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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流水迢迢下-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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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琰笑道:“承辉慢走,不送了。”
  这时户部尚书徐锻的二公子醒悟过来,他的母亲与郑承辉的母亲为闺中密友,自是依稀记得郑承辉母亲的闺名为“白月”,而这句诗的下句正是“一堂白月摇清风”。郑承辉再浪荡,那也不敢当众吟出母亲的闺名,否则被他那死板的侯爷老爹知道,必死无疑。
  他正想间,侍书望向他笑道:“这位是徐尚书的二公子吧?”
  徐公子心呼不妙,母亲与董学士夫人那也是闺中密友,这董二小姐只怕也知母亲闺名,他忙向裴琰道:“王爷,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而去。
  裴琰哈哈大笑,踏入喜房,侍书却将手一拦,道:“姑爷也得回答一个问题,才能入这喜房。”
  裴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道:“那得叫你家小姐亲自来问我才行。”
  长风卫顿时在门口起哄:“那是,要问我家王爷问题,得王妃亲自出马才行。”
  “侍书。”一个极淡静的声音由内屋传来,侍书忙返身,扶了一人出来。
  广袖翟衣、金钗凤冠,忠孝王妃娉婷行来,从容中不失矜持。她低头走到裴琰身前数步处,轻柔道:“侍书自幼被我娇惯了,有些不识礼数,请王爷莫怪。”
  童敏带头笑道:“不怪不怪,今夜当然不用讲什么礼数,您爱怎么整咱们王爷都行!”
  喜房外,众人哈哈大笑,崔亮却面色发白,胸口如遭锤击,身形轻晃。
  喜房内,众人笑闹声中,忠孝王妃终缓缓抬头,静婉端丽的面容让众人眼前一亮,却也让立于门边的崔亮一个踉跄,恰好身后有人拥挤,他被门槛一跘,跌入房中。
  裴琰眼急手快,在崔亮即将倒地前的一瞬间将他扶起,笑道:“子明,你不是也要学他们一般胡闹吧?”
  崔亮竭力让面上保持着笑容,掩饰着再见她的痛楚,笑道:“这可是唯一能对王爷放肆的机会,岂能放过?”说完仍忍不住看了王妃一眼。
  众人再度起哄,一拥而入,忠孝王妃笑容僵在脸上,脚下有些虚俘无力,退后几步。侍书忙过来扶住她:“小姐!”
  忠孝王妃目光越过众人,再看了崔亮一眼,慢慢转开目光,又望向裴琰,淡淡道:“王爷,可愿回答我一个问题?”
  裴琰面上酒红更浓,嘴角含笑,微微欠身:“王妃请问。”
  她的声音很淡定,但崔亮却听得出,她是在极力保持着淡定。他带着她去偷大觉寺的枇杷,被众僧追赶躲至柴屋中时,她的声音也如此时一般。只有那一刻,他才觉得她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而不是,不是眼前这个董首辅家的二小姐、忠孝王正妃。
  他听不清她究竟问了裴琰一个什么问题,他缓缓地退出人群,退出喜房,慢慢地走向王府后院。头顶的月亮又圆又亮,园中的梅花开得娇艳。
  花好月圆?也许,便是这样的夜晚吧。
  红烛高照,裴琰笑着接过喜娘递上的酒盏,笑着与自己的王妃交臂而缠、一饮而尽,又笑着任喜娘将自己和她的衣襟结在一起。
  待喜房内再无他人,裴琰笑容渐敛,解开二人衣襟结扣,脚步踉跄,走至床后的小屋中,不久,便传来他的呕吐声。
  良久,他方踉跄着走出,满面酡红,话语也有些打结:“这帮兔崽子,迟早,迟早一个个闹回来!”
