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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伤心小箭-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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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道门,看着晃漾的灯火,想到温柔这个女子,白愁飞心中忽然生起了真正的温柔感觉来。
  他以乎有点儿真心的喜欢这女子。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王小石。
  ——这小王八无论到哪儿去,怎么落拓,却都是十分有人缘。
  ——可惜他所喜欢的人儿,却是喜欢着我,而且就在我房间里。
  ——只要我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作为更能伤害王小石了!
  ——只要想到能伤害王小石,那就是值得做的事!
  白愁飞奋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义无返顾。
  以前,他初出江湖的时候,对他真正喜爱的女子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疼惜是好,也不懂得展开追求。
  于是,她们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消失了:有的嫁人,有的远去,有的甚至没给男人碰过就凋谢了,有的却跟远比不上他一根指头的男人混在一起却是谁都没有多看上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到他飞黄腾达之后再会上其中两三个,她们对他十分钟情、仰慕,却以为跟他才是初晤!
  后来,他终于弄懂了。
  喜欢哪个女人,最对得起他自己的手法,就是把她弄上床去,然后用最对不起她们的方式舍弃她们,他们才会记住他一辈子,永远也忘不了他。
  是以,白愁飞变了。
  他不要爱上。
  爱上是一种毒。
  他只要上。
  上她们的床,或跟她们上床,抑或是骑上她们的身子。
  ——不惜用各种面目,用一切法子,这样,虽然没有真正的爱情,那又有什么关系?
  尤其当你已有了一流的享受之后!
  大人物是不该去爱人的。
  大人物只须让人去爱。
  白愁飞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
  白愁飞本来想直接闯进去,那本来就是他的房间,但他还是先敲了敲门,却不等温柔来开门,他已推门而入。
  他看见温柔黑黝黝且长的睫毛颤了颤。
  有点慌失失。
  ——这带点慌的女子其实美得让人有点心慌。
  房里真黄。
  黄色。
  黄色是烛光酝酿出来的。
  让烛焰漾起来的。
  他走了过去,温柔像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抬眸、展颜、梨涡深了又浅了一下,道:
  “他们在楼下闹事啊?”
  白愁飞由于站得近,仔细端详,还是发现她仰起来的脖子柔、白而美。
  他真想吻下去。
  这房里的烛火比酒还催情。
  “没什么事。我叫他们再等等。”白愁飞指了指菜肴,柔声道:“菜都凉了,还不吃些么?”
  “你不吃吗?”
  温柔很温柔。
  “我?我不饿。”
  “你不吃,我也就不吃了。
  “好,我就陪你吃一些吧。”
  “你吃,我就吃。”
  温柔嫣然。
  含羞答答。
  自愁飞见温柔不大夹菜,举箸夹了块羊肉给她吃。
  “我不大吃肉,”温柔把肉挟回给他,“你吃。”
  白愁飞并没有劝酒。
  因为,看来已不需要。
  ——对这女子,他认为已手到擒来,已不必下药了。看来,这小妮于仍是处子,不用药物更有滋味、刺激,而且痛快。
  他色迷迷地想着这些,不觉自斟自饮:他们端上两壶酒来,他当然先饮“胭脂泪”
  的那一壶。
  温柔只甜蜜蜜地浅笑。
  “笑什么?”
  “笑你。”
  “笑我?”
  “笑你大口大口地吃牛肉,像头老虎。”
  “吃牛肉吗?我夹给你。”
  “牛肉?才不吃呢!”
  “为什么?厨子炒得挺鲜嫩的嘛。”
  “牛是最可怜的了。它为主人熬了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鞭子,风吹日晒,犁好了多少农田,长出了稻子麦穗,养活了多少人。以它的身形,要反抗主人,其实是下难的,但它一辈于都忠于主子。可是,到它老而无用时,主人还把它卖到屠场,宰杀了它,从皮到骨,支离破碎,连尾巴都拿来熬汤,抽皮削肉挑筋敲髓刨骨,一点儿也不放过,你投听说过吗?牛进屠宰场时会流泪的它没有反抗,可是心里一定在想:主人主人,我为你熬了一辈子,吃的是草,种的是稻,怎么你这么狠心,就不念我多年忠心苦劳”看来,这几年窝在汴粱城里,接触不少苦哈哈、穷哈哈们,温柔依然大姑娘、大小姐一个,可是识见却很是不同了。
  白愁飞只在嚼吃小牛腰,顿时吃得有点不是滋味,忙夹了一块鸡肉给她,催促道:
  “那么,吃鸡吧。”
  “鸡?我也不吃。”
  “鸡也不吃!?鸡有什么?它可不会种田犁地、流泪吃草哪。”
  “现在京城里的鸡全是养来吃的。一生下来就关在笼子里,挤挤迫迫的,从来没自由自在过,一大群一大群窝在一个黝暗、潮湿的狭乍地方,你迫我我逼你的生着,只等长得够成熟就抓去宰割的一天。它们何辜何孽?一生下来就只等死,等候作人口腹之欲!
