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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唐诗鉴赏大辞典-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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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影响,而又加以发展,显得更为奇谲奔放。使这首诗显出它的最大特色的是在用韵方面。它用的是麻韵,麻韵字的音是响亮的,高亢的,但韵字却比较少,因有“险韵”之称。这首诗共二十七韵,全属麻韵,中间的“舥”字,“柤”字很少有人用过。“邪”字用了两次,前一个音“牙”,是剑名;后一个音“霞”,是奸邪之“邪”的另一读,音义不同,故得同用。用麻韵写古体诗,一韵到底的很罕见。本诗在抒写中一气贯下,纵横自如,在描绘冰柱一段,连用了六个“不为”排句,气势浩荡,郁结于胸中的不平之气,喷薄而出,“特禀朝沏气,洁然自许靡间其迩遐”两句,拗折多姿:“森然气结一千里,滴沥声沉十万家”两句,对仗整饬。这些句式的变化是和感情的起伏跌宕密切相连的,句子或长或短,或对仗,或散行,而最后都能很自然地落到韵脚上来,毫无生拼硬凑的毛病,用险韵而不觉其险,显示出诗人的才华,为唐代诗坛增添了光彩。宋代苏轼在《雪后书北台壁二首》中用“尖”“叉”二韵,第二首的末两句是:“老病自嗟诗力退,寒吟《冰柱》忆刘叉。”可以看出他对于刘叉的《冰柱》诗是很赞赏的。(李廷先)
 




 



偶书 
                 偶书
 
                 刘叉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
 
  这是一首诗风粗犷,立意奇警的抒怀诗。奇就奇在最后一句:“磨损胸中万古刀。”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又为什么受到磨损呢?
 
  诗中说,每天太阳从东方升起,人世间纷繁复杂的事情便一一发生。韩愈亦有“事随日生”之句,意同。当时正是唐代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外族侵扰的混乱时期。作者经常看到许多不合理的事情:善良的人受到欺压,贫穷的人受到勒索,正直的人受到排斥,多才的人受到冷遇。每当这种时候,作者便愤懑不平,怒火中烧,而结果却不得不“磨损胸中万古刀”。
 
  作者是个富有正义感的诗人。《唐才子传》说他在少年时期“尚义行侠,旁观切齿,因被酒杀人亡命,会赦乃出,更改志从学。”这位少时因爱打抱不平而闹过人命案的人物,虽改志从学,却未应举参加进士考试,继续过着浪迹江湖的生活。他自幼形成的“尚义行侠”的秉性,也没有因“从学”而有所改变,而依然保持着傲岸刚直的性格。只是鉴于当年杀人亡命的教训,手中那把尚义行侠的有形刀早已弃而不用,而自古以来迭代相传的正义感、是非感,却仍然珍藏在作者胸怀深处,犹如一把万古留传的宝刀,刀光熠烁,气冲斗牛。然而因为社会的压抑,路见不平却不能拔刀相助,满腔正义怒火郁结在心,匡世济民的热忱只能埋藏心底而无法倾泻。这是何等苦痛的事情!他胸中那把无形的刀,那把除奸佞、斩邪恶的正义宝刀,只能任其销蚀,听其磨损,他的情绪又是多么激愤!作者正是以高昂响亮的调子,慷慨悲歌,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首诗用“磨损的刀”这一最普通、最常见的事物,比喻胸中受到压抑的正义感,把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和侠义、刚烈的个性鲜明地表现出来,艺术手法可谓高妙。在唐代诗人的作品中,还没有看到用“刀”来比喻人的思想感情的。这种新奇的构思和警辟的比喻,显示了刘叉诗的独特风格。
 
                (李廷先)
 




 