  董涓见他步伐踉跄,犹豫片刻,过来将他扶住。裴琰似是站立不稳,一到床边,便倒在床上,不到片刻功夫,便沉沉睡去。
  红烛爆出一团烛花,董涓坐于桌前,听着身后喜床上的男子稍显沉重的呼吸声,听着院外隐隐传来的欢笑声,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十四岁那年,看着心中记挂着江先生的姐姐无奈地嫁给太子,她便知道,自己也终有一日,要嫁入某个大臣或是世族家中,成为董家维系地位的纽带。
  从此,她便告诫着自己,做一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婚姻大事一切依从父母之命,如姐姐一般,为董氏一族尽心尽力。
  她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淡定。董府的下人们,也越来越看不透这位二小姐,当董夫人病重,她以十六岁的年纪持家,下人们却从不敢在她面前有一丝懈怠。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老成持重的少女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爱看书,尤其是山水笔记,她一直向往着传记中的名山大川, 她想象自己像风儿一样,自由地拂过原野,拂过山峦。
  一日,她走出学士府,在东市闲逛,顺便问一下物价,以核对府中钱银支出,没想到在东市遇到了他。
  他的笑容很亲切,他的眼睛很明亮,他说话的声音听着也很舒服,他写的字,更是让她不忍离去。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去东市,她喜欢听他说走过的名山大川,听他说游历的奇闻趣事,更喜欢看他偶尔的面颊微红。她只知道他姓崔,他也只知道她姓董。
  可当他带着她去偷大觉寺的枇杷的时候,当她和他躲入柴房中的时候,他与她隔得那般近,他的气息让她心颤,让她失去了一贯的淡定,甚至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她终于知道,她不能再去东市了。
  从此,董二小姐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家门,她只是经常握着书,坐在学士府的后园中,偶尔望向头顶湛蓝的天空。
  终于有一天,父亲告诉她,她要嫁给忠孝王了,她要与姐姐一样,为的是保证董氏无论在什么政局下都能屹立不倒。
  父亲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内疚,但她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回到房间,她悄悄地,将他写给自己的那首词锁进了箱中。
  只是自己再聪明,也不会算到,竟会在洞房之夜,在这喜房之中,看到他勉强的笑容,听到他轻颤的话语。原来,他就是父亲和姐夫暗中调查的那位崔军师,就是自己夫君倚为左膀右臂的天玄门人。
  她抬起头,环顾室内,红烛映喜、富贵满堂,想来,便是这样的景象吧。


    明帝登基后,内阁在两位首辅的主持下运作良好,冬闱顺利开科,月落也于十二月初十立藩,并进献藩表,从此正式成为华朝藩属。
    明帝一系列的惠政,赢得民间一片颂圣之声,两位内阁首辅裴琰和董方更是深受百姓拥护和爱戴。
    眼见年关将到,殿试、各项祭礼、宴请各国使臣,让裴琰忙得喘不过气来,直到腊月二十八这日,皇帝正式休朝,他才送了口气。
    甫回王府,他想起前几日见崔亮所绘之图似已完成大半,便直奔西园。江慈见他入园,来不及躲回西厢房,忙罩上披风掩住略微隆起的腹部。
    崔亮见裴琰进屋,笑道:“王爷来得正好。”
    裴琰走近一看,大喜道:“画好了?”
    “是,有小慈帮忙,比预想的要快很多。”
    裴琰笑着看了看江慈,又轻抚着《天下堪舆图》,叹道:“ 华朝江山,一览无遗,巨细不差,真不愧是鱼大师的杰作!”
    崔亮微笑道:“各处矿藏,我会在这几日一一标注。”
    “子明辛苦了,歇息几日,过完年再弄吧。”
    崔亮伸了伸双臂,叹道:“确实有些累,整天在这西园也有些闷。”
    裴琰道:“子明莫急,我总会想办法把盯着你的几条狗弄走的。对了,我也一直想让你入内阁帮我的忙。”
    崔亮忙摆手道:“王爷千万别拉我入内阁,我这性子,当官可当不来。”
    裴琰也不急,笑道:“那就先放放,过完年再说。”又转向江慈道:“小慈也辛苦了。”
    江慈微微笑了笑,道:“王爷今天可在这吃饭?”
    “当然。”裴琰脱口而出。
    等饭菜摆好,江慈却躲入了房中,裴琰也未留意,与崔亮吃罢,再喝了杯茶,才起身告辞。他心情畅快,走至西园门口,忽然心中一动,停住脚步。院中墙下,倒着一堆药渣,裴琰蹲下细看,眉头微蹙。
    “王爷,让药铺的人看过了,是保胎的药。”
    裴阳退出慎园,裴琰呆呆坐于椅中,直至董涓进来,方才醒觉,见董涓手中捧着几枝腊梅,便微笑道:“哪来的?”
    董涓也报以微笑:“听说母亲喜欢腊梅,我便去宫中折了几枝,这是最好的‘踏雪寒梅’,正要送去给母亲。”
    “王妃费心了。”裴琰自是知她入宫所为何事,却只是微笑。
    二人就这般端着笑,各自心照不宣。裴琰起身欲行,董涓却叫住了他:“王爷。”
    “王妃请说。”
    “过年得给各园子的人发年例,其他人倒好办,就是西园子的崔先生和那位姑娘,该依何例?”
