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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岸三地文化名人自述:穿越美与不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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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和巫宁坤先生保持着电话、emeil等等联系,但是之前一直没有见过他的面。《一滴泪》曾经给了我那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总是在想,一个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老人,在谈起往事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疑问在我见到了巫宁坤之后,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尽量谈一些轻松的事情,一起会心地哈哈大笑。其实,我发现,即使谈过去的惨痛经历,巫先生也已经看淡了。比如他的《一滴泪》,多么惨痛的经历,但是却做到了哀而不伤。说到翻译,我实在是个外行,不敢多说,巫先生谦虚地说他不是翻译家,我也不知道该对这种说法表示赞同还是否定。但是我看过巫先生的其他文字,绝对是一流的文字品质。从这一点上说,有些人只要翻译一篇文字,就能当得起翻译家之称,比如巫宁坤。
  说起他的同学辈,无论是在人文科学还是在自然科学领域都作出了让人仰视的成就,人文科学领域的有汪曾祺、穆旦,自然科学领域的当然就是李政道。但是巫宁坤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成就,就连他的名字,国内知道的人也极少。其中缘由,自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在巫先生“一事无成两鬓霜”的感慨中,有谁能了解无边岁月的沧桑啊!
  

陈之藩:半个民国人(1)
陈之藩
  
  陈之藩,1925年生,河北省霸州市人,北洋大学电机系学士,剑桥哲学博士,英国电机工程学会院士。曾任教于美国波士顿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清华大学、台湾大学、成功大学等校。陈之藩的散文作品自成一格,有些被选入台湾中学教科书,影响深广。著作有《旅美小简》、《剑河倒影》、《思与花开》等等。
  口述:陈之藩
  1
  幼时的事,大多忘记,唯有五年级上的第一节课,至今难忘。我那位老师,叫陈大眼。因为他的眼睛特别大,不生气眼睛也是圆睁的,我们都怕他。那天上课,陈老师走进教室,大家都站起来,给老师鞠躬。陈老师打开课本,很平和地说:“我们讲第一课,秋夜。”老师开始读课文:“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突然,老师把课本一下子扔出了窗外:“别人是放一个屁,鲁迅是放了一个屁,又放一个屁!”我们都吓呆了。后来,那位老师死得很惨。
  2
  抗战时期,北大、清华、南开组成了西南联大。当时,还有一个西北联大,由北洋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学院组成,西北联大存在的时间很短。因为蒋介石是南方人,他听不懂北方话,对北方人也就比较疏远,那时的当局对西北联大也不重视。所以西北联大没过多久就分开了,分成西北大学、西北师范学院、西北医学院。我当时在西北工学院。当时的教育部长是陈立夫,是北洋大学毕业的,陈立夫当时有个同班同学,叫李书田。而李书田是朱立文的外祖父,他是当时西北工学院的校长。西北工学院由北洋工学院、北平大学工学院,东北大学工学院、焦作工学院组成。
  在西北工学院,因为当时的学校里没有女生,朱立文的妈妈非常红。当时我们经常拿她开玩笑,比如有人问我:“陈之藩你追谁呢?”“李书田的女儿!”我们当时还发展了学校外面卖元宵的和卖皮鞋的小贩的女儿,称之为“元宵小姐”和“皮鞋小姐”。
  李书田做西北工学院的校长,有自己的章程。当时他提出,四校合并可以,但是要考试。按照考试结果评定教授资格,结果考完试之后,其他三个学校的教授都变成了副教授,副教授都成了讲师,讲师则成了助教。北洋确实考得好,教师们都维持原来的级别。结果被贬的人都商量怎么对付李书田,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把他打出去。到了夜里,每人到厨房拿了一根柴火到了李书田的宿舍,叫:“李书田,你出来!”李书田一出来,大家上去一阵乱打。就这么着,把李书田打跑了。
  3
