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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沉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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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恃无恐,怎么敢将俞夫人的棺木送回来?
    有恃无恐背后的原因,叫人不敢细想。
    俞东海道:“方横斜若是和景迟联手,他们一个权倾朝野,一个手握重兵,里应外合,景氏江山危矣!”
    景氏,景氏。
    景迟的景也是景氏的景。
    慕枕流想起恩师提过景迟的旧闻。
    景迟本不叫景迟,而是叫景睿。先帝晚年得子,宠爱异常,上朝也带着他,一带就是四年。那一年,蝗灾泛滥,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户部赈灾不力,导致民怨沸腾。户部尚书在朝上穷辞狡辩,被景迟驳得哑口无言,震惊朝野。下朝后,先帝抱着他在御书房坐了一宿,翌日就将他改名为迟,赐封西北,不日离京,终身不得回。
    于是,景迟生母瑜妃薨时,他未回。先帝驾崩时,他未回。皇上传召时,他亦不回。
    直至如今。
    慕枕流突然知道了先帝的心情。
    得子聪慧,自然欢喜。可惜自己年事已高,病痛缠身,而太子成年,羽翼已丰,自己有心也无力扶持幼子继承大统,只能将他远远地打发走,以免受兄长嫉恨猜忌。
    他也知道了景迟的心情。
    景迟并非不回,而是没有准备好回程。
    等他决定启程回京的那一日,必然是踏上君临天下的征途!
    远离京师的平波城兴许征途开启的第一站。
    慕枕流体内的血液从脚底窜上头顶,又从头顶缓缓地流淌回脚底,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两边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轻轻地抚摸着额头,努力调息着紊乱的心跳。
    俞东海突然从桌下伸出手来,在他掌中塞了一团东西。
    慕枕流下意识地捏住,塞进袖中。
    俞东海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向慕枕流举杯致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扭头就走。
    “俞大人!”慕枕流喊住他,站起来道,“俞夫人有两句话要对你说。”
    俞东海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来。
    慕枕流道:“她说,续弦要找个贤惠温柔持家有道的。”
    俞东海红着眼眶道:“还有一句呢?”
    慕枕流道:“你这一生,听她一人的,足矣。”
    俞东海哭着又笑,笑着又哭:“是她,是她会说的话。”
    慕枕流见他有些癫狂,又道:“夫人希望你能一世平安,长命百岁。大人莫要辜负夫人一片苦心。”
    俞东海颓然道:“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长命百岁吗?她大概是在怨我吧。”
    慕枕流哑然,默默地看着俞东海木然地走远,背后被人抱住。
    夙沙不错亲了亲他的头发:“在说什么?”
    慕枕流道:“我想回府。”
    夙沙不错松开怀抱,低头看了眼他的脸色,眼神闪了闪,道:“好。”
    坐着马车回来,一路无话。
    慕枕流一直坐着发呆,任由夙沙不错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脸,全无反应。夙沙不错想发作,却似想到了什么,隐忍不发。
    回府之后,慕枕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了俞东海交给的纸团。
    纸团上面只有四个字:中庸不庸。
    慕枕流拿着纸条发了会儿呆,猛然将纸条揉成一团,后又摊开来,慢慢地撕碎,直到横竖撇捺都看不出来。
    他到傍晚才出来,夙沙不错站在门口,正看着一棵树,见他出门,急忙回头。
    “你在看什么?”慕枕流问。
    夙沙不错道:“看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将这棵树砍成得多碎。”
    慕枕流道:“有结果了吗?”
    夙沙不错道:“没有。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样才是最短的时间。似乎,总觉得可以再短一点。”
    慕枕流道:“这就是你的练功方式?”
    “这就是我的练功方式。你想学吗?”夙沙不错朝他伸出手。
    慕枕流拉住他的手:“我饿了,吃饭吧。”
    夙沙不错用力一拉,将他拉到身前:“你有心事。俞东海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慕枕流道:“你想知道?”
    夙沙不错盯着他的眼睛:“与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我也是。”慕枕流缓缓道。
    夙沙不错身体僵了僵:“你想知道什么?”
