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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来我走-第17章

小说: 你来我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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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先生回国后没多久,原汁原味儿的秀水街就拆了。现代化的秀水街的建成意味着新一轮的“土改革命”。前后这么一折腾,张先生以前靠吃租子的地主生活就泡了汤。张先生干脆停了手,把本钱都扔进了生意中。谁想到随着奥运会申办成功,中国市场日渐繁荣,怪圈也出现了。人是越来越忙,利润却是越来越薄。张先生进入他的生意时很轻松,找了个项目,投了点本儿就进入了市场。进去了就像买股票被套住了一样,想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摊子已经铺开了,你欠人家的钱,人家也欠你的钱。张先生去年忙活了一年,不但没赚,还亏损了不少,眼看着伤了元气,心里那个急呀,又不敢跟张太太说。
  所谓的年夜饭,无非就是以张太太为主,各家为辅凑起来的一桌菜。张太太的红烧肉,李先生的凉拌粉丝……谁家的手艺如何这几年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吃得也有点不耐烦了。吃完了饭,张太太家有中文电视,自家没有的就迫不及待地去看转播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这晚会在北京的时候只不过是年夜饭的背景音乐,在多伦多可就成了宝贝,不但要仔细地看,还要转录下来传给没有中文电视的朋友看。小孩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张太太拉了两个人打麻将,三缺一,硬是拖了我去。
  “你老公怎么今年没有回来?”对面一个和张太太年龄相仿的妇人问,那妇人也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脖子上的金项链粗壮而结实,身上喷了双倍的“第五大道”香水,不知道是想增加魅力还是在掩饰狐臭。
  张太太介绍说那是东北来的刘太太,和她一样,在这里做留守太太,照顾儿子上学。张太太和刘太太是在美容院认识的,没事两个人就招呼人来打牌。
  “忙呗,去年生意不好,想趁春节好好进贡一下客户,等进贡完了,又订不上飞机票了。”张太太熟练地洗着牌。
  “依你们家的老底,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够你们过了,干吗不关了过来过安稳的日子。”刘太太说。
  “做生意就是这样,当你挣了一百万,你就想挣两百万,然后就是一千万,哪里有个够。其实呢,钱对于我们家老张早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了。可是当他累了,厌烦了,不愿干了,想收手?晚了!说是有一个大数字的资产在眼前晃悠,都是欠着的。唉!穷有穷的烦,富也有富的烦。”张太太一边摇头一边扔牌。
  “是啊,我们家老刘也是这样。生意上只能咬着牙硬挺下去。”刘太太深有感触地说。
  “我真是爱死麻将了,要没它在这里陪着我,我真他妈不在这里待了。”张太太做庄,扔出了个“发”,转头对我说:“我们比不了你,你有工作。你说我们真是没钱吧,也就出去打工了,餐馆洗碗一混就是一天。我们偏偏又有几个钱,抹不开面子去打工,总不能开着宝马车去餐馆洗碗吧?在家里待着真寂寞,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就是给孩子做饭。美容院和发廊都去腻了。想去做个义工吧,英文又不行。”
  “还说呢,去年我们去CNE(国家博览会)做义工。人家派给我们最简单的活儿——在门口发地图。一个人问路,我们结结巴巴地告诉他‘Turn right,Turn right,Turn right’(右转)。一会儿那个人连续三个右转后又转回来了。”刘太太一边说一边笑。
  “你们不是经常回中国吗?我们想回又心疼飞机票。”我问。
  张先生和张太太这两个太空人这几年可没少给加航赞助飞机票。张先生一到节日的黄金周就跑来给加拿大的经济做贡献。张太太一到女儿的寒暑假就一秒钟也不迟疑地飞回去和张先生团聚。
   。。

多伦多的飞人(2)
“你说这些年,我们家这么帮衬加航,飞机票花得都得有几十万了,加航居然还年年亏本,去年有传言说加航要倒闭。它倒了我们怎么办?岂不是没有飞机回去了?”张太太说。
  “哪能呀?这么大个国家还能没飞机?不是我说你们。当年我爸我妈分居,那是时代造成的,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支边,不分不行,不去就没有粮票。现在可好,新时代的分居纯粹是自找的,没人逼你们。”我一边摸牌一边说。
  “我们也是不分不行啊。”张太太摸了张好牌,正乐呢。
  张太太的女儿已经在加拿大上完了初中,高中也上了一年了,再有两年就要考大学了,为了女儿美好的前程,张先生和张太太决定就这样天各一方地凑合到女儿能自立再说。
