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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梵天之眼-第31章

小说: 梵天之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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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畋愕然:“你应该和我们一块儿出去,离开这儿。带着这些东西,带着你的歌,去印度,去加尔哥答,去亲自对塔克尔大人说。”
  “我太累了,不想再走。哪儿都不想去了。祖先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同样也做不到。我是贾亚希玛的后人,我也是桂家的后人。我就在这里,陪他们。”艾西瓦娅执拗地说。
  几个人一时无语,不知道再说什么。
  天色渐亮,东方天际一片鱼肚白。
  一群鸽子像一片白云飘然而至,纷纷降落在血腥的院落里,不安地叫着。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充满恐惧。
  高志华牧师突然找到话题:“你看,还有你的鸽子,它们需要你。”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埋怨,代之以关切。现在,他不想再看到一个如花的生命突然消失,那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们会自己活下去。”一只鸽子飞上艾西瓦娅肩头,艾西瓦娅伸手拂掉。
  “宫里雁,贾亚希玛,塔克尔,艾西瓦娅……”李畋自言自语,突然向艾西瓦娅发问,“你的女性先祖是宫里雁大土司的女儿—疆提?你是贾亚希玛和疆提的后人?”
  艾西瓦娅愕然:“你是什么人?怎么对我们的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贾亚希玛居然娶了疆提,疆提嫁的居然是贾亚希玛!这就通了,什么都通了……”李畋兴奋得似乎忘记了艾西瓦娅还在等待他回答问题。
  “贾亚希玛是谁?疆提又是谁?”高志华牧师问,“和你找的人有关系吗?”
  “牧师,改日我详细对你说。这两个人和我找的人究竟有没有关系我现在也不知道,但和泰戈尔先生所托之事却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和我要找的人都是整个故事链条中的一环,很重要的一环。”
  “嗨,我在问你呢?你是什么人?”艾西瓦娅嚷道。
  “我,我是塔克尔大人派来找你们的人,自从贾亚希玛离开印度之后,塔克尔家的人就一直在找他,一直在找,找了一百八十多年了。”
  “你真的是塔克尔大人派来的?来找我们?”艾西瓦娅将信将疑。
  “是,我是塔克尔大人派来的。来找贾亚希玛的后人。”
  “那你说说贾亚希玛到底是什么人?和塔克尔家是什么关系?”艾西瓦娅依然不敢相信。
  “贾亚希玛是塔克尔家的下人,小时候曾经在迈索尔的塞林加神庙做过僧侣,后来为了梵天之眼离开了印度……”
  “别再说了,我信你。”艾西瓦娅突然站起身,“我跟你们走!”
  当阿月翻译完艾西瓦娅最后一句话,李畋和高志华牧师都长舒一口气。
  院落的门口,艾西瓦娅回身看了那些尸体最后一眼。
  长墙,小巷,迷宫一样。
  艾西瓦娅走在最前面,一步三回头。
  经历了两百多年风雨的村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每个人心头都很沉重。
  蓦然,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艾西瓦娅侧耳细听,然后是拔腿就跑,迅速拐进另一条巷子。
  李畋等人在艾西瓦娅身后猛追。巷口,空空荡荡。
  孩子的哭声。
  三个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间,孩子的哭声顿然消失。突然变得很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怎么办?”阿月问。
  李畋和高志华牧师交换了眼色,轻叹一声:“她大概不会离开这里了。我们走吧。”
  阿月看看迷宫一样的巷子:“咱们,往哪走?”
  “往这边走!”艾西瓦娅出现在另一个巷口,怀抱着一个婴儿。
  三人紧走几步,赶上艾西瓦娅。阿月问:“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儿了?”
  “不!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咱们桂家还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艾西瓦娅说。
  “什……什么意思?”阿月不解。
  “她说什么?”高志华牧师问。
  “她说……我去哪儿她去哪儿,说我们桂家人还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她……什么意思?”阿月茫然。
  李畋笑了笑:“傻瓜,走吧!”