  抗战开始的时候,我是从北京出发,坐京浦路,到亳县,然后走路西北上,大概走十天,过了几个地方,我现在都不记得了,然后坐火车过通关。过通关的时候,我们趴在火车里,黄河对岸的日本人拿着枪乱扫。那种火车,没有窗户,是用来运兽类的,其实那时候,我们还不如兽类,身边到处是鸡屎牛粪。过了通关,火车门打开,正好经过华山,真是漂亮。之后,就到了西安。我在那里住了大概一年多,抗战就胜利了。
  抗战胜利之后,各校开始复校,我们就又开始沿着原路回来。当时陈立夫并没有任命李书田做北洋大学的校长,但是李书田因为战前是北洋大学的院长,就自己跑回来主持北洋大学,自封院长。陈立夫跟他说:战前是战前,战后要教育部任命的。但是他不管不顾,他跟陈立夫说:“你陈立夫跟我是一个班的,我考第一,你考第二十五。”陈立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想看书来

陈之藩:半个民国人(2)
他当时宣称:平均分80分以上的才是我的学生,80分以下的我不要。当时,我有的科目可以拿到满分,但是有的科目,比如经济学,只能拿到60分,平均起来,分。我就给李书田写信,说明了情况。我说,李院长,重要的科目我都是100分,但是像经济学这样的科目要慢慢学的。更何况,,四舍五入,也是80分。李书田给了我回复,收了我这个学生。
  4
  1947年,胡适在广播里讲《眼前文化的动向》,之前我就听他讲了两三次,给他写了信,他回复了。那时候,蒋介石让他当总统,虽然是虚情假意,但是也不容易。我穿着一个短裤,到东厂胡同一号,见到了胡适。就像吴稚晖见到了孙中山一样,别人问他:“你干吗那样敬佩孙中山?”吴稚晖说:“我就是觉得他伟大。”虽然我对胡先生的有些意见并不同意,但我对他也是这样的感觉。
  见这样的大人物,我并不觉得紧张,这是胡先生的高明。他客气地和我握手,请我坐下。不过,胡先生很忙,我进去不到五分钟,贺麟先生去找他了,我只好出来。
  1953年,胡适到台湾去,发现我也在台湾。他见到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他:“从哪里回来?”胡适说:“从美国。”我说:“从台北到高雄我都买不起车票,怎么去美国?”因为当时留美是一种风尚,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从美国回来的。
  胡适从美国回来,要有一个秘书来为他打理日常的工作、给他安排日程。当时那个秘书是杨日旭,杨日旭是当时台湾教育厅的厅长陈雪屏为胡适派的。当时我在编译馆做事,忽然有一天,杨日旭和编译馆的一拨人一起找到我,问我可不可以到陈雪屏家里吃饭。这事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大阔人找我吃饭啊。杨日旭给我解释:陈雪屏想办一个学生杂志,科学的栏目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主持,因为我是学工程的,就找到了我,所以请我吃饭。就这样,我去了陈雪屏家里。在陈雪屏家里,我见到了余英时未来的太太。当时,余英时的太太还是个上中学的小孩,我们吃饭的时候,她跑来跑去的。
  那天吃的是湖南菜,大家彼此推让,给彼此夹菜。我爱开玩笑,说:“如果筷子再长一点,给对面的人夹菜正合适。”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饭,杂志就开张了,陈雪屏出的钱。就这样我认识了杨日旭,他是中央大学毕业的。
  胡适从美国到了台湾,还是被一帮老人们包围着。我听说胡适到了台湾,就在报纸上写文章,说胡适应该接触新的青年,了解青年的思想。胡先生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文章,就向杨日旭打听我。杨日旭说,那是我朋友呀。就这样我又和胡先生见面了,这时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五六年。
  1955年,我到了美国,到宾夕法尼亚大学念书,胡适也在美国。我到了美国,直接去找胡适。那时是清早,我给胡先生打电话,他刚起床,家里只有茶叶蛋,我就在他家吃了一个茶叶蛋。两年半之后的暑假,我经常去看他。忽然,宾夕法尼亚大学给了我一份非常好的工作,一个月能挣一千块。虽然只有九个月,但是已经非常好了。那时候,梅贻琦自己支取庚款的薪水,一个月才只两百块钱。因为我的前任是这个学校的创办人,所以这份工作给的薪水非常高。

陈之藩:半个民国人(3)
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去见胡适。有时他找我而我不在,他就把电话打到我的房东太太那里,房东太太跟我说:“你这个朋友,真是nice。”我问她:“为什么nice?”房东太太说,他的英文比你好得多。我说那当然,他在这里当大使。那时我们会在一起聊他们那个时代最好的散文家和政论。胡先生给我介绍了很多,他怕我买不起,介绍完了之后就买一些相关的书送给我。
  5
  我在北洋大学读到二年级的那个暑假,忽然想学哲学了,就考了清华的哲学系。考上了,我到了清华,去见了金岳霖。我跟他说:“时局如此,我很悲观,想学哲学。”
  金岳霖问我:“你知道什么是悲观吗?”
