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千年史话-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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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基特日的道路九曲十八弯，像个迷宫。拔都在罗斯俘虏带领下，率领蒙古大军找到基特日。镇里百姓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跪在地上祈求上帝拯救他们。看到基特日百姓神神叨叨的，拔都冷笑着发起进攻。突然，地面上钻出无数水柱，喷得蒙古骑兵人仰马翻。拔都赶紧停止进攻，令他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修建在湖上的基特日像潜水艇一样缓缓沉入湖底。蒙古骑兵最后看到的是没入水中的教堂房顶上的十字架，随后便是团团涟漪。

　　据传说，只有灵魂纯洁的人才能找到前往基特日的道路。讽刺的是，这条路竟然叫作“拔都之路”（Path　of　Batu；估计是因为拔都找到基特日，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还有传说，当天气晴朗的时候，湖底会传出动听的铃声和悠扬的歌声。更有人说，虔诚的人可以看到湖底的建筑。所以，这条湖（名叫Svetloyar）也被称为“俄罗斯的亚特兰蒂斯”（貌似是对湖的称呼法，不是小镇）。

　　【兵临基辅】

　　能够从这场浩劫中逃脱的罗斯大城市只有两个——诺夫哥罗德（因位于沼泽地带而幸免于难）和普斯科夫（Pskov；位于今俄罗斯西北部）。

　　1239年夏，拔都把矛头对准罗斯的南部和西部（今乌克兰一带），击败钦察人和阿兰人以后，洗劫克里米亚和摩尔多瓦（Mordovia），罗斯南部的难民纷纷逃往伏尔加河和奥卡河（Oka）之间的森林避难。冬季，拔都再次出现在俄罗斯大草原，洗劫车尼哥夫和珀雅斯拉夫（Pereyasl*）。

　　很明显，抵抗是徒劳的，认识到这一点的罗斯王公们在蒙古大军到来之前，收拾收拾细软，带着老婆孩子跑路。

　　俄罗斯历史上的光荣城市——基辅，是拔都下一个要蹂躏的地方。

　　当时基辅在加利西亚…沃里尼亚王国控制之下，守将是季米特里（Dmytro）。

　　加利西亚…沃里尼亚（Galicia…Volhynia；　1199—1392年；又称作基辅王国）国*尼洛（Danylo）是罗斯人里的超级赛亚人，他既没跑路，也没投降，而是拿起枪杆子。

　　丹尼洛挺有雄心，但是他兵力不足，基辅只有一千人把守。这也难怪，那年月，俄罗斯基本就是一不毛之地。

　　蒙古先锋部队的指挥官是拖雷长子蒙哥，他名字里的哥字不是尊称，人家就叫蒙哥，蒙古历史上一牛人。

　　基辅的繁华深深打动了蒙哥，他提出只要基辅开城投降，就可免遭涂炭。季米特里不信邪，当场屠宰蒙哥的使者。

　　蒙哥别无选择，只得下令攻城。重创罗斯的援军后，拔都率领主力与蒙哥会合，蒙古的帐篷扎满城下，一眼望不到边。

　　蒙古军把弩炮架在基辅城外，进行连续数天的狂轰滥炸。基辅的一段城墙坍塌了，蒙古军随之杀入，与守军展开激烈的巷战。城里百姓也自发组织起来，与入侵者厮打在一起。

　　恶战中，季米特里中箭负伤。夜幕降临，蒙古军在城里站住阵脚，守军退入内城防守。

　　第二天，即1240年12月6日，当蒙古大军发起总攻的时候，躲在教堂阳台避难的老百姓太多，以致阳台咔嚓一下塌方，可巧砸死不少蒙古士兵。

　　毕竟守军寡不敌众，基辅沦陷，拔都残酷地血洗这座城市，五万百姓仅两千人侥幸逃生。基辅大部分城区化为乌有，只有15％的建筑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

　　拔都赏识季米特里英勇表现，留他一命。

　　拔都随后攻取另外两座重要城市，自不量力的丹尼洛这才知道自己不是超级赛亚人，而蒙古人是货真价实的那美克星人。

　　丹尼洛落荒而逃，跑到匈牙利避难。丹尼洛的逃走标志着抗战的结束，罗斯大部分领土落入金帐汗国统治之下。

　　【入侵波兰】

　　拔都不满足于取得的战果，他的目标是“抵达大海的尽头”，对中欧的入侵开始了。

　　早在1240年年底，拔都就先期派拜答儿（Baidar；察合台次子）、合丹（Kadan）和斡儿答（Orda；术赤长子）率领一支分队前往波兰，一来侦察，二来转移波兰的注意力，以掩护主力进攻匈牙利。