    裴琰想了想,道:“这二位都不是爱财之人,发年例没的辱没了他们,劳烦王妃备些好酒送去便是。”
    “是,王爷。”
    
    晚上偕董涓给裴夫人送腊梅并请过安,裴琰正待退出,裴夫人却叫住了他。
    待董涓带着一众侍女离去,裴夫人站起来,慢慢走至窗前,凝望着董涓远去的身影,轻声道:“你这位王妃,倒不愧是董方的女儿。”
    裴琰微笑道:“母亲给孩儿找的好亲事,孩儿正要多谢母亲。”
    裴夫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说老实话,西园子那位将姑娘,是怎么回事?”
    裴琰心中一咯噔,垂下头。裴夫人踱至他身边,淡淡道:“你以前说她是崔亮看中的人,可她与崔亮之间以兄妹相称、执礼甚恭;听说她在你军中做了大半年的军医,如今回来,却有了身孕。母亲很想知道,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裴琰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锦毡,不发一言。裴夫人有了些怒意,道:“你堂堂一个王爷,看中哪个女人,纳了便是,何必弄这些鬼鬼祟祟的名堂!她若怀的不是你的骨肉,明日便让她离开王府!”
    裴琰横下心,抬头道:“是,她怀的是孩儿的骨肉,只因、因我们是在军中,所以——”
    裴夫人满意地笑了笑,柔声道:“你的王妃也不是善妒之人,趁过年吉庆,纳了她,母亲也好在你父亲灵前告知:裴氏有了后人。”
    裴琰下了决心,也觉轻松了很多,微笑道:“孩儿多谢母亲。”

    看着崔亮将图卷起,江慈低声道:“崔大哥,多谢。”
    崔亮叹了口气,道:“小慈,你快别这样说,我受萧兄所托,是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的。”
    江慈泪水在眼中打转,一低头,成串掉落。
    崔亮看得心疼,伸出手去,替她拭去泪水,见她仍是低泣,便抚上她的秀发,低头劝道:“你的胎儿刚稳些,千万别伤心了。”
    江慈不住点头:“是,我知道。”她忽感一阵眩晕,头便抵在了崔亮肩头。
    西园园门轻轻开启,董涓提着一坛酒,轻步进来,却在院中的藤萝架下停住了脚步。由这处望去,可以看到屋内烛火照映下,他正轻柔地替那位姑娘擦去眼泪,他轻抚着她的头顶,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他似在说着什么,神情那般温柔。
    她长久立于藤萝架下,提不动脚步,直至见到屋内之人分开,见到他似是抬头望向内院,才忙平定心情,微笑着踏入屋内。
    崔亮未料她竟会来到西园,望着她端丽的面容,一时说不出话来。江慈见她服饰,忙行礼道:“王妃。”
    董涓凝目看了她片刻,笑道:“早听说江姑娘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
    崔亮清醒过来,也长身一礼:“平州崔亮,拜见王妃。”
    董涓还礼,柔声道:“崔军师切莫多礼,你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更是王爷的知己好友。年关将近,我备了一坛上好的‘兰陵醉’,请崔军师和江姑娘笑纳。”
    崔亮沉默片刻,道:“多谢王妃。”
    董涓再看了看江慈,目光在她腹部停了一瞬,若有所思。崔亮看得清楚,忙道:“小慈,你去将‘三脉经’默出来,明日我要问你。”
    江慈也觉室内气氛有些怪异,便接过酒坛回了西厢房。
    崔亮出屋,走到院中,董涓跟了出来。
    崔亮退后几步,立于藤萝架下,微微欠身:“王妃,你我男女有别,不宜独处,还请王妃早些回去。”
    董涓微微仰头,看着他一如昔日明朗的面容,叹了口气:“那你和她呢?不是男女有别吗?”
    崔亮别过脸去,口中急道:“她是我妹子,自然不同。”
    董涓一笑,轻笑声也一如往日,崔亮听得心中一酸,硬生生地克制住想转过头去直视着那张端丽脸庞的欲望。
    董涓幽然叹了口气,道:“你还回去游历天下吗?”
    “也许会吧,眼下还没有什么打算。”崔亮低头道。
    董涓也低头,轻声道:“你若去,将来写了游记,还会接我一观吗?”
    崔亮沉默,良久方涩涩道:“王妃若是想看,崔亮必当相借。”
    “那就好。”董涓再无话说,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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