  “没办法。我女儿讲话,她本来在北京活得好好的,是我们把她带到这里的,逼她好好读英文,逼她交洋人朋友,不要像爸妈一样老在社会外面待着。现在好了,她英文读会了,朋友也有了,中文都忘得差不多了,又让她回去,门儿也没有。我女儿说她把青春都献给了加拿大,回去她的中文还是小学水平,怎么考大学?再说,人家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出来上学,咱家条件这么好,干吗要回去呢?哎,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我们做父母的苦。”张太太“啪”地又扔出一张“红中”。
  “我也发愁死了我儿子的中文,一个星期一次的中文学校根本没用,小孩子一扎堆就说英文,就跟我们去班聊中文一样。现在我儿子就和他爷爷奶奶没法交流,再过几年,我看他和我也没话说了。”刘太太说。
  “可我暑假带女儿回去的时候可风光了,走到哪里人家都叫她‘小老外’。我给她报了个补习班,你们猜怎么着,老师还让她帮着英文班的老师批改作业呢。”张太太自豪地说。
  “我们做女人的命真苦,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能和老公团聚,跟候鸟一样飞来飞去的。国内一个家,加拿大一个家,到处都是家,到处都不是家。我经常是今年把套装的上衣带了回去,裙子又忘在了这里,带去了裤子,皮带又忘了。 哎,这种生活不知道要熬到哪一天才算是头儿。”刘太太一边摇头一边摸牌。
  “咱们是熬,我老公那边是忙着挣钱给我们寄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呀!来,来,碰一个。”张太太说。
  “男人说忙,你也信。忙现在都成男人泡妞儿的借口了。究竟在忙什么,鬼才知道。你看了那个电影吗?叫什么来着,对了,《手机》。手机一响,如果是老婆,准保说忙着开会呢。更何况咱们打的是国际长途,听得见,够不着的,他们想怎么糊弄咱们,咱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国内的女孩子,专门瞄着人家的老公致富,没点坚强的意志还真扛不住。现在傍大款已经不兴谈婚论嫁了,捞足了实惠再说……”
  张太太听得入了神,轮到她打牌都忘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先生坐在夜总会里,搂着小姐的小腰儿,张先生的手正从小姐的胸前滑过……
  张太太拿牌的手悬在空中:“现在几点了?”
  “十点一刻。”刘太太看了一眼钟说。
  “没问这里,我问中国几点了。”张太太没好气地说。
  “大年初一早上,十一点一刻。”
  “不行,我要马上打电话。”张太太摔了麻将牌,抄起电话劈里啪啦地拨了起来。正是拜年的时间,国际长途总也打不通。张太太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把把电话摔了,顺着电话线爬过去。
  电话好不容易通了,却没有人接,铃声一直响到占线。张太太又是一通拨,这回有人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骂骂咧咧地:“谁他妈的这么早来电话,找死呢?”张太太还没来得及回嘴,电话“啪”的一声就挂了。
  张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拿着电话愣愣地站在那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张太太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让一屋子的麻将声、电视声戛然而止。 张太太大叫:“回北京,明天就回北京。老娘在这里守活寡,丫的他倒在那边快活。 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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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的飞人(3)
大伙儿都围过来劝张太太。
  “你先别急,也许张先生丢了手机,让别人捡了去,也许他病了……”我说。
  “就是,也没准你拨错了号……你老公的手机尾号是1155还是5511?”刘太太一看闯了祸,赶紧岔开话题。
  “你要不打打他哥们儿的电话,你不是说他来电话昨晚去他哥们儿家过年了吗?”我说。
  张太太慌忙找出张先生哥们儿的电话,手抖得怎么也拨不清“011…8610”。张太太心里发虚,万一张先生没去和他们过年,这一大堆人这么看着她,她多没面子。我接过电话替她拨通了递给她。那边一听是张太太的声音,马上说:“哎呀,嫂子,你可来电话了,大哥他出了点事。”
  “啊?出什么事了?出车祸了?”张太太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大哥昨晚多喝了几杯,我们劝他留下,他非要赶回去,怕你往家里打电话没人。 酒后驾驶撞上了警察,口角了几句,一拳把人家警察的鼻子给打出血了。这不,都在局子里关了一宿了,我这儿正等着赎人呢。嫂子,回头大哥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埋怨他。大哥去年生意做的不好,你们娘儿俩又不在身边,他心里苦闷才喝的酒。”