　　连侦察带洗劫是成吉思汗留给蒙古人的好习惯，首先遭侦察队洗劫的是卢布林（Lublin；今波兰的第九大城市）和桑多梅日（Sandomierz；位于今波兰东南部）。

　　随后，侦察队兵分两路：斡儿答所部一路横扫波兰中部：沃尔波茨（Wolbórz；位于波兰中部）、文奇察（&；#321；&；#281；czyca；位于沃尔波茨以北）、谢拉兹（Sieradz；位于瓦达河流域），所向披靡。

　　另一路由拜答儿和合丹率领，狂扫波兰南部。

　　1241年3月18日，拜答儿和合丹所部在“赫梅尔尼克战役”（Battle　of　Chmielnik）中与波兰军遭遇。

　　波兰军统帅是克拉科夫总督（voivode；这是斯拉夫式的称号，专指军队统帅，后来转意为一个省的总督）罗吉米尔兹（W&；#322；odzimierz）和桑多梅日总督帕考斯拉夫（Pakos&；#322；aw）。

　　波兰军在开战初期占尽风头，拜答儿发现无法直接获胜，就佯装撤退。波兰骑士不知是计，紧追不放。

　　在蒙古援军打击下，克拉科夫公爵率先逃跑，这一跑就像甲流一样传染了其他兄弟部队，波兰军士气顿时瓦解，波兰骑士纷纷效仿，严重威胁到老罗、老帕的防守。

　　最终，波兰军全线溃退，死伤无数，两位统帅双双殁于阵中。

　　恐惧随即充斥整个波兰，老百姓放弃克拉科夫（Kraków）四散逃命，蒙古侦察队赶到将其付之一炬。随后，博伊滕（Bytom）、奥波莱（Opole）遭到蒙古铁骑的蹂躏。

　　【莱格尼察战役】

　　与此同时，另一个最具势力的波兰领主虔诚者亨利二世（Henry　II　the　Pious）率领军队在莱格尼察（Legnica）驻扎，他没有急于救援波兰城市，而是等待率领大军赶来的波西米亚国王温赛斯劳斯一世（Wenceslaus　I），准备聚集兵力给入侵者致命一击。

　　正当考虑是否围攻布雷斯劳（Wroc&；#322；aw；位于奥得河流域，波兰西南部的重要城市）时，拜答儿和合丹得到报告说波西米亚大军几天以后将会到达。

　　二人立刻放弃布雷斯劳，前去对付亨利二世，要在敌人会合前各个击破。不久，斡儿答所部也前来会合。

　　在莱格尼察附近，两军相遇，亨利二世除了自己的精锐部队、一小撮来自法国的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外，还有一些训练不足的帮手：公爵胖子梅什科二世的部队，以及其他城市的残兵败将和小部分外国雇佣军，总兵力两万五千人。

　　1241年4月9日，“莱格尼察战役”（Battle　of　Legnica）打响。

　　在这场战役中，波兰军着了蒙古军的老把戏“佯装撤退”的道，拜答儿又占据战场的制高点，用各种指挥旗向那颜（noyan；起初指成吉思汗军队里的将领，后来变成蒙古帝国的一种官职，在现代蒙古语中，那颜和先生的意思差不多）发出一道道指令。

　　蒙古军的指挥在成吉思汗时代形成一套完整的系统，一万蒙古轻骑兵在指挥旗的调动下井然有序地来来往往，这与当时欧洲笨拙的指挥方式形成鲜明对比。

　　欧洲骑士冲锋时，只管一猛子往前冲，与步兵等支援部队毫无沟通，这往往造成部队之间无法协调一致。

　　如果回顾本书前文介绍的诸多战役，大家会发现，欧洲骑士这种不顾后果的冒失行为常常被敌人利用。然而，欧洲军队并没有总结经验教训，没有改良和完善他们的指挥系统，这一弱点被蒙古军利用，导致欧洲军队一败再败。

　　另外，拜答儿还在战场附近制造烟雾，以迷惑波兰军，隐藏蒙古军动向。

　　波兰骑士追击佯装撤退的蒙古骑兵时，一名蒙古骑兵用波兰语大喊“快撤！快撤！”，胖子梅什科二世脑满肠肥，听到喊声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往后逃窜。他这一逃，亨利二世完全处于孤立境地。