  沈从文这个人简直妙极了!他是因为听胡先生说到我,就给我写信,他给我写的信比我给他写的信还多。他还给我找事情做,介绍我到《益世报》工作。因为那时候李书田跟我说,北洋大学毕业要到台湾去并不是很容易。沈从文非常可爱,人也非常真。我的文章也许不如他,可是我的字比他写得好。
  开始写的信是什么内容现在都不记得了,大概是谈他的小说,像《边城》之类的这些文章。后来,大概就是在见了胡适的第二天,我见到了沈从文。我和沈从文就见过这一面,但是我们通信很多,包括我到台湾之后。我记得他写过这样的内容,他在信里说:你到台湾很对,现在我们这里到处是血与火。
  我在台湾编译馆的时候,梁实秋是人文组的组长,李书田是自然组的组长。自然组有一兵一将,将是李书田,兵就是我。人文组也是一兵一将。后来梁实秋当了编译馆的馆长,把我的薪水加了一倍。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到他家里去聊天,晚上就在他们家吃晚饭。梁先生从前的太太,也在编译馆。因为梁先生的儿子梁文骐留在了内地,梁师母就把我当成了儿子,所以每次我在他家里吃饭,梁师母就很高兴,可她总是会问我:“你给你妈写信了没有?”那正好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母亲在北京,我哪里敢往回写信啊。梁家的小妹对我虽然也不错,但毕竟是小孩子,看到自己的妈妈拿我当儿子,她也很高兴。
  梁先生对我很好,客观地说,梁先生有些商人气,可能跟他的家庭环境有关系吧。
  6
  余英时比我小,我佩服他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旧体诗写得真好。因为他没有见过胡适,而我见过胡适,他就觉得只要是陈之藩说的,那就很可靠。不过,胡先生在日记中骂过余英时,胡先生很少那样骂过人。我想大概是余英时刚到美国的时候才太露了,年轻气盛,让胡先生动了怒。余先生当然看到了这些内容,但他很大度,从来不计较这个。
  余英时要是想让自己的东西传下去,就应该写得经济一些。不要动不动就长篇大论、著作等身,那么长的文章,谁看?
  唐德刚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也会做旧诗,但是没有余英时写得那么好,那么工整。他写的打油诗,也押韵。其他的人,无非就是凑够了七个字一句,有那么点意思而已,算不上旧诗。
  有一次我去美国,一个已经定居美国的出版过我的书的出版家请我吃饭,当时一起吃饭的有吴健雄、袁家骝夫妇,还有唐德刚。
  我和杨振宁的关系时好时坏,现在可能是在低谷中。他和童元方的通信大概可以编一本书了,他们很聊得来。对于老师,中国和西方很不一样。中国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外国则是考完试之后就平起平坐。杨振宁和李政道都是吴大猷的学生,虽然他们系统的教育都是在国外接受的,但是他们对于吴大猷都还保持着中国人的尊师传统。这是两种价值观念的不同,比如说娶媳妇,在中国是男方出彩礼,在美国,则是女方出彩礼。结果有的人儿子结婚就在美国,女儿结婚就在中国,反正都不吃亏。这种人不是说不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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