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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流水迢迢下-第12章

小说: 流水迢迢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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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离心中难过,转首望向空中浮云,眉宇黯然。
  “我们既无能力立国,便只有寻求一个强大势力的保护,暂保平安,再借这段平安时日,强邦富民,待我们实力够强大了,再谈立国。”
  “所以,教主选择了裴琰?”
  “裴琰心机过人,自姚定邦一事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更掌握了咱们分布在各方势力中的棋子,包括四师叔您。我若不与他合作,咱们这些年的辛苦经营便会被他连根拔起,更会殃及族人。”卫昭话语渐缓:“我权衡再三,所有势力之中,只有他最合适。裴琰,有着令海晏河清、天下清明的大志,也唯有他,才不会逼我月落强献姬童。兼之其人手腕强硬,才识超群,为人坚毅,终可成大业。所以,我只能要挟他写下允我月落自立为藩、免我族奴役的法令,来与他合作抗敌。”
  “可是,裴琰这个人,狡猾阴险,怕信不过啊。”
  卫昭冷笑一声:“所以,我得留在华朝看着他,他夺权,我便帮他夺权,他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陷得越深,他落在我手中的把柄就会越多。再说,他要控制这华朝北面半壁江山,离不开我的帮助,他明着夺权,我便在暗中布局,总会有胁迫他的法子。”
  淳于离踌躇再三,终将最后要问的压了下去,只是望向卫昭目光满是疼惜之意。见他白衣微皱,伸手替他轻轻理平,低声唤道:“无瑕。”
  卫昭转过头去,凝望着满山苍翠,一动不动。
  淳于离有些不安,犹豫着道:“无瑕,若是―――,你早日回来吧。”
  卫昭面上浮起浅浅的笑,平静道:“萧离。”
  “属下在。”淳于离面容一肃,单膝跪下。
  卫昭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你回去后,将乌雅杀了。”
  “―――是。”
  “族长虽年幼,但人很聪慧。你让苏俊收他为徒,由你监政。我希望,十多年后,我月落,能出一个堪与裴琰和宇文景伦相抗衡的英才!”
  “属下谨遵教主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昭低头望着淳于离,一字一句道:“还有,只要我一天不回月落,苏俊便一直是教主,你的任务,就是辅佐他和族长,你-可-明-白?!”
  淳于离心中钝痛,沉默着。
  卫昭眯着眼睛盯住他,他虽未抬头,也感受到这目光的巨大压力,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终拜伏于地:“是,教主。”
  卫昭俯身将他扶起,淳于离反握住他冰冷的双手,心潮难平,强自抑制,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奉给卫昭:“教主,这是我多年来在陇北各地安插的人员名单,还有,薄贼这些年收买朝廷官员,向各人行贿的记录,都在其中。”
  二人转身踏入山洞,齐齐一愣。
  石凹前,江慈跪在地上,将阿柳的尸身抱在胸前,正用布条蘸了泉水,擦拭着阿柳身上的血迹与伤痕。
  她的动作极轻柔,卫昭与淳于离默默地站着,看着江慈替阿柳拭净上身,又替他将上衫穿好。
  江慈欲替阿柳将散乱的头发束好,可他身子已近僵硬,只能平放于地,便有些不方便。卫昭大步过来,将阿柳抱于胸前,江慈撕下一截衣襟,以指为梳,将阿柳的乌发轻轻梳顺束好。
  她轻抚着阿柳冰冷的额头,抬眼望向卫昭,眸中尽是恳求之意,卫昭微微摇头,江慈却仍恳求地望着他。
  二人长久对望,卫昭眼神终有些微变化。他抱起阿柳,交给淳于离,犹豫顷刻,道:“你带上阿远,将阿柳的骨灰带回去,供奉在星月洞中,只是别告诉他家人真相,就说教主派了任务给他,暂时不能回去。”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金色霞晖由洞外透进来,映得卫昭立于洞口的身形,如同被抹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江慈慢慢走过来,与卫昭并肩而立,望着淳于离负着阿柳,消失在夕阳下,轻声道:“他真傻。”
