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幽梦)绿意盎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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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美丽和发现美丽，令我的心情倍感愉悦。就连见到楚濂紫菱他们也是笑容满面，毫不勉强。

　　每晚写写小说，给Dylan，加西亚，小汤姆写写信。日子就这样静悄悄地溜走了。

　　除了父亲的加班越来越频繁，最后干脆一个星期也回不来两天之外，一切都很平和。

惊现

　　看来黑池艺廊在上海还是蛮有名气的，我只是简单一说，司机先生就立刻明白了。

　　今天天气不错，昨晚也有和Dylan聊到他的艺廊，于是决定今天过去看看。

　　步入展厅，立刻便被那种浓郁的氛围所包裹了，与学识无关，与价值无关，只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人很舒服。典雅大方的展厅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展品，有时明明看着这件展品是充满着现代气息的，可是当它放在那件充满古典气息的展架上时却丝毫不会令人觉得违和，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协调，令人惊喜并惊叹。

　　一件一件的展品看过来，我不禁感叹，Dylan真的是个有才学的人。诚然，对于艺廊而言最重要的是展品的价值，但是怎样充分的让展品体现出其价值这也是门学问，看来Dylan深谙此道并且做得很好。让整个艺廊看起来都是一件优秀完美的展品，该说他真是个天才吗？

　　“汪小姐？”略带耳熟的声音响起，我稍稍回头便看到一脸惊喜的赵凯快步向我走来，“你怎么来了？不不，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来而是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你就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赵凯，真难想象他已经成年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老师点名却不会回答问题的中学生。和善的对他笑笑，“赵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带我四处看看吗？我自己看的话，有很多作品看不明白。”

　　“好的，那汪小姐，这边请。”

　　讲解起专业知识的赵凯看上去没有那么紧张了，而我在他的讲解下也明白了很多。

　　总的来说，这次的艺廊之行收获还是颇为丰富的。婉拒了赵凯护送回家的提议，我一个人沿着街边慢慢地走着。

　　熟悉的黑色轿车擦身而过停在前方不远的停车位上。

　　那是父亲的车。

　　父亲下了车，关上车门。我刚要迎上去，却发现他并没有看到我，而是带着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微笑径自走向一旁的一间咖啡厅。

　　那样的微笑，他在家里都没有露出过。

　　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我还是选择跟了进去。

　　咖啡厅并不大，但装修得很有格调，整体布局以暖色调为主，一步入门内便会感到淡淡的温馨，令人倍感舒适。墙上还悬挂着不同的画作，虽然技巧方面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好，但是笔触还是蛮细腻的，隐隐透出一种淡淡的幽怨与哀愁，很轻易地就会令人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哀伤忧郁的女性形象。

　　“小姐，几位？”服务生带着温婉的笑容询问着。这家店似乎处处都透着典型的江南气息，柔柔的，轻轻的，就连服务员也是这般如水的女子。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我只是累了进来坐一下而已。”

　　“好的，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水就好。”选择一个离窗口比较近的位子坐下，等服务员离开之后便从包里掏出纸笔随意的写写画画。

　　手上的那篇小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我为它取名为《忆》，是回忆，也是追忆。现在，我已经开始着手下一部小说的构建了，下一部我想写出绿萍的故事，那样一个骄傲高贵却令人怜惜的女子，曾经存在于此，如今却消失了，可是除了我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她的离去，她的消逝，这让我迫切的希望做些什么来留住她，是纪念，亦是怀念。

　　对于绿萍，我知道的还是太少太少了。所以，这篇小说急不得，要慢慢来，只有真正深入的了解了绿萍之后，我才有资格去写她，我才有资格怀念她。

　　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去找妈妈聊天，一是父亲不在家，妈妈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应该多和她聊聊，陪陪她。二是，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多多了解一些绿萍过去的故事。现在，我和妈妈是越来越亲密了，而妈妈似乎也不再是每天愁云惨雾的了，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在纸上大体的把昨晚聊到的关于绿萍的东西记录下来，翻一翻之前纪录的东西，真是不得不感叹，绿萍，真真是一个优秀到极点的女子。外貌，举止，谈吐，学识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好，甚至可以拿出来做教学模板，更枉论她在舞蹈上的成就。这样一个完美到像女神一样的人物，实在是难以令人不去惊叹，不去欣赏。我似乎有一些了解紫菱的那番失意论了，在那样美好到光芒耀眼的姐姐身边，平庸如她，怎能不暗淡？怎能不失意？