  张太太挂了电话,又是一阵大哭。“我错怪他了,我什么人呀?这么好的男人还怀疑他……呜呜……”张太太一抹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瞪了一眼刘太太:“都赖你!吓死我了。”
  虽然是无中生有的一场虚惊。张太太从此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常常冷不防地给张先生去个电话。她专门算好了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打过去,看看张先生到底晚上回不回家。 当下正流行视频聊天,张太太电脑知识有限,不过,她真想给张先生身上挂一个摄像头,这样她在加拿大就可以随时随地地看着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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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日子(1)
虽然在这个城市里已经住了很多年,这场大雪还是让我感到陌生。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多伦多的雪……
  这个冬天很漫长。早上坐在湖边的办公室里,望着一池波光粼粼的安大略湖水走神。今年湖水没有结冰,天晴的时候,湖水碧蓝碧蓝的,像仲夏夜深蓝的天空;天阴的时候,湖水黄绿,泛着泥沙,那颜色味道和北京的护城河不相上下。
  这个清晨,我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成对的大雁即将飞往美国的Florida(佛罗里达)。脑子里空空的,自从生活和工作都在加拿大稳定下来后,我常常有这种空空的感觉,仿佛生活走到了尽头。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重复着今天。看看身边那些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同志,自己剩下的日子也将这样重复下去。
  洗手间里,我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温水从两手间流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镜子,我从镜子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些年自己的变化。不要说在新移民的眼中,就是在洋人的眼中,我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成功女性,有多少土生土长的洋人毕业后都找不到正式的工作而去做收银员。看看我和向东的生活,该有的也都有了,一个在公司做白领,一个自雇少交税。加拿大人的梦想,房子,车子,孩子都有了。(就是兜里没有几个现金钞票,月底就得倒腾着信用卡付账单。)不知为什么,当这些都拥有的时候,我们开始有了生活的尽头感。
  下班的时候,下雪了。雪厚厚地覆盖了整个城市和街道。在一个离不开下雪的国家里,再大的雪,马路上的汽车也是从容不迫的。虽然在这城市里已经住了很多年,这场大雪还是让我感到陌生。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多伦多的雪。滑雪,打hockey(冰球),滑冰,钓鱼……不喜欢冰雪运动的人无法融入多伦多的血液。
  向东开车来地铁站接我。天已经全黑了,雪越下越大,漫天飘舞的雪花扑打在车玻璃上。昨天刚和向东为去留问题又争执了一番,此时我们都默默无声地坐着。
  几年前,向东还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大男孩。那时我们刚刚参加工作,身上没几个钱。下雪的天里,马路上排队打车的人比面的还多,夏利又舍不得打。向东总是在雪天用自行车送我回家。自行车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汗水和着飘落的雪花融化在向东的脸上。我坐在后面,穿得像个大狗熊,紧紧搂着冒着热气的向东,幸福的感觉揣在心里。向东使劲儿蹬着,为了证明他男子汉的本色,送完了我,他再骑车回自己家。听说回到家,大腿根儿隔着毛裤都磨红了。
  今晚我们坐在汽车里,驶向茫茫黑夜,驶向我们的townhouse,驶向我们在多伦多经营的小家。雪天驾驶很危险,向东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我打开了CD,田震沙瓤西瓜般的嗓音回荡在车内: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样改变……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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