  卫昭不语,江慈轻轻叹息:“亲人们敬他、护他都来不及,又怎会―――”
  风吹得二人前方的灌木摇晃了一下,透过来的霞光让卫昭的面容闪过一道金光。他猛然举步,向山顶走去。
  江慈急急跟上,荒山野岭,荆刺丛生,卫昭的白袍在夕阳下闪着淡金的光芒,他修长的身影在灌木丛中越行越远,江慈提起全部的力气方能勉强跟上。
  在最后一抹霞光的照映下,卫昭站上山顶的巨石。他负手而立,遥望西面天际,静静地,望着夕阳慢慢落入远处的山峦之后,望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笼罩四野。
  江慈立于石旁,静静地,看着暮色将卫昭的身影包围,看着最后一缕余光将他俊美的侧面轻轻勾勒,又迅速隐去,任黑暗肆虐苍茫大地。
  山风劲吹,夜色渐深。
  卫昭仍是一动不动,他的白袍在风中飒飒轻响。江慈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身躯散发出的冰冷之意。
  她默默地取出火摺子,寻来枯枝,在大石后点燃一堆小小篝火。
  卫昭再看了一眼西边的夜空,慢慢合上双眸,转身跃落,依住大石,在篝火边坐落。
  江慈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卫昭。卫昭抬眼看了看她,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他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又闭上双眼,敛去眸中的光芒。
  江慈不断拾来枯枝,卫昭只是依石而憩,始终不曾开口。
  夜风越来越盛,江慈挑了挑篝火,低头间,见卫昭的白袍被荆棘勾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到腰间束带的夹囊中找了找,寻出针线来。
  她挪了挪,坐到卫昭身边,将他白袍的下摆轻轻撩起,静静地缝补着。
  卫昭纹丝不动,过得一阵,睁开眼,凤目微眯,凝望着江慈低头的侧影,她圆润秀丽的侧面,让他神思恍惚,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江慈低头,咬断丝线,微笑道:“三爷的那件袍子我洗好了,下山后再换吧,今晚先将就着。”
  她抬起头来,与卫昭目光相触,时间仿佛有些凝滞。山间的夜是这般寂静,静得能听到心跳与呼吸声;篝火是这般朦胧,让她一时看不清卫昭的面容,只看见他似是嘴唇微动了动,却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二人长久对望,篝火却慢慢熄灭。
  江慈醒觉,忙转身将篝火重新挑燃。卫昭忽然出语:“不用了。”
  江慈回头,卫昭却不再说话,他从怀中取出竹箫,在手心顿了顿,闭上双眸,箫声渐起。
  黑沉的夜色下,箫声呜咽,和着山风的呼啸声,在江慈的心间缠绕着,她愣愣看着眼前篝火完全熄灭,看着火堆的余灰由金红转为灰暗。
  不知过了多久,箫声忽转悲怆,熟悉的曲调让江慈眼眶逐渐湿润,和着这箫声轻声吟唱。
  “日落西山兮月东升,长风浩荡兮月如钩;
  梧桐引凤兮月半明,乌云遮天兮月半阴; 
  玉殿琼楼兮天月圆,清波起荡兮地月缺;
  明月皎皎兮照我影,对孤影叹兮起清愁;
  明月圆圆兮映我心,随白云飘兮去难归;
  明月弯弯兮照万里,千万人泣兮思故乡。”
  她的歌声逐渐哽咽,唱到“随白云飘兮去难归”时,想起再也回不去了的邓家寨,想起眼前这人只能伫立石上、遥望故乡的身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箫声也顿了片刻,待她重新起调,方幽幽接了下去。
  箫声断断续续,吹了一夜,直到弦月隐入西边天际,晨星隐现,卫昭方放下竹箫,缓缓站起。
  江慈抬头看着他,他回过头,静默片刻,右手慢慢伸出。江慈望着他晶亮的眼神,终将左手,轻轻地,放入他的手心。
  卫昭修长的手指轻轻合拢,将她的手握住,带着她向山下走去。晨曦渐浓,二人一路向南,谁都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
  震天的马蹄声踏破黎明的静谧,留守牛鼻山的长风骑被这蹄声惊得纷纷钻出营帐,不多时有人欢呼:“侯爷回来了!”
  军营刹那间沸腾,将士们齐齐列队,敬慕的眼光望着那紫袍银甲的身影策着黑色骏马,渐驰渐近。看着那白袍银甲的身影并肩而来,驰于他身侧,长风骑追随于后,将士们轰然欢呼。
  裴琰勒住骏马,朗声而笑:“弟兄们辛苦了!”