  高志华牧师却将眉头蹙成一团。
  注一:塔克尔,泰戈尔家族的原姓,泰戈尔是它的英文变称。本意为“圣”,孟加拉人的尊称。
  第二十四章 罹难
  太阳升起。
  雨后的山间雾气氤氲。
  石门坎,对门坡。两座新建的茅草屋比邻而居,中间有一道篱笆隔开。茅屋周边的坡地上,已经种上了各种青菜。
  阿月在忙着给菜地浇水。
  篱笆的另一边,肩背婴儿的艾西瓦娅在喂鸽子。
  李畋看着阿月忙碌的身影:“阿月,现在有家了,高兴吗?”
  阿月傻傻地笑。
  “阿月,你过来!”高志华牧师招手。
  阿月丢下手里的活计,乐颠颠地跑来,三五步之外站住。
  高志华牧师手指篱笆:“阿月,篱笆那边是你的妻子和你的儿子。你能尽到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阿月点头。
  “说话!能,还是不能?”
  “能!以主的名义起誓。”阿月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好,你看好这道篱笆。这道篱笆只不过是一个提醒,提醒你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如果你心里没有另外一道篱笆,这东西,连只狗也挡不住!”
  阿月急得满面通红,说话也结巴了:“牧……牧师,我……我阿月要过到篱笆那边,天……天打五雷轰!”
  “有一种情况你可以过去—当你的妻子和儿子受到野兽和坏人威胁的时候,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能!”
  “好!我相信阿月是个好男人。阿月,好好治病,等你的病好了,我立马就让人来拆了这道篱笆。而且,在教堂给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牧师,我听您的。”阿月答应。
  和阿月他们告别之后,李畋随高志华牧师走在返回教会的路上。
  “牧师,这样对阿月是不公平的。你知道,以目前的医疗水平,麻风病是无法根治的。你给了阿月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希望,一个美梦。”
  “有梦总比没梦要好。很多时候,人就是活在梦里。如果没有梦,人生就会少很多乐趣。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艾西瓦娅要嫁给阿月的意志,就不如先给他们一个梦。李先生,你—有更好的办法?”
  李畋无奈地笑了笑:“不,我没有。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牧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如果我早对部落里的人说我是塔克尔派来找他们的,那一场惨剧会不会避免?越想心里越不安宁。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我杀了那些人。”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这一切都是主的意思。所有的毁灭都有毁灭的理由。只是上帝不说,我们不知道而已。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阿门!”
  “我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你不想和我一块去给柏格理牧师扫墓吗?”
  “我后天走。柏格理牧师值得每一个中国人尊敬。”
  1938年4月5日,清明节。那是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天的天气不好也不坏。虽然没有下雨,但天是阴的。
  高志华牧师起了个大早,他在小院里踱了一会,便去敲李畋的门。
  李畋开门,手里拿着一支派克笔和一个黑色硬皮本:“牧师早!”
  “李先生早,你的笔记写得怎样了?”
  “昨天晚上刚刚写完,这是一个太长太长的故事,差不多是一部长篇小说了。这些事我必须记录下来,你不是想知道整个故事吗?都在这里面了。”
  “里面的故事都是泰戈尔先生对你讲的吗?”
  “不全是,有些是先生讲的,有些是我自己寻访所得—这可都是珍贵的资料。历史永远比小说更精彩—小说来自于小说家的虚构,生杀予夺全部出自于小说家一人。而历史就不同了,它是一个由众多的参与者共同影响的进程,这就决定了历史有更多的偶然性和不确定因素。”
  “我先去教堂,过会儿我来叫你。”说完,高志华牧师告辞而去。
  李畋回屋打点自己的行李。
  过了没多大会儿,高志华牧师又转回来,和李畋两人吃罢早餐,收拾祭品直奔柏格理墓园。李畋特意将笔记本和铜砣带在身上,那铜砣已经被套进一只特制的皮囊—可以很方便地系在腰间。
  墓园很静,周围摆满了各色鲜艳的野花,到处是纷飞的纸钱。那是石门坎的苗民放的,石门坎的苗民习惯在清明节的早晨来祭拜他们的拉蒙。高志华牧师和李畋到达墓园时,苗民们早已散去。在苗民散去之后来到墓园静坐一整天—这也是高志华牧师多年的习惯。
  那天的墓园很干净,杂草早已被苗民们清理过了。
  高志华牧师和李畋二人各自在石头上坐下。
  “李先生,你还从来没有告诉我泰戈尔先生对你讲述的故事呢!”高志华牧师开口。
  李畋从衣袋里取出那本笔记:“牧师,你是自己看还是要听我讲?”
