这张飞票就拿在那大长汉的手中。



    小胖子终于放手了,转身走到自己的包裹前抬腿就踢,分明是在借机撒气,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水润润的,居然就要哭了!



    这包裹本就绑的凌乱,三两脚下去顿时就散了,骨碌碌滚出许多盒子来,豆糕、蜜饯、果子、香粉撒了一地,小胖子一脸的纠结,扔吧舍不得,收拾起来吧也实在提不了,白嫩白嫩的脸渐次通红起来,眼眶里的泪珠子也随之滑落下来。



    哪儿跑出来这么个活宝!



    眼见小胖子泪珠滚滚的又看向了自己,叶易安还真有些不好走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也没有太合适的地方可去,昨晚在黑狱及襄州大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街面上与城门处的严查可想而知,他虽有空白告身在手,但告身没填,怎么填也需好生思量。这等情况下,此刻与其冒然而出反倒不如留在此地。



    叹了一口气,叶易安走到小胖子身前,蹲身将地上凌乱的东西捡起来,复又结结实实的将包裹扎上,随手提了提,根本就不重!



    见叶易安如此,小胖子滚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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