  就但是一个个的死囚,活着只为了等死还孽,没别的指望,没有任何享乐。你这样把它吃下肚里去,也自然把它死前的种种量压迫、惊惧、恐怖、毒质也接吃干它所吸收的食物”
  白愁飞听着,也吃不下,只好转移到那一碟清蒸鱼上:“鱼呢?鱼没事了吧?鱼都不吃,吃斋好了。”
  温柔却反问:“这鱼却是在哪儿打捞上来的?”
  “我怎知道?我只顾吃!”
  “可是它在哪里给逮着却是影响很大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搞不懂。”
  “现在很多的池塘、海边、都给污染了,人们在水里围粪、撒尿、洗衣、染布坊、磨豆坊乃至雷家堡的火药库、温暖家老字号的毒药场的葬物污水,全往海里倒,这些鱼吃的都是这些毒物,你说它们不是浑身是毒?就算不是在污染的水域逮的,你又可得知它们是不是远自蜀中唐家溪畔游来,身上正带着唐门的毒刺,你却以为只不过是一支鱼翅的吃下肚子里去了。何况,鱼本来在水里,游来游去,多自在啊,就为了你口腹之乐,忽而把它们抓了上来,它们喉给鱼钩穿破,它们在网上脱水弹跳挣扎,你吃下去的,全是它们死时的惧怖——你想,个人吃惊受苦、挣扎不得、任人宰割,忍受着极大的恐悲苦痛的肉身,你吃进肚千里的也有它的屈辱与不平,有那卑弱可怜的灵魂,难道这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吗?说实在的,我还真的吃不下咽呢!”
  白愁飞咕哝:“能给我吃的,还算是它的机绿造化呢!”
  “如果你今生不幸是一头牛、一只鸡、一条鱼,就不会这么说了。”
  “对,它们就根本不会想,不会说话了。所以我只能想、能说,我干吗不吃。给我这种干天地为之风云变色的大人物吃下肚里去,不只是它们的帆缘,还是它们的福气呢!”白愁飞反问:“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吃什么?”
  “我?我吃蔬菜,吃水果,也不是完全不吃肉,偶尔,也吃一点的。”温柔嫣然道:
  “你看我皮肤自雪雪,滑律律,就是吃这吃来的。”
  “没想到你的佛心那么重,不会有一天当尼站去吧?如果出家不成,看你把箸子拿得那么近夹茶肴的地方,”白愁飞不经意地随口搭讪并趁此转换了个题,“将来一定嫁个近在身边的丈夫了!”
  “赫!”温柔疑惑地问:“这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呢?”
  “这还不简单,”白愁飞走过去示意,“这是箸咀,你的拇食二指捏住筷子,越近箸阻,嫁人最是近亲,反之便是远方姻缘了。”
  由于靠得近,鼻际闻到一阵又一阵的处子幽香,不觉心旌摇动。
  忽听外面争吵之声大作。
  “我们要进去!”
  “谁也不准入内!”
  “我们偏要进去!”
  “你们敢!”
  “没什么不敢的,除非你们放人!”
  “什么放人?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温柔听了,半嗔半喜,竖眉呼道:“让他们上来!”
  白愁飞正欲令人阻止,忽觉胸口一阵发闷,四肢无力,真气不继。
  话到了喉头,竟说不出来也传不下去。
  他此惊非同小可。
  七七:机位
  由于命令是“留自轩”里发出来的,也不闻白愁飞出言反对,拦阻张炭、蔡水择、吴谅的人,全部不敢造次。
  只好由他们登楼。
  一看温柔和白愁飞点着烛晚膳,张炭就光火,但也放了心:
  “温姑娘,走吧,这儿非久留之地。”
  “你们吃了饭没有?吃过饭才走吧。”
  温柔坚定地摇头,睨着白愁飞,似笑非笑他说。
  白愁飞几度运气,均觉腹痛如绞,表面不动声息,但心中大为惊骇。
  ——枉他纵横一世,竟折在这样一个女娃子的手上!