　　蒙古骑兵趁机返身杀回，亨利二世的军队全军覆没，他本人也吃了蒙古人一刀，死于马下，那一小撮圣殿和医院骑士也几乎全体阵亡。

　　大获全胜以后，拜答儿下令割下敌兵死尸的耳朵以计算战果，耳朵装了整整九麻袋。

　　亨利二世的脑袋瓜子*在一支长矛上，成了蒙古军在莱格尼察城外炫耀战功的道具。

　　关于这场战役还有个趣闻。就像现在常说的“要出名，先出丑”，合丹和海都（Kaidu；窝阔台的孙子）经常吵架，这让海都名声在外，有种说法称蒙古军在莱格尼察战役的指挥官是海都，这其实是误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3　　莫伊战役！舍命一击
波西米亚国王温赛斯劳斯一世还不知道波兰在莱格尼察惨败，率领军队匆匆赶来，与蒙古军撞个满怀。温赛斯劳斯一世没看到盟军，不敢单独与蒙古军对抗，便巧妙地避开敌锋。

　　拜答儿、合丹和斡儿答的任务是转移波兰注意力，波西米亚军人数又不少，所以他们放弃攻取莱格尼察，离开波兰，向南与拔都和速不台会合。

　　【对瓦拉几亚人的影响】

　　拔都在派拜答儿等人入侵波兰的时候，把矛头对准匈牙利，位于匈牙利东部的摩尔达维亚（Mold*ia）和瓦拉几亚（Wallachia）最先受到拔都的攻击。

　　蒙古军入侵的速度令人惊愕，惊慌失措的瓦拉几亚人逃到森林和喀尔巴阡山避难。可还是有超过一半的瓦拉几亚人惨遭屠杀，蒙古军焚毁住宅，文化遗迹和经济记录随之消失。

　　由于拔都入侵的主要目标是匈牙利，瓦拉几亚人才免遭灭顶之灾，从瓦拉几亚抢夺的粮食和货物成为蒙古军补给的一处重要来源。

　　什么？没听过瓦拉几亚？罗马尼亚应该知道吧，现在的罗马尼亚人就是从瓦拉几亚人演化而来的。

　　【为啥要入侵匈牙利】

　　随后，拔都兵分两路突入匈牙利：

　　南路军在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位于今罗马尼亚中部）击败匈牙利军；拔都和速不台率主力击败匈牙利首席大臣的军队（1241年3月12日）。

　　那么拔都入侵匈牙利是不是单纯为了开疆扩土呢？扩张地盘当然是拔都的一个目的，其实另有一个原因和库蛮人有关。

　　匈牙利早就想让库蛮人“改邪归正”，加盟天主教，这种想法不是一年两年了，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Béla　IV；安德烈二世之子）甚至还使用“库蛮国王”（King　of　Cumania）的称号。

　　第一次西征时，大约四万库蛮难民涌入匈牙利。难民中有一部分已经接受匈牙利的统治，拔都却认为库蛮人是他的奴隶，把匈牙利看成争抢劳动力的竞争对手，库蛮难民的到来是拔都入侵匈牙利的重要导火线。

　　拔都曾给匈牙利发出最后通牒，警告他们无条件投降。库蛮难民的大量涌入和波兰战败的消息并没有把贝拉四世从强权的梦想中唤醒。

　　匈牙利的国内形势混乱不堪，政治风波此起彼伏，贝拉四世急于巩固地位，抓权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他没精力理会什么蒙古人。

　　【匈牙利《黄金诏书》】

　　说到匈牙利的内乱，还要从贝拉四世的老爹安德烈二世讲起。你问这个二世是谁呀，就是在第五次东征里大败异教徒的那位老哥。

　　安德烈二世在军事上颇有些造诣，在东征时打得穆斯林找不着北。不过他在内政方面修炼不够，把匈牙利搞得乌烟瘴气。

　　这到不是说他残忍至极、暴虐无度，是商纣、夏桀那样的同志，恰恰相反，像他这么体贴臣子、慷慨大度的帝王在中世纪还真是凤毛麟角。

　　安德烈二世的体贴和慷慨体现在什么地方呢？主要表现在对土地的分配上。安德烈二世认为忠心王室的仆人都该打赏，这种想法倒是没错，可是这哥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赏赐领地在他统治时期达到新高峰，几乎整个国家都被他挥霍一空，正像他自己说的“王室的慷慨无法衡量。”

　　安德烈二世相当牛，牛就牛在他的慷慨竟然让匈牙利社会产生一个新阶层——中等贵族，即获得国王赏赐领地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安德烈二世根本不懂“封建贵族”这个词的含义。土地里种的不仅是庄稼，还有权力。在欧洲封建社会里，权力是建立在领地和庄园之上的。贵族那就得有领地，没领地的贵族算什么东西。

　　现在的报纸上动不动就写“XX贵族”、“YY新贵”，那能算贵族吗？贵族这玩意儿不是有钱有地就能当的，有钱有地顶多算地主老财，你还得有贵族气质。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至少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也就是说，你祖上置办田产，经过几代人修炼才能培养出家族的贵族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