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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楚留香系列画眉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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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道∶“你用不着摸鼻子,也用不着替蓉蓉担心,她比你想像中要能干得多。”

楚留香沈吟道∶“听你这麽说,死的那六人并不能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角色,只不过偶尔做了一票大买卖而已。”

戴独行抢着道∶“不错,那六人并不是什麽一流高手,老朽也并不是特地跟着他们来的,只不过在这里撞见了他们而已。”

胡铁花笑道∶“那样的角色,自然不值得劳动奇+書*網前辈大驾,前辈用不着解释,我们也看得出来的。”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也绝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只不过是那六人时运不济,才凑巧遇见了她。”

戴独行道∶“何以见得?”

胡铁花大笑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前辈难道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麽?”

戴独行微笑着,胡铁花就接着道∶“宫南燕就是上次去找楚留香的人,阴姬既然派她去找堂堂的楚香帅,可见她必是“神水宫”门下数一数二的角色,但那六个人却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而已,也不值得劳动她大驾的。”

楚留香瞪了他一眼,道∶“我发觉你今天话说得太多,酒却喝得太少了。”

戴独行道∶“但这话并没有说错,“神水宫”派出来找楚香帅的人,在宫中的身份必定很高,绝不会专程为了那六人山谷。”

胡铁花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鸡道是为了对付楚留香的麽?但她们怎麽会知道楚留香已到了这里?”

楚留香沈吟着,戴独行却已将桌上的酒菜全都装在一只麻袋里,又煽熄了烛火,沈声道∶“黑夜孤灯,委实太引人注目,胡兄既能找到这里,别人也能找得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去吧。”

楚留香刚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站在窗子旁的胡铁花却过了半晌之後,才看出夜色中又掠来两条人影。这两人身形都出奇的轻快,尤其是左面身材较矮的一人,楚留香和戴独行都是一等一的大行家,一眼就瞧出这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始终都能保持着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就彷佛在随着晚风中无声的节奏在飘然而舞。

胡铁花瞧了瞧戴独行,又瞧了瞧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平日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负,但今天晚上,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轻功都是要比他高出许多,就好像天下所有的轻功高手全都涌到这小城来了。

铁独行悄悄打了个手势,叁个人已全都自另一边的窗户里退了出去,窗外就是个草木很密的山坑。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隐身在草木阴影里,叁个人心里都在暗暗猜测∶这两人是谁?是为何而来的?他们决心要等着瞧个水落石出。

口口口

那两人不但直奔这学堂而来,而且还似乎来过不止一次了,对这附近一带的地势都熟悉得很。他们在外面略一逡巡,就走进了这学堂,身材较矮的一人刚跨进门槛,就停住了脚步,沉声道∶“这门怎地没有关上?”

另一人微笑道∶“小孩子们巴不得早些放学回家,那里还会记得关门?”

那人沉吟着,道∶“但在这里教学的还是那位王先生,我知道此人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板,做事素来谨慎得很,怎会……”

身材较高的一人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他只怕也被孩子们吵昏了头,何况,关不关门又有何妨,反正这里也没有什麽东西值得劳动梁上君子的大驾。”

第二十四章 生死之交

这人的声音,和缓而苍老,听来竟熟悉得很。

胡铁花和楚留香一时间正想不起他是谁,身材较矮的那人已走到窗口,他们方退出去的时候,也忘记将这扇窗子关上了。

山坡挡住了星光,但依稀仍可辨出这人的面目,胡铁化和楚留香心里都不禁有些惊讶。

这人居然是他们在“拥翠山庄”所见到的那神秘的黑衣剑客,另一人无疑就是“君子剑”黄鲁直了。

这两人叁更半夜的到这里来,而且行踪又如此隐秘,好像生怕被别人发觉,这又为的是什麽呢?