　　了解归了解，不代表我认同她的那番论调。都是一样的父母，一样的环境，她的相貌也没有差到哪里去，甚至因为她是幺女还得到了更多的宠爱。绿萍既没有打压她，也没有嘲讽她，是她自己不去努力，是她自己放任自己平庸，如今却反过头来，用羡慕嫉妒的口气指责绿萍太过优秀，太过耀眼，遮住了她的光芒。丝毫不去想绿萍付出的努力，丝毫不去想绿萍成功背后的汗水和苦累，只是一味的嫉妒着，埋怨着。

　　这大概也是我始终不喜欢紫菱的原因吧，面对疼爱着自己的姐姐，不断地给家里争光的姐姐，心里却只会产生妒忌与埋怨的情绪，这样的人，很难让我去喜欢。

　　楚濂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态吧。太过优秀的女朋友，只能让他深刻的感到自卑，所以他选择了能够崇拜他，仰望他的紫菱……

　　绿萍啊绿萍，你的优秀不是错，错就错在完美如你，却选择了那样的人站在你的身边。这一点，注定了你的受伤，注定了你的黯然离场。

　　放下笔，拿起已经有些凉意的水杯，浅饮一口润润有些干燥的唇。

　　窗外，一对情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男人紧紧的拥着怀中身材娇小的女人，女人微微犹豫，还是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远远望去，真是令人感到幸福的一幕。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我的父亲的话。

　　或者，如果，那个女人是我妈妈的话。

　　水杯恍然坠地。

　　加班，彻夜不归，对妈妈冷淡的态度，看向我与紫菱时眼中时不时闪现出的愧疚，甚至是，对于紫菱与楚濂这件事的认可态度……

　　原来如此吗……

心疼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冲上去质问吗？还是回去告诉妈妈？不不不，子不言父过，我作为女儿开这个口实在是不合适，何况这个时候冲过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万一父亲恼羞成怒，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告诉妈妈也不是一个好的提议，这阵子妈妈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这时再告诉她这件事，无异于火上浇油，依妈妈的性子说不定会和父亲拼个鱼死网破，这实在太可怕了。妈妈劳碌了半辈子，最终要落个这样的结局吗？这太不公平了。

　　我脑子里乱乱的，似乎有很多想法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当我再次抬眸看向窗外时，已见不到两人的踪迹了。窗外是一片精致的小小庭院，想来店主是个有品位的，将之修葺的这般雅致，令人品用咖啡时亦能赏心悦目，至少，今天真是‘悦目’了。

　　招来服务员，对不小心打碎杯子一事进行道歉并表示会赔偿，然后状似无意地问起，“后面这个院子修葺的真好看，做什么用的？”

　　服务员微笑着说，“后院啊，那是沈姨教授陶艺的地方，不过现在还不是上课的时间。”

　　“沈姨？”我适时的表示不解。

　　“看来您并不常来，沈姨在这附近很有名的。”年轻的小姑娘面露骄傲，“沈姨她一个人开了这家咖啡馆不说，店内的设计也是她一个人做的，沈姨她不仅会画画，还会陶艺，人又温柔又有气质，很了不起。”说到后面已经是满脸的崇拜之情了。

　　“店里这些画都是她画得？”

　　“对啊，”小姑娘面色微红的点点头，骄傲的宣布，“不止呢，店里的那些陶艺摆设也是沈姨做的。沈姨她啊，可以说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呢。”