  “侯爷辛苦了!”长风骑齐声呼道,上万人整齐的呼声震得营地边的青松都颤了一颤。
  晨风拂面,裴琰只觉神清气爽,他跃下马,将马鞭丢给长风卫,向中军大帐走去,笑道:“薄云山这块难啃的骨头总算被咱们拿下了,陇州那边有童敏,薄云山的儿子是个草包,伪帝更不足为虑,薄云山一人逃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咱们只要一鼓作气,再将宇文景伦赶回桓国,天下指日可定。”
  宁剑瑜也感染到了裴琰的志得意满,笑道:“可笑薄云山筹谋多年,只一战便败在侯爷手上,桓军虽凶悍,也必不是咱们长风骑的对手。”
  “嗯,桓军虽强,但也只强在骑兵,蛮夷之人又向来逞匹夫之勇,咱们有子明,到时巧施妙计,不怕他宇文景伦不上当。”裴琰转向崔亮笑道。
  崔亮微微笑了笑,并不接话。
  “传令下去,休整一个时辰,大军便出发,驰援青茅谷!”裴琰想了想道。
  陈安忙去传军令,长风卫周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裴琰面色微变,笑容渐敛。半晌方道:“卫大人也没回?”
  “是。光明司宋大人被抬回来后,只说遭人暗算,未看清暗袭之人。”
  裴琰拢了拢手,眉头微蹙,再沉默片刻,道:“走,带我去那里看看。”又转向宁剑瑜:“你准备拔营事宜,我去去便回。”
  周密领着裴琰向北而行,刚穿过一片树林,便见北面山峦上,两个人影悠然而下,越行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迢迢已与出版商签约,刚接出版商通知,要求放慢更新速度,故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将改为周更。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某楼将用心写好后面的故事,让文中所有人,都回归他们想要的结局。
  着重声明:不是停更,是改为周更。 
  九十、伤心碧血
  卫昭带着江慈一路向南,遥见前方树林边的身影,转身间松开右手,望着江慈,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江慈慢慢收回左手,看了看他,也未说话,低着头走向树林,自裴琰身边擦肩而过,周密忙即跟上。
  裴琰冷着脸,看着卫昭悠然走到面前,方露出微笑:“三郎好雅兴,登山赏月。”
  卫昭一笑:“少君回得倒是及时。”
  二人并肩往营地走去,卫昭道:“这边大局已定,咱们得尽快回援青茅谷才行。”
  “那是自然,正等着三郎。”
  江慈回转军营,见将士们正忙着拔营,忙奔入自己的小帐。崔亮正在帐中,见她进来,唤道:“小慈。”
  “嗯。”江慈知即刻要起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必带物品。
  “小慈,你昨晚―――”
  江慈心中一慌,知崔亮定已去军医处问过,笑道:“昨天在山里迷了路,所以―――”
  崔亮不再问,待她收拾好东西,二人出了营帐,见裴琰与卫昭并肩过来,崔亮忽道:“小慈,这一路,你跟着我。”
  “好。”江慈将行囊扎上腰间,抬头间见裴琰和卫昭走近,垂目移步,隐于崔亮身后。
  拔营事毕,三万长风骑集结待命,人人铁甲寒光,扶鞍执辔,士气高昂,斗志鼎盛,望向帅旗下诸人。
  长风卫牵过黑骝骏马,裴琰翻身上马,宁剑瑜等人相继跟上。紫色帅旗在空中飒然划过,号角齐吹,战马嘶鸣,剑戈生辉,将士们齐声吆喝上马,各营依列跟在帅旗后,向西疾驰。
  收兵号角响起,桓军井然有序,似流水般从壕沟前撤回。
  王旗下方,宇文景伦与滕瑞对望一眼,齐齐回转大帐。二人入帐后,俱陷入沉思之中,易寒及数名大将有些纳闷,却均端坐下方,并不多言。
  一名骑带入帐,下跪禀道:“禀王爷,已审过,共擒回十二名俘虏,九人为河西本地人氏,两人为云骑营士兵,一人为长风骑。”
  宇文景伦与滕瑞再互望一眼,宇文景伦嘴角隐露笑意,挥了挥手:“易先生留下。”其余将领忙都行礼退了出去。
  宇文景伦沉吟片刻,抬头道:“易先生,我问句话,您莫见怪。”
  易寒忙道:“王爷折煞易寒。”
  “先生曾两度与裴琰交手,我想听听先生对裴琰的评价。”
  易寒眼波瞬间锐利,话语却极平和:“长风山庄一战,觉此人极善利用每一个机会,好攻心之术;使臣馆一事,觉此人心机似海,步步为营,算无遗漏。”
  “滕先生呢?您这些年负责收集裴琰情报,对他有何评价?”宇文景伦转向滕瑞。
  滕瑞饮了口茶,唇角微微向上一牵,悠然吐出三句话:“一代枭雄,乱世奸雄,战场英雄。”
  宇文景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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