胡铁化和楚留香自然难免要觉得很奇怪。

朦胧的夜色中,这黑衣人的面色看来似乎很沈重,但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看来又彷佛很兴奋,很激动。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呆呆的出了会神,才长叹了一声:“我这些年来总是疑神疑鬼,你也许会……”

黄鲁直走来拍引拍他的肩头,道:“我不怪你,在你这种环境下,谨慎小心些本是应该的。”

黑衣人垂下了头,黯然道:“普天之下,人人想将我置之於死地,只有你……你对我却始终不弃,而我非但无法报答你,反而总是要连累你。”

黄鲁直道:“交友贵乎相知,无论你封别人怎样,但对我,却始终忠诚如一,似乎在我眼中,你在世上比任何人都可靠得多。”

他微笑着接道:“这年头朋友越来越难交,像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黑衣人目中充满了感激之意,也微笑着道:“这句话本该我说的,江湖中人若知道“君子剑”竟和我结为生死之交,怕比听到天峰大师还俗娶了老婆还要奇怪。”

他语声中虽有了笑容,但面上却仍然死板板的。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

胡铁化和楚留香对望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暗暗忖道:“这人脸上果然戴着面具。”

为什麽每个人都想将他置之於死地?

他半夜里跑到这无人的学堂来,究竟存着什麽居心?

胡铁花简直忍不住要冲出去,将这人头上的人皮面具剥下来,瞧个清楚,问个明白。

饼了半晌,只听黄鲁直道:“今天晚上,我本来不该来的……”

黑衣人抢着道:“我一定要你来,只因我一定要你瞧瞧她。”

他目光中又充满了兴奋之意,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怕平生也没有见过像她那麽美丽的女孩子。”

黄鲁直也微笑着道:“我不必看,也知道她必定又聪明,又美丽,只不过……恐怕多了一个人在旁边,你们说话会有些不便。”

黑衣人道:“有什麽不便,她早就听我说过你了,今天能见到你,她也一定会觉得很欢喜。”

他忽又笑道:“今天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两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麽样开心过了,以後怕也不会再有……”

黄鲁直又打断了他的话,道:“开心的日子,就不要说丧气话,现在时候已经快到了,你还是快将酒菜摆出来吧!”

这两个果然是来等人的,而且还要喝两杯。

胡铁花心里暗暗的笑:“想不到这学堂今夜变成酒店了,而且生意还真不错,每个人都要来喝两杯。”

楚国香却更奇怪,听他们的说法,这黑衣人在等的竟似乎是他的情人,但他为何要约会到这种地方见面呢?

那女孩子难道也和他一样见不得人麽?

只见黑衣人果然带来了一大袋东西,他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还带着笑道:“炒蚕豆和花生米虽然都是最平常的东西,但她却觉得比什麽山珍海味都好吃,上次她一个人就几乎吃了两斤。”

黄鲁直道:“不错,越是平常的东西,有些人越是觉得珍贵,这怕也就是那些天潢贵胄们的悲哀,因为他们虽然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但一些平常人都能享受的乐趣,他们反而永远也享受不到。”

黑衣人默然半晌,忽然转过身,喃喃道:“我实在对不起她,我本该带她走的,但我却是个懦夫,竟眼看着她去忍受那种要命的寂寞。”

他以背对着黄鲁直,也不愿被黄鲁直看到他在悄悄的拭泪,却不知窗外黑暗中有叁个人正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黄鲁直已燃起了一根蜡烛,屋子里虽然光亮了,但却骤然沈寂了下来,亮光并不能令这沈寂变得好受些。

因为他们正在等待,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事会比等待更难受的,竟鲁直已渐渐有些不安。

黑衣人走到窗口,出神的望着远方。

远方的黑暗吏浓,他叹息了一声,喃喃道:“现在怕早已过了叁更。”

黄鲁直道:“还没有那麽晚吧?”

黑衣人又摇了摇头,道:“你想,今天晚上她会不会来?”