    慕枕流道:“你多大了?”
    夙沙不错愣住。
    慕枕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吧,宝贝儿。”
    夙沙不错:“……”

  ☆、第四十四章 摊牌

这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可是夙沙不错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源自于正坐在书房里看书的人。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慕枕流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温柔缱绻。
    即使如此,夙沙不错仍然不安,仿佛,这种宁静美好如镜花水月,经不起敲击,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内心的暴躁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想要找个途径宣泄,却又不敢。
    既不敢对慕枕流宣泄,又不敢离他太远。
    夙沙不错在沉思,慕枕流在走神。
    他看着窗外的树梢,看着树梢上的鸟巢,看着鸟巢里……那已非他视力能及。他的目光流连在此,思绪飘然远游,越过千山万水,直入京师。
    夙沙不错突然出现在视线内。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指轻轻地点住慕枕流的额头,似乎想借由这条桥梁,通达对方的脑海。
    慕枕流道:“我在想……那棵树不知道多少岁。”
    戳在额头的手指向前送了送,慕枕流的脑袋被轻轻地推了一下。夙沙不错不满道:“你整日里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事?”
    慕枕流笑了笑。
    夙沙不错发现这几日慕枕流对自己笑的次数多了,两人的距离却更远了。
    “大人。”门房站在门口,“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盛远镖局的人,要拜见老爷。”
    “盛远镖局?”
    夙沙不错还在搜肠刮肚地想这是哪一号的人马,慕枕流已经站起来,迎了出去。
    夙沙不错长臂一勾,将人带入怀中:“一群不入流的江湖人,也值得你亲自去迎?”
    慕枕流道:“来者是客。”
    夙沙不错道:“不请自来的,算什么客!”
    慕枕流轻轻地挣开他的手,道:“我请的。”
    夙沙不错一怔:“为何?”
    慕枕流笑而不语,径自往外走去。
    夙沙不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色越来越难看,在原地站了会儿,终是大步追了上去。
    盛远镖局是西南最大的镖局之一。
    这次慕枕流出价很高,盛元镖局不但出动“短一截”张雨泼、“钉神”丁有声、“葫芦娘”胡秋水、“白智囊”桑南溪等闻名西南的镇局四大高手,总镖头祝万枝还亲自带队前来。这样的阵容,盛远镖局近十年来极为少见。
    祝万枝三十出头,长相斯文,与“一掌定西南”的绰号颇为格格不入,只是一开口,便一股豪爽之气迎面扑来。“慕大人,哈哈哈,久仰慕大人年轻有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慕枕流拱手道:“祝总镖头才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祝万枝大笑道:“若是在别人面前,我倒也厚着脸皮认了,但在慕大人面前,我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桑南溪慢慢地打开折扇,轻轻地摇了摇,笑道:“两位真是关公见秦琼,英雄惜英雄啊。”
    慕枕流微愕。
    胡秋水笑嘻嘻地解释道:“我这个桑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胡乱造词,自家人听着没什么,在慕大人面前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桑南溪不以为意道:“不许关公战秦琼,难道还不许他们在天上地下结交一番吗?”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打起嘴仗。
    祝万枝半弯着腰,压低声音道:“慕大人要保什么东西?”
    慕枕流道:“我。”
    祝万枝意味深长道:“去哪里?”
    慕枕流道:“京师。”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冷喝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也令正在闹腾的其他人安静了下来。夙沙不错站在门口,阴沉地看着越靠越近的两颗脑袋。
    慕枕流早已习惯和别人交谈时,被这道声音横插|进来,倒没什么惊讶,只是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夙沙不错,我的……一位朋友。”
    夙沙不错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祝万枝站起来,抱拳道:“莫非是不拘一格庄的夙沙公子,久仰久仰。不拘一格庄近两年在西南干了不少大事,叫人钦佩啊!”
    夙沙不错淡扫了他一眼,望向慕枕流,眼睛透着一股寒意:“为何叫他们来?”
    慕枕流道:“我需要他们帮我一个忙。。”
    “我呢?”