姚秀才爱予小剑因赠 
              姚秀才爱予小剑因赠
 
                 刘叉
 
  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
 
  临行泻赠君,勿薄细碎仇。
 
  这是刘叉在赠剑给友人时写的一首小诗。诗之独特处,在于通篇以水比剑。本来以明澈的秋水比喻闪闪发亮的剑光,古人早已有之。如《越绝书》说:“太阿(宝剑名)剑色,视之如秋水。”后来也有以水比剑以至直接将剑称呼为水的。如李贺诗:“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春坊正字剑子歌》)刘叉这首诗不只是在一二句诗中将水与剑相比拟,而是把水剑的比喻作为一个基本构思贯通全篇,更是别开生面。
 
  “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说得很口语化,而颇有诗味:诗人不直说这是一把古代传下的明晃晃的宝剑,而说成“一条古时水”;不直说宝剑“拿”在我手里,而是循着“水”的比喻拈出一个“流”字,说一条水向我手中流来,从而使得原来处于静态中的事物获得了一种富有诗意的动感。这种从对面着墨的写法,较之平铺直叙多了一层曲折,因而也就多了一种风趣。
 
  第三句还是循着以“水”比剑的基本构思炼字。剑既似“水”,所以不是一般的“奉赠”、“惠赠”,而是扣紧“水”字,选用了“泻赠”。我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流动着的“水”,流到诗人手里,又泻入朋友掌中。如果直说成“我把剑送给你”,那就情韵全失,索然无味了。
 
  以上三句写赠剑,末句是在赠剑时的殷勤嘱咐。“薄”,是迫近的意思。这一句是说不要为了私人的小仇小怨用这把剑去作无谓的争斗,弦外之音是应该用它来建立奇功殊勋。白居易在《李都尉古剑》诗中写道:“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可以用来帮助理解末句没有明白说出的这一层意思。
 
                (陈志明)
 




 



忆扬州 
                 忆扬州
 
                 徐凝
 
  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说是忆“扬州”,实际上是一首怀人的作品,所以诗人并不着力描写这座“绿扬城郭”的宜人风物,而是以离恨千端的绵绵情怀,追忆当日的别情。不写自己的殷切怀念,而写远人的别时音容,以往日远人之情重,衬出今日自己情怀之不堪,是深一层写法。
 
  前两句,所谓“相见时难别亦难”,极写当日别离景象,萧娘、桃叶均代指所思;愁眉、泪眼似是重复,而以一“难”一“易”出之,便不觉其烦,反而有反复留连、无限萦怀之感。当日的愁眉,当日的泪眼,以及当日的惨痛心情,都作成今日无穷的思念。于此思念殷切之际,唯觉一片惆怅,无可诉说之人,于是,抬头而见月,但此月偏偏又是当时扬州照人离别之月,更加助愁添恨。虽然时光冲淡了当日的凄苦,却割不断缠绵的思念。这种挣不断、解不开的心绪,本与明月无关,奈它曾照离人泪眼,似是有情,而今宵偏照愁人又似无动于衷,却又可憎。于深夜抬头望月时,本欲解脱此一段愁思,却想不到月光又来缠人,故曰“明月无赖”。
 
  古人律绝的结尾处,有时用一种叫做“一笔荡开”的方法,往往会产生一种“寄意无穷”的效果。这首诗所不同的,是它不在第四句用,而在第三句时即已“荡开”。曰愁眉,曰泪眼,虽作者余情未尽,而他事已不必增添,于是忽然揽入一轮明月,以写无可奈何之态,可谓诗思险谲。这两句看似将全诗截为两段,实则欲断不断,题中用“忆”字,将全诗连贯起来,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是一般滋味”。
 
  张泌的《寄人诗》:“别梦依稀到谢家,小廊回合曲栏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与《忆扬州》几乎写同一内容。而在写法上,却是春兰秋菊,各占一时之选。张诗的谢家、曲栏,同于徐诗的愁眉、泪眼,意指所思之人。后两句,也同样以夜月寄怀。一个说春月多情,一个说明月无赖。虽语言各异而诗意相同。
 
  无赖二字,本有褒贬两义,这里因明月恼人,有抱怨意。但后世因惊赏这对扬州明月的新奇形象,就离开了作者原意,把它截下来只作为描写扬州夜月的传神警句来欣赏,这时的无赖二字又成为爱极的昵称了。这也是形象有时会大于作者构思的一例。
 