黄鲁直勉强笑道:“绝不会不来的。”

黑衣人转过身,黯然道:“其实,她不来也好,我若是她,也未必会来的,我……”

突听门外“笃”的一会,黑衣人和黄鲁直霍然转过身,就发现一条瓢逸而苗条的白衣人影,已站在门口。

门外还是很黑暗,胡铁花并没有看清这白衣人影,却发现楚留香的嘴忽然张开了,就好像忽然破人踩了一脚。

只因他已看清门外这仙子般的白衣人影,他已看到她那美丽而冷漠的眼睛,这人赫然竟是宫南燕。

他再也想不到黑衣人在这里等的竟是宫南燕,竟想不到冷若冰霜的宫南燕,竟是这黑衣人魂牵梦萦的情人。

他一直认为宫南燕是世上最圣洁,最不可冒渎的女子,谁知道她居然也有个地下的情郎。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好像觉得自己上了别人的当——外面就算是他老婆,他怕都不会比此刻更惊讶。

因为令男人们最生气的事,就是他不能得到的女人,别人反而得到了,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只见黑衣人欢喜的迎了上去,却又骤然停下脚步,失声道:“宫姑娘,是你。”

爆南燕轻盈的走了进来,淡淡道:“我忽然有些私事,所以来迟,抱歉得很。”

她嘴里虽在说抱歉,但语气冷漠,谁都可以听出她连一分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楚留香暗中忽又松了口气。

因为他已看出宫南燕和这黑衣人绝没有什麽亲蜜的关系,那麽,黑衣人等的难道并不是她麽?

既然不是她,她为何要来呢?

黑衣人怔了半晌,垂下了头,道:“小静她……她不能来了,是麽?”

爆南燕道:“她若能来,我就不会来了,是吗?”

黑衣人茫然点着头,喃喃道:“不来也好,我早就说过,她不来也好。”

黄鲁直忽然道:“是不是改期了?”

他满攘着希望,望着宫南燕,宫南燕却瞧都不瞧他一眼,淡淡道:“她以後也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黑衣人的一双手忽然抽挛着紧握了起来,嗄声道:“她有没有……:有没有什麽信带给我?”

爆南燕道:“没有。”

黑衣人身子颤抖着,忽然狂吼道:“为什麽?你师傅明明答应过我,每隔五年让我见她一面的,现在为什麽反悔了,为什麽?”

爆南燕冷冷道:“我师傅并没有反悔,她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永无更改。”

黑衣人道:“那麽她为何不来见我?我绝不相信她会不愿见我。”

爆南燕道:“她也不是不愿见你,而是已不能见你了。”

黑衣人身子骤然一震,就彷佛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击在他身上,他一步步往後退,颤声道:“她难道……难道已……”

爆南燕居然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她已永远不必再忍受人世间的痛苦了,她实在比你我都幸运得多。”

她话末说完,黑衣人已软软的倒了下去。

黄鲁直抢过去扶住他,嗄声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们,她是怎样死的?”

爆南燕默然半晌,缓缓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为了维护“神水宫”的光荣而死的,只因她是个很有骨气的女孩子,我们都为她骄傲。”

黑衣人茫然点着头,喃喃道:“多谢你告诉我,我……我恨高兴……”

说到“高兴”两字,他目中已流下泪来。

爆南燕又沈默了半晌,一字字道:“你有这麽样一个女儿,实在是你的运气,因为你实在不配的。”

听到这里,楚留香心里又是惭愧,又是难受。

他这才知道自己方全都想错了,这黑衣人等的并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女儿。

只听宫南燕冷冷接道:“现在她已死了,你和“神水宫”就再也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家师希望你以後最好莫到这附近来。”

黑衣人道:“但……但她的尸骨……:“宫南燕道:“她的尸骨,我们已安葬了。”

黑衣人道:“我能不能到她墓前去瞧瞧?”

爆南燕道:“不能。”

她似已决心不再听黑衣人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口,她忽又转回头,悠然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叫楚留香的人?”

黑衣人只是点了点头。

爆南燕道:“很好,你若见到他,最好杀了他,因为司徒静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楚留香脸都气白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圣洁”的宫南燕姑娘,说起谎话来就像吃白菜似的,而且还一定想要他的命。

除此之外,他也很惊讶,因为他更想不到这黑衣人的女儿,竟是为无花殉情而死的司徒静。

只听“砰”的一声,一张桌子已被黑衣人拍碎。

他紧握着双拳,哼声道:“楚留香,楚留香,我……我那天为什麽不杀死他。”

黄鲁直怔了半晌,只是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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