    慕枕流笑了笑:“你自然也要帮我。”
    夙沙不错面色稍霁。
    军器局掌局的官邸并不宽裕,住不下这许多人。祝万枝等人只好暂时去城中的客栈住。慕枕流将人安排妥当后,带着夙沙不错在城里转悠。
    街上人潮汹涌,慕枕流的身影时不时被其他人挤离自己的身边,让一肚子气的夙沙不错越发不爽,身上的怨气几乎淹了整条街道,旁人见状,识趣地让了开来,渐渐的,他与慕枕流身边倒宽阔起来。
    夙沙不错心情转佳,见有人卖纸鸢,便指了两只鸳道:“我要这一对。”
    卖纸鸢的人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两只都是鸳,不是一对。”
    夙沙不错脸立马拉下来:“为何鸳不能是一对?我偏要买一对!”
    他不笑的时候,一身冷厉,煞气大得吓人。
    卖纸鸢的被吓得够戗,连声道:“使得,使得。”说罢,将两只鸳胡乱地抽出来,递了过去,连钱都没敢提。还是慕枕流主动地掏出铜板给他。
    夙沙不错心满意足,问慕枕流道:“我们何时去纸鸢?”
    慕枕流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
    夙沙不错探究地望着他。
    慕枕流抬头看天色,道:“今日风势正好。”
    夙沙不错把玩着手里的风筝,道:“你说要我帮你,帮你什么?”
    慕枕流收起笑容,带着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又转到河边,谨慎地看了看左右,确信无人,才小声道:“帮我取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廖大人的遗书。”
    夙沙不错皱了皱眉道:“他留了遗书?在何人手里?”
    慕枕流道:“廖府。”
    夙沙不错狐疑道:“廖府不是被一把火烧了吗?”
    慕枕流道:“是俞大人藏起来的。他怕拿出去引人注目,就埋在了地下,没想到当夜就起了火。那篇遗书是军器局勾结唐驰洲,图谋不轨的证据,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回,不能惊动唐驰洲的人。”
    夙沙不错道:“盛远镖局呢?”
    慕枕流道:“他们要护送证据上京。”
    夙沙不错凝视着他的眼睛。
    慕枕流望着河中央。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夙沙不错忍无可忍地问。
    慕枕流纳闷地看着他。
    夙沙不错控诉道:“自从你和俞东海密谈之后,你一直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慕枕流道:“我在害怕。”
    “害怕什么?”
    慕枕流轻声道:“害怕疾风骤雨来袭,江山不堪一击。”
    夙沙不错伸手抱住他:“但是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慕枕流笑了笑,将头埋入他的怀抱。
    入夜,夙沙不错带着一把铲子,偷偷摸摸地翻入廖府后墙,满目的焦黑让他郁怏的心情越发不快,根据慕枕流说的位置,飞快地用铲子挖掘,不到片刻,就刨出了一个坑,却连纸片也没见到。他以为自己挖错了地方,又在附近刨了一个,如此刨了七八个坑,刨出来的土都可以建个小山坡了,仍是不见片纸。
    他单手把玩着铲子,站在土坡上,突然发出闷闷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废弃的大宅中,显得十分诡异。
    他笑了半日方止步,随手将铲子往地上一丢,足下轻点,就跃出廖府,径自朝军器局的方向奔去。
    不是看不出慕枕流的反常。
    不是不知道慕枕流的敷衍。
    不是猜不到今晚的结果。
    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想知道。
    其实,早该预料到的。
    在俞东海与慕枕流避开自己密谈的时候,就该猜到这个结局。
    但是……
    不甘心。
    只要他想要做到的,从来都能做到!
    他回到傍晚还与慕枕流一起赏看过夕阳的院子,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屋里点着一盏灯,灯光微弱,只照着桌上一方之地,那里放着一个镇纸,镇纸下压着一张白纸,白纸上似乎写着三个字。
    夙沙不错慢慢地挪开镇纸,将纸条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字,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单手揉成一团,握在手中,一拳击在桌面上,书桌应声而碎。
    书房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
    怕是,会过来的人都已经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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