  “听你讲吧!汉语说说还行,汉字我却识不得几个。”
  “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传奇……”李畋娓娓道来。
  1750年9月7日的那个诡异的雨夜,伊迪耶…阿鲁埃成功逃离了塞林加神庙。上士巴那…特罗亚因没有成功阻止伊迪耶…阿鲁埃的叛逃而受到鞭笞,当然,那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了。当天晚上,伊迪耶逃走后,巴那带领几个兵士查看了神殿里的情况。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看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看守神庙的巴巴老人,一具是那只叫哈努曼的猴子。巴巴老人身首异处,头颅上的眼窝里是两个血乎乎的黑洞。神殿满地血污,人的血和猴子的血混在一起,腥臭无比。可惜的是,巴那并不清楚在神殿里发生过什么。他挥了挥手,带着他的兵士离开了神庙。
  贾亚希玛慢慢地从神像后面爬出来,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僧侣被吓坏了。他亲眼看到了在神殿里发生的一切。那天下午,有几个小僧侣捉弄他,他们经常捉弄他,因为贾亚希玛和那些小僧侣不一样,贾亚希玛在迈索尔没有一个亲人。贾亚希玛原籍是孟加拉省一个名叫西莱达的小镇,父母是镇子里最高贵的塔克尔家族彭乔农…库查利家的仆役。贾亚希玛九岁那年,印度北方几派地方势力之间爆发了一场空前的战争,他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落到一些军人手里,那些人杀死了爸爸妈妈,把他转卖到迈索尔。是他的师傅救了他,并把他带到塞林加神庙做了僧侣。在那些小僧侣的眼里贾亚希玛简直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变着法的捉弄贾亚希玛已经成为那些小僧侣们一项乐趣。这次也一样,在散经之前,那些小僧侣背着师傅,用一种香草把贾亚希玛熏倒,又悄悄地把他抬到神像背后底座上的石龛里,那是师傅们存放香料和供品的地方。一想到第二天贾亚希玛又会挨师傅一顿责骂,小僧侣们就窃笑着离开了神庙。
  夜晚,一声巨雷将贾亚希玛惊醒,紧接着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那是哈努曼扑向伊迪耶,伊迪耶和梯子一起倒时发出的声响。贾亚希玛悄悄从石龛里爬出来,他看到那个凶悍的法国兵杀死了哈努曼。一颗在黑暗中熠熠闪光的东西刚好滚落在自己面前,他伸出小手,把那东西抓住,悄悄退回到石龛里,他看到那法国兵满地摸索着。后来,那法国兵割开自己的腿,把另一颗同样闪光的东西塞进肉里。他吓得不敢弄出一丁点儿气息。再后来,他听到一群法国兵的吆喝声,乱哄哄的。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贾亚希玛才壮着胆子从石龛里爬出来。他不敢再待在神殿里,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他想回到僧侣们住的地方,那座房舍建在神殿左侧的山坡上。当贾亚希玛远远地看到那座建筑时,迈索尔王宫的卫士们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贾亚希玛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看到宫廷卫士们全副武装,高举着火把。他们将五花大绑的僧侣们用一根绳索串在一起,从院落的木门里牵出来。卫士们拿着皮鞭抽打着那些僧侣,像驱赶牲口一样驱赶着那些僧侣们走向神庙。他们就从贾亚希玛身边走过,那些经常捉弄他的小僧侣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贾亚希玛藏在石头后面,再也不敢乱动。
  第二天,人们在塞林加神庙门前的树林里看到那些被吊死在树上的僧侣们的尸体。大大小小一共是六十二具。塞林加神庙被迈索尔王室永久关闭。
  贾亚希玛成了塞林加神庙的唯一幸存者。他怀揣着那颗梵天之眼,沿途乞讨着,一路打听着去西莱达的道路。他要去找故主人彭乔农…库查利。他小时候听爸爸说过,彭乔农…库查利是个善人,而且,除了彭乔农…库查利家他再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贾亚希玛一路北上,历尽艰苦。所幸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蓬头垢面的孩子身上藏着一件稀世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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