　　艺术家？我随意的扫了眼展示柜上的几件陶制品，做的是蛮不错的，但是和我刚刚在黑池艺廊看到的那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如果会画画会做陶艺就是艺术家，那么那些绘画老师陶艺老师就都是艺术家了。艺术家，可不仅仅只是会做就可以了。

　　我淡然一笑，对小姑娘的话不予置评，转而问起，“请问，我可以见见她吗？我蛮喜欢她的作品的，想和她当面探讨一下。”

　　“这个……”她有些歉意的皱皱眉，“不好意思啊，沈姨现在正在见朋友，可能不能出来见你，你可以改天过来吗？”

　　“朋友？”我低头喃喃着这两个字。

　　“对啊，和沈姨关系很好的。”说着故作神秘的凑过来，脸上带着一点点八卦的坏笑，“我看啊，汪先生就是在追求沈姨嘛～要不然干嘛每天都过来？话说，他们也真的蛮相配的，而且沈姨人那么好，有人追求也很正常啊，真搞不懂沈姨干嘛一直不同意……”

　　“汪先生？”心里不禁的咯噔一下。每天都过来？带着那样温柔的笑过来？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求着另一个女人，丝毫不顾虑家中的发妻与一双女儿。我的心情顿时有些灰败，如果说他仅仅是偏心紫菱让我有些委屈有些失望也就算了，我知道太优秀太要强的人本就不怎么招人喜爱，他偏心我虽说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他和妈妈不合，父母之间的事我本就不该多加过问，所以我从未说过什么，我一直在想，再怎么吵架不满毕竟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相互扶持，再加上妈妈为他生了一对女儿，就算没有爱情也总有亲情吧？就算没有亲情，总还有责任吧？如今，他却这般光明正大的将发妻女儿抛到一边，每天带着吝啬于向自己家人露出的温柔笑容去追求另外的女人，为了她，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的表象都懒的去维持了。他知不知道，妈妈因为他的数日不归已经备受邻里的指指点点了？

　　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服务员见我暗沉下来的神色，自知说错了话，匆匆离开了。“真是的，沈姨还说不要让我乱说，我真是个笨蛋！”从我这里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嘀咕声，是个率直的女孩子。

　　心情混乱的坐了一会儿，我便起身结帐离开了这家令我凭添烦恼的咖啡店。

　　外面天气正好，可我已没了再游玩的兴致，招手拦下出租车匆匆回家。现在我只想回家静一静，梳理一下纷扰的思绪。

　　踏进家门，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我这么早回来有些惊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看着妈妈眼下日渐浓重的黑眼圈和暗淡的脸色，脑中浮现出绿荫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心里猛地一疼，他怎么忍心啊？我低下头敛了情绪，然后平静的说，“小说突然有了灵感，急着回家写下来。”

　　妈妈不疑有他，嗔怨着对我说，“你这孩子，你写小说我也不反对，可也别让自己太累了，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的。”

　　刚刚撒了谎的我心下不安，含糊的点点头便匆匆上楼了。站在转角处听到妈妈无奈的叹息，“唉，真是的，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诺大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沙发上，回荡着的除了电视的声音就是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样的景象让我心疼的想落泪。父亲说妈妈太过强硬，那他可有看到这样孤独柔弱的让人心酸的妈妈？还是看到了，却不曾在意？

　　最后，我还是步下楼梯坐到妈妈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倚在她身旁，陪她一起看电视。我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只是她的女儿，能做的，也就仅仅是在她孤单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罢了。她还不知道，能为她遮风挡雨陪在她身边一辈子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想要她了，甚至包括这个家都不想要了……

　　“不是要去写小说吗？怎么下来了？”妈妈有些不解的问我。

　　我往妈妈那边蹭了蹭，笑着说，“一会再写也不迟，我也想看会电视呢。”

　　“这丫头。”妈妈有些宠溺有些无奈的嗔了我一句，便由着我赖在她身边。

　　妈妈，现在我帮不到你什么，但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温暖，你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接受的人，不论我的力量有多少，我都要护你到底！

　　终究还是有些失落的。曾以为，上天赐予我的是一个多么