  “我的姑奶奶!”张炭叫了起来,“还吃饭,王老三这回可担心死了!”
  “让他担心担心我也好,”温柔笑得酒窝像在美靥上布个小漩涡:
  “别以为本姑娘是唤之则来,呼之则去,哪有这般好欺负的。”
  白愁飞听在心里,可不是滋味,只说:“我可没欺侮你啊。”
  “你没欺侮我,所以,我不是留下来了么?”温柔向张炭等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吃完了饭便下楼来。”
  张炭、蔡水择、吴谅各自相觑,只好唉声叹气他说:
  “好吧,姑奶奶,咱们等。”
  说着就要坐下来。
  “你们在这里等!?”
  温柔似不可置信。
  “你们吃你们的呀!”
  “不在这儿等,到哪儿等去?”
  “我们在这里等,对你最安全呀!”
  “我哪会有事!”温柔啐道,“你们这儿一个个全有事了还轮不到我呢!快,听姑奶奶我的话,下楼等去。”
  “你要小心啊,姑奶奶。”蔡水择仍苦口婆心他说,“这些酒菜里,他可能下了毒。”
  “下毒?”温柔反问他:“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蔡水择为之结舌,搔头皮抓得双肩铺雪也没答得出这一句伟大的问话来。
  “就算不下毒,”张炭只好“支援”,毕竟本是同根生嘛,“也可能会下药。”
  “下药?”温柔很兴趣,“什么药?”
  “这”张炭也在剂脸上的痘子,“例如迷药。”
  “他对我下迷药作甚?”
  “作甚?”
  张炭瞪大了眼睛。
  “姑奶奶,你不是连这都想像不出来吧?”吴谅诡笑道,“你奶奶的,这都做不到就不是男人,这都想不出来就不是女人”
  “啪!”话未说完,他脸上已吃了一记耳光。
  温柔掴的。
  “你们心邪!”
  “本姑娘向他下毒,易如反掌:他向本姑奶奶下药?门都没有!”
  然后她下令:“快下楼去,我一会儿就下来一起走。”
  他们只好不情愿、不甘心不痛快地,磨磨蹭蹭下楼去了。
  祥哥儿和欧阳意意都觉得白愁飞可真有本领。
  他们私下交换了看法:
  “白楼主可真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连对女人也真有一手。”
  “对呀,他不必说话哩,让那女娃子自行把人都笑赶出去了,这才高明!”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反正不管是什么办法,女人嘛,只要你跟她们有一脚。她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反正,别得罪这女人,就不定她一夜之间就成了你的楼主夫人!”
  “胡吹大气,当年,跟你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阁、如意馆的大姐们不是多有七手八脚的吗,也不见得有女人跟你死半颗心塌半爿地哪!可是同人不同命呀!”
  “啐!去你的——”
  当然没有人相信白愁飞真的中了毒。
  可惜白愁飞此际心中滋味可不是他们所揣想中那么好受。
  ——没想到,终年打雁的,今儿竟叫雁儿啄瞎了眼!
  自己可真是“瞎了眼了”,竟忘了温柔也是姓“温”的。
  ——“老字号”温家的温!
  ——她老爹洛阳温晚也正是“活字号”的主事高手之一。
  不过,他还未完全绝望:
  至少,温柔刚才没当真的当着蔡水择等人面前制住他的事道破,这样看来,事情说不定还有周转余地。
  他只觉哭笑不得。
  ——原想、温柔既送上门来,他蓄意利用这机会迷好或强暴了她,但到头来,这机会却易了主、换了位,变成他一时大意,不防温柔,反而给她下了药,落在她手里。
  ——“老字号”温家的“药”自然十分厉害,就凭他的内力,居然还迫不出来、压不下去。
  刚才手下上了“留白轩”,他也没即时求救。
  一是他几乎响不得。
  二是温柔就在侧边,要杀他轻而易举:
  ——梁何忙着布署,没一道上来,他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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