  本来月光普照,遍及人寰,并不偏宠扬州。而扬州的魅力,也非仅在月色。诗为传神,有时似乎违反常理,却能深入事理骨髓。三分、无赖的奇幻设想,也有它的渊源与影响。三分明月,使人想起谢灵运的名言。他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此后宋人苏轼的《水龙吟。和章质夫杨花》:“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也并不逊色。这些数目字,都是不可以常理论的,而它的艺术效果却是惊人的。以徐凝此诗而论,后世读者读此诗后,对扬州的向往如醉如痴,致使“二分明月”成为扬州的代称。至如“月色无赖”,后世如王安石“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中的“春色恼人”即与之同一机杼。
 
  《忆扬州》是一首怀人诗,但标题却不明题怀人,而偏曰怀地。这是因为诗人把扬州明月写到了入神的地步,并用“无赖”之“明月”,把扬州装点出无限风姿,与《忆扬州》的标题吻合无间,因而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向向往扬州的美好。这也许是作者有意的安排,无论如何,这种大胆的艺术构思所产生的效果,是不能不使人为之惊叹的。
 
                (孙艺秋)
 




 



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
 
                 雍裕之
 
  自君之出矣,宝镜为谁明?
 
  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
 
  《自君之出矣》是乐府旧题,题名取自东汉末年徐幹《室思》诗句,《室思》第三章云:“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自六朝至唐代,拟作者不少,如南朝宋代刘裕、刘义恭、颜师伯,陈朝陈后主,隋代陈叔达等,均有拟作,唐代作者尤多,见于宋郭茂倩《乐府诗集》。凡所拟作,不仅题名取自徐诗,技法也仿照徐诗。雍裕之这首诗(《吟窗杂录》载辛弘智《自君之出矣》与此诗同,并收入《全唐诗》),模仿的痕迹尤为明显。这首诗表现了思妇对外出未归的丈夫的深切怀念,其手法高明之处在于立意委婉,设喻巧妙,所以含蓄有味。
 
  自从夫君外出,思妇独守空闺,成日价相思怀念;平日梳妆打扮,都是为了让他看了满意,而今他走了,便不必再去对镜簪花了,这宝镜为谁明呢?意思是宝镜既不为谁明,也就自然不明了,是“明镜暗不治”的进一层说法,比李咸用《自君之出矣》“鸾镜空尘生”说得更为委婉。这种表达方式,不只是徐幹《室思》的继承和发展,其源可上溯到《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妆扮美容,只是为丈夫;丈夫不在,何必梳妆?这就是司马迁《报任安书》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正表现了女子对于丈夫的忠贞。
 
  思念夫君,就象陇头的流水,长流无极;听到陇水呜咽的流声,真叫人肝肠断绝,感伤悲泣。在徐幹《室思》中,只是说“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是一般化的说法;雍裕之则将“流水”具体化为陇水,这就使人联想起北朝无名氏的《陇头歌辞》:“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四野。”“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这首歌刻画了一个漂泊他乡的游子的形象。“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因为暗用了《陇头歌辞》,便使所思念的夫君在外的情况,有了一个比较具体的内容,即在外过着凄凉漂泊的生活;这个“思”字,便更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简直要声泪俱下了。除了“陇头流水”的联想之外,这里还保存着徐幹《室思》“思君如流水”这一巧妙的比喻。这种比喻是将感情物化,即以有形的物体的形象来比喻无形的内心的情思。以流水喻思君之情,可以兼含多种意思:第一,以水流不断,比喻日夜思君,如“无有穷已时”即取此义;第二,以水流无限,比喻思妇情长。如李白“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以流水之长比喻情意之长,即取此义;第三,以流水呜咽,比喻情意凄切。如果说前二义可以在流不断与思不断、水无限与情无限之间直接找到“相似点”,那么水流呜咽与情意凄切便很难直接找到“